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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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话 红颜难觅

    thu mar 17 16:54:00 cst 2016

    深夜,司徒府。

    “奉先切莫冲动!”王允慌忙地挡在了吕布和曹操中间。因为之前听曹操说吕布似乎对他有什么误会,便想将二人请来当面说清楚。可吕布刚一进门便看见曹操,心中一股怒火登时生起,眼看就要动手。

    “奉先,你误会曹大人了,曹大人并非真的甘心为董卓鹰犬,而是屈身事贼,欲寻机救陛下于水火之中啊!”刚才过于心急,险些没栽倒在地上,王允呼吸急促,摆手冲吕布解释着。

    “我非为此事,他害死我义父丁原,我要他偿命!”

    “哦?曹某倒是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啊?”曹操并无惧色,相反却笑着走向吕布。

    吕布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从举止到气质,和当初在相府书房第一次见时,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用密书诬陷我,害我义父相疑,使得我军中骚乱,义父亦被奸人所害!还想抵赖么?”

    “究竟如何,奉先不妨细说。”王允心惊胆战地站在两人中间,生怕一句说不合便打起来。

    吕布便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呵呵呵~~下作!拙劣!吕将军相信这是曹某所为?如此漏洞百出,拙劣之计,曹某根本不屑用之。若是曹某行事,定会让你父子二人都倾心来降,断不会出此愚蠢之计。”

    “阁下的意思是你与此事无关?”

    “曹某倒是有兴趣知道吕将军如何断定是曹某所为?”曹操泰然自若地看着吕布。

    王允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奉先试想,孟德一心为汉,又怎会做出此等事来。”

    “其实……是李肃对在下说,曹大人可能是元凶。”吕布犹豫着说,因为李肃也是王允这个讨董圈子中的人,如果真如曹操所说,那李肃便有问题。

    “呵呵,王大人,看来你这′忠臣′之中,也并非都是真心之人啊。”曹操笑着看向王允。他虽然也欲除掉董卓,救皇帝,但并没有加入王允的圈子。因为以他的性格,机密之事,知道的人太多,非但不能有帮助,而且一旦事发,牵动太多,易受牵连,所以除了王允,即使是那些忠于大汉的人,也没人知道曹操的本意,只道他是董卓的走狗。

    “我明晚请他到府,逼他就范,说出实情如何?”王允略加思索地说。

    “不可,司徒大人,还有几日便是董卓所定废帝之期,若李肃真有异心,此时你动他,反会打草惊蛇,不如先稳住他,机密之事不予告知即可。待我们救下少帝和陈留王,再抓他不迟。”

    三人商议已定,曹操和吕布便各自回了住处。此时已是深夜,偶尔有巡夜的士兵,稍加留心就能躲过。

    ……

    吕布回到住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着曹操的话……

    忽然,他发现地上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个人影。吕布猛然起身,冲着窗口摆好了架势。

    “吕将军,身手果然了得,若是一般人,定然不会发现在下。”

    “什么人!”

    “在下是助你救陛下之人。”说着,这人便从窗子跳了进来,顺手轻轻合上窗子,站在了吕布身前。

    “将军不必如此,我若是欲对将军不利,早就动手了,之所以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只是不想人多口杂透漏了我的行踪。”

    “你到底是谁!”吕布很反感这种行事猥琐之人。自己每天趁夜深去王允那儿是为救少帝,迫不得已。可现在自己的府邸都能被人无声地潜进来,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在下陆远,是段轩的朋友,受他所托来助将军。只是我等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说着一拱手。

    吕布仍警觉地看着他,“阁下有何凭证!”

    陆远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交给吕布。那是一块长方形的令牌,正面上方刻的是一张人脸,看上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下方刻的是一条龙,但这龙并不张狂,反而很驯服地趴着,中间是四个工整的字:“唯念苍生”。

    吕布看了看牌子,又看了看来人,忽然右手按于心口,说道:“长剑锋已损!”

    来人不禁一笑,“不想今日此语有幸从将军口中说出”,然后突然变地很严肃,眼神中充满了坚毅,也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说:“犹可诛佞臣!”

    吕布这下放心了,段轩走时曾说,洛阳还有自己的朋友,一看令牌,二问此句,想必此人便是了。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莫岳手下的分统,更不知道他来其实是因为,本来应该早就到达的张枫任莹已晚了多日,陆远四处打探无果,不得已才来找的吕布。

    “吕将军,听闻你因救董有功,现在深得其信任,想必离功成之日不远。今后如有在下效劳之处,将军只需差人到城中陆家米铺,就说′米中无虫怎可食′。”

    吕布心想,何人如此无聊,想的这么个暗号。嘴上却赶紧说:“皆为汉室,今后就劳烦阁下了。”

    陆远告辞,转身准备出门,忽的站住了,“对了将军,在下有一事想劳烦将军。”

    “阁下请讲。”

    “在下有两位朋友说来京城,本该前两日便到了,可是至今未至。我差人去老家打听,说已走了多日,但四处找寻都没有音信。想将军如今在京城之中也颇有人脉,想烦劳将军帮在下打听一番。”

    “哦?不知是怎样的两个人?”

    “两个十五六的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张枫,女的叫任莹,长得都很清秀。”

    “好,我这几日便四处打听一下,如有消息,便告知阁下。”

    “将军费心,在下告退。”说着,陆远便出了门,来到院中飞身上墙,转眼没了踪影。

    吕布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不禁心中思索――这些人,到底是谁……

    ――――――――――――――

    “莹……莹……啊!不要!”

    张枫一头冷汗地睁开眼,原来是做梦。梦中的他看见任莹被徐媛那妖女刺穿了咽喉,鲜血迸溅,吓得他不住地大喊。

    “你又做梦了吧?”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正眨巴着眼睛在床边用两手拖着腮看着他。

    “呵呵,是啊。丫头,哥哥有点渴,帮哥哥倒碗水好吗?”

    “嗯!”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这里是个小村子,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几户人家,张枫是被在河边玩水的孩子发现的,村里大人将他救了回来。因为伤得过重,一直没法下地。所幸村里的人都很善良,对他很好。不过他没有过多地说自己的事,只说来京城探亲,遇到山贼,被追杀跌落山崖,自己有个妹妹也失散了。

    村子里偶尔进城里买东西的人,便会帮他打听,可每次都只是让他失望。

    他住的这家姓胡,是个本分的寻常人家,两口子靠着编些草席拿去卖来糊口。家里有两个孩子,一姐一弟,他们是当年黄巾之乱时逃难来的,本想去南方避祸,无奈汝南道路被阻,只好到此。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这里的人才重新开始了平静的生活。

    小女孩小手捧着碗,小心地走到床前,喏了一声,“哥哥,给你水。”

    “丫头乖。”

    小女孩抿着嘴一笑,便跑出去玩了。

    张枫从醒来便一直回想着徐媛的话,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东南分堂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心里惦记着任莹,恨不得马上起来。可是恐怕自己的伤,没两个月是好不了了,这种难受的滋味张枫快受不了了。他不知道的是,与这村子数里之隔的洛阳城中,任莹正坐在床上想着他……

    ――――――――――――――

    洛阳,司徒府。

    “姑娘,昨日大夫说你并无大碍,身上的伤过些时日便会好,有外敷的好药,不会留下什么大的伤疤,只是这头上的伤,可能让你暂时的失忆了。不要紧,加以时日,定会痊愈。”管家站在门口,对坐在床上的任莹说。

    “周伯费心了。”

    “那姑娘你安心静养,少什么东西跟下人说一声。”说完便退了出去。

    任莹看了看窗外,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很温暖,偶尔一阵微风拂过,让人神清气爽。院中一棵柳树下,婢女正扫着庭院,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身上的伤已经换过药,并不怎么痛了。可是心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不光是指不记得自己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走散了,心里空荡荡的,很孤独。

    “姑娘。”王允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司徒大人,”任莹起身施礼。

    “坐下说,坐下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否?”

    “一切都好,劳大人费心。”

    “姑娘,你如今记不得自己的身世,虽然这内宅平日没人来,但只怕终是人多嘴杂,传出去惹人议论。老夫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和姑娘商量下好。”

    “司徒大人搭救之恩小女谨记。大人有事请直言,若是不便,小女这就离开。”说着任莹起身就要走。

    “呵呵,姑娘,你误会了,来,坐,老夫的意思是姑娘你若不嫌弃,便拜做老夫义女。一来出入名正言顺,方便的多,二来也掩众人之口。只是不知姑娘愿意否?”

    “大人救命之恩小女永世难报,便如同再生父母,小女自然愿意。义父在上,受小女一拜。”说着便要跪下磕头。

    王允赶忙扶住,“姑娘,你有伤在身,这些俗礼我们就免了吧。呵呵,好,那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王允的义女了。记得如果别人问起,就说你是我自小收养在太原祁县老家的,这几日才来京城找我。不想路遇山匪,逃跑时失足跌落山崖,知道吗?”

    任莹点头,“全听义父安排。”

    “只是……”王允微微皱眉。

    “义父有何忧愁?”

    “你既忘记自己的名字,不如这样,老夫先给你取个,自今日起,你就叫′貂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