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0猥琐的乔褚（2）
卓璟雯的身份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个千金小姐，又闹过那么几出丑闻。几日之前，还有媒体纷纷报道解析卓氏败落的原因，只要平日里稍微关注一下报纸的人都认得她。照片跟真人虽然有些出入，但还是能够认得出来。
店里其他几个导购，背着她偷偷议论，有一个还特意翻出旧报纸来对比。加上来店里购买和定制衣服的人，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有幸还能碰上几个当初跟卓威有点交情的人。见着她的时候，都是指名道姓了，让她过来推荐。
卓璟雯只是个打工了，客人指名道姓了，就算她心里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商场上是没有真正的知心朋友的，所以面对这些人，卓璟雯不觉得是自己的运气，而是自己霉运的开始。
眼前这个体型发福，却自认为身材一级棒的中年男人，已经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圈了。他蹙着眉头，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满意。卓璟雯只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手臂上搭着一件深色格子衫，是遭到对方嫌弃的款式。
“小卓，你倒是给点意见啊，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根木头似地。来，你帮我瞧瞧，这扣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侧了一下身子。
二楼更衣室这边就他一个人，这人略好色，作风不是特别好，家里有老婆，一儿一女，算得上是美满的家庭。据说外面勾搭的女人无数，但是从没让家里的正牌老婆发现过，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或者说是那群狐朋狗友的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卓璟雯闻声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隔着安全距离，伸手查看了一下正数第二颗扣子，手指刚刚攥着扣子，腰间忽然横出了一只手臂，紧接着整个人被他猛地扯了过去，紧紧的贴住了他胖胖的身体。
“小卓啊，你爸爸出事，我帮不上忙，心里实在愧疚的很。你要是碰上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一定是尽心尽力帮忙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笑眯眯的说着，手掌在她的背脊上肆意的抚摸着。
“刘先生，这里有摄像头。”卓璟雯将双手牢牢的抵在他的肩膀上，拧着眉，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显然对方是早就观察好地形的，他并未松手，只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一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卓威有你这么个女儿，还真是好福气。”他说着松开了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然后撩起了她的衣袖，在手臂上写了一串数字。
“我呢，最喜欢听话又懂事的女孩子了，遇上什么事儿，只管给我打电话。”语落，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卓璟雯没说话，只低着头，暗暗的把袖子放了下来。
这一天，卓璟雯过的心惊胆战的，不过她的销售记录很不错，只不过那些数字，包含了太多她的心酸。当初跟卓威有点过节的人，是特意过来看她落魄的样子，故意挑刺的人也不少。
总归是要等到落魄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真心实意待你的朋友，谁又不过是逢场作戏的。
晚上，乔褚十分难得出现在了他们五人聚会的场所，开门进去的时候，宋予宸正在大放厥词，说的不亦乐乎。大门一开，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大概停顿了一分钟之后，包间里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笑声。
唐心甜叫的最大声，“二哥，我要看你的限量版大众！”
原本应该在忙着结婚的厉彦琛，也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抵着脑袋，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阿褚，坐下来说说，你最近都干了点什么。”
乔褚的背脊忽然有些僵硬，似乎他这样莽莽撞撞的冲过来，简直是自寻死路！可是很显然，现在就算他想走，也是走不掉了。更显然的事情是，今天宋予宸必须死定了。
几个人闹闹哄哄的，最后乔褚和厉彦琛靠坐在一块，厉彦琛把酒杯举到他的面前，微微一笑，问：“事情都办完了吧？什么时候回致岩？过几天我要外出，他们几个人，你也清楚，少了你可不行。”
乔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杯，又侧目看了他一眼，抬手撞了一下他的酒杯，笑道：“真的要结婚啊？想清楚了？如果下次碰上一个更像的，怎么办？”
语落，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似地，笑了笑，抿了口酒，说：“不过结了婚之后就不好说了，说不准这个顾安安能让你忘了芷薇
。”
厉彦琛挑了挑眉，侧目瞥了他一眼，笑道：“听起来这事儿，你倒是很有经验，怎么？跟那女人离婚了，现在舍不得了？”
“没有。”他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真没有？”厉彦琛又笑嘻嘻的问了一句，“真没有的话，小宋说的大众限量版，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别说了，再说我翻脸了！”乔褚显得特别严肃，可他越是严肃，就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厉彦琛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低低的说道：“嗯，放心，不给你说出去。”随后，厉彦琛便暗暗的笑了起来。
卓璟雯在名品店做了一段时间，倒也习惯了，一个星期有一天的假期，有三天是白班，两天是晚班，还有一天是从早上到晚。生活倒也是充实，只是每天回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不远不近的。
还有那天泼红油漆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后续，不过这件事卓璟雯一直都放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上的问题，卓璟雯总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预兆，之后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头一个月，卓璟雯的销售业绩就排在了第一位，明面上各个都恭喜她，可背地里，卓璟雯知道，她们都在说她的是非。当然，大部分都猜测她是被刘先生包养了，那姓刘的男人，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
这天，卓璟雯上的晚班，在外面吃了碗面，就去跟人交了班，晚上店里就三个人，生意不多，卓璟雯就坐在角落里，翻看杂志。
过了晚饭时间，进了第一个客人，卓璟雯没起来，结果还是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是个男的，声音听起来挺耳熟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的笑着。
“卓璟雯，做生意了。”他笑着，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一早就听说卓璟雯在这里上班，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他忽然觉得，这时光又倒了回去，当初她在卓氏百货男士专柜做导购的时候，他就时常过来捧场
。“你帮我挑吧，你了解我穿衣服的风格。”
卓璟雯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笑眼盈盈的站了起来，与他并肩走了过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最近的新款。店面的玻璃窗十分干净透明，店内灯火通明的，站在外面的人，恰好能够将里面的人尽收眼底。
所谓的大众限量版，边上站着一个人，指间夹着烟，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名品店里的两个人，指间的烟头一下子就整个弯掉了，两条浓密的眉毛紧紧的拧着。这一个月来，跟着她上班，下班，逛街，买衣服，看房子，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为此，他还发现了小黑，小黑也发现了他，然后他把小黑给吓走了。就在前几天，他们在小区门口撞见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着卓璟雯进了小区，然后看着她上楼，回去的时候，小黑多看了他两眼，一下子就把他看不爽的，几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小黑的肩膀，说：“你看什么看。”
小黑很淡定，笑嘻嘻的说：“我记得你，总是偷偷摸摸的跟着卓小姐，今天既然碰上了，我得劝劝你，别死心眼了，卓小姐是我们梁哥的女人。”
乔褚的眉梢一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跳，哼笑了一声，道：“是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请原谅小黑的无知，天真和烂漫，人家眼里只有一个梁哥，“我管你是谁呢，反正卓小姐是梁哥的人，这是个事实。”
话音刚落，乔褚忍不住一拳头砸了过去，硬生生的把小黑变成了国宝。指着他的鼻子，说：“别让我再碰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这一个月里，乔褚简直就成了跟踪狂人，期间有好多次差一点就被卓璟雯看到了，为了躲避，他简直是毫不犹豫的进了内衣店，捏着一只粉红色的胸罩看了半天，一直到店里的顾客和导购都纷纷看过来。他才尴尬的拿了五六个胸罩，递给了身边的导购，说：“帮我包起来。”
这事儿，如果被人知道，他乔褚树立多年的形象也算是毁于一旦了。
店铺里的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十分愉快，而乔褚的心眼里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难受的要死
。
“乔哥，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都跟了一个月了，你究竟想看什么？”姜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着，倚靠在车身上，“真的喜欢就站出去，躲在后面她哪儿看的见啊。”
“走了。”乔褚扔了手上的烟头，坐上了车子。
姜爽迅速的挡住了那扇门，一脸认真的说：“乔哥，我说真的，如果她误会是你害死她老爸的，我可以帮你去解释，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卓威的死跟阮婕有关系。”
“行了，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你的阮婕，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多。”说着他便甩上了门，启动车子，车窗忽然缓缓降了下来，乔褚侧过头，看向了他，警告似地说道：“别给我自作主张，我跟她没什么可能性。”
语落，车子便迅速的开走了。
卓璟雯给梁尧挑了几件款式简单的衣服，蹲在地上给她拿新的出来的时候，梁尧仿佛是酝酿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说道：“璟雯，我快结婚了。”
卓璟雯听了，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恰好手上抓着的就是她需要的款式，一下子抽了出来，站起身子，将另外几件一并拿在了手里，转身看向了他，笑容十分的灿烂，点了点头，半开玩笑的说道：“行啊，总算定性了，是该结婚了。”
梁尧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淡的笑了笑，道：“嗯，年底，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行呀，只是红包能不能小一点，你也知道的，我破产了，身上没多少钱。”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收银台前，拿了袋子把衣服装了起来，等他付了钱，才把袋子递给了他，笑笑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想了又想，确实没了再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垂眸，笑了笑，道：“嗯，过几天抽空请你和梅子吃个饭，没准明年我就不在c市了，多聚聚也好。”
“嗯。”她没有多问，不同世界的人，无论年少时候多好，都会慢慢的往不同的方向走远的。她跟梁尧就是这样，明明以前那么亲密，可如今，却变得生疏，连说话都变得客气而官方。
“再见
。”他推开了门，离开了名品店。
九点半下班，卓璟雯是最后一个走的，由她关门。赶上最后一班公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她一步踏进楼道，电灯应声亮了起来，还没走到电梯前，身后慢慢的出现了一个黑影，卓璟雯很是警惕，可是她再警惕，动作还是没有对方来的快。那人从后面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扣住了她的双手，一下子将她拖进了安全楼道里。
里面站着三四个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善类，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了，估计已经等了很久了。有两个是坐在台阶上的，见着她进来纷纷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卓璟雯被两个人牢牢的摁在墙上，嘴巴用黑色的胶布贴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没有过多的挣扎。当然，这种时候再挣扎，就是自寻死路。
“上次那点提醒，我以为你会明白，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短袖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大概是看卓璟雯那么淡定，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人撕掉她嘴上的黑色胶布。
这胶布的粘性极强，扯下来的时候，似乎连带着嘴唇上的皮也被撕扯了下来，极疼。口腔里能够隐隐感觉到浓烈的血腥味。
卓璟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并未叫出声来，随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你们最好说明白一点，否则我会认为你们抓错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黑道的人混的多了，面对这种架势，她竟然半点都不觉得害怕，又或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太多的顾虑，就算死了，也就这样。
“你还认识你老爹吧？当初在我们老大手里借了一大笔钱，本来嘛，我们应该找他老婆要钱的，只不过人家聪明的很，一早就跑了。既然如此，父债女偿，我们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这人说的简单明了。
缓缓往前挪动了一步，也不知道用什么挑起了她的下巴，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们老大也是看在乔老大和东城梁辛的面子上，拖了一个月，没动你一根毛。但这不代表，这些钱，你就不用还了，还不出来，照样拉着你去夜总会卖身还钱。”
卓璟雯猛地侧过了头，低声问：“欠了多少钱？”
“八位数，我们老大也说了，利息可以少算点，这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说实话，认识这么两个大人物，一句话的问题，别让大家都觉得难做啊。”
八位数，这三个字犹如一座大山，猛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很重很重，重到她几乎喘不上气。
“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行吧，给你十天的时间，我再过来收钱，先收个五十万吧。到时候如果一个子儿都不拿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家也是混口饭吃，别让我们为难了。”这人又扬了扬下巴，摁住她肩膀的两个人随即松开了手。
卓璟雯迅速出声，阻止了他们的脚步，声音清冷，听起来挺淡定的，“十天不够，二十天，我需要时间凑钱。还有过两天我要搬家，这儿是我朋友的家，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你们别在这里闹。”
“行，就给你二十天，你的行动，就在我们眼皮子低下。”那人回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笑着离开了。
卓璟雯独自一个人，靠着墙壁站了很久，才慢慢的上了楼梯，走上了六楼。刚到家门口，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过了几秒，眼前的门就开了。
林梅举着手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今天怎么那么晚啊？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吓死人了。”
她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没事，关门迟了一点，我能出什么事儿啊，大惊小怪的。”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林梅，别像个老妈子似地，也别听梁辛乱说话，我能照顾自己。”她换了鞋子，扔下了手里的包包，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说到梁辛，林梅像是被戳中脊梁骨似地，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昂着头，说：“干嘛，不用梁辛嘱咐，我也是很关心你的好不好！”
之后，两人说了几句，林梅就回房间睡觉了，卓璟雯洗完澡，用干发毛巾包着头发，拿了自己的包包回了房间，关上了门，坐在自己的小**，开了床头的灯，把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一个晚上把那几块钱，盘算了好几遍。
五十万？呵，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连十万都不到，让她上哪里去变个五十万出来
！之后，她躺在**想了很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湿漉漉的头发包了一整晚。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的。
由于出门之前洗了个头，上班迟到了。店长倒是也没怎么说她，这一整天，卓璟雯都恍恍惚惚的，眉头紧紧的蹙着，连个笑影都没有，而且脸色还有些苍白。
“呀，店长，昨天小玲是不是忘记给厉先生送新款过去了？我特意放起来的几套衣服还在呢。”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有人手里拎着四五套衣服从里面出来。
店长见了这才恍然想起来，昨天小玲请假了，她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卓璟雯的身上，心知这女人来头不小，这所谓的厉先生从未路过面，只是打电话到店里，每两个星期就让他们送几套衣服过去，销售几率必须全部算在卓璟雯的头上，奇怪的是不能让她本人知道这件事。月末结账，倒也是大手笔。
她冲着卓璟雯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然后将那几套新款递到了她的手上，说：“这几天家里事情多，忙糊涂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佳，把这衣服送到厉先生手里，你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家休息，行吗？”
卓璟雯点了点头，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谁不希望能够提前下班的。店长在纸上写了地址，交到了她的手里，又在店里选了几款不同的上衣，一并装好交到了卓璟雯的手上。
当她第一眼看到墨香苑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这人姓厉，墨香苑有多少房子，又不是乔褚一个人的。
可当她站在这扇熟悉的门前时，她心底颤了颤，某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许久之后，又想起这人姓厉！也许他已经把房子给买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提了提手上的衣服，伸手摁下了门铃。抬头面带微笑，服务态度一定要好！可是她等了很久，门没开。
她又继续摁门铃，足足摁了十分钟的样子，就当她放弃，决定在门口等一会的时候，大门忽然开了，里面的男人衣衫不整，怒气冲冲，头发乱糟糟的，喝道：“你他妈催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