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元宵夜的烟火

李姐的同事听说找了临时的员工，便偷懒决定过了十五再回。这让原本打算初十就回去的云杭不得不留下来。其实过了春节，商铺的衣服并不好卖，时常一天都没有顾客。云杭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想早些回去，学校是十六开学，但宿舍却是初八就开了。相比北京，云杭更想回到校园，那里常常晴空万里，心情也不会这么压抑，至少不会觉得那么高不可攀。

闲暇的时候李姐总是拉着云杭说话，30多岁的年纪，已经有了60岁的唠叨。云杭却不觉得烦，对于时常一个人的云杭，唠叨也变得很热闹。

自从那日季琳来找自己，云杭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见过宋玉，没有了手机的云杭觉得异常轻松。宋玉也没闲着，同学聚会，混迹在社会里的朋友邀请，父亲公司的社交酒会，过了年之后亲戚朋友的拜访，宋玉几乎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回家，倒头就睡。闲暇之时云杭细长的眉眼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又被周围噪杂的声音搅了个干净。

云杭不理解李姐，那么想念孩子为何还能忍心抛下，并不是富足的生活就能替代母爱。云杭这样说。李姐只是摇着头，说云杭还只是个不知疾苦的孩子。云杭想，或许是吧，只有18岁的自己，似乎都已经开始苍老，不喜欢去争，梦想也是可有可无，只想安静平淡的生活，这样，应该是衰老的开始吧。

云杭努力的不去想宋玉，不去想季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姐聊天。李姐觉得小小的云杭比自己还要没有**，圆圆的脑袋低垂着，甚是可怜。心里想起远在家乡的儿子，一瞬间母爱泛滥，下了班硬拉着云杭去了临近的大广场，说今晚元宵，肯定有放烟火的，还有漂亮的喷泉。

云杭她们是住在地下室的，狭窄，潮湿昏暗。突然跑到广场上，看着炫目的路灯，漂亮的喷泉池子，被装饰的美轮美奂的树木，明亮刺眼，让云杭想起季琳张扬明媚的笑容。心道，北京的夜晚原来这样漂亮。

因为北京雾霾严重，有关部门明令禁止，当晚的烟花并不多，却也极为漂亮。云杭开心的拉着李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原本有些失望的李姐，看着明亮了笑脸的云杭，一颗心满满的，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以后一定带着儿子来看一次，多漂亮啊。

对面的酒店走出一群西装革领的人，离得太远，云杭没有看清，只觉得其中瘦高的身影很熟悉，像极了烙印在心底的那个背影。云杭呆呆的看着，看着他在周围殷勤的包围中上了车，看见黑色的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车缓缓的驶来，又缓缓的驶去。觉得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繁花似锦，却找不到自己的春天。

李姐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看着烟火就哭了起来，忙问怎么了。云杭挂着泪，笑着说：“姐，我就是想家了。”

李姐叹了口气，眼圈红红的，说道，“云杭，以后别跟家里人赌气了，当父母的多心疼自己的孩子啊，哪舍得委屈了你们。”

云杭猛点头，眼泪滑下来，落在围巾上，咧着嘴说：“姐，谢谢你啊，我不会再赌气了，以后都不会了。”

次日早上，云杭坐上了火车，车票是几天前订好的，靠窗的座位倒不算拥挤，周围很多回校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云杭只留了300块钱，余下的偷偷塞在了李姐的枕头底下。她给了她一瞬间的温暖，云杭无以回报，只想那些钱也许可以为李姐添一双心仪很久的靴子，给她一个明媚的心情。

北京，越来越远，云杭很想念那个泛着腥涩气息的城市，很想念于小小，很想念遗落在旧操场上凌乱的脚印，很想念昏黄的路灯，很想念黑黑的孙慧娟。

如果记忆那样美好，谁又舍得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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