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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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夹逼求根

    小张回到五毒教已是几天以后。

    一路上天色很暗,时而挂起一阵冷风,加上四周枯黄衰落的风景,不禁让人生出凄凉之感。小张身后几里以外,有个同样穿着打扮的人依然是快马加鞭,始终和小张保持着距离,此人也是几天前到达湖心镇,也是身负使命。那天夜里,除了小张和五毒教内应,还有一人也在水井附近,正是此人。

    “报教主,小张回来了!”守卫道。

    “速速让他进来。”妮郝蠹道。

    “是!教主!”守卫跑到门口,对小张道,“你快进去吧,教主正等着你呢。”

    “恩,多谢。”小张谢道。

    “你此番前去有何情报?”妮郝蠹问道。

    “报教主,此次前去方知中原弟子武功浅薄,好高谈阔论,并无什么实在的本事儿,如若交战定非我教之敌手。”小张答道。

    “好,好,好。”妮郝蠹说完往门外望了望,自语道,“也该回来了。”

    “教主,什么该回来了?”妮郝蠹声音虽小却让小张给听见了。

    “过会儿你便知道了,坐吧。”小张找个位子坐下,和妮郝蠹一起等着。

    约摸十多分钟过去,只见一匹黑马载着一个身形甚小的少年往五毒教这边奔来,此人便是妮郝蠹的心腹--妮真蠹。

    妮真蠹走进屋内,跪下一拜,道:“参见教主!”

    “起来吧,有什么情报?”妮郝蠹瞥了小张一眼,看着妮真蠹道。

    “教主此次密探中原不是只派了我一个么?怎么他也去了?”小张不解道。

    “教主这是怕你路上出什么事,特意派我前去照顾照顾你。”妮真蠹笑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看小张,一双如幽灵一般的眼紧紧逼视着他,这让他心里发虚,小张下意识地埋下了头,生怕被他这双眼看去了秘密。就在他埋头之际,妮真蠹右手一出,好像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这东西飞到小张身上,小张顿觉浑身发热极不自在,这时小张的脸开始慢慢变红,他这才知道自己中了五毒教的五色毒虫之毒,于是急匆匆地跪下,而此时他的脸已经变成蓝色。

    “教主饶命!不知我犯了什么错,受如此大刑。”小张颤抖着心里甚是恐惧,要知道一旦被这毒虫咬中,一日之内没有解药身体就会变成铅灰色,毒发身亡,而且永不腐烂。

    “犯了什么错?让我慢慢告诉你!”妮真蠹道。

    “你少年之时混入苗疆,杀我苗疆一少年,从此冒充此人混入我五毒教中当起了中原武林的内应,这次你去中原见我教内应正欲投毒井中,你阻拦不说,还去湖江海那里一五一十的汇报情况。”妮真蠹瞪着小张道。

    小张怔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还是被查了出来,他深知自己再做挣扎也是无用,但人之将死总得再搏一搏。

    小张哭了起来,爬向妮真蠹,边爬边道:“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吧......”

    妮真蠹见小张这副模样不禁仰头大笑,道:“你这奸细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其实自打一个人做上奸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好准备。只是小张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早到他还来不及看到中原与苗疆礼尚往来的那天,早到他连与父母最后一面都来不及再见。

    小张突然抱住妮真蠹的腿,右手拔刀狠狠地往妮真蠹的胯下、小腹刺去,这猛的发力,让小张更加难受,当然最难受的还是妮真蠹,这突然地一击他着实没有料到,只听见几声惨叫,随即是几声掌击,小张吐出几口蓝色的血之后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妮真蠹也倒在地上,疼得晕了过去。

    这几掌有妮真蠹打的,有妮郝蠹打的。妮郝蠹也着实被小张惊住了,没想到这中毒之人还能垂死一搏。

    “来人哪,速速传毒医!”

    ......

    几日之后妮真蠹方自醒来。

    妮郝蠹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脸怜惜,此时妮郝蠹倒真像个女人,柔情温顺充满怜爱。妮真蠹睁开眼,这眼里写满痛楚,胯下之物再不能用。没想到他当时得意的一笑竟让自己失去了男人的命根,荒唐可笑更是可恨,他恨不得将小张的尸体拆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所以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那狗杂种的尸体在哪?”

    妮郝蠹答道:“被手下收起来了。”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妮真蠹道。

    “这......我原本打算送湖江海那老贼一份厚礼呢。”妮郝蠹笑了起来,依然是两靥生花,宛若女子。

    “你把首级送他就行,别的地方交给我来处理!”妮真蠹恨恨道。

    “好吧,那就这么办,你也消消气,好好休养!”妮郝蠹把被子理了理,转身离开。

    ......

    蜀黎北字房内,曺贤兵与黎有爱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杯清茶。

    “下月初,武菘便要离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小子虽然憨了点,可天赋倒一点不差,我看他偷学你传授刑剑三人的‘柯西不等式’还真的像模像样。”曺贤兵道。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上次武林大会上他那招至上而下的猛劈着实让我一惊,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悟性。”黎有爱道。

    “是啊,不知湖江海这次招他前去是毁了他的武学前程呢,还是让他经万般磨练终成大器。”曺贤兵叹了口气。

    “你不都把心法传授给他们三人了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待他慢慢领悟了。”黎有爱道。

    “也对,不过我看武菘这小子这辈子都难以领悟这心法,倒是剑法比较实在,他也学得快,你说在他走之前还能传授他什么?”曺贤兵道。

    “要不......要不把当年师父传授我们的最后两招传给他,让他以后行走江湖自己参悟。”黎有爱道。

    “也好,也好,不过嘛,”曺贤兵摸了摸肚子道,“这剩下的几个弟子也都得传授。”

    “也行,我看黄腾,渔肉,秦峰,刑剑品行端良,至少不会因剑成狂,你最担心的臧霸走了,这下可以好好教授这几个弟子了。”

    “这两招教给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可传授的呢?以后就看他们自己领悟了,他们若有所成就,就出师、归家或者行走江湖,他们自己选择。”曺贤兵喝了口茶,长吁了一口气道。

    “哎,我是可惜臧霸啊,其实武学本该就是为了但求一败,可人在江湖不得不有所顾虑,有亲有情有朋有义有家有担有邦更当有责,武林少一个德高望重的高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多一个恶贯满盈的魔头就万万不可,所以我才不得不打消授他最后两招的念头。”曺贤兵叹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臧霸此番去极匴机倒也是个好归属,极匴机一向崇尚武学,没准儿以后叱咤武林的便是他,你也不必因为没传授他这两招而懊恼,天命难违,人算何如天算?”黎有爱劝慰道。

    曺贤兵看着茶杯之中的茶水,看着浮动的茶叶任它回环往复上下浮沉总是逃不出这小小的茶杯,这岂不就是人生,你再努力再执迷最终他还是若茶叶一般静寂下来沉落杯底,当然这是上了年纪的人的感慨。曺贤兵闻着飘起的清香,看了看升起的水汽,站起身来,释然一笑道:“有理,有理!”

    第二日一早,天未明,曺贤兵起身踱步到教室之中,站到喇叭状的物体前面,提了提神,深吸了几口气,又长吁了几口气,轻轻念叨:“自然之数均大于零,一加一等于几?一是一,零是零,一零又是什么?”这几声虽不响亮,却很幽远,如深谷的回响,不急不慢的传开。

    黎有爱随后赶到。

    我师兄弟几人闻声之后,迅速赶到,五人和一年前一样按着顺序蹲起马步,成纵向一排,唯一不一样的是黄腾前边少了个人,这人正是臧霸。

    “今日召你们前来,你们觉得师父会传你们武功呢?还是传你们武功?”曺贤兵道。

    我们几人并未回答,若是以前,是因为知道师父是自问自答,而现在这答案已经摆在问题当中,更是无需回答。

    “好吧,既然你们知道我要传你们武功,那我和你师娘就传授你们两招,不过在此之前,为师的还有话说。”曺贤兵摸了摸肚子,接着道,“知道师父为何等到今日才传授你们这招吗?”

    我们几人闭口不答,知道这又是在自问自答了。

    “当初你们武学不精,今日也算有了一定基础,这是其一;其二,为师一直担心如若将这两招授予臧霸,以他对武学的痴迷程度来说,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我深知你几人心性端良,虽不一定能悟出什么吧,至少不至于危害武林。”

    “不会吧?又是悟?这不会又是什么心法吧?”曺贤兵的‘其二’让武菘着实一惊。

    我和黄腾也是一呆,若再是什么心法可真是让人难以消受。

    曺贤兵笑了起来,看了看武菘道:“你下月便要去武林盟任职了,临走之前师父说什么也得传授你一招半式的,以免你将来给我蜀黎丢丑。”

    “那,那谢谢师父!”武菘不觉鼻子一酸。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这本来安静的蜀黎剑庄一时之间更静的像什么也没有了。

    曺贤兵和黎有爱双双拔剑,这才打破这种静寂,曺贤兵看了看大家道:“你们几个都看好了,这是师父和师娘能传给你们的最后两招。”

    此时黎有爱距离曺贤兵只有两臂远,曺贤兵右手握剑,手臂自然下垂,没有丝毫防范的意思,黎有爱也是如此。

    只听黎有爱轻喝一声“求根公式”,她右手的剑如树叶般轻柔地刺了出去,正是因为轻柔使得出剑的速度瞬间变得极快,剑尖直指曺贤兵胸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弟子五人看得呆住了几欲大叫出来,生怕师父被刺中。

    曺贤兵表情淡然,一点不惧,就在剑尖离他胸口一剑远的时候,只见他右手挥剑,剑尖对着黎有爱的剑尖,突然一声“夹逼定理”,曺贤兵手中之剑好似裂成了两把,而黎有爱之剑这么一来正好刺在两剑之间,曺贤兵这剑像剑鞘一样吞掉了黎有爱手中的剑。

    说也奇怪,曺贤兵出手应该很快才对,不然黎有爱那剑应该早已穿过他的胸膛,而我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怎么挥手,怎么将手中的剑震成两把,怎么接下黎有爱那一剑都极慢的从我眼前闪过。

    黎有爱的剑尖碰到曺贤兵的剑柄立即停下,“叮”的一声,曺贤兵手中的剑依然是一把,黎有爱的剑身恰好在他剑身的另一侧,两剑重合。我五人沉浸在恐惧与兴奋当中,听这“叮”的一声,猛然惊醒。

    武菘大叫起来,道:“师父你没事儿吧。”

    曺贤兵转过身来道:“没事儿。”

    “哎......师父出招速度太快,我努力看也没看清师父是怎么出手的。”刑剑埋头道。

    “是啊,师父,我也没看清。”武菘道。

    “我也是。”黄腾道。

    秦峰在一旁摇摇头道:“哎......”

    我低头不语,甚是奇怪,曺贤兵看了我一眼。

    “所以才让你们以后好好参悟嘛,还没完呢,你们继续看!”

    五人听到这话顿时振奋起来,鼓起双眼专注的看着。

    曺贤兵和黎有爱依然是右手握剑双手自然下垂,两人之间相距两臂远。曺贤兵猛一出手,右手一震,他手中之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这时黎有爱左右两侧出现两把利剑,大小尺寸和曺贤兵手中之剑一模一样,这两剑正猛的向黎有爱夹击而来,速度奇快,宝剑过处只留一道光影。弟子五人更是一呆,这两把剑正是往黎有爱脖子砍去,同样的不见停下之意。黎有爱很是淡定,“求根公式”使出,但见她右手剑柄挥向自右而来的剑身,剑柄和剑身一碰右边的剑突然消失,而他这一挡借着这曺贤兵的剑砍来的力道飞快向左刺去,这一刺也正好击中自左而来的剑身,两剑停下,这自左而来的剑紧握在曺贤兵手中。

    又是“叮”的一声,这一声更加清脆,因为是剑尖剑身相碰,而不是剑尖碰剑柄。

    我弟子五人又是惊醒。

    “师娘应该没事儿,哈哈。”武菘笑道。

    “你这小子。”黄腾给了武菘一拳。

    “今日这两招便是当年你们师公传授我和有爱的最后两招,今日我俩授予你们。这两招固然不是一般的剑招,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武学其实是不论攻与防的,攻可做防,防更可为攻,这点你们切记。”说完曺贤兵和黎有爱往教室外走去,走到门口之时曺贤兵回头一望,目光正与我的目光重合,他的眼神似有深意。

    “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就看到了师父挥剑自右向左一砍,然后师娘挥剑一挡。”武菘问道。

    “我也是啊。”黄腾应道。

    “我也是,师弟。”刑剑道。

    “哎...一样一样。”秦峰道。

    我埋头不语,暗道:“方才我明明看到师父先是挥剑往左一刺,然后往右顺势一削被师娘剑柄挡回之后,随即手腕旋转剑柄再自右往左砍去,这才被师娘的剑挡住。这速度应该极快,不然武菘他们都能看见才对,也不对啊,为什么速度快了我却能看见?”

    “渔肉,你呢?”黄腾走过来看我出神拍了拍我,接着道,“别出神了,还想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恩,不想了,该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