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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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传功授法

    五更时分,天蒙蒙亮,曺贤兵走进教室,对着喇叭状的物体,运气疾呼:“徒儿们,速速起身,到教室集合。”

    此时觉正酣,梦方甜,这一声大吼似霹雳一般,扫人兴致,惹人厌烦,令人恐惧。我迅速从床上窜起,发现武菘这个呆子早已不知所踪,赶紧穿好衣服,往教室奔去。

    六人一列,均蹲马步,这和初来时的队形一样。很久没见三位师兄,今日一见,神采气势均好过从前,几个月来他们的剑术想必也进步不少。

    曺贤兵依然挺着个大肚子,头上挂着一张生来不知愁的圆脸,拍了拍肚子,道:“为师今日招你们来,想必你们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六人之中无人应答,皆以为他这是在自问自答。

    曺贤兵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摸了摸肚子,接着道:“再过数月便是武林大会,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蜀黎弟子甚少,因此你六人均得参加此次大会。”

    “师父,武林大会是不是以武学定胜负?”刑剑问道。

    “你说的也算对,以武道和武术两个环节定胜负。”曺贤兵答道。

    “那什么是武道呢?”刑剑有点迷糊。

    “武道便是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对武学意义的理解,武道比试无需兵刃相见,只需慷慨而谈,谈谈自己对武学最高境界的理解即可。”曺贤兵道。

    “这...武学最高境界,不就是但求一败么?这谁不知道?”臧霸道。

    曺贤兵看了看一向冷漠的臧霸,看到了那双充满寒意的双眼,但他并不觉得寒冷,因为他的双眼充满了温暖,曺贤兵笑了笑道:“因人而异,因人而异吧,无所谓最高,也没有什么低俗平庸,有人一心武学无非强身健体,有人勤学苦练只为一招闻名天下。”

    “师父说的对,无所谓高下,人各有志,因人而异。”黄腾道。

    曺贤兵又是一笑,颇为满意。

    “今日招你们来便是告诉你们,自今日起要全力准备武林大会,武道当自己领悟,武术则需加倍努力,刑剑,秦峰,臧霸,你三人的剑术就由师娘来指导,若有疑惑,便可请教于她。”

    “是,师父!”

    “谢,师父!”

    “是!”

    三人答应道。

    “你三人先下去,整理整理,吃过饭便去御剑台吧,师娘一会儿便过去。”曺贤兵道。

    三人起身,小跑回屋。

    “至于你三人,为师也有话说。”曺贤兵笑了笑,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哦?师父准备传授我们蜀黎气功了?”武菘乐哈哈的道。

    “这个嘛,也是,也不是,为师今日传授一句口诀给你们,这句口诀中便暗藏着蜀黎气功心法,能不能悟出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曺贤兵表情严肃道。

    “哦?弟子先谢过师父。”武菘兴奋道。

    “谢也不必了,悟出了是自己的造化,悟不出就更谈不上谢了。”曺贤兵咳咳两声,接着道,“自然之数均大于零。”

    说完此话,曺贤兵转身便走,步履如往常一般轻盈。

    三人听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这是曺贤兵方才所说的口诀之时,曺贤兵已经走远,想问也来不及问了。

    “自然之数均大于零?”武菘道,“这不屁话么。”

    “不见得吧,我听说好多至高的武功心法,都是很简单的,司空见惯的话。”黄腾道。“这话肯定有玄机。”

    “也对,也对。咱仨好好参悟,一起交流,集思广益嘛。”我摸了摸头道。

    “恩,那咱先去吃饭吧。”武菘摸摸肚子,不好意思道。

    “就你能吃。”黄腾像对弟弟那般充满关怀地说道。

    ......

    天已亮,晨风阵阵,甚觉凉爽,老者一手拿着两米多长的扫帚,一手自然垂下,“唰唰”的清理着庭院石板上的尘埃落叶。人至老年,睡眠甚少,不爱热闹,好修身性,扫地种花,自得悠然。老者的姿势很轻,扫帚过处,难见尘埃四处飞窜,那扫帚在他手里好似轻盈的鸿毛,慢慢拂过地面,石板仿佛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青年从房里走出,撑了个懒腰,老者看着青年笑了笑道:“感觉好些了吧。”

    青年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胳膊,跳了跳,道:“恩,好多了。”

    “我看这蜀山大铁头的毒在你面前也不过如此嘛,年轻人身体健壮,不知是否习武?”老者挥着扫帚道。

    “这次不就是来拜师习武的么,以前从未习武。”青年道。

    “这可就怪了,我看你身体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若非习武,那外功自然也算了得,没有数年修行,可到不了你这程度。”老者想了想,接着道,“除非,除非你是武学天才。”

    青年笑了笑道:“师父过奖了,说修行也不算修行,在下小时常帮父亲料理农活,搬这搬那,稍大一些,这些活就全由我来干了,这一干便是十多年。”

    “这也难怪......”老者道。

    “还未请教师父尊姓大名呢?”青年抱拳行礼。

    “呵呵,姓高名蜀,一介匹夫,一介匹夫。”高蜀道。

    这青年正是消日奔手下,化名蜀薛。

    “徒儿斗胆问师父,何时可以授弟子一招半式。”蜀薛问道。

    “你过来。”高蜀道。

    蜀薛走了过去,步子稳健,似已完全康复。

    高蜀轻轻拍了拍蜀薛的肩膀,道:“你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蜀薛听后立即扎起马步,姿势甚是标准,双腿下弯,臀部提起,挺胸收腹,双手平举,一动不动。

    “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少说也练了有十年了。”蜀薛得意的想到。

    谁知高蜀右腿轻轻一提,往前一踢,正好点到蜀薛的腘处(膝盖后面凹下去的地方),蜀薛只觉一痒,忍不住动了动。高蜀泛起微笑,道:“也不怎么稳嘛,虽然身体强壮,怎么不会用大脑?”

    蜀薛只觉一羞,再次站定,把力气都聚在腘处,道:“您再试试,这次肯定稳。”

    高蜀轻提右脚,往前一踢,对准蜀薛的腘处,速度极快,只见一条腿影闪过,蜀薛“啊呀”一声倒在地上,那一脚踢的不是腘,却是脚跟。

    高蜀再次泛起微笑,道:“看吧,说你不会用脑子吧。”

    蜀薛站起,心服口服道:“请师父指点。”

    “你第一次扎马步的时候,弱点在腘处,我抓住了你的弱点,所以一踢,你就失去平衡;第二次你有了经验,把力气全使在那里,可你却不知我已看出你的心思,于是,我只需轻踢别处,你定难以防范。”高蜀道。

    “那我该如何呢?师父。”蜀薛问道。

    高蜀接着扫地,慢悠悠的道:“自己领悟,自己领悟。”

    “哦...”蜀薛低下头,开始琢磨。

    其余六人因外功好,而且勤加修行,均受到各大掌门的赏识,武艺精进,与日俱强。此时湖江海正在疆北视察村民们修筑哨塔城墙的情况......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旦开始并保持下去就定有所成,湖江海看着渐渐成型的哨塔城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欣慰,这欣慰就似久旱的荒田逢上温润的甘霖,湖江海很久没有如此舒坦过了。与此同时京都武器制造基地内,能干的村民们正勤勤恳恳的打造各种兵器。房间光线不好,但红彤彤的铁块还有熔炉里红得发亮的铁浆特别显眼,这些红光照着一群人,他们衣着破布,仅能遮体,一个个满身是汗,疲惫中依然带着干劲与笑容。而这干劲与笑容来自哪呢?他们被人鄙夷,视为大千世界中最平庸的一类,他们被人小觑,看作茫茫江湖中最弱小的一群,他们被人无视,在大权与金钱充斥的名利场,这群人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他们何以自得其乐?他们是生命,即有快乐的自由,他们能生存,即便有存在的理由,世上有帝皇,便须有臣民,每个组成部分不能因为某一衡量标准而降低了他存在的价值,剥夺了他存在的意义,即便别人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也无妨,他们自己知道也就足够了,毕竟生命是自己的。

    我苦思曺贤兵教授的心法“自然之数均大于零”,思来想去无非是句人人皆懂的大实话、大公理,而这其中暗藏的武学奥秘究竟是什么呢,我一时半会无法领悟。此时已是夜里,武菘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至于黄腾,只见他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应该还在思考。

    蜀山镇上,又亮着点点烛光,高蜀已入睡,蜀薛躺在床上,想道:“我要如何才能没有弱点呢?聚力在腘时,别的地方力便少了,若是不聚力,别人一击此处,又难以站稳,究竟如何是好?这十多年的训练,竟被这老头一眼看出弱点,这老头当真不一般。如何练,如何练?还是明日请教那老头吧......”

    没有月光的夜里,蜀山被包裹在黑暗之中,偶有几声虫鸣兽嚎,白天与黑夜,黑夜与白天悄悄地交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