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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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时机

    fri feb 20 10:00:00 cst 2015

    王氓摊位处那堆被蹂躏的粉碎桌子渣,早已被人清理只留下空荡荡的小片地盘。

    孟安一路尾随孟昶,他不觉着这次出门时哥哥带他出来散心,因为这条路他们回回逛,每次无论先后他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路过王氓的摊位,孟昶一共和自己出来过三次,除了第一次的偶遇之外,他们都会和王氓的摊位产生交集。

    孟昶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孟安也知道孟昶不是能放下的人,因为他没有原谅过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虽然孟昶总是对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忘了吧,不要放在心上,可是孟昶自己却不能做到像劝说自己一样不放在心上,他绝对不会应为时间而淡化对那些人惩罚的心思,就像他能忍耐两个月制造意外让欺负自己的司徒兰受伤一样。

    在父亲司徒楠训斥孟昶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感觉,即使时间再长,但巧合出现太多次,就会让人怀疑。当他知道所谓的“意外”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杰作时,涌上心头的并不是报复的快感和欣喜,有那么一点震惊,和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哥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而且他们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扭伤脚。司徒兰挖在自己脖子上的伤可是到现在都还有印子。这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所以他受不了父亲司徒楠一味的只看到那些人的可怜,而指责哥哥。

    这一次,孟昶会怎么对王氓?

    夜晚,总是孟昶自由行动的时候,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少睡眠的夜猫子模式,先开始不适应的头疼也逐渐缓解。城中依旧热闹非凡,而这一次,孟昶却选择守株待兔,躲在王氓家的墙边等待。

    他和王氓接触不是很多,即使第一次推测去找他也不是按照王氓本身的性格推测,而是按照大众心理做出的判断,所以现在守株待兔是他最好的选择。

    屋中漆黑一片,没有透过窗户洒在院中的烛光和其他烛光敞亮的人家相比,这里倒略显的几分孤单。

    他会回来吗?如果他抵押了房子,那么赌坊在昨天就应该上门收房,而一天过后这里消失的只有王氓的妻子。

    那个爱王氓胜过爱自己的妇人消失了,是赌坊所为?还是王氓所为?很有可能是赌坊见王氓拒不还钱,诱骗女人作为人质,逼迫王氓。但也有可能是王氓诱骗女人将其抵债。

    总之无论,哪一个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如果是选择一,那么赌坊要的就是房子,一定来收房子,如果是选择二,王氓无需躲藏也一定会回到这个容身之地。

    夜,渐渐深了,远处城中的欢呼声几乎震耳发聩,今日的节目一定比往日更精彩,喝彩的人很卖力。很想带孟安来看一看,他看到这么热闹的表演一定很开心,尤其是那些蒙着面纱,扭动纤细腰肢的妙曼女子,还不让他连家都忘了回!不过孟安那个大嘴巴,一定会不知不觉泄露消息,要是让东方莫先生知道了,非拆了他们两个不可。不过,一定要带他来一回,找一个好的时间。

    一阵蹒跚的脚步身打破了寂静的街道,孟昶集中精神朝出现在黑夜中的那个黑影看去。

    他的脚步并不像常人一般,摇摇晃晃,手臂时而举起时而落下,满足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从口中传来。

    是在喝酒,而且喝醉了,路上的醉汉摇摇晃晃,蛇形路线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依稀只见他做了一个上抛的动作,“扑通通”的声音,伴随着划过空中的几个圆弧消失在黑夜当中。

    酒喝完了?孟昶在暗中看着,那个人要么有所心事,或者醉的太厉害,不然谁会扔酒壶。那个人会是王氓吗?

    蹒跚的身影渐渐近了,当一直走弯道的醉汉踉跄的拐弯朝屋中走来时,孟昶的心咯噔一下,烂醉如泥的王氓撞开自己的大门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像一个癞蛤蟆一般大字型趴在地上,他费力的支起胳膊扶着墙颤颤巍巍起身,朝不远处的床前进,烂醉的王氓脚一滑栽倒在床边,却再不起身如同烂泥附在床边。

    孟昶站在门口,他等来的是王氓,两个选择已经有了答案,他戴上几天前就摆在桌子上的面具,走上前踹踹烂泥一般的王氓。烂泥的手臂挠了挠被孟昶踹过的后背,要是今天站在这的不是他而是洛雪只怕她一脚就会把王氓的腰踹断,他早就说过这种人会做出她口中早早被她排除的结果。

    “起来!”孟昶用力在王氓背后踹来几脚,王氓不耐烦的挥舞着手臂,醉醺醺的口中不悦的喊着:“谁啊?让爷睡会!”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你……”

    王氓在看到戴面具的孟昶那一刻,不耐烦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指着孟昶似笑非笑道:“阿囡?嘿嘿,我不是把你当给赌坊那些人了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回来也好,回来也好,嘿嘿,他们白送我五两银子!”

    王氓跪在地上的双脚如同开船的船桨一般左右摆动,一只手用力的支撑床面,一只手指着孟昶:“你等着,我去拿酒,我们,我们一起喝!”

    孟昶用力打落指着自己的手掌,对方醉酒的模样让他恶心,五两银子?一壶酒也不能让他永远醉下去,也弥补不了他心里罪过!

    王氓看着被孟昶打落的手,嘿嘿的傻笑,然后继续伸手向前探想要触摸孟昶的脸颊,不料孟昶向后一退,又扑了空,他还是嘿嘿的傻笑:“阿囡,不要跑了!让我,让我抱抱你!”

    突然向前扑的身子直愣愣的撞在地上,王氓打了几个酒嗝,又趴回床边。傻笑着指着孟昶脸上的面具。

    “后悔吗?”

    王氓打着酒嗝双眼微醺:“后悔?后什么悔?”

    “把我当给赌坊抵债。”

    醉中的孟昶傻笑,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嘿嘿,是有点,不过我不是还可以再娶一个吗?没关系,不后悔。”

    王氓指着身前的床:“都,都怪那个狗官,还有那个死老头,坏了我的好事!要是,要是……”接连不断的酒嗝,将空气全都染上了腐烂的酒味,让孟昶觉得不舒服。

    “都怪那个狗官,要不是他,我早就得到那个黎人,发,发财了!”

    “我,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氓醉醺醺的,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话题也是转的极快:“阿囡,你送的馒头,每次都是凉的,菜也凉了,都是凉的,来,再给我打一盆凉水!”

    “嘿嘿,骗你玩的,我要热水,热水!你个笨娘们,送个饭脚都崴了,害的我饿了一天!看我不找个漂亮的,会做饭的,比你懂事的,气死你!嘿,嘿!”

    “房契呢?”孟昶打断王氓。

    “房契?你这臭娘们得寸进尺了!房契是我爹给我的,你还想打它的注意!你是不是和毒贩那些人穿一条裤子?啊!你说!”如同被碰到逆鳞,醉醺醺迷糊的王氓突然变得凶狠,半萎靡的身子也在愤怒之下被撑起,怒气冲冲的盯着孟昶!

    嫁给他,当真是最可悲的一件事,他或许会难过,但不会永远难过,更不会愧疚,他或许爱过阿囡,但却不会永远爱阿囡。

    王氓的手臂上还有很深的淤青,看的出来他是个不屈的人宁可被赌坊毒打,也不愿交出地契和房契。无奈,赌坊只好换了个条件,不管他是不是挣扎后屈服还是一开始就屈服,都无所谓了,结局不会变!

    身后的骂声依旧喋喋不休,孟昶取下面具转身离开。这里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他本来想放过王氓一马,给他点教训就算了,因为他从阿囡的身上看到了一点母亲的影子,也能够想象到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阿囡王氓死了,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本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只是不喜欢人渣而已。跟何况那个人渣还和他有所过节。不过现在,他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不过,要是洛雪知道王氓卖了阿囡她会怎么做?会杀了他吗?

    算了,这是她的事,自己想这么多也没有意思。

    接下来,就是想想对策了!

    第二天,王氓揉着刺痛的额头从宿醉中醒来,腰酸背痛的感觉像是全身都散架了,背上凉飕飕的感觉,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关门,真是喝多了,胃中传来的恶心感,让他一动就想吐,勉强站起身斜倚在床头,想回忆回忆最晚的事情,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自己喝酒的样子,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没有了赌坊人追债,他的日子一下轻松很多,翻开墙角的箱子,点数着面具准备继续摆摊,扫视到桌子上的白色面具时,王氓呆愣片刻,随后将面具放到箱子里,费力的挑起出门摆摊。

    人都没了,还留着面具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如常,可王氓却没有注意到每天夜晚跟在自己身后影藏在黑夜中的影子。

    要想动手就一定要调查清楚,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根据长时间的跟踪,孟昶大概了解了王氓的行程。

    王氓大约申时末就会收摊回家,因为最早孟昶在酉时初便可外出,每次赶路来到王氓家的时候,他正回到家,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时间很固定。如果王氓挑担走的很快就说明他今天生意不错,扔下挑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小型的路边摊吃顿饭,喝点酒,如果遇到经常在面馆卖唱的女子他都会打赏几个铜钱。

    如果他挑担走的很慢,那就说明今天生意不好,他就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去找乐子,看城中舞女的表演,不过从不给赏钱,每当节目快结束时,他就脚底抹油走了。这些舞女可不是几个铜板就可以打发的,要是不足二两银子,她们便会缠人,并不好对付。

    孟昶有两个选择的时间段对王氓下手,一个是他心情不好去夜市的时候,一个是他心情好去吃饭的时候,孟昶选择了后者。

    流动商铺的饭馆会早早收摊,但是卖唱的女子却不会,其实她也是热闹夜市的扑通卖艺者之一,只不过并不仅限于夜晚而已,如果能遇上这个卖场的女子那么王氓一定会等到这个女子后才离开。而每次王氓对这个女子言谈之间表现出的关切,其中的意义和心思连旁人都看的出,跟何况是孟昶!

    孟昶也调查过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演出的地方不定,但是每月必有一两天的时间到王氓经常去的面馆之地卖唱,时间多为月上旬。

    而女子和夜市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姿卓越的女子有一个区别,即使天气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在街头卖唱。

    而王氓每逢刮风下雨就一定会去那家摊位,点点菜,喝点酒。

    听完女子演唱回家时,靠近王氓家前后十几家人全部熄灯,漆黑一片,每次走这一段路的时候王氓都走的很急。

    现在王氓所有的底细已经摸清,孟昶要动手的方法也极为简单,而他只需要等一个时机。

    一个雨天王氓遇到卖场女子听曲完毕回家的时机!

    就在孟昶决定推迟计划,准备几天后智贤书院的事情时,时机却悄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