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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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秀坊

    thu feb 26 18:00:00 cst 2015

    “多谢薛公子送我回来,现在时候不早了,还请薛公子早日回去吧!”孟昶挣开薛平向他行礼送客,虽然他和薛平是旧相识,他在刚才也帮过自己,但正因为是旧相识孟昶才不愿走的太近。

    “我们和薛公子并无交情,薛公子为什么要帮我们?”

    薛平愁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而且我个人本身也不讨厌你们。”

    孟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僵硬表情,他最怕的就是薛平说这句话。孟昶笑笑:“那我真是沾了你那位好友的福。”

    薛平拱拱手,拜辞,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阿果给孟安换完药之后,便被孟安以给孟昶换药为名撵了出去,阿果愤愤不平的在屋外怒骂,他愿意给一个大男人擦药不嫌弃他们就算了,到头来人家还把他踹了。真是的,这干的是什么事?

    药物叮咛伤口传来的疼痛疼的孟昶直冒冷汗,没想到上药要比挨打还疼,孟安一言不发的嘟着嘴给孟昶上药,他不止一次问过孟昶背上那数不尽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可孟昶每次都是笑笑不作答,衙役的水火无情棍横贯左肩至右腰,整个背肿起来一块,又青又紫。

    “哥,疼吗?”

    孟昶苍白的双唇微动:“当然,你不也一样吗?”

    “不,我和哥哥不一样,我的身体很好,虽然挨了那么多棍,但是现在依旧生龙活虎啊!”

    孟安是黎人,身体很结实,不过六岁的他,却长了**岁的个头,力大无穷。比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强了十倍。

    突然间,孟昶感觉到孟安上药的手动作有些迟缓,孟安的表情也不大开心。

    “哥,你是不是要对付榆阳?”他太了解了孟昶了,可正因为如此,一想到那死去的王氓,他心里就不舒服。

    又是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你希望我怎么做?放了他,让他再陷害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你让我怎么办?洗干净脖子等着屠戮吗?”

    “那你要……”孟安没有再说。孟昶叹了一口气:“放心吧,顶多是让他滚出书院而已。”

    “哦!”孟安没有再问,继续为孟昶上药。

    想要深度了解榆阳,有一个地方他非去不可。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一百遍的《三都赋》抄完吧!

    书院每周有三天下午是不上课的,书院可以自由出入,但只有学期结束才可以回家,要是被发现谁中途回家,下场只有一个,让你永远回家,再也不用来书院了。

    孟昶记得当时那个叫子欣的姑娘是在一个叫秀坊的地方。虽然名字好听,但毕竟去那种地方孟昶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在不远处,他就看到衣衫华美的女子在阁楼上嬉戏,笑声琴声不曾间断,仿佛那是一片只有她们存在的世外桃源。

    她们并不会站在门口去招揽客人,拉拉扯扯,只是聚在阁楼之上玩耍,嬉戏,唱歌,弹琴,偶尔还对对诗。他们发自内心的一颦一笑,往往更能吸引人,绣坊前门庭若市。所有男子都面带笑容而来,面带欢悦而去。

    孟昶看了看自身那件从薛平处借来的衣服,还是有些慌张。怎么办?真要进去?以前光是在爹的面前提到这个地方,爹都恨不得把他打断腿。如今……

    哎!孟昶深吸一口气,想这么多干什么!这里又不是要命的地方,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门口那些冲自己笑的姑娘,孟昶越发觉得心慌,总觉得她们的笑容背后有一层淡淡得知指责和嘲笑。

    红坊的大厅布置的极为优雅,中心的圆形花台处又一个女子低首含眉的弹琵琶,数十张桌椅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和瓷器,说实话这里比想象中清雅的多。

    “公子今日来这里,是想听曲还是留宿?”还未能孟昶把这里的布景看完,耳畔传来的酥柔之声,让孟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身侧的女子正冲着孟昶笑笑,一把团扇半遮半掩的脸颊,灵巧转动的眼睛带着一份娇羞。搭在孟昶肩头的玉手,散发出的香味更是撩人。

    孟昶轻咳一声,打落女子搭在肩头的手:“我要见你们的老鸨!你不是我想要的姑娘!”

    闻言,刚才女子娇羞的模样,瞬间带上了怒意,半遮半掩的团扇也不在装饰娇羞,女子双眼一斜,上下打量着孟昶:“哟!这位公子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脾气还不小,不知道公子看上的是哪位姑娘?”

    虽然内心狂跳,但是此刻必须要镇定,不仅要镇定,还要会装逼。

    “我来这里自然是找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子欣,我在家中旧闻她的盛名。今日特意前来看看,不知她在吗?”

    女子笑颜渐开:“哟!真是的,我倒没想到子欣妹妹的魅力那么大,不过来找子欣的不止公子你一个,而且啊,子欣也不在这。再说了子欣妹妹的脾气很怪,她只招待一个客人,公子我劝你还是再找一个姑娘吧!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说罢,女子的手又朝孟昶的肩膀搭去。

    孟昶一回闪,掸掸肩头,眉头微皱,略带怒意道:“让我去见你们的老鸨,我来这里就是找子欣姑娘的,我只是想见她一眼看她是否如传闻般漂亮,你不要在和我啰嗦,赶快带我去见她!”

    女子脸色一沉,不悦道:“好好,好,我这就带公子去!不过妈妈现在正在接待客人,你要等一会。”

    女子将孟昶领到一处屏风所隔的小桌坐下。桌上的茶水已经沏好。

    “我说徐妈妈,我来你这秀坊已经不下二十次了,可是从未见过子欣姑娘,子欣姑娘说让我找你,而你让我找子欣姑娘,徐妈妈,这样踢球有意思吗?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那是庄丁冉的声音,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心。

    “我说庄公子啊!你这着实是为难我啊!从前年开始子欣姑娘就不再接客了,连歌都不唱了。”

    “那你们为何还挂着子欣的牌子,既然还挂着子欣的牌子就说明她还是你们秀坊的人。既然是秀坊的人,为什么不接客,是不是有人把她包了?如果是,我可以出更多的银子。而且我又不长期要她,这样她还能为你们秀坊赚更多的银子,这种生意徐妈妈不做吗?”

    只听对方传来一阵叹息:“哎!庄公子有所不知,子欣那丫头是个烈性子,她很喜欢那位公子,而且口口声声说今年她生辰那位公子就会替她赎身。而子欣啊,早就搬出秀坊了。”

    “哦?那我倒想知道那位公子是谁,又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才让徐妈妈舍得放开这可摇钱树,让她搬出去两年。”

    “我也不知道那位公子姓什么,不过现在年纪大改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用五百两银子换子欣两年的自由。”

    五百两,孟昶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二两银子,就可以吃两只上好的大闸蟹了。五百两银子,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那么多。

    “五百两银子?哼!出手真阔绰,那如果我出一千两银子换她一日呢?”

    沉默,片刻的沉默,孟昶明显感觉到徐妈妈的心里再做激烈的斗争,还问等徐妈妈回复,只听庄丁冉大笑起来:“逗你玩的,我才不会和做那种无聊的事情,子欣嘛!我是一定要得到的,不过看你这样,拜托你也无用。你无法帮我,那让我掏钱的美事你也不要想,不过,作为补偿,徐妈妈是不是要向我表示些什么?”

    徐妈妈尴尬的轻咳两声:“那是,那是,最近秀坊里来了一位姑娘,让人见之难忘,连子欣站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哦?徐妈妈可不要夸大其词。”

    “我哪敢啊,公子自己见见不就知道了吗?不过她的脾气也很怪。”

    “是不是又是卖艺不卖身?”

    对方痴笑两声:“公子聪颖。”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洛雪!”

    “噗!”孟昶这回真的是把水喷了出来!洛雪?开玩笑吧!

    但事实,还真的是没开玩笑,为了弄清这个洛雪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洛雪,孟昶居然在秀坊等了一下午,据老鸨所言,下午洛雪会在舞台上起舞展示才艺,所有人都可以竞价获得独处一晚的机会,记得,只是独处而已。

    人的好奇心往往是强大而可怕的,对于这个千唤万唤始出来,据说比当年花魁子欣还漂亮的洛雪要出场只是,大厅被挤满了,这里有常客,有新人,有来看热闹的,有来竞价的。大家都焦躁不安的等着,等着这个洛雪出来。

    真的会是她?不,应该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没错,他现在明明已经知道了子欣的下落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耗费时间?可是大脑不停的劝着孟昶离开,而身体却很老实的告诉孟昶他要留下来。

    离开?不离开?就在孟昶纠结的时候,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焦躁的情绪。

    还是那一抹一尘不变的红,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一袭红衣不知从哪落在舞台之上,清丽的面容,冰冷的表情,美丽不可方物。没有半点笑意和骄矜却以让人的视线离不开她周围。

    真的……是她!

    那一刻,孟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的感受。

    “这就是洛雪姑娘,那么现在开始竞价吧!”老鸨的声音将众人从沉醉中拉了回来,而洛雪还是一副与自己无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她真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由的孟昶心里这样问着自己。

    “徐妈妈,我再问一遍是不是只要谁出价高,就可以和这位洛雪姑娘共度良宵啊?”

    徐妈妈笑笑:“不,不,只是独处一晚而已。不过要想和洛雪共度良宵,那得看各位爷有没有本事把洛雪降服了!”

    “哈哈,原来如此!我看她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应该还是个雏吧!哈哈!徐妈妈从今以后你这红坊可是有要火了!”

    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听着周围人的污言秽语,在看看洛雪无动于衷的表情,孟昶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徐妈妈,我出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竞价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孟昶甚至可以看到这些人口中流出的贪婪口水。和那充满淫欲的眼睛。

    徐妈妈乐的开颜,洛雪无动于衷,价格一路从五百两变成了五千两的天价。眼见没有人争锋,众人都开始知难而退的,徐妈妈不在观望准备交付洛雪的时候,孟昶鬼使神差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喊道:“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洛雪略有些意外的看着台下的孟昶,移步朝台下走去。

    “等等,洛雪你要去哪?这客人……”老鸨有些焦急。

    “他是我的熟人,放心,我会信守诺言的,让那个人在屋里等我,我待会就来。”就如同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一般,一眨眼的时间台上已经人去楼空,而人群之中的孟昶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