我是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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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看电视

    sun feb 14 04:38:57 cst 2016

    1979年秋天,一个礼拜天的午后,我把橡胶管在水嘴子上接好了,正在给菜园子浇水。一阵汽车的刹车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我抬头看见院里的一台吉普车,停在我们家门前的对面。从车里下来俩人,一位是我们家的邻居,院里服务社的常叔叔。还有一位是他们家在东药上班的大姐夫。二人分别从车上抱下来两个纸箱子。大姐夫抱着一个往常叔叔家里走去。常叔叔抱着一个往我们家走来。我仔细一瞧“嘿”!是电视机。我赶忙迎上去接:“常叔,是我们家的吗?”

    常叔叔说:“是!”

    我乐得差点跳起来。对着常叔说:“常叔,给我来拿。”

    我接过电视机箱子,看到箱子上面印着:“中国标准频道(日立牌)电视接收机”的字样。我像飞一样地跑回家。跟在后面的常叔喊道:“别摔着!”

    进屋以后,我爸我妈也非常地高兴。在我们刚刚打开箱子拿电视机时。常叔家的大姐夫来到我们家。我爸我妈好一顿地向他道谢!

    大姐夫一边说:“不用谢!”一边为我们调电视机。他插好电源插头以后,告诉我们哪个是开关,哪个是调频的,哪个是调声的等等。电视是12寸黑白的。画面很清晰,音质也很好。那时候只有2频道、5频道和10频道,中央、辽宁、沈阳3个电视台。

    妈妈看着电视,乐的像个孩子似的。她拍着手说:“啊!真好!像小电影似的。”常叔和大姐夫走的时候。妈妈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地说:“谢谢!谢谢!要不的,我们家还看不了这么早的电视那!”

    常叔也客气地说:“不用谢!都认识几十年了。帮这么点忙还用谢呀?”

    大姐夫也说:“大婶,你们就别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吱声。”......

    在当时住家买电视是很少见的。我们那个院30几户人家。只有3、4台电视机。所以,我们家买了电视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开了。孩子们当时就跑到我们家来看。大人们是吃过晚饭才来的。吃晚饭时,我问妈妈:“妈,咱们家买的电视多少钱那?”

    我妈说:“530那!钱不够,跟你常叔家借了100。这电视贵重。你们爷俩手重,可不许你们碰它,看的时候我来开。听见没?”

    我们心里虽然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管怎样每天还是有电视看了。于是我答道:“知道了!”

    我们家早早地吃完饭。刚刚准备好茶水和大大小小的凳子椅子。左邻右舍的两家人就早早地来了。葛叔家的二哥,景叔家的小美、小琦和小佳,田叔和田婶也来了。15平米的房间挤得满满的。大人孩子有22、3个。炕上地上全都是人。真有点水泄不通的状况。

    在家里看电视可比在礼堂看电影随意的多。想怎么坐都可以,你就是趴着躺着看也没人管你。当时的电视剧要比电影精彩许多,我们在一起看的时候,免不了品头论足。电视里一放《加里森敢死队》时,老一辈的人都担忧起来。都说:“哎呀,妈呀!真吓死人啦!这要是赶明儿都这样,你砍我脖子一掌,我给你一飞刀。那还能太平啊?”

    日本电视剧《血疑》以它动人的爱情故事,漂亮的山口百惠,英俊的三浦友和,无不成为我们喜爱看它的理由。男女主人公也成为我们青少年最喜欢的明星。一幕幕感人肺腑的动人故事…… 幸子的身世之谜。大岛茂深沉的父爱。光夫执着不悔的情谊。牵动着我们的心。

    看完《血疑》以后,我们才知道“生化辐射”、“血癌”和“rh阴性ab型”这种少见的血型。剧中大岛幸子的唱词寓意颇深耐人寻味:“我是一片即将飘零的枯叶,但我并不孤单,并不失意,面对着日夜依附的大树,我放声歌唱。生命原本就是美丽的,何必在意是否短暂。”

    另一部日本电视剧《排球女将》也同样受到我们的喜爱。它是描写日本女排运动员刻苦训练、顽强拼争的电视剧。剧中小鹿纯子以“晴空霹雳”、“流星赶月”等带有魔幻色彩的打球技巧使我们非常地赞赏。她们精湛球技和顽强拼搏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心。“清纯”、“甜美”的小鹿纯子,一脸灿烂笑容是我们青少年心目中的女神。葛家的二哥逗趣地说:“哎呀!这样的姑娘以后找男人可难了。”

    小琦问道:“为啥?”

    二哥说:“她没你厉害。”

    小琦反驳说:“去一边的吧!你。还没有我厉害?就像你这样的,一个‘流星赶月’,‘呦’地就打飞啦!”她的话引来我们哄堂大笑。

    在当时好长一段时间里,景叔家的小美、小琦和小佳仨姐妹,时常早早地来到我们家。每当看到我在忙家务的时候,都纷纷地施以援手。她们一边跟我唠嗑,一边帮着我择菜,或者是扫地,要不就是剁鸡食。我心存感激,自然跟她们仨姐妹很友好。那时候,我妈总是夸小美说:“你们看,人家小美,长的多好看。白白的瓜子脸,黑黑的眉,笑咪咪的眼睛,多水灵!就像个仙女,楚楚动人的。也应该去当演员。”

    要说当演员,那还真得看机遇。院里的杜鹃就很顺利地当上了演员。那还是1978年的秋天,沈阳军区前进文工团演出队来院里慰问演出。那时候,王刚就在演出队里。他讲的《肖飞买药》声情并茂扣人心弦。很受我们的欢迎。在演出开始之前,院里的几个小姑娘悄悄地溜进了小礼堂。她们当中就有杜鹃一个。她们极有兴趣地注视着演员们在化妆,试装,练习节目。杜鹃娇好的面容,美丽的大眼睛,长的很秀气。顿时,引起演员们的注意。就与她攀谈起来,问她:“小朋友,喜欢当演员吗?”

    杜鹃是院里一位教员的女儿。自小就酷爱文艺。她大胆地说:“喜欢!”

    她的话正好被演出队的一位领导听到了。一看她的身材和面貌都很好,人也很有气质。就问她:“愿意来我们这吗?”

    杜鹃惊喜地答道:“愿意!”

    演出队的那位领导就说:“那好!你回去问问你们家大人。要是同意呢。就跟我们联系。”

    杜鹃欣喜若狂地应了声:“哎!”甩开同伴的手就冲了出去。

    几天以后,杜鹃真的进了沈阳军区前进文工团演出队。当时,我们大家都说:“杜鹃的机遇实在是太好啦!”至于后来,杜鹃退役,到辽宁电视台做了主持人,40年又意外死亡。都是后话。

    在我们看到电视剧《霍元甲》的时候,我们被震撼了。霍元甲幼小时体弱多病。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拳师。他担心霍元甲习武以后成不了才,损坏了霍家的名声,就不传授他武艺。但是霍元甲志存高远,他日日留心,处处察看,父亲给他的兄弟们传授武艺。看完之后,自己苦练于户外枣林的僻静之处。后来被他父亲知道,受到责罚。霍元甲保证绝不与他人比武,不辱没霍家的门面,才准许他跟着父兄一起习武。霍元甲天资聪颖,毅力惊人,他很快超过了大哥,在兄弟之中出类超群。他父亲一看,一改旧的观念,悉心地传艺于他。再后来,霍元甲以武会友,融合各家之长,将祖传“秘宗拳”发展成“迷踪拳”,使祖传拳艺达到了新的高峰。并且,在擂台上多次打败了外国的武功高手,为国人摘掉了“东亚病夫”的帽子。

    《霍元甲》中的主题曲优美动听。只是粤语对于我们北方人来说有点像是外语。所以,当时我们只会哼哼调,不会唱词。直到许久以后,才学会了词:“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啊……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岂容国土再糟践踏,个个负使命。这睡狮已渐醒。”

    以后,我们又看了张连文演的《敌营十八年》。他一出场就让我们认出来啦!大家说:“这不是《创业》里的周挺山吗?”在这里他扮演的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他只身深入虎穴十八年。不顾个人安危,与敌人巧妙周旋,关键时刻当机立断,急中生智,避过敌人的重重监视,一次次将情报安全送出,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诡计,终于迎来了解放。

    看完以后,大伙纷纷地感叹:“哎呀!真不容易!18年。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那还用说!18年,提心吊胆的。要叫咱那18个月也够呛啊!”电视剧里的插曲也很好听。我们年轻人都会哼唱:“啊!战友,你乔装改扮深入敌后去战斗;啊战友,你机智录活神出鬼没去战斗。啊--,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

    在有电视的前几年里,我们家看电视人数最多的一次是1980年11月20日。这一天,电视里转播了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对王、张、江、姚“***”的审判。

    当天,大家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三四家有电视的人家里,观看对王、张、江、姚反革命集团的审判。在我们家里,除了我们家三口,葛叔家来了三口,景叔家来了六七口,文月家娘仨和蔡叔家八口,还有田叔田婶共20多人。看到“***”被审,大家真是大快人心交口称赞。后来,到了1981年1月,以反革命集团首犯判处王洪文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

    在那个年月里,电视给了我们极大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