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遗留的种子问题
第61节61遗留的种子问题
夏涵觉得自己昨晚一定喝多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一觉睡到了五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里总是要睡醒几次的她，竟然在这一晚上，睡到了早上的五点。
因为夏涵初来青山，所以，就住在了青山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在青山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一切，也是张民安排的，起来时候，她迅速的收拾了自己，将那长长的头发挽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因为在昨晚的时候，她就己经吩咐过了老孙，让他五点的时候来招待所接她。
夏涵下楼的时候，天色才刚有一点儿的亮意，一股子冷意冲向了她，她拉紧了自己的外衣，上了车。
“我们是去乡下吗？”老孙太理解人了，竟然猜到了夏涵的意图。
“对，我们现在去接吴秘书。”夏涵吩咐，然后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打通了吴秘书家里的电话。
是吴秘书接的电话，显然，他还在大好的梦中，说话的时候还有着一点儿的睡意。
“吴秘书吗？我是夏涵，五分钟后到你家的门口，现在你就出门。”夏涵不待吴秘书有任何的反应，就挂了电话。
“夏县长，我们这么去合适吗？”老孙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副县长有点儿迷茫了，要知道，今天才是她上任的第二天
。
“我说合适就合适，我的时间有限。”夏涵说的时间有限，老孙当然听不明白了，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昨晚喝酒的时候，办公室的王主任可是真替她挡了不少，有的是她硬要他替自己喝的，有的是大伙要他替自己喝的，反正都有着一个目的，就是让这个王主任醉了。
夏涵虽然也有点儿醉了，但是，她还是回忆起来了张民说的那一句话。
“想动谁就动谁？青山现在我说了算。”许是因为突然间调走了他的反对势力，张民说起话来也硬气了好多，要知道，将杨利都调到了雾城信访局，张民费了多大的力气，本来想着还要等一些时间呢？没有想到，省里的文件提前了，这一次，杨利都也是利用原来的言语推辞过的，说什么自己上年纪了，不想离开青山了什么的，但是，都被雾城组织部的人否决了，组织部的人说的好啊。“老杨啊，你在青山辛苦了这么多年，要是不提一下你，怕是青山不服啊。”就这样，强制性的调走了杨利都，这才给夏涵腾开了位子。
吴秘书真的很准时，老孙开车车刚到他家的楼下，就看到了他穿着一件休闲的衣服下了楼，然后，直接的开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夏县长，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其实在吴秘书的心里，还是有点儿看懂夏涵的意图的，但是，他没有直说，他虽然为人很朴实，但是没有了解到夏涵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不会轻易的做出反应的。
“青山的空气真好。”夏涵放下了车窗户，并没有回答吴秘书的问话。
车子一直向城外开去，吴秘书这才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个新来的副县长真的不是只对老百姓有一个空口的诚诺的，也许，这个夏涵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吴秘书还是保持了沉默。
“夏县长，前面不远，就到了那个上访的农妇的家里了。”吴秘书看着车子开上了一条土路，这才开了自己的口，夏涵就知道，这个吴秘书，一定知道很多的内情的。
天己经放亮了，夏涵看了看手表，己经近七点了，农民们在这个时候就忙着下地了，地里，己经种上了青色的麦子，一片喜人的场面，农民们拿着锄头，在地里劳作，趁着太阳没出来的空当儿，除草施肥
。
突如其来的小轿车，让地里干活的人们不禁的多看了几眼。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意。
“果然啊，人勤地不懒啊，只要人勤快了，那么，就一定会有好收成的。”老孙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人再勤，也架不住别人的祸害。”吴秘书好像对这个别人憎恶之极，明显的，他对这起过期种子的事件十分的生气。
“我们下车吧，走着去，老孙也去吧，一起去那个农妇家里吃点儿早餐。”夏涵己经有了安排，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总得吃点儿什么吧，这农民家里的饭，兴许最好吃，只有吃了这饭，她才有足够的信心，还农民们一个交待。
三个人下了车，吴秘书在前面带路，一起向那个农妇的家里走去。
“三婶子，俺回来了。”夏涵正在纳闷的功夫，吴秘书就喊叫了起来，一句一个三婶子的，喊的夏涵与老孙同时的惊了起来。
看来，昨天的上访事件，是这个吴秘书安排的，要说也是的，这些百姓们足不出户的，怎么就能抓了个她第一天上任的功夫，跑到县政府上访呢？
“春子回来了，哟，还来了贵客啊。”这个老妇人，一看到夏涵也来了，开心极了，看来，这个新任的青天大老爷不是值得信的。
“大娘，俺来看看您家的玉米，顺便还混顿早餐。”夏涵入乡随俗，也用起了俺字。
“这说哪里话呢？来来来，县长里面请。”不过是三间简陋的房子，打扫的却是十分的干净，院子的当中，堆放了一堆的玉米，只不过，这玉米的样子并不是多好看，个个都是小棒子，而且，结的子也特别的小，总之，就是一个不好。
夏涵没有进屋，而是对着这一堆的玉米研究了起来。
“坏良心啊。用过期的种子来坑害俺，要知道，俺们可是靠着这个过生活，供应俺那儿子上大学呢？”这老妇一看到这一堆的玉米，心就揪得难受，因为棒子太小了，上不得脱粒机，所以，只能用手一点儿一点儿的剥。
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正在用心的读着自己手里的书，好像并没有看到家里有客人来，夏涵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孩子就是昨天在政府大院逼着自己做承诺的那个男孩子，看来，他还是挺用功的，也就是老妇的那个要上大学的儿子吧
。
“大娘啊，您放心，这件事情，县政府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的。”夏涵的手，抚上了老妇的手背，轻轻的拍打着，老妇手上的老茧，磨着夏涵的手有一点儿的疼，这就是农民的质朴，她们的辛苦，不是任何人可以体会到的。
“希望会吧。”也许，她们只有希望了，夏涵望着这个简陋的家，有些于心不忍，怪不得青山这么多年来，一直穷，这就是穷人的标制。
“来来，都请坐吧。”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从屋子里拿出了几张崭新的椅子，放在了院子里，夏涵坐了下来。
“他爹，你去做饭去，我陪客人唠一会儿。”这个老妇，竟然吩咐了自己的男人做饭，自己陪客人，看来，在这个家里，一定是她说了算的。
“大娘，像这样的收成，咱们村子里有几家啊？”夏涵问着，虽然她看过了材料，但是，那些材料上写的并不一定可靠。
“我们村子的全是这样，邻村的也是这样，可能啊，有二百来户，全是这样的收成。”这个老妇看来是上访的次数多了，不然怎么会记得这样的清楚呢？
本来，在农村，哪一家有了客人，邻居们都会跑来看的，现在，正是饭点儿，很多的人都端着碗来大娘的家里串门，正好，就碰到了夏涵一行。
一听说夏涵是新任的县长，这些农民那叫一个激动，纷纷表示，要让夏涵为他们作主，有的眼里还含着眼泪，任人一看就可怜巴巴的。
夏涵的脸上，表情凝重了起来，她知道青山有许多的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会严重成这个样子，她一直记得自己问过秦宇的那一句话，为官一任，是否要造福与民啊？
“这么年轻的县长，能不能为俺们作主呢？”面对大伙的质疑，夏涵没有办法去平息了。
倒是吴秘书，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老乡们，虽然咱们新来的县长很年轻，但是，却是从上头派来的，以后，我们青山的状况一定会有所改善的，大家伙放心吧，有我春子在，咱们这里的问题就要解决
。”吴秘书的这几句话说的十分的感人，看来，他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然，乡亲们会对他这么的信任吗？
“好，俺们就再信政府一次，要是这事还解决不了，那么，俺们就去省城上访去。”同时，这些人也表示了自己的目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涵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担子的重要性，也许来青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她选了，就必须要做出来成绩。
“来，赶了这么远的路了，先吃点儿饭吧。”老妇从灶房里端出了他们家做的早饭，不过是一碗玉米糊糊，上面放了几根咸菜，十分的简单。
“大娘，谢谢您了。”夏涵接过了碗，坐在了那张新椅子上，看着碗里的玉米糊糊，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喝了一大口。等她咽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玉米糊糊竟然有一点儿咯嗓子，乡亲们的眼光，一直放在夏涵的身上。对于夏涵的任何一个表情，都极有可能是话题。
但是，夏涵做的十分的完美，她让乡亲们觉得，她就是农民的孩子，就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她从未去过农村，玉米糊糊的后味是极香的，夏涵一口气喝了两碗，等到她第二碗喝完的时候，乡亲们的眼睛里才露出了笑意，而此时的夏涵，却眼里含满了眼泪，这就是农民的生活，怪不得，吴秘书会对这件事情如此的关注，原来，他是深知百姓们的不易啊。
“乡亲们，都回吧，有什么事的话，俺一定通知大家。”看来，这个老妇人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不然，也不能发动那么多的群众去县城上访去。
正在村里的人都走完的时候，这个老妇人的那个读书的孩子才回来。一看到夏涵，他的眼里就闪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一几个月来，跟着母亲上访，他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不然的话，他的书不是白读了吗？
夏涵看到他出现了以后，这才笑了起来。
“读高几了？”对于夏涵的问话，他有一点儿的奇怪，虽然他是见过夏涵，但是，却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年纪，她怎么知道自己读高中了呢？
“高三。”他说。他的眼睛里，多出了一种特有的灵性，夏涵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个种地为生的老妇人有点儿了不起了。
“好，以后好好的读书
。”夏涵鼓历着他，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书，看了几眼，原来这个小伙子是学文科的，书上的角角落落里，都记上了详细的笔记，而且注解的十分好。
“读书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为了摆脱种地的命运。”看来，这个小伙子并没有什么野心。
“说什么呢？秋生，读书好不光可以摆脱种地的命运，是可以摆脱所有种地人的命运。”老妇人白了这个叫作秋生的孩子一眼。“你看人家夏县长，如果不读书的话，能当领导吗？能为咱们出气吗？”
“当官就是得为民作主，要是不作主的话，不如回家卖红薯。”显然，这个穿着朴素的男孩子还是对于这个政府有点儿失望呢？也难得他小小的年纪，可以看透这么多。
“你这个孩子，找打不是，快，吃了饭，坐上你四叔的车，去城里上学去，跟你说了，下个星期别回来了。”老妇人推了秋生一把，想把他推回屋里。却被夏涵阻止了。
“秋生说的对，当官就得为民作主。”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秋生，按年纪说，自己并没有比他大太多，也不会有什么代沟的。“秋生，不光是当官才能为民作主，写得一手好文章也可以的，比如他。”夏涵指了指吴秘书，听老孙说过，这个吴秘书，可是写得一手的好文章的。
“夏县长，我到现在还是一个秘书，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吴秘书感叹，本来，他以为自己到了县政府，会有一番好的发展的，可是，他出身是农民，没有钱，也没有任何的路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县政府的一个小小的秘书，而且是领导们随叫随到的秘书。
“吴秘书，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次的种子事件，还真得让你这个秘书好好的操点儿心呢？”夏涵的话里意思，吴秘书自然听不懂。
“只要能解决了这个问题，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显然，吴秘书对夏涵有了一点儿的好感了，从昨天的现场处理事件，再到今天的凌晨下乡，吴秘书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新来的领导，还算是一个务实的领导。
“也不让你干什么？只是得借你手里的笔用用。”夏涵给了吴秘书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这个笑脸，吴秘书竟然没有看懂。
正在这个时候，夏涵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办公室王主任打的，他问夏涵，各局里的一把手己经到县政府了，问夏涵什么时候回去
。
夏涵只是冷冷的回答了一句。“让他们都等着。”然后就挂了电话，昨天你们给我一个下马威，今天，我也得让你们尝点儿苦头。
“吴秘书啊，咱们再走访几家吧，来一次不容易，总得探得点儿实情。”夏涵再看了一眼吴秘书，不体会百姓的疾苦，如何为官一任呢？“对了，秋生，你一会儿不是去县城上学？就坐我的车去吧。”夏涵走出这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回头冲着那个傻站着的秋生说道。
一路行来，夏涵更是坚定了一定要抓住这个黑心的种子经销商的决心，走到哪一家，看到的都是小小的玉米棒子，还有农民那双殷切的双眼，整个村子里，就没有一家收成好的，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农民们不易啊，想来这青山穷也罢了，怎可能让这些百姓们再雪上加霜呢？
开车回县城的时候，己经是上午的十点多了，夏涵算了算时间，到县城了最起码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么久了，那些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局长会，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呢？看着乡亲们跟着她的车送了她好远，她才体会到，原来，这百姓们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感到了自己身上担子的重了。
秋心忐忑的坐在车上，和夏涵一样坐在后座。夏涵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秋生聊了起来。
“报了哪个大学啊？”和秋生的谈话，夏涵很是认真的，因为，她也从学生的这个时代走过的，虽然现在是一个副县长，但是，学生时代的那个美好的感觉。一直在她的心里。
“省城的一个大学，只有到省城学习了，才能学到真本事。”这个秋生，显然就是一个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好，你好好的学习，等你毕业了，给我当秘书去。”一句无心的邀请，却引来了秋生的不满。
“我才不想当秘书呢？我要当大官。”这个秋生，好像是口气十分的大。按照辈份，他得叫吴秘书一声大哥呢？显然，这个吴秘书只是一个当秘书的，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
“噢，有这样的志气好，不过，还是需要你努力的。不然，也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夏涵看着这个年轻的秋生，多少有点儿像当年的自己，当年的自己，不也曾坚定的抱着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