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壹，陈壹
“行道之日，当香汤沐浴，斋戒入室，东向叩齿三十二通，上闻三十二天，心拜三十二过……”
茅屋外，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拿着本经书正摇头晃脑的念着。身上衣物极为简洁干净，白衣灰裤，头上挽了个发髻，发髻上横插了一只黄杨木簪，脚上踏着一双布鞋。不过肤色和村子里日常摸鱼抓虾的孩子们不太一样。
他今年刚刚越过聚气期的最后一步，踏入锻识期。排清了体内的毒素杂质，所以肤色白皙异常，细致如瓷。
十六岁的锻识，在元始大陆虽说不上顶尖，但也数得上是天才少年。
少年相貌模样长得不算出众，但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一股少年的朝气，正经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看起来正气十足，平白添了一丝雅气。让人觉着亲切无比，如同春风抚面。
陈布衣像往常一样，坐在茅屋内的木椅上。身旁依旧放着一碗茶和那柄破剑鞘。
屋外的少年叫陈壹，是个孤儿。十六年前在路边被老师陈布衣捡到，随了老师的姓氏。
他曾经问过老师，为什么给自己起名起的那么随便，听起来好像什么奇怪的代号一样。得到的答案是……
“名字本身就是代号。”
“………”
“但是老师，陈壹这个名字起的也太随便了吧。听起来也没什么内涵……”
“怎么随便？怎么没内涵？你聚气期那会学过的道德三千言记不记得，背一段。”
“上善治水，水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陈布衣突然道：“谁让你随便来一段的？你当是唱小曲儿呢？背第四十二章。”
“行吧……”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道生一，道生一，给你取名叫陈壹。这还没内涵？”
“这不会是老师你刚编出来的吧……”陈壹这样想，却没敢说出来。他不相信老师真能想怎么多。
当初他亲眼见到村里刘大叔生了个小儿子，排行老四，抱过来求先生起名字。
先生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刘老四”。
…………
“老师，隔壁的陈大叔说今天打渔收获的多！给咱送来了两条！”
陈壹扯着嗓子兴奋的朝屋里喊道。
他打小就和老师住在这个叫陈家村的小村子里。陈家村的人们有着乡村百姓自然的淳朴。因为他是孤儿，邻里街坊又觉得陈布衣没有什么手艺，以为他们师徒只有院内的几亩薄田维持生活，所以都很照顾他，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知道了，知道了。晚上炖条鱼，多放点葱花。”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他们日常喊的陈先生，是元始大陆修行界公认的“不可说”境界强者，曾经挥手间击退了妖域的四位妖圣，使妖域之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们以为陈布衣是名落魄的先生。
陈布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没放下，低头静静的看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沫，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把茶碗重重的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张口道：
“陈壹，把书放下，进来有些事情要给你说。”
屋外的阳光顺着门照进来，肉眼看去有些刺眼。有些事情，他想了十几年，总觉得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让陈壹自己做决定。
“来了！”
陈壹站起身来把书折了一个角，为了方便下次更方便的找到这一页。折的仔仔细细，生怕书皱了。他很爱惜书，比身上穿的衣物还要爱惜。
陈壹进屋后轻手轻脚的给老师桌边的空碗里续上了水，又拿来了一盘小点心。
自从他过了十二岁，他和老师的三餐就是他来动手做。不是陈布衣让他做的，是他自己实在受不了老师做饭的手艺。
在他眼里，老师仿佛什么都会，唯独做饭，老师做出来的食物隔壁王婶子家的狗都不爱吃。为此他很佩服自己小时候的生存能力，能吃老师做的菜坚强的活到了十二岁。
“怎么了老师，又饿了？”陈壹说道。
一柄破剑鞘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朝陈壹抽了过来，正打在他的脑门上。不过只听见响，没看到疼。
每次陈壹和老师没大没小的开玩笑都会挨怎么一下，在他眼里，明明觉得可以躲开的一下，每次都会以难以预测的角度精准的打在他脑门上。
“没大没小，今天我要说正事儿。”
陈布衣脸上的一丝宠爱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他们师徒没大没小惯了，而且陈布衣的修行，最重要的就是随心，所以并不看重修行界的规矩，他们两人虽是师徒，但陈布衣却执着的让陈壹喊自己老师，而不是师傅。今天一事是他考虑了十六年的问题，这可能关系到今后师徒两人的路该如何，所以此事必须认真的说给弟子听。
陈壹收敛了玩闹之意，平日里和老师没大没小，但一旦涉及到正事儿，譬如说在老师教授修行时，他便无比恭敬认真。有的事情老师不在意，但陈壹的潜意识里还是有明确的尊卑，他一直把老师当做自己的亲人长辈。
“您说。”
陈先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一只手拿着茶碗随意的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却摸向了桌上的破剑鞘，拿在手中深深的看着，眼神中仿佛追忆着什么。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活的已经足够久了，看过人世间无数的悲欢离合。漫长岁月中，他见过无数可怜的孩子，但他不是圣人，他帮不了所有人。
但当他见到还在棉包裹中的陈壹时，便决定了要帮他。
十六年前天物降世，只有他和寥寥几人知道，那的确是圣物。但却是天道降下，留给世间最后的一丝机会。天物降世，大劫将至，这是天道循环的所谓“清世间”。
倘若应劫之人失败，那时节乾坤倒转，四方俱灭，人间国将不国。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一线生机。
十六年，前他在观陈壹的气时，便观到了大劫像。倘若陈壹不是应劫之人，那他便是天道降下清世间，逆乾坤的天选灭世之人。
陈布衣不想自己做出选择，他很清楚，即使自己到了世人所称的“不可说”境界，他也无法阻挡天道的运转，同样也无法遮住天道看向他弟子的眼光。就算陈壹是天选的清世使者，杀了陈壹，也会再有沈壹、王一来代替他。
他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让天道运转的慢一点点，再慢一点点。所以他要让陈壹自己选。
就像当年，他的老师一样……
茅屋外，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拿着本经书正摇头晃脑的念着。身上衣物极为简洁干净，白衣灰裤，头上挽了个发髻，发髻上横插了一只黄杨木簪，脚上踏着一双布鞋。不过肤色和村子里日常摸鱼抓虾的孩子们不太一样。
他今年刚刚越过聚气期的最后一步，踏入锻识期。排清了体内的毒素杂质，所以肤色白皙异常，细致如瓷。
十六岁的锻识，在元始大陆虽说不上顶尖，但也数得上是天才少年。
少年相貌模样长得不算出众，但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一股少年的朝气，正经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看起来正气十足，平白添了一丝雅气。让人觉着亲切无比，如同春风抚面。
陈布衣像往常一样，坐在茅屋内的木椅上。身旁依旧放着一碗茶和那柄破剑鞘。
屋外的少年叫陈壹，是个孤儿。十六年前在路边被老师陈布衣捡到，随了老师的姓氏。
他曾经问过老师，为什么给自己起名起的那么随便，听起来好像什么奇怪的代号一样。得到的答案是……
“名字本身就是代号。”
“………”
“但是老师，陈壹这个名字起的也太随便了吧。听起来也没什么内涵……”
“怎么随便？怎么没内涵？你聚气期那会学过的道德三千言记不记得，背一段。”
“上善治水，水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陈布衣突然道：“谁让你随便来一段的？你当是唱小曲儿呢？背第四十二章。”
“行吧……”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道生一，道生一，给你取名叫陈壹。这还没内涵？”
“这不会是老师你刚编出来的吧……”陈壹这样想，却没敢说出来。他不相信老师真能想怎么多。
当初他亲眼见到村里刘大叔生了个小儿子，排行老四，抱过来求先生起名字。
先生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刘老四”。
…………
“老师，隔壁的陈大叔说今天打渔收获的多！给咱送来了两条！”
陈壹扯着嗓子兴奋的朝屋里喊道。
他打小就和老师住在这个叫陈家村的小村子里。陈家村的人们有着乡村百姓自然的淳朴。因为他是孤儿，邻里街坊又觉得陈布衣没有什么手艺，以为他们师徒只有院内的几亩薄田维持生活，所以都很照顾他，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知道了，知道了。晚上炖条鱼，多放点葱花。”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他们日常喊的陈先生，是元始大陆修行界公认的“不可说”境界强者，曾经挥手间击退了妖域的四位妖圣，使妖域之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们以为陈布衣是名落魄的先生。
陈布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没放下，低头静静的看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沫，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把茶碗重重的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张口道：
“陈壹，把书放下，进来有些事情要给你说。”
屋外的阳光顺着门照进来，肉眼看去有些刺眼。有些事情，他想了十几年，总觉得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让陈壹自己做决定。
“来了！”
陈壹站起身来把书折了一个角，为了方便下次更方便的找到这一页。折的仔仔细细，生怕书皱了。他很爱惜书，比身上穿的衣物还要爱惜。
陈壹进屋后轻手轻脚的给老师桌边的空碗里续上了水，又拿来了一盘小点心。
自从他过了十二岁，他和老师的三餐就是他来动手做。不是陈布衣让他做的，是他自己实在受不了老师做饭的手艺。
在他眼里，老师仿佛什么都会，唯独做饭，老师做出来的食物隔壁王婶子家的狗都不爱吃。为此他很佩服自己小时候的生存能力，能吃老师做的菜坚强的活到了十二岁。
“怎么了老师，又饿了？”陈壹说道。
一柄破剑鞘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朝陈壹抽了过来，正打在他的脑门上。不过只听见响，没看到疼。
每次陈壹和老师没大没小的开玩笑都会挨怎么一下，在他眼里，明明觉得可以躲开的一下，每次都会以难以预测的角度精准的打在他脑门上。
“没大没小，今天我要说正事儿。”
陈布衣脸上的一丝宠爱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他们师徒没大没小惯了，而且陈布衣的修行，最重要的就是随心，所以并不看重修行界的规矩，他们两人虽是师徒，但陈布衣却执着的让陈壹喊自己老师，而不是师傅。今天一事是他考虑了十六年的问题，这可能关系到今后师徒两人的路该如何，所以此事必须认真的说给弟子听。
陈壹收敛了玩闹之意，平日里和老师没大没小，但一旦涉及到正事儿，譬如说在老师教授修行时，他便无比恭敬认真。有的事情老师不在意，但陈壹的潜意识里还是有明确的尊卑，他一直把老师当做自己的亲人长辈。
“您说。”
陈先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一只手拿着茶碗随意的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却摸向了桌上的破剑鞘，拿在手中深深的看着，眼神中仿佛追忆着什么。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活的已经足够久了，看过人世间无数的悲欢离合。漫长岁月中，他见过无数可怜的孩子，但他不是圣人，他帮不了所有人。
但当他见到还在棉包裹中的陈壹时，便决定了要帮他。
十六年前天物降世，只有他和寥寥几人知道，那的确是圣物。但却是天道降下，留给世间最后的一丝机会。天物降世，大劫将至，这是天道循环的所谓“清世间”。
倘若应劫之人失败，那时节乾坤倒转，四方俱灭，人间国将不国。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一线生机。
十六年，前他在观陈壹的气时，便观到了大劫像。倘若陈壹不是应劫之人，那他便是天道降下清世间，逆乾坤的天选灭世之人。
陈布衣不想自己做出选择，他很清楚，即使自己到了世人所称的“不可说”境界，他也无法阻挡天道的运转，同样也无法遮住天道看向他弟子的眼光。就算陈壹是天选的清世使者，杀了陈壹，也会再有沈壹、王一来代替他。
他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让天道运转的慢一点点，再慢一点点。所以他要让陈壹自己选。
就像当年，他的老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