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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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死堡的城门

    几个人骑着马在曲曲弯弯的道路上走着,每个人都手持缰绳沉默不语,路上除了扬起的尘土,只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

    迪里奥咳嗽一声,轻微吸口气道:“我真没想到费希莫族在林间养的也有马匹,他们的马匹比我们外面的马匹好,是吧?马尔卡,马里斯,你看咱们在铁城买的马匹几乎走不成林间的路,可是他们的马匹在林间奔跑时也是如履平地,根本不惧怕树根啊,藤条啊。而且有一点我觉得挺有趣的,法亚尔说只要我们到沙漠边把马放开就行了,它们自己认得回林间的路,它们是怎么认得的?我觉得是感情让它们认得的,马尔卡,马里斯,你们对马匹最有研究,你们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马里斯道:“对。”

    马尔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马里斯接着道:“迪里奥师傅,您来评评理,我根本没见过铁城伯爵的女儿,为什么我哥哥一见到希丽亚就说我喜欢铁城伯爵的女儿?如果要换成别人这么说我还可以理解,他可能是误会了我,但你是怎么误会我的?我的亲哥哥?”马里斯直看着马尔卡。

    马尔卡不急不躁的回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你,但我当时只是说出了事实。”

    马里斯道:“还有很多事实你怎么不说?你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希丽亚这件事完整的事实。”

    “她没有问,她要问,我一定完整的说。”马尔卡道。

    “你——”马里斯气愤的拽住手中缰绳,马停了下来。

    “好了。”迪里奥打断他们的话道:“我就不该说话,这离开叹息森林都快十天了,路上你们俩不是吵架就是沉默,你们的表现都快让我忘了你们是相亲相爱的俩兄弟。”

    “主要是他错了,迪里奥师傅。”马里斯道。

    “我没错。”马尔卡道。

    “好了,好了。”迪里奥无奈道:“别在争论了,我看这乱麻不解开不行了,马里斯,放开你手中的缰绳,你俩离我近一点,先不要相互埋怨,都听我说。哎,真没想到在逃亡的路上我还要为你们当这么一个法官——首先,马里斯,不论你乐不乐意,马尔卡没有做错。”

    “迪里奥师傅,”马里斯急道。

    “如果非要让我评理的话就先听我把话说完。”迪里奥平和的道:“我们在铁城的时候你是不是拉着亚赛要到伯爵处?你是不是说过你就是全国有名的骑士,你要去吻醒他的女儿?”

    “是,但是——”

    “说过就是说过,没有但是,虽然马尔卡没有说出完整的事实,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迪里奥道。

    马里斯急辩道:“既然要说,就说出完整的,只言片语的事实往往离真正的事实很遥远。”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迪里奥反问道。

    “我——”马里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马尔卡没有做错。”迪里奥道:“有些人的爱情来得慢条斯理,有些人的爱情来得措不及防。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同时对希丽亚一见钟情。可是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爱意,马尔卡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你呢?手足无措,迷失自我。你要知道,爱神是个很纯粹很真实的神,没有心机,也不懂得谦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竞争就是竞争,失败就是失败。如果面对你喜欢的人和事物,你都不敢放胆一搏,你都不敢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你又怎么能够埋怨别人呢?你还记不记得在林中那个少年歌中的一句?‘是爱给了勇气千山万水,也是爱给了勇气翅膀。’马尔卡并没有诽谤你,也没有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他只是为自己的爱情用了一些可以理解的小技巧,而当时希丽亚就在那里,你为什么就不向她讲清楚?为什么你就不敢为自己的爱情也做些什么呢?”

    马里斯气呼呼的看着前面的路。

    迪里奥接着道:“爱情只有一个,你确定你爱的人也只有一个。你不敢真实勇敢的表达,怎么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谦让上?除非你并不那么喜欢对方,不然谦让这个词用在爱情中并不合适,那只不过是害怕失败的懦弱和不自信的表现罢了。当然,我并不是说你们两个非要争的头破血流,要像动物一样为了求偶而打的你死我活,不能不择手段,这是对自我为人的尊重,也是对对方的尊重,虽然——”

    “驾!”马里斯吆喝一声,胯下的马快速的向前奔去。

    “马里斯。”亚赛忙追过去。

    迪里奥无奈的在后面叫道:“陪着他,让他安静一会儿,哎——带你们几个行路真不让我这个老者省心。”

    马尔卡在旁边道:“迪里奥师傅。等我们重回赛马尔城堡,我想再次到叹息森林,我想对希丽亚求婚。”

    迪里奥笑道:“那一定是件浪漫的事,马尔卡,不过你的竞争对手很多——其中还有你的弟弟,就看你们谁能杀出重围了。”

    “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我记得书中的句子。”马尔卡道,“不过如果我成功的话,可能我便不会再回到赛马尔城堡了。”

    “那时我同样会恭喜你,”迪里奥道:“不过到时你回不回来要看希丽亚的意思,我问了她的父亲法亚尔,他们费希莫族并没什么繁文礼节的规定,也许希丽亚愿意跟你同回赛马尔城堡也说不定。”

    两人在路上边说边走,慢慢到了傍晚,他们才看到两匹马在草地上悠闲地啃食着青草,而马里斯和亚赛正坐在路边,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俩的身上。

    迪里奥下马,走过去笑道:“怎么?马里斯,还在生我这个法官的气呢?”

    “嗯!”马里斯气冲冲的刚嗯一声,就笑起来道:“不过您说的很有道理。”然后他对马尔卡道:“我会亲自告诉希丽亚铁城伯爵女儿的事,我也会实话实说,我哥哥是个有心计还不爱说话的人,远没有我性格开朗,心胸宽阔,我要劝她远离你。”

    “欢迎之至。”马尔卡在马上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迪里奥道:“好了,你们兄弟俩这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我们快赶路吧,趁着天色未晚,我们找个好的住处。”

    马里斯和亚赛拉过各自的马骑上,马里斯道:“不用找什么住处,前面便是死堡,我们到死堡住一夜明天在行路。”

    迪里奥道:“还是别去死堡留宿比较好,你没发现吗?马里斯,我们从叹息森林出来,这十几天来路上连个村庄都没有,死堡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二十年前我听说国王带兵进攻这里,那时这里还是另一个国王统治,城市的名字也不叫死堡,但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国王并没有得到这个地方就退了兵,而死堡已经成为一座空城了,接着国王便明令禁止任何人踏入死堡周围。这件事我也问过公爵,公爵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也只是听说国王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您这么说我还真是好奇,迪里奥师傅。”马里斯有些兴奋道:“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过许多事情,但我觉得传言最不可信,我们要进入叹息森林前,周围村庄的许多人不是还告诉我们森林里住着恶魔吗?可是呢?里面住着的是费希莫族人。退一步讲,即便传言是真的,死堡也是座空城,我们留宿一夜,害怕什么?”

    几人快马来到死堡门口,看到城堡被烧得发黑的大门敞开着,可是几匹马都在门口焦躁的打转,并不愿进去。

    马尔卡抚慰着自己坐下的马道:“不对,这马的反应不对啊!”

    马里斯下了马,他将马的缰绳钉在地上道:“我闻到了,是城里的气味让马不适应。”接着他拿过马身上驮的包裹道:“趁天还没有完全黑,我先进去看看。”

    “等等。”迪里奥说着,几人都下马将马绳钉在地上,马尔卡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最好拿着武器,不要大意。”

    几人走进了死堡的大门。

    死堡里面异常寂静,几人边看边向前走,只见四处都有破烂不堪的房屋,到处可见残垣断壁,还有不少被火烧得发黑的大理石立柱乱糟糟的平躺在地上,几人直来到一座很大的神庙前,看到门口几尊乳白色的雕像已经被破坏的残缺不全。

    “这个神庙里原来不知道敬畏的是什么神灵。”迪里奥感叹道:“人们之所以建造雕像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心中的和平,慈悲,爱还有美,可是这门口的雕像已经被人破坏的面目全非了。”

    迪里奥话音刚落,却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几人惊讶的顺声望去,看到一尊破损的雕像下不知何时正蹲着一个不大的人,她的头发很长,穿着也很破烂,正背对他们对着面前的石像哭泣。

    “似乎是个小女孩儿。”迪里奥道。

    “是个小女孩儿。”亚赛忙跑过去。

    “先别过去,亚赛,”迪里奥出声示警,“有些奇怪。”可是亚赛已经蹲到那个女孩面前温和的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噗嗤”一声响,迪里奥瞪大了双眼——一只血红的手穿过了亚赛的左背,接着众人听到了那东西让人毛骨悚然,长短不一如同鬼魅般的嘿笑声。

    马里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双剑冲了过去,可是那东西更快,就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般几个退步便离开马里斯五米开外。马里斯忙蹲下抱住地上亚赛的身子,迪里奥几人慌忙围上,马里斯摇了摇头,接着他愤怒无比的站起,手持双剑冲那东西一步一步走去。

    神庙里传来各种吵杂莫名的声音。

    “马里斯,”迪里奥颤抖着声音叫道:“马里斯!”

    奎力特一个健步上前拉住马里斯的左臂。

    “快跑!”迪里奥用尽全力叫道。

    与此同时,神庙中冲出了许多似人非人的怪物,它们浑身赤裸,肤色惨白无光,皮肤更是褶皱搭着褶皱,身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它们连声怪叫,声音如同嘶哑的野兽。

    迪里奥几人转身向城门方向急跑,庙中的怪物却无穷尽的涌出庙门追赶着他们。

    几人脚步不停,在月光下却远远看见死堡的大门紧闭着。马里斯将背上的包裹解下递给马尔卡道:“里面有钩绳,快去。”

    “你要做什么?马里斯?”马尔卡喉咙一紧,声音都哽咽了。

    “替我带话给希丽亚,我爱她。”马里斯用手中的剑迅速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道:“快走,我能坚持一会儿。”

    马尔卡动也不动。

    “迪里奥老师,快带我哥哥走,”马里斯怒道:“难不成要我们全都死在这里?”

    迪里奥眼含热泪,拉住马尔卡向城门处狂奔,几人边跑边向后看去,只见马里斯挥舞双剑在那帮怪物前辗转腾挪,有很长一段时间,怪物们除了发出暴躁的嘶吼声竟无一能越过地上那条线。

    迪里奥三人跑到城下,马尔卡将钩绳甩上城墙拉紧,身后的怪物成群结队的向他们跑来,马尔卡推着奎力特道:“快上去。”奎力特抓住钩绳向上攀爬,刚攀爬了几下就听到马尔卡道:“没时间了。”他低头向下看去,只见马尔卡抽出腰间的盾牌与长剑转身面对来势汹汹的怪物道:“出去到了叹息森林,别忘了也替我带话给希丽亚,我也爱她。”

    “快上去,奎力特,”迪里奥道:“我没什么要带话的,是我把你带出了铁城,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

    奎力特跳下钩绳,抽出腰间的战斧道:“喜欢谁就亲自告诉她,我只是一个铁匠,并且我生平最不会给人传话。”他站在迪里奥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一个怪物冲击过来,被马尔卡用盾牌抵了一下,它暴怒出声,马尔卡的盾牌让出条缝,右手长剑闪电般刺穿了怪物的腹部,可是怪物似乎根本不知疼痛,反而双手抓住了他的剑锋,马尔卡惊讶拔剑,剑却如同镶在巨石中动也不动。奎力特从旁将那怪物一斧两半,道:“马里斯说的没错,掌握战斗技巧,敌人便和木柴没什么两样。”

    “我第一次遇见这种对手,”马尔卡收回剑问道:“迪里奥老师,您怕不怕?”

    “和你们在一起我有什么怕的。”迪里奥道:“不过老实说,我是真没力气攀爬上这座城墙。”

    怪物如同潮水般涌来,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如同有人在高呼长啸。这些白茫茫惨白一片的怪物立马像大海的白沫儿般退去,站在了离迪里奥几人不到十米的地方。

    马尔卡几人盯着这些满目可憎的怪物,它们有的头和肚子出奇的大,有的瘦弱可怖。这些怪物分开,从中走出一个穿着长白袍的人,他的脸像是被一团黑气罩在袍帽中,让人看不清楚。

    “上次见到新鲜猎物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白袍中的声音不悲不喜,他蹲下身,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竹简打开铺在地上道:“书中怨灵——我将赋予你全新的躯体,听我号令——重来完成你愤恨莫名的事情。”

    竹简中两团黑气飞出,白袍口中念念有词,马尔卡看到远方两个人浑身是血的急跑过来。

    “是马里斯和亚赛!”奎力特叫道。

    “别动,”迪里奥道:“他们眼神不对。”

    “杀了他们。”白袍右手一挥。

    马里斯冲到奎力特面前挥剑便砍,奎力特战斧一档,竟觉手腕发麻,亚赛的盾牌冲击撞到马尔卡的盾上,两人的盾牌竟同时裂开了。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迪里奥大叫道:“我一定要带兵来攻打死堡!”

    每周二、四、六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