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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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征服者(上)

    ?四月十二,如落水狗一般辽军残部终于逃回到了他们在辽东的大本营!!辽阳,他们的后面当然还跟着一支穷追猛打的北平军,辽军好不容易才逃进了城,朱高煦一面派人关紧城‘门’准备死守,一面清点城内的军民,同时派人去向“老朋友”朵颜三卫求救兵。

    只可惜,朵颜三卫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由于从北平城‘交’易到了很多兵器和盔甲,鞑靼部实力大增,开年之初就与朵颜三卫连连开战,并于三月中旬大败朵颜三卫主力于‘蒙’古草原东部,现在朵颜三卫也像丧家犬一般被鞑靼部追着跑路。

    朵颜三卫各部落相继退到了辽东林海之中,原來那一片‘肥’美的牧场落入到了鞑靼首领鬼力赤的手中,牧场扩大了,鞑靼部开始大力发展养羊业,因为北平城那边大量收购羊‘毛’,羊‘毛’的收购价也较高,养羊比养牛马获利更高。

    而养羊业一旦发展壮大,成为鞑靼部的支柱产业,那鞑靼部对北平城的经济依赖‘性’增强,两者的关系当然日趋紧密,如果不出现严重的利益冲突,鞑靼部暂时是不会与北平军为敌的。

    听到朵颜三卫部战败的消息,朱高煦又气又急,因为他不但找不到援兵,还要多面对鞑靼这一个敌人,而鞑靼部跟北平军是同盟关系,不帮北平军打他就算不错了,他不敢指望鞑靼部倒戈帮他。

    西边的‘蒙’古人指望不上了,北边的‘女’直部落也是沒法指望,不久前随辽军出征的就是‘女’直部落的主力了,而且基本上都成了北平军的俘虏,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惨,直接被战败的朵颜三卫各部落排挤到更北寒的地带去了。

    至于东边的朝鲜,那就更沒法指望了,朝鲜刚刚经过战‘乱’,而且是辽军给带來的,朝鲜人正忙于复国和打内战,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搭理辽军。

    由于看准了辽军已经成了孤军,围城的北平军倒也不急于攻城,赵全节让军队在辽阳城外扎营,同时派人不停地劝降,当然,以北平军对辽军的仇恨,是不可以劝降辽王朱高煦的,这一次劝降的对象是辽阳城内的普通百姓。

    为了让辽阳城内的人心更加浮动,赵全节还非常体贴地告诉城内的百姓:开城‘门’投诚者,赏白银一千两;擒获辽王以及诸将以献者,赏白银一万两;军民主动放下武器投降者,非但不杀,还给分地,每人最少可分得五十亩,且十年免税。

    北平军这一通劝降,城内的军民果然人心浮动,很多守城的小兵不是相互对望,就是偷眼瞧向辽王朱高煦的方向,那眼神,似乎就是饿急的饥民在看一颗黄灿灿的猪头,就连朱高煦身边的那些‘侍’从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异常的光。

    不过,这也难怪,所谓墙倒众人推,忠诚也是讲究智慧的,辽军新近大败,主力拼沒了,剩下的人都知道跟着辽王朱高煦‘混’,肯定是沒有奔头了,这个时候是该考虑后路了。

    朱高煦也发现部下的眼神有异,猛然‘抽’出宝剑,砍在墙头上,怒喝道:“不可听信贼军蛊‘惑’,胆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他这一声怒吼,虽然暂时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兵,不过效果并不太佳,因为下面的官兵都只是沉默应对,忠诚度依旧是直线下降。

    朱高煦无奈地进了城楼,唯一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道衍这个老和尚,其他亲信大将都把命留在了战场上,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殿下,将士人心浮动,只怕辽阳难守,此刻需准备后路。”道衍低声劝道。

    “后路,本王还有后路可走吗。”朱高煦何尝不想留后路,只是北平军一真穷追猛打,明摆着就是要他的命,不论他逃到哪里,北平军都是不会罢休的。

    “如今有三条路可退,一是带兵退入北边的深山老林,徐图再起;二是取海道远走海外;三是回归明朝。”道衍马上给出了三个主意。

    “退入深山老林,那里是荒蛮之地,生存都难,谈何再起,回归明朝,明朝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此时去投奔,朝廷定会借机剪除我等;唯今之计,只有远走海外一途,只是我军水师已经被北平贼歼灭,战船尽毁,如何出海,且我等被围在城中,如何突围!”

    “殿下,我军水师战船虽然尽毁,朝鲜那边却还是留有些少海船,只要抢到海船,就可取海道南下!”

    “你的意思是取道朝鲜!”

    “正是,现如今渤海已被北平贼水师掌控,我们无法突围,只能取道朝鲜,绕开渤海,方可有一线生机!”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如今军心涣散,将士们未必肯跟本王一同奔‘波’!”

    “殿下不必担心,辽军旧部与北平贼势同水火,已是不死不休,定是不会降服于贼军,殿下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使之归心,至于城中那些守军,已不可为用,不要也罢!”

    “好吧,马上下去准备,让旧部将士们尽快收拾好细软,天黑之际就出城东奔。”朱高煦也干脆,他知道辽阳是肯定守不住的,北平军之所有沒有攻城,是在等后续的炮兵部队,过的时间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利。

    “对了,临走之时放一把火,把辽阳给烧了,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北平贼也休想得到。”末了,朱高煦发狠道。

    其实,辽军的家当早就拼光了,也沒什么细软可收拾的,简单带了些金银和干粮就能上路了,入夜时分,月黑风高,在夜‘色’的掩护下,朱高煦带着一支五千余人组成骑兵队,悄悄地打开了辽阳东‘门’,一遛烟地出了城。

    而在朱高煦出城的同时,紧随其后的道衍带数百人在城内放火,不一会的功夫,辽阳城内火光冲天而起,城内数万军民陷入了火海之中,早就‘乱’成一团,更有人打开城‘门’,冲出城來投降。

    辽阳城外,在督战的赵全节一发现城内火起,就知事态不妙,马上下令全军集结,准备进城,当然,他也知道辽军这是在借火遁,不过他沒有分兵去追击辽军,因为沒必要,现在救火和抢救百姓要紧,毕竟北平军不是來劫掠的,而是來当征服者。

    而赵全节时刻记得万磊的叮嘱:北平军作为辽东的征服者,所要征服的不只是土地,还有人心。

    北平军不追,朱高煦却带领所部人马在夜‘色’中狂奔了数十里,沒有发现北平军追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敢停下休息,依旧下令部队全速东奔,总之是逃得越远越好。

    辽军奔逃了一夜,天亮之前过了连山关,略事休息之后,又全军向东急奔,经过一天两夜的急奔,四月十四日清晨,终于逃到了鸭绿江边,过了江就是朝鲜境内了,朱高煦这才彻底地放心,让军队就地吃饭休息,准备出江。

    “报,我军以前搭建的浮桥已毁,无法过江。”前边探路的骑哨回报。

    “让人马上伐木搭桥,力争正午之前过江。”朱高煦下令道,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别一个骑哨回报:“殿下,大江下游五里,一河谷处搭有一座大浮桥,可用于过江!”

    “传令下去,全军马上起程,过了江再休息。”所谓迟则有变,朱高煦不敢在这边多留,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那座浮桥搭在一个葫芦形的河谷中,是一个典型的关‘门’打狗的地形。

    这不,当疲惫不堪的辽军赶到浮桥边正准备过桥之时,对面的河弯处突然出现了四条长约二十米的大船,都高高地挂着天蓝‘色’的红日旗,它们横在江面上,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河谷的方向。

    “不好,是北平贼,快,快离开此地。”朱高煦一声惊呼,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知道红日旗是北平军的专用旗,陆军用的是紫天红日旗,海军用的是蓝天红日旗,而北平“帝国”挂的是青天红日旗。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红日旗,旗面上那红如血的红日,都是让朱高煦望而生惧的,他二话不说带头就要跑,只可惜,这个河谷的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大江,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进入,数千辽军挤在一起,一时间进退不得。

    “轰轰轰....”一阵雷鸣电闪,江上那四条大船开始发炮了,无数铅球如雨点一般砸落到辽军阵地中,朱高煦这才恍然明白:又中埋伏了,这座浮桥是北平军用來引他们上钩的。

    然而,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为时太晚,四艘战船一通齐‘射’之后,立马开始转向,两分钟不到,又是一阵齐‘射’,原本‘乱’成一团的辽军阵地,更是一片‘混’‘乱’,被炮弹炸死的炸伤的,相互踩踏而致死致伤的,都难计其数。

    一些人见逃无可逃,就打马上浮桥,疯狂地冲过江去,可是他们刚冲到一半,这座原本还好好的浮桥突然从中断掉,数百人连人带马落入水中,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沉入了水中,江水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