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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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月色正浓

    sun sep 06 12:34:05 cst 2015

    这些大造寺之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七洞湾,并借祭酒之职统治此地数百年?这个问题已经年代久远,原因难以得知。况且第一峰已将奉神殿尽数烧毁,再难从中查出些渊源来。

    “多谢大侠相救之恩,否则飞鱼洞现在已是祸福难料!”第七男望着范东篱,眼露感激之意,一双明眸格外清澈。

    “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应为之事,洞主不必太在意。”范东篱答道。

    第七男听范东篱这般说后,便不再客气。她本就不喜扭捏作态,性格更类于男儿的飒爽。

    当下第七男请教了范东篱的姓名,便邀他前往飞鱼洞作客。范东篱当即爽快地答应。

    范东篱随第七男来到了飞鱼洞中,只见大殿之上尽是被缚的六洞洞主及各洞祭酒。诸人见洞主来到,便急忙行礼,将战况及所获一一呈报。第七男倾耳认真聆听,然而并未置片词。

    半个时辰后,七洞祭酒们被尽数押往飞鱼洞的地牢。而那六位战战兢兢的洞主,则被拘至一处偏院,伺之以锦衣玉食,同时严加看管。至于接下来该当如何,第七男并未吩咐下来。她只是嘱咐众人务必谨慎,这几日不得让外人靠近飞鱼洞。

    今日乃是水神佳节,飞鱼洞依往年惯例,夜间举行了盛大的火把会。族人们围着一堆堆熊熊的篝火载歌载舞,纵情狂欢。牛角杯盛满清香的米酒,竹碗中尽是松糯的米糕。而男孩们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肆意大胆地向心仪的女孩邀舞。有些害羞的女孩见状立即埋下头去,腮边显出缕缕绯红。

    “范兄,你我已在此耽搁两日了。明日可要出发?”左易安大声问道。此时人声鼎沸,锣鼓齐响,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海里。

    左易安平素温文尔雅,此刻他好静的性格,竟与这欢腾的火把会格格不入起来。

    “此处甚好,左兄不妨住上几日!”范东篱边舞边笑着答道,这已是他绕着篝火跳的第三十七圈了。当然,他并不知道,而是一旁百无聊赖的左易安替他数的。

    “范兄不会是看上这飞鱼洞主,舍不得走了吧?”左易安附到范东篱耳边,半真半假地笑着问道。

    范东篱听后哈哈大笑,说道:“范某在等一个人,但如果算上她,倒算是两个。”

    “哦,是谁?”左易安问道。

    “还需过几日,到时你便会知晓!”范东篱笑道,同时手舞足蹈地转向另一侧的篝火。

    左易安见范东篱在卖关子,当下并未多问。他笑了笑,接着又去一边的长桌旁,品尝那些米糕去了。

    嗝儿,这已是第八块了!若说今晚他最喜何物,非这些糯香米糕莫属!

    范东篱倒是如了愿,只是半个时辰之后,第七男便来找他。她并未早早来参加今晚的火把会,白天的战役留下了太多的局面需要收拾。待她处理完后,竟发觉火把会已快收尾,便紧紧赶了过来。三番祝酒之后,她便撇下众人,来寻这范东篱了。

    “看来范公对我们七洞湾的火把会情有独钟啊!”第七男见范东篱仍是舞得欢,便笑着说道。她只觉眼前这位憨男儿,竟与白天江畔的浴血罗刹判若两人。

    “哦,是第七姑娘来了!”范东篱转首笑道。只见眼前的第七男已是换了女儿装束,竟让他看得有些痴了。

    范东篱片刻后始觉不妥,连忙抓耳挠腮地冲第七男嘿嘿一笑。同时感到自己刚才言语失当,第七男乃是堂堂的飞鱼洞主,而自己却以“姑娘”称呼她。

    “嗯,是啊。今晚皓月当空,如此良辰美景,不知范公可愿与我去江边走走?”第七男如此笑着说道。丝毫未介意范东篱对她的称呼,且故意将范东篱片刻前略微呆痴的样子视若未见。

    “荣幸之至!”范东篱连忙答道。

    须臾后,二人到得青纱江畔。此时月光如水,波涛粼粼。第七男寻了一块干净的空地,便招呼范东篱一起坐下。

    苍茫的青纱江,此刻水声潺潺。远处火把会的喧嚣声隐隐传来,反倒显得此处静谧异常。这时晚风徐徐而来,带过一股幽若的馨香。范东篱转头望去,应是因那坐于风口上方的第七男。此刻晚风撩拨得她胸口衣襟微微舞动,如若蝶翼一般。范东篱不禁去看她那雪白的脖颈,然而下一刻便顿感局促,急忙收回了目光。若不是他太黑,此刻旁人定可看出他脸上的片片红霞。

    “不知……不知第七洞主找范某有何事?”范东篱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此刻他的心儿砰砰直跳。即便是当年与碎叶派阿伽禅师,决战于阿穆尔河畔时,他也未曾如此紧张过。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夜色静好。以前火把会时,若是有这般好的月亮,父亲都会带我到这江畔走一走。”第七男笑道。

    “哦……如此这般!尊父乃善终,洞主万勿伤感。不瞒……洞主说,家母也是一年前仙逝。”范东篱连忙说道,同时叹了一口气。

    眼见范东篱这般局促,第七男便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他。只见眼前这男子虽然脸庞黝黑,然而浓眉大眼、鼻梁挺直,想来若是刮了胡须定也是位英俊男儿!

    “如此说来,我俩是同病相怜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人世间的悲哀之事莫过于此了。”第七男说道。

    此刻她不禁曲下身来,将下巴枕于手臂上,眼中流露出些许忧伤。眼前的第七男,竟不似白天那英武果断的飞鱼洞主。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静静地偎依在范东篱身边,让他渐生怜爱之心。

    “今生有我在时,当保得她平安无虞!”范东篱望着第七男,心中暗暗许到。

    月光皎皎,江水绵绵,两人的话语慢慢多了起来。从童年的时光,到少时的惊梦,无一不谈。而范东篱,也渐渐不像起初那般局促。每当他说起自己的游学经历,总能让第七男惊讶不已。两只美目瞪得圆圆的,竟似入了神。

    “东篱,你云游四方,如今可还有思念之人吗?”第七男突然问道。不知不觉间,她竟改了对范东篱的称呼。

    范东篱听后,不禁心头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