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危情现转机
由于如梦离开京城时病还没全好，再加上这半月来又操劳又费心，昨夜更是和老妇人制做天灯到凌晨，此刻已严重体力透支，撑卧在村长家的筵席上，额冒冷汗。
村民们各有所事，红袖也被自己安排去帮忙筑堤，如梦一手撑在案上一手抚着胸口，不住轻咳。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望向自己，如梦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长的儿子小宝。
“沈姐姐，你可是不舒服？”小宝在门外轻声问到。
如梦浅笑着点点头，伸手唤小宝进来。只见小宝端着一碗姜汤，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边走边道：“沈姐姐，这姜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待会我再去找些娘的衣衫来给你披上。”
说着，小宝已来到如梦跟前。他将瓷碗小心地放到案上，伸手用瓷勺舀起姜汤，学着母亲的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如梦唇边。
如梦看着好似小大人的小宝，笑着喝完他送到口中的姜汤后发问：“小宝，你今年几岁了？”
“沈姐姐，小宝今年八岁。”边说，小宝边继续给如梦喂药。
“你可有准备入学堂念书？”
“村里的老夫子有在教字，但爹说等我九岁时，就送我到叶城上学堂。”说着，小宝露出向往的笑容。
看着小宝一脸憧憬的表情，如梦忍住哽咽，一时间心如刀割。这场水患来得凶猛，连有德村都不一定有得救，更何况是到叶城去上学堂了。
如梦此刻多想自己能有翻云覆雨的本领，止住那洪水猛兽，救村民于水火之中。
可天不随人愿，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在窗外划过，随即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小宝急忙钻进如梦怀中。也正是这时，有人来报屋外下起磅礴大雨，洪水再此袭来，正好打中前线的村民，就连红袖也被冲倒，一时间昏迷不醒。
如梦一听，瞬间像失了魂的人儿，也不管身体有恙，一把掀开棉被冲入雨中，四处寻找红袖。最后还是急忙追上来的小宝带她来到一位村民家，只见红袖躺在榻上紧锁着眉头，全身浸湿，不住地打着哆嗦。
屋外的阵阵雷声一次次打在如梦的心上，如梦拖着沉重的步子，心疼的上前将红袖抱在怀里，顺手拿过小宝递来的布子，轻轻地拭去红袖脸上的泥水。
一旁的小宝安静地站着，看着沈姐姐下颚滴下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可似乎老天势要与如梦作对一般，村长也在此时突然跑进来大喊，许多前线的村民都被洪水卷走，剩下的人也停下手中的活，四处逃窜。
此时的如梦哪还禁得起接二连三的噩耗，整整撑了半个月的人儿瞬间跌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
“堤坝也筑了，天灯也放了，可我一众村民却还困于此地。老天啊老天，难道真是你要亡我沈如梦？既然如此，请你取走如梦的性命，放过红袖放过孩子们，放过这些可怜的无辜百姓罢！”如梦喊得撕心裂肺，听得一旁的小宝也声声泪下。
屋外的雷雨声伴着村民们凄惨的尖叫，充斥着屋内每个人的耳中。如梦突然缓缓地抬起头，起身默默走向屋外，那金色的面具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耀眼，任谁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暴雨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如梦站在雨中深呼吸，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堤前，毫不犹豫地拿起铁铲开始挖，并将泥沙倒入摊开的旧布上，再用戴着莲花手套的双手捧起碎石扔进旧布里。
待旧布盛满后，如梦利索地打了个结，踉踉跄跄地将其扔到已与她一般高的沙堤之上，转身继续重复。
匆忙的村民们一个个停下了脚步，看向那不远处的沈姑娘只身筑堤，心中流露出怜惜之情。
有德村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祖祖辈辈存在的凭证，他们何尝不想守住这里，可那洪水来势凶猛，甚至已经带走了数十条人命，他们实在不敢再上前。
但此刻，与那洪水抗衡的竟是一个外村人，甚至还是个柔弱的官家小姐，村民们看在眼里，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就在此时，身后的村长也带头笃步上前，顶着磅礴的大雨与沈姑娘一同筑起堤来，众村民看了更是觉得惭愧，于是有了一个便有第二个，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就连孩子们也受到鼓舞，继续生火熬汤。
但是如梦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般的苦，既要顶着暴雨的冲刷，还要承受洪水不时的冲击，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更是颤抖着跌在雨中，红袖艰难地爬起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的景象。
看着那摇摇欲坠的人儿，红袖跌跌撞撞地跪到小姐跟前，一把抓过她的双手，只见那莲花手套已残破不堪，被石子划破的手指，此刻也混杂着泥水，血肉模糊。
“小姐，您回屋去罢，红袖求您了！”握住小姐的手，红袖顺着雨水轻柔地拭去泥沙，热泪一一滴在小姐掌中，暖了如梦的心。
可回头看向那些即将被全部冲垮的外围房屋，如梦心知，这一次自己恐怕是真的跑不掉了。
无力地摇了摇头，如梦低声吩咐道：“红袖，你的武功好，待会去找些结实的绳子和干粮，再把村里的孩子们组织起来，带着他们往山上爬，爬得越高越好，然后将他们一一绑在伸出崖壁的老松树上，如若能坚持到洪水退去存下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红袖看着小姐绝望的眼神，知道小姐已做好牺牲的准备。可红袖从小到大的使命就是保护小姐，而这也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事，此刻小姐有难，无论用什么方法，红袖也定要保小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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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红袖急忙擦去眼泪，用力地握住小姐的手，笃定地说道：“小姐，红袖不会让您有事的！您跟我走，我先把您送到树上去，再回头救那些孩儿们。”说罢，红袖就要拉着如梦起身往山崖走去。
但如梦却一把推开她的手，无奈地道出事实：“红袖，算了，你我都知，那悬在半空的老树根本不可能撑住成人的重量。此生我已活得够久，与其每日担惊受怕地活着，不如今日绝命于此。或许这也正是老天让我困于此地的原因，若能因此保住孩子们的性命，我也就无憾了。”
“可是小姐——”
“沈小姐！”还未等红袖说下去，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山崖边传来。
如梦侧头望去，只见一个朦胧的黑影从风雨中飞来。待那身影越来越近时，主仆二人这才看清，那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刘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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