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活着，是为了照顾她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颗丑陋的种子，或贪婪，或怨恨。一个缺少继承人的贵族世家无疑是这颗种子的最好温床。
这是一个很好的舞台，足够将人性的现实与残酷展露无遗，人与人的冲突，利益与利益的冲突，观念与观念的冲突，谁也说不上是这些冲突引发的争斗，还是争斗带来的冲突。但这对于身在其中的他们来说，显然并不重要。
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不合理，都不是谁能摆出几个姿态，甩出一两句人性种种就能解释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鬼神的由来吧，洛如是想。
鬼者，人心而生。
……………………………………
对于德里克家族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所有女人都在聚集在大厅，各怀心思的紧盯着大厅中央。
在那里，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夫人，正和一个有着漆黑发色与瞳孔的少年对峙。
“我该死？”洛保持着一贯的低沉语气，淡淡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罗拉不禁一愣，她也总算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没怎么正眼看过的侄子卡西欧，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两秒，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叫骂道：“是的，你是该死，你只是一个……”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罗拉夫人。”洛压根不打算给她继续发疯的机会，而是点了点头打断罗拉说道。
在对方有些懵逼的视线中，洛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问道：“谁手上有能用的武器，或者不管是什么只要可以杀人的就行。”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就仿佛吃饭的时候问身旁的人有没有胡椒粉那样，可那只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睛似乎在无形当中为他的言语增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洛等了半响，众人还是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此刻表现让她们感到捉摸不透。
而洛的语气却显出几分不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女士们。”
这时候，一把精致华丽的细剑被人从二楼扔了下来，精准的插在了洛的身前，剑身轻轻晃动着，带出几声清亮的低吟，银白色的剑身映出一张张神态各异的嘴脸。
洛抬头望去，见萨尼冲她做了个鬼脸，他也不说话，拔起剑向着罗拉走去。
罗拉终于开始慌乱了，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人知道这个经过昏迷突然变得性情古怪的家族继承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她们的本能终于让她们想起自己应该上前阻止，不管这些人的内心是什么想法，也终究只是一群女人，谁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来。
至少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眼前。
然而……
“滚开！”洛的灰色左眼中闪动着红芒，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突兀的降临在这些女人的心中，再没有人敢走上前来。而雪莉儿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罗拉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茬的说到：“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的婶母，你不能……光明神在上，你们在干什么？难道就没有愿意出来阻止他的暴行！”
洛并没有如罗拉预想中的那样突然爆冲过来，一把将剑插在她的胸口，而是手腕一翻，把剑身冲着自己，看起来是打算把剑递给她，平和的说道：“夫人，你现在可以为你自己争取一次机会。”说着，洛示意罗拉接下剑。
洛那急转直下的行为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不由再次提高了几分，就连楼上的雪莉儿和萨妮也是一脸紧张，研究着要不要下去阻止。
罗拉接下了剑。那只灰瞳带给她的压力和厌恶感觉，让她不自觉的照做，这把剑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质，虽然质地坚韧，重量却很轻，可罗拉拿着剑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夫人，剑要拿稳，你现在的样子连只鸡都杀不了。”洛一把抓住剑尖，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罗拉夫人的肩膀跟着抖了抖。他把剑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处，眼神淡漠的让人背脊发凉。
这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
一个自出生就一直和死人打交道的家伙，又怎么会怎么会在乎性命这种东西。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诡异阴沉，对罗拉说到：“现在，你有几个选择，亲爱的夫人。”
锋利的剑刃划破手指，几滴殷红的液体顺着洛的指尖滴落，每一滴鲜血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击在了众人的心脏上。
洛对此毫无所觉，此刻的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阴寒莫测。
“你可以像这样，找准位置，直接把剑插在我的喉咙上，这种做法的直接致死率并不高，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只要你想的话，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品味我死前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不过如果夫人不喜欢等待的话……”他把剑尖的位置挪到的心口，继续说道：“这里，心脏，瞬间致命，但角度很重要，不能太偏或者太深，你需要把刀刃插进我的心房，否则我的意识还会存在五分钟左右。”
在罗拉的颤抖中，洛微微晃了晃头，再次把剑尖挪到喉咙的位置，不过这次，他把整个剑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说道：“看来罗拉夫人对这两处都不满意，那么最后一个，也是最迷人的一个方式。”
洛的每一个表情落在罗拉眼里，都像是刚从深渊爬出的恶魔，每一个字在她的耳朵里都像是魔鬼的耳语，眼泪已经不知不觉中爬满了那张风韵犹存的容颜，可洛还在不依不饶的讲述着，就如同茶余饭后的家长里短。
“来，把剑对准我的脖子，用力砍下去，你可以参考一下下人们砍柴的动作。如果这把剑足够锋利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能将我的脑袋整个儿的砍下来，然后我身体里面的血会像喷泉一样从脖子里喷出来，直到染红那楼梯的把手和大厅半数地毯，在这个过程中你只要小心别被喷到身上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特别嗜好的话，也可以把衣服扒光，站在这里洗澡。”
说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洛自己先呵呵的笑了起来，在周围人们的眼里，这笑容透着说不出的疯狂与邪恶。
笑完，洛抓着剑尖的手缓缓用力，泛着银光的剑刃带着缓慢而坚定的力道割进洛苍白的脖颈，血液顺着剑身流到剑柄，那里放着一双隐恐惧而颤动的芊手。
罗拉夫人的手上传来微微的力道，却是在极力反抗着洛，想要把剑从洛的手里拔出来，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罗拉的指节开始泛白，就连佐伊这时候也冲上来帮忙阻止洛的疯狂行为，但她们毕竟只是普通女人，力量有限，再加上佐伊顾忌着洛抓着剑的手，一时间难以从洛的手中夺下佩剑，反倒在他的脖子上反复增添了几道伤口。
剑刃每割进皮肤一分，洛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一分，直到三分之一的剑身没入皮肤的时候，洛的笑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直到这时，罗拉夫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她大声哭叫着，叫声里不复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从哭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惧与害怕。
她被吓坏了。
洛适时的松开手，华贵的佩剑在女人的哭嚎声中掉在了地上，罗拉瘫坐在洛的面前，大声的哭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希望谁死，就自己动手。”洛的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讲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甚至不愿自己的剑沾上血，那你的话就等同放屁。”
“连最起码的狠毒也没有的人，没资格说我该死。”
他脸上方才挂着的诡异笑容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麻木神情，就仿佛刚才那个拿剑割着自己的脖子还笑的很灿烂的疯子不存在一般。
这一次，德里克家族上下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洛的疯狂，她们围在两旁，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无形中深深的扎根在她们心底，洛在短短几分钟内展现出的疯狂和阴晴不定，已经让所有人都生出了畏惧。
只有佐伊，她急切的吩咐下人去取炼金药物，有些疼惜的抓着洛的手，泪水爬满了有些苍白的面庞。
“洛……”这还是她第一次叫出洛的名字，显然，直到现在，她才真的算是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洛这个人。
洛的行为让她感动之余，也将她内心最后一丝侥幸打碎。以卡西欧的秉性是不可能有这种魄力的，更不可能在万人中央毅然的挡在她身前，几句话就震慑住左右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可没这么出息。
她觉得很讽刺，自己豁出一切去疼爱的亲生骨肉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一个认识只有短短几天的陌生人做了出来。
可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了，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下所有的针对和质疑，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
极端到不惜伤害自己，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恶人。
佐伊突然觉得，她这些天受到的委屈，这些天心底的苦楚，或许并不是那么廉价。
虽然内心的苦痛没有半分减少，但至少她觉得，值了。
他值得。
洛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替佐伊擦干眼泪。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几分怜惜，触碰在佐伊的脸上让她的内心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再也难将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洛看着这张脆弱却又动人的脸，心中泛起内疚。
她的儿子和丈夫多半都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如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自己。
他不该一走了之。
佐伊眼神有些异样的拿掉洛的手，轻声说道：“洛，你不必……”
“卡西欧。”洛打断佐伊说道。
“卡西欧·德里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将来的卡西欧男爵。”他再次强调，这次，他声音放大，语气依然平淡麻木，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德里克家族的大厅里，穿过每一个人的耳朵，洛环顾四周，随后牵起佐伊的手，说道：“我以德里克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名义起誓，从此以后，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如果有人执意这么做，那么，他就是我，卡西欧·德里克男爵，也是整个德里克家族的死敌，我认为我有必要阐述一下男爵是如何对待他的敌人的……”
洛再次环视四周，无人敢与之对望。洛缓缓说道：“很简单……不死不休！”
说道不死不休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然带上了透彻骨髓般的森冷。
随后，他又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罗拉夫人，蹲在她的面前，淡淡说道：“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见后者只是哭着摇头，洛站起身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怎么明显的柔和光芒，牵着佐伊的玉手说道：“我还活着，是为了照顾她。”
说完，佐伊原本已经停下的泪水，如绷断的琴弦一样，再也止不住。
………………
对德里克家族来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这些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们在今天，见证了德里克家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家主的诞生，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族的名字将被一次不漏的记载在大陆的编年史，而洛这个名字，也将传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名为洛城百鬼的全新纪元，就在这样一个有些儿戏的家族纷争里，悄然开端。
序章，完。
(本章完)
这是一个很好的舞台，足够将人性的现实与残酷展露无遗，人与人的冲突，利益与利益的冲突，观念与观念的冲突，谁也说不上是这些冲突引发的争斗，还是争斗带来的冲突。但这对于身在其中的他们来说，显然并不重要。
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不合理，都不是谁能摆出几个姿态，甩出一两句人性种种就能解释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鬼神的由来吧，洛如是想。
鬼者，人心而生。
……………………………………
对于德里克家族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所有女人都在聚集在大厅，各怀心思的紧盯着大厅中央。
在那里，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夫人，正和一个有着漆黑发色与瞳孔的少年对峙。
“我该死？”洛保持着一贯的低沉语气，淡淡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罗拉不禁一愣，她也总算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没怎么正眼看过的侄子卡西欧，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两秒，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叫骂道：“是的，你是该死，你只是一个……”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罗拉夫人。”洛压根不打算给她继续发疯的机会，而是点了点头打断罗拉说道。
在对方有些懵逼的视线中，洛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问道：“谁手上有能用的武器，或者不管是什么只要可以杀人的就行。”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就仿佛吃饭的时候问身旁的人有没有胡椒粉那样，可那只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睛似乎在无形当中为他的言语增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洛等了半响，众人还是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此刻表现让她们感到捉摸不透。
而洛的语气却显出几分不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女士们。”
这时候，一把精致华丽的细剑被人从二楼扔了下来，精准的插在了洛的身前，剑身轻轻晃动着，带出几声清亮的低吟，银白色的剑身映出一张张神态各异的嘴脸。
洛抬头望去，见萨尼冲她做了个鬼脸，他也不说话，拔起剑向着罗拉走去。
罗拉终于开始慌乱了，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人知道这个经过昏迷突然变得性情古怪的家族继承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她们的本能终于让她们想起自己应该上前阻止，不管这些人的内心是什么想法，也终究只是一群女人，谁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来。
至少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眼前。
然而……
“滚开！”洛的灰色左眼中闪动着红芒，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突兀的降临在这些女人的心中，再没有人敢走上前来。而雪莉儿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罗拉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茬的说到：“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的婶母，你不能……光明神在上，你们在干什么？难道就没有愿意出来阻止他的暴行！”
洛并没有如罗拉预想中的那样突然爆冲过来，一把将剑插在她的胸口，而是手腕一翻，把剑身冲着自己，看起来是打算把剑递给她，平和的说道：“夫人，你现在可以为你自己争取一次机会。”说着，洛示意罗拉接下剑。
洛那急转直下的行为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不由再次提高了几分，就连楼上的雪莉儿和萨妮也是一脸紧张，研究着要不要下去阻止。
罗拉接下了剑。那只灰瞳带给她的压力和厌恶感觉，让她不自觉的照做，这把剑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质，虽然质地坚韧，重量却很轻，可罗拉拿着剑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夫人，剑要拿稳，你现在的样子连只鸡都杀不了。”洛一把抓住剑尖，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罗拉夫人的肩膀跟着抖了抖。他把剑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处，眼神淡漠的让人背脊发凉。
这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
一个自出生就一直和死人打交道的家伙，又怎么会怎么会在乎性命这种东西。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诡异阴沉，对罗拉说到：“现在，你有几个选择，亲爱的夫人。”
锋利的剑刃划破手指，几滴殷红的液体顺着洛的指尖滴落，每一滴鲜血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击在了众人的心脏上。
洛对此毫无所觉，此刻的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阴寒莫测。
“你可以像这样，找准位置，直接把剑插在我的喉咙上，这种做法的直接致死率并不高，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只要你想的话，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品味我死前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不过如果夫人不喜欢等待的话……”他把剑尖的位置挪到的心口，继续说道：“这里，心脏，瞬间致命，但角度很重要，不能太偏或者太深，你需要把刀刃插进我的心房，否则我的意识还会存在五分钟左右。”
在罗拉的颤抖中，洛微微晃了晃头，再次把剑尖挪到喉咙的位置，不过这次，他把整个剑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说道：“看来罗拉夫人对这两处都不满意，那么最后一个，也是最迷人的一个方式。”
洛的每一个表情落在罗拉眼里，都像是刚从深渊爬出的恶魔，每一个字在她的耳朵里都像是魔鬼的耳语，眼泪已经不知不觉中爬满了那张风韵犹存的容颜，可洛还在不依不饶的讲述着，就如同茶余饭后的家长里短。
“来，把剑对准我的脖子，用力砍下去，你可以参考一下下人们砍柴的动作。如果这把剑足够锋利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能将我的脑袋整个儿的砍下来，然后我身体里面的血会像喷泉一样从脖子里喷出来，直到染红那楼梯的把手和大厅半数地毯，在这个过程中你只要小心别被喷到身上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特别嗜好的话，也可以把衣服扒光，站在这里洗澡。”
说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洛自己先呵呵的笑了起来，在周围人们的眼里，这笑容透着说不出的疯狂与邪恶。
笑完，洛抓着剑尖的手缓缓用力，泛着银光的剑刃带着缓慢而坚定的力道割进洛苍白的脖颈，血液顺着剑身流到剑柄，那里放着一双隐恐惧而颤动的芊手。
罗拉夫人的手上传来微微的力道，却是在极力反抗着洛，想要把剑从洛的手里拔出来，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罗拉的指节开始泛白，就连佐伊这时候也冲上来帮忙阻止洛的疯狂行为，但她们毕竟只是普通女人，力量有限，再加上佐伊顾忌着洛抓着剑的手，一时间难以从洛的手中夺下佩剑，反倒在他的脖子上反复增添了几道伤口。
剑刃每割进皮肤一分，洛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一分，直到三分之一的剑身没入皮肤的时候，洛的笑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直到这时，罗拉夫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她大声哭叫着，叫声里不复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从哭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惧与害怕。
她被吓坏了。
洛适时的松开手，华贵的佩剑在女人的哭嚎声中掉在了地上，罗拉瘫坐在洛的面前，大声的哭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希望谁死，就自己动手。”洛的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讲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甚至不愿自己的剑沾上血，那你的话就等同放屁。”
“连最起码的狠毒也没有的人，没资格说我该死。”
他脸上方才挂着的诡异笑容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麻木神情，就仿佛刚才那个拿剑割着自己的脖子还笑的很灿烂的疯子不存在一般。
这一次，德里克家族上下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洛的疯狂，她们围在两旁，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无形中深深的扎根在她们心底，洛在短短几分钟内展现出的疯狂和阴晴不定，已经让所有人都生出了畏惧。
只有佐伊，她急切的吩咐下人去取炼金药物，有些疼惜的抓着洛的手，泪水爬满了有些苍白的面庞。
“洛……”这还是她第一次叫出洛的名字，显然，直到现在，她才真的算是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洛这个人。
洛的行为让她感动之余，也将她内心最后一丝侥幸打碎。以卡西欧的秉性是不可能有这种魄力的，更不可能在万人中央毅然的挡在她身前，几句话就震慑住左右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可没这么出息。
她觉得很讽刺，自己豁出一切去疼爱的亲生骨肉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一个认识只有短短几天的陌生人做了出来。
可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了，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下所有的针对和质疑，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
极端到不惜伤害自己，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恶人。
佐伊突然觉得，她这些天受到的委屈，这些天心底的苦楚，或许并不是那么廉价。
虽然内心的苦痛没有半分减少，但至少她觉得，值了。
他值得。
洛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替佐伊擦干眼泪。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几分怜惜，触碰在佐伊的脸上让她的内心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再也难将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洛看着这张脆弱却又动人的脸，心中泛起内疚。
她的儿子和丈夫多半都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如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自己。
他不该一走了之。
佐伊眼神有些异样的拿掉洛的手，轻声说道：“洛，你不必……”
“卡西欧。”洛打断佐伊说道。
“卡西欧·德里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将来的卡西欧男爵。”他再次强调，这次，他声音放大，语气依然平淡麻木，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德里克家族的大厅里，穿过每一个人的耳朵，洛环顾四周，随后牵起佐伊的手，说道：“我以德里克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名义起誓，从此以后，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如果有人执意这么做，那么，他就是我，卡西欧·德里克男爵，也是整个德里克家族的死敌，我认为我有必要阐述一下男爵是如何对待他的敌人的……”
洛再次环视四周，无人敢与之对望。洛缓缓说道：“很简单……不死不休！”
说道不死不休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然带上了透彻骨髓般的森冷。
随后，他又转身看向坐在地上的罗拉夫人，蹲在她的面前，淡淡说道：“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见后者只是哭着摇头，洛站起身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怎么明显的柔和光芒，牵着佐伊的玉手说道：“我还活着，是为了照顾她。”
说完，佐伊原本已经停下的泪水，如绷断的琴弦一样，再也止不住。
………………
对德里克家族来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这些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们在今天，见证了德里克家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家主的诞生，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族的名字将被一次不漏的记载在大陆的编年史，而洛这个名字，也将传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名为洛城百鬼的全新纪元，就在这样一个有些儿戏的家族纷争里，悄然开端。
序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