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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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2

    mon feb 16 17:00:00 cst 2015

    孟安意外的看着来人,极不情愿的反问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麻衣男孩瞟了孟安一眼:“少和我装熟,我认识你吗?”说罢,麻衣男孩又一换脸,笑着对起身的小贩道:“叔,没摔着吧!幸好啊,我这力气小,没把你裤袋拽下来,不然你这丢人现眼的我娘回去肯定揍我!”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麻衣男孩一嘴客气可是话中绵里藏针,怎么听都带着讽刺。孟昶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笑盈盈的麻衣男孩。

    这一跤着实是把小贩摔惨了。也破坏了他的计划。小贩气恼,猛推麻衣男孩一把,气愤扭曲的面孔大声喝骂道:“你这小子,故意的是不是?”

    麻衣男孩惊恐的盯着被小贩推过的地方,捻起食指将肩头印有五个张印地方提起,表情变得怪异,他这是真怒了:“我刚换的衣服!你的手怎么可以这么脏!几百年没洗手了?你平时吃饭不恶心吗?这么脏的手,怎么可以有这么脏的手!怎么可以这么脏!!”

    小贩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他们所在乎的点千差万别。由于麻衣男孩的突然闯入,事件中心换了一个主角。孟昶趁机拽拽孟安的袖口,使了一个眼色。孟安有些不情愿,刚才的事情他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那个麻衣男孩。孟安也冲向争执中的小贩使了使眼色,请求者孟昶让自己看热闹的许可,孟昶果决的摇摇头。这个时候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无奈,孟安只好妥协。

    “喂!”和麻衣男孩纠缠中的小贩目光一转,刚好看到正准备悄悄离开的孟氏兄弟,还未开口,他又被麻衣男孩拽住:“老叔,你不领我的情就算了,推我也算了。可我这衣服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娘为这衣服的事都揍我三回了。我这样回去,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小贩有些不耐烦,甩开麻衣男孩:“你想怎样,我赔钱给你行了吧!小毛孩那来这么多事。”说罢转身就准备去追快要字视线消失的孟氏兄弟,不料身后裤袋一紧,险些又让他摔一跤。

    麻衣男孩揉揉眼睛,吸吸鼻子,愤怒的表情又立刻变为委屈,一便擦着眼睛一边向众人诉苦:“我娘洗衣服不容易啊!打我更不容易啊!这根本不是银子的事,要是银子能洗衣服你给我多少我都要,可是现在入冬,你知道水有多冷吗?我娘双手懂得通红,还有留下力气抽我,你知道她有多辛苦吗?我好不容易能让她少抽我一次,省些力气,你这叔为什么非要为难我?我这办好事也错了?天啊!”

    麻衣男孩的演技不算精湛,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孩子和大人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和一个成年男子之间的矛盾,外人必然是偏帮孩子的。即使这个孩子无理取闹的点,但不涉及原则问题的事情上,这些可以无视,何况,麻衣男孩哭的那么“伤心”。

    小贩在心里把麻衣男孩全家问候了几百遍,现在的情况,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么好好的一个发财的机会就这样让它跑了!

    “小子,你到底要怎样?我和你回家和你娘说清楚就行了吧!”

    麻衣男孩哭的更加厉害:“那我娘一定往死里抽我啊!叔,我把你拉倒是不对,可我也是好心。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嘿!”小贩觉得这小子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简直就是一绝啊!

    “我说,你这小子不要过分了,你问问大伙,刚才我的裤袋开了没有?你不要以为你是小孩,就蹬鼻子上脸。”

    一听这话,麻衣男孩哭的更凶。看热闹的众人相互看看,谁没事闲得回去看别人的裤袋?而且虽然这个男孩有些无理取闹,但着个小贩的表现也不怎么样,何况和他发生矛盾的不过是个孩子。

    “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他不过是个孩子,让让他吧,给他买件新衣服,就算过了。”

    “哎!是啊,他是个孩子,让让他,算了算了。”

    一边倒的呼声越来越多,麻衣男孩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滴溜溜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顺势改变自己嚎哭的声调。

    事情的发展超乎小贩的想象,眼见事态对他越来越不利,小贩冲人群不耐烦的一挥手:“我说,你们什么眼神啊!这小子就是一个混小子啊!我还给他买衣服凭什么啊!他把我拉到了怎么不说?有你们这么偏帮的吗?你们这些人眼睛被眼屎糊了吗?”

    好嘛,这一说,不要紧,再麻衣男孩一闹,一些沉默没发言的群众一下背推到了麻衣男孩阵营。这回是真正的一边倒。小贩察觉到了不妙,但是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从人群中逃出的孟昶,听着身后越来越嘈杂的吵闹声,只是不住的笑着,拽着孟安片刻不停的离开是非之地。

    孟安却三步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群:“哥,那个麻衣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搞得我那一拳都落空了。”

    “要是没有他,我们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孟安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回忆起从村子来到这里一路的种种,他今天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也明白为什么孟昶总喜欢将他挡在身后。

    孟安不由的放慢脚步,低着头小声问道:“哥,我们的眼睛为什么是绿的?”

    “那你告诉我,我们的眼睛为什么是黑的?”

    孟昶的反问,让孟安无法回答,孟昶自然知道孟安这句话背后的心态。有的时候即使你是对的,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是错的时候,你也会怀疑自己,有所动摇。他被黎人所救时,面对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绿眸也觉得害怕,可这种陌生和隔阂感伴随着楠叔和青青姨的相处也随之消失。

    可是在楚人的世界里,这种隔阂和陌生感永远都不会消失。

    “不要想太多,你只要记得你是我弟弟是黎人就行了,其余的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去细想。”

    孟安失落的表情稍稍有所缓和:“哥,楚人是像你这样的人多,还是想那个小贩老板那样的人多?”

    孟昶想了想:“如果,我说是像小贩那样的人多呢?”

    “那么,楚人里一定也有像哥哥一样的人吧!”

    “嗯!”

    “那么,也一定有像哥哥一样对我们好的女子咯!”

    对于孟安突然展开的话题,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个话题转折的的确是太快。

    孟昶戳戳孟安的脑袋:“你这小子就不能想点别的!”

    孟安也只是笑着揉揉额头,刚才的话题就当做笑话一样,听过就算了。就像孟昶所说的,有些话还是不要细想的好。这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想了也没有意义。

    这种不开心的话题很快在二人的谈话中散去,想到孟安握拳打人的样子,孟昶也有些担心,他们来到芙蓉城不过十几天,这个小贩不过是个普通人,连这点气都受不了,那么以后惹上了那些贵人怎么办?想到这,孟昶道:“孟安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黎人的拳是只能在打铁的时候握起的。”

    孟安努努嘴:“我觉得这句话最没道理了,这不是让我们打不还手,让人欺负吗?打铁和打人是一样的,都是打!”

    孟安的脾气很犟,这种犟脾气不知道是遗传楠叔的,还是跟他待久了被传染的,无论什么道理,只要他不接受,什么道理都变成歪理。

    “当初司徒兰准备打我的时候,就是想到了这句话,我才没有挨揍,要是他换成你,估计我就要躺上几个月了吧!”

    “哥!你怎么能打这种比方呢!我才不会揍你,要是我在场,一定把司徒兰打到站不起来。”

    孟昶摇摇头,他不知道孟安是真么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

    “孟安,你要懂我的意思,就牢牢记住族长的话,黎人的拳头只有在打铁的时候才能握起。”

    孟安有些不开心:“那如果我被欺负呢?”

    “能忍就忍。”

    孟安着急的一跺脚:“那如果忍不了,他们欺负我,打我呢?把我打得快死了,我也不还手吗?”

    孟昶停下脚步,表情认真的看向孟安:“不,如果真有人欺负你,打你,你就把他往残废里揍!”

    不知为何,刚才还叫委屈的孟安听到哥哥的回答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惹事了怎么办?”

    孟昶眉头微皱:“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孟安做出一个怀疑的表情:“哥,你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还不够人家喝一壶呢!”

    孟昶也略带打趣的问道:“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哥哥的身子骨不太可靠。而且哥哥也太温和了点,忍久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

    本是一句玩笑话,孟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作答。本以为会继续喝自己开玩笑的孟安也收敛起嬉笑的表情。孟安本想在说点什么,孟昶只是拍拍孟安的背继续向前。

    离开黎人村后,路过胖子的府邸时,孟昶又不由的想到了李强,也不知道李强让他找的弟弟他能不能碰到,如果碰到了,又要如何和他说?

    穿过热闹的街道,周围又开始逐渐变得冷清,屋子由简单的木房,逐渐变成了瓦房。被红墙绿瓦包围的街道有些冷清。这里的人出入时都带着一份匆忙,走路总是低着头,走的很快,很急。

    也许是被这里的安静的气氛所感染,孟安的声音也变得很小:“哥,这是哪?”

    孟昶没有作答只是轻车熟路的穿过每一个岔路口和小巷,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悄然回答:“官家住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变化很大,门上的匾额几乎换了个遍。来来往往的仆人中,也没有几个曾经见过的熟脸。

    原来的主人,是死了,还是流放了?或者告老还乡了?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周围的人交替的很快,如今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孟昶低着头,默数着自己脚步,孟安看着像女子一般缓慢走路脚尖压脚跟的孟昶疑惑不解,想问,却又被孟昶脸上认真的表情将话吞了回去。无奈,也只好学着孟昶的样子走路。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孟昶小心翼翼的兑着步子走着,以前无聊的时候他就这样测量自己到家的距离。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摸到自家门口,无论天又多黑,他回来多晚都可以找到。

    “二百零五。”孟昶抬头看看出现在视线中的建筑。嗯……是一个岔路口。孟昶自嘲的笑笑,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用当时的方法怎么可能找到家?孟昶倒退几步,细心的留意着周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记忆中的地方,那个地方如今又有谁住进去了?

    “这是……”孟昶脚步一顿,记忆中门前的一课小柳如今已和孟安一样高,居然还在这!熟悉的感觉还未暖热,却在看到匾额上的两个字瞬间冷了下来。

    这里不是谁的府邸,匾额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