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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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殷殷解围

    tue mar 10 10:00:00 cst 2015

    “这孩子进步挺大,能背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智贤书院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书院,能将一个如此鲁钝的孩子培养到这个地步,想必白掌院没少费心吧?”

    “葛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智贤书院一视同仁,白掌院对他的学生怎么会有偏颇,是这孩子的资质问题!”

    孟昶急的汗如雨下,席上各大书院的掌院也开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白鹿书院的杨澜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白长宇没有作声,芙蓉书院的张离也闷声发大财,一言不发的看着比赛。

    白长宇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人的话语,他的内心也不断的质问自己,怀疑当初的决定,也许自己真的是太草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孟昶而言还是太紧了,他不是天资聪颖的钱乙,即使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及钱乙的千分之一,自己也真是被他的努力感动到冲昏头脑的了吗?盲目的相信这个孟昶会帮自己夺回脸面。

    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只因为他片刻不停的努力?还是因为那本残破的书?现在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后悔,如今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误在被人眼中都是可以被夸张和放大的笑料。昨日排名第四的成绩在一夜之间传遍芙蓉城,谁记得孟安精彩的背诵和谢天酬那首诗?他们记得最多的就是天下第一的智贤书院排名第四。一向高高在上的智贤书院得了第一那是应该,得了第二就会被人耻笑,认为名不副实。

    今日,又要输了。本来想在宴会上挣脸,结果却是更让自己丢脸吗?

    孟昶的脸色急的苍白,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让对面两张看热闹的脸被迅速放大占据着他的大脑,让他一点思考和回想。怎么办?自己要输了吗?此刻的他根本没心思去想白长宇的指责,充斥他大脑的只有对自己的疑问和否定!

    他根本就无法分清楚自己和别人的嘲笑,书院的人大都愁眉苦脸的看着他摇头,有的还自顾自的嬉笑聊天。对他们而言,孟昶失败是必然的结果,没什么意外的。人群中只有孟安焦急的看着他,嘴唇不停的张合,似乎是想替他背出没有背出的话。

    如果这场比赛是孟安比,那么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的吧!这个念头突然在孟昶脑海一闪而过。

    短短几秒时间,却仿佛几分钟那么漫长。就在庞统挥手决定判孟昶出局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等,等一下!”人群中,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低声说着,不知何时她的怀中多了一把琴,因为琴太长太重,她只能夹着身侧,但细小的手腕却还不足以将琴环抱。

    下场比赛就是琴赛,所以比赛中早就准备好了琴,只是殷殷怎么会知道琴在哪?孟昶目光扫到洛雪的瞬间,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庞统问道:“这琴你是在哪拿的?”

    殷殷低头没有作答,拖着琴一步一块快速向孟昶走去,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都不知道这丫头唱的是哪一出,白长宇眉头微蹙。白飞燕看着眼前那个弱小的身影不屑的冷哼着。

    孟昶紧走几步从殷殷手中接过琴冲他点头以示感谢,孟昶的个头比殷殷矮了一些,身子也瘦弱许多,但抱琴却比殷殷省力的多,殷殷并没有回到人群中,反而跟着孟昶紧走几步,殷殷知道洛雪将琴交给她,是为了让自己帮他,而不是做个中间人。

    孟昶对紧随其后的殷殷道:“放心吧。”

    殷殷没有回答,对着孟昶的笑脸她只是依旧低头尾随,孟昶有劝了她一次,她却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只是站在离三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突兀的如同寺庙后的旗杆。

    “孟昶,你什么意思。这是比赛背书,没有比赛弹琴!你是在拖时间吗?”冯冀道。

    孟昶没有作答,盘膝而坐,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一番,发出将毫无节奏感的音符之后,缓缓开口背出了文章。这么多年,孟昶对身体动作的记忆比普通人强上许多,而且他已经将音律和文字结合,顺着手感就可以猜到节奏,在加上脑海里的模糊的感觉便能确定剩下文是什么。

    花朝儿眼睛稍转,指着孟昶道:“你这不是作弊吗?”

    孟昶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说吗?你肯定在琴上做手脚了,不然你怎么一拨琴就背出下句了?而且那个丫头来的时机太巧了,琴上肯定有古怪。你这是作弊,你早该下场了!”

    有花朝儿开喷,冯冀也附和上几句。孟昶转身问庞统道:“庞大人,请恕晚辈无礼,庞大人的习惯是开始比赛之前会把规矩和我们说的一清二楚对吧?”

    庞统点点头。

    “那么,庞大人并没有说这场比赛不可以带琴,只说谁没背出来就会被淘汰对吧?既然如此我又怎么算的上是作弊?而且这琴是下场比赛用的琴,你们大可检验一下我有没有作弊。”

    庞统道:“虽说如此,但是你琴声之后便能将文章背出来,的确有作弊的嫌疑。他们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孟昶道:“我记得,以前科举考试的时候,每个考生进入考场都要严格搜身,禁止携带一切书本,连衣服都要脱下来里里外外检查遍,可是元龙元年的时候却发生了改变,当时的尚书令李悝认为,考试的目的是为国家选拔人才,不应处处提防,而应该让考生在考场上发挥到极致,尤其是在杂文这一场考试中,各种束缚限制了考生的手脚,一个地方押错韵就是满盘皆输,每一个字的所属韵部谁能记得清楚,不能因为这细枝末节影响大局,于是李悝把与考试相关的五经,史书,《切韵》放在门外,供考生翻阅,这样既尊重了考生,也让他们得以把水平发挥到极致,更有利国家人才的选拔,李悝大人的这项举措,虽过去一百多年,但在科举杂文这一项至今任然沿用。既然是比赛,要输就要输的心服口服才行,只有尽了全力才可以说心服口服,就如同作战一般,除非全线战死,否则即使剩下一兵一卒也要和敌人斗到底。”

    庞统是个身经沙场的将军,他打仗必然是要图个痛快,未尽全力就如同所谓的“军令”一般让他难熬,所以此刻孟昶的心情他居然有些理解了。

    “胡说,分明就是胡说,强词夺理!”花朝儿见庞统脸色不对有些急了。

    孟昶笑道:“有实力的人,不需要看书也可以发挥的很好,没实力的人,即使把书翻烂了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每年杂文考试的人很多,书也很全,可是交白卷的人依旧不少,如果二位有什么可以有助于记忆力的东西也不妨拿上来。”

    那二人是越听越气,可是孟昶的理由找的也实在是太好了,就在二人将目光转向主席上的众人时,那位花衣少年起身道:“这些叫孟昶的小兄弟说的不错,如果因特殊原因而导致的失败,不免让人遗憾,不留遗憾的做好每件事,我很喜欢你这种态度,就让他拿琴吧!那时再输的话,我想你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和理由了。”

    如此居高临下的语气,听得在座各位实在不舒服,可庞统却十分恭敬认真的听着,白长宇也不做声。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华衣少年身份高贵,但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让这些长辈听起来不爽极了。

    还未等众人反唇询问几句,庄丁冉又起身道:“我也同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尽了全力之后失败,就没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和借口。想想他那时崩溃的表情,你们这两个对手心里应该高兴才是,如果我是你们两个,就任他在我面前耍花招,就当看戏喽!反正我有信心赢他。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信心啊?”庄丁冉在见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瞬间就想起孟昶是谁了,第二次见到这个瘦小的少年到是让他有些兴趣。

    庄丁冉向来是散漫惯了,他不过是个商贾,他一开口,有些人可就把刚才在那位华衣少年那受的气全都发到他身上,说他不懂礼仪妄自菲大等等。庄丁冉到时怡然自得想没听见一般,看起来脸皮厚极了。不过一同指桑骂槐之后,还等认命,尤其是第一天就被淘汰的华胥书院掌院秦书雨更是气的不得了,可又没办法,那个少年谁都知道惹不起。

    这场比赛,自己一定能赢!那一刻孟昶对自己道!

    经过这么一个差距,花朝儿和冯冀又忘了不少,折腾一番这个孟昶居然更加得意的站在场上。

    说真的,孟昶套的曲子不是一般的难听,尤其是对于那些稍懂音律的人来说那就是种折磨,尤其是庄丁冉,甚至捂着耳朵开始呼呼大睡,企图逃避这夺命的声音。

    “太难听了,让他停下!”这种呼声随着比赛的继续越来越大,就连庞统都不时的揉揉耳朵。再这样无视群众的意见真的会出大事的。

    就在孟昶为难之际,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殷殷却小步而来,坐在孟昶身侧挑起琴弦,殷殷十指来来回回在几个音律上穿梭,平平淡淡的几个音,在她指尖和技巧的切换之中也变得耐听,懂音律的人都知道,这纯碎是为了消磨孟昶那难听的琴音。殷殷总能配合孟昶的琴音将那尖锐刺耳的音律稍微磨得圆润些,耐听些。

    自己真是幸运呢!孟安来参加这场比赛一定能赢,可是那和自己参加的意义不同,他并不孟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