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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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28)

我们穿过由两匹皓白色跃马一左一右拱卫着的大理石门廊,绕过小区广场上的假山喷泉,往里走,一溜烟的皓白色希腊复古石柱远远的延向地平线那头,繁复的花纹在开满不知名的花圃墙砖上扭结成藤。远处的小别墅褐瓦白砖,一栋接着又一栋……这个小区里的空气,一如往昔的粉气浪漫。

气温却是跟外面一样的凉。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们站在石柱的尽头,白色的方砖小径上,韩欢突然问我。

我睇了她一眼,摇头,“没有,我早忘了。”

韩欢止住去势,伸过手来牵我,“韩笑,看在你两个外甥的份上,原谅你姐夫,原谅我吧!”

我不着痕迹的把手抬到耳后,并故意别了一下那并不曾散落下来的发丝,“是你多虑了,姐。”

韩欢神色尴尬的缩回手,勉强笑笑。“那就好,走吧,先回家吃饭。”

在这里,韩欢之所以会问我是不是还在怪她,怪她丈夫,是事出有因的。

那是我韩笑这辈子,都无法血洗的耻辱。

罪魁祸首就是我姐夫,而我那素来唯夫命是从的姐姐,则是帮凶。

那年,在我高考前夕,有一个周末我回家,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完澡后,穿着睡衣躺在**看书,一直复习到很晚,后来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那时恰逢韩欢生第二个儿子,家里的阿姨和请来的月嫂晚上一般都睡在她房里,方便照顾她,帮她喂孩子。

我不知道我姐夫夏志远脑袋里的哪根筋出了问题,夜里他突然摸进来撸我的衣服,把我惊醒了。我打他,捶他,踢他……我们那么大的动静,睡在隔壁的我姐韩欢,保姆阿姨和请来的月嫂,竟是没有一个人进来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最后让夏志远得逞了,他强暴了我。

事后,我用厚厚的《牛津词典》把他砸出了门,然后卷缩在床角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那年我不满十八岁,仍是人事未知的女孩,每天除了读书,什么也不懂,单纯得近乎是愚笨。

跟着,韩欢拖着虚弱的身体进来了,她劝来劝去,最后居然说什么女孩子反正早晚都是有这一天的,与其把第一次留给那还不知道是谁的外人,不如给了你姐夫。

我哭着大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韩欢我不是你亲妹妹吗?”

“韩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韩笑我这不还在月子里嘛,他有需要而我不方便,你就当今天晚上是在替我办事了不行吗?你看这些年你的生活费,学费,那么多钱哪样不是他给的。你就当还他人情了不就好了吗?”

韩欢坐在我的床沿上对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和口气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塑。她甚至没有想要拥抱我一下,安抚我一下的意思。

我死死的瞪着她,眼睛恨不能爆眶而出,我实在是无法想象,韩欢对我说出这样平静的话,她是怎么办到的?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淌,早已声泪俱下。“韩欢,如果爸妈地下有知,他们会爬起来掐死你的,你信不信?”

韩欢也瞪着我,特镇定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韩笑,欠了我的你不用还,可欠了你姐夫的,你必须还。”

我吼:“爸妈临死前让你们俩照顾我,这是你们俩的义务!”

韩欢站起来,冷冷的睇着我说:“是的,爸妈的确是让我们俩照顾你,可是爸妈也让你听我们俩的话。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听爸妈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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