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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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维道不自觉地愤然道:“无耻加无赖!”

    “神针射斗周础”眸中突现泪光,久久才动情地道:“那女子个性十分刚烈,知道常此以往、后患无穷,立时做了最残酷的决定……”

    南宫维道心头一震,脱口道:“什么残酷决定?”

    “神针射斗周础”双目圆睁,一字一字地道:“自毁容貌!”

    “呀!”

    南宫维道惊叫一声,激动地全身发抖,他骤然明白了,那师兄便是周础本人,所谓美如天仙的少女,就是现在奇丑无比的“金钗魔女”,她所做的决定,的确够残酷二字,但,仔细说来,根本不必如此,太过分了。

    “那丧心病狂的师弟是谁呢?”

    周础闭上双目,面上的肌肉连连抽搐,把虬髯牵扯得蓬然乱动。

    南宫维道也感觉到对方此刻内心的痛苦,低头不作声。

    这的确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足足一盏茶工夫, “神针射斗周础”才睁开眼来,脸上一片惨痛颓丧之色,以低沉暗哑的声音接下去道: “自此以后,师兄弟算是情断义绝!”

    “这样的师弟应该早早断绝的!”

    “但师父的遗命如何交待?”

    “他已成人自立了,做师兄的也已情至义尽!”

    “不!你错了,孩子……”

    “周伯父的说法呢?”

    “做师兄的该贯彻初衷,不与那女子结合。”

    “男女之情,是丝毫不能勉强的,纵令当初做师兄的牺牲到底,舍己为人、但那女的未见得肯嫁给那师弟!”

    “孩子,你说得对,但师兄却无法诿过。”

    “周伯父的想法太固执!”

    “神针射斗周础”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道:“孩子你猜那师弟后来怎样?”

    “怎样?”

    “变成了一个恶魔,使整座武林变色,同道切齿,天怒人怨!”

    “这是作孽。”

    “反过来,师兄夫妇,倍感痛苦,人生乐趣,断送无遗!”

    “那师兄就是周伯父?”

    “神针射斗周础”哼了一声,道:“不错!”

    南宫维道紧迫着问道:“那师弟是谁?”

    “你该想得到的!”

    “这……”

    “他就是当今枭雄,武林祸魁金龙帮主朱自信。”

    “朱自信!”

    南宫维道大吼一声,陡地站起身来,脸上充满杀机,激愤之情,溢于言表,身子也剧颤起来。

    “神针射斗周础”强作镇定,道:“故事尚未说完。”

    南宫维道咬了咬牙,道:“请说下去!”

    “有一天,朱自信突然出现在我夫妇隐居之处,首先,他承认自己的过错,请我夫妇饶恕,然后,他提出一个要求,请我助他达到领袖北方武林的愿望……”

    “狼子野心!”

    “老夫当然拒绝,同时劝他以苍生正义为重,但忠言逆耳,他根本不接受,反责老夫毫无师门之情,老夫看在先师份上,明知不当,但答应替他办十件事,事完师兄弟从此萧墙陌路,他答应了……”

    “啊!”

    南宫维道算是揭开了一个谜底,周础以“黑衣蒙面剑客”的身分出现,原来是为践这不义之约。

    “小玉的母亲力阻,但老夫执意要如此做,于是她一怒之下,带小玉而去,这……是十多年之前的事了,但十件事之约,到了嵩山之战才算完成。”

    说到这里,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南宫维道激动地道:“朱自信曾派人要周伯父的命?”

    “是的,因我站在‘宏道会’一边!”

    “周伯父的作为,令人钦敬……”

    “且慢说这句话,我已改变了主意!”

    “改了主意?”

    “嗯,他不仁,我不可无义,他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但我不能与他为敌,公义私情,二者不可兼,我……只有引退,从此埋名。”

    南宫维道沉默片刻,道:“与周伯母一道……”

    “神针射斗周础”把手急摇,站起身来,凄然道:“不,我无面见她母女。”

    南宫维道一愕:“周伯父不念父女夫妻之情吗?”

    “唉!你……不懂!”

    “小玉何辜?”

    “就算她命运如此吧!”

    “周伯父……”

    “老夫该走了,愿你好自为之!”

    说完,弹身越起,一闪而逝。

    南宫维道不由概然长叹,江湖中为什么这多离奇而残酷的故事呢?仔细想起来,他的确不能不走, 自己与小玉将来可能结合,而朱自信是自己必杀之人,他将何以自处呢?

    只是苦了小玉母女,这悲剧表面上结束了,其实仍未结束。

    周础离去多时了,但那凄楚的故事,仍索绕在南宫维道心头。

    数声断喝,划空而过,南宫维道下意识地心头一震,猛省自己尚有要事待办,这耽搁,耗去了一个时辰,当即重振精神,起身离祠,朝庄院奔去。

    这庄宅是他的家,但他对它是这样的陌生。

    到了庄内,他一阵盘算之后,绕庄一周,探明了地形,然后,他决定先从庄后着手布阵,逐步布设。

    他照师父当年困“白发红颜”的阵势规格再加以改变,这样,较之原阵更玄妙,更严密。

    到黄昏时分,完成了庄后的部署,现在,如有敌人侵犯,庄后这一带等于成了禁区,谁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他巡视了一遍自己的杰作,然后满意地进入宅院中,饥肠辘辘,要找吃的恐怕不易,天明前带上的一份备粮,早在午时用尽了,由于工作艰苦,肚子饿得特别快。

    刚入后门,忽见正屋厅中桌上排了些酒菜。

    他既惊且喜,进去一看,桌上还留了字。

    “无敌踪;食后如有余力,可继续工作。”

    又是一枝梅的杰作。

    南宫维道内心有说不尽的感激,这神秘人物古道热肠,设想还如此周到,如果没有他,要想完成布设,可真不易。

    他坐下来,饱食一顿,精神也恢复了。

    憩息了半个时辰,他又重新开始工作,布置右面的一方,这一面,木石奇多,可以利用,只须加以增减搬动,事半而功倍,不到半夜便已完成。

    他不眠不休,继续进行左边的工作。天明,左边也告完成,但人也疲累不堪了。他入庄把昨晚吃剩的饭菜,草草果了腹,然后,在偏院屋中寻了张整洁的床倒头便睡。

    他预计再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不受干扰,完成庄前布设,便大功告成。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正值好梦方酣之际,一声大喝,把他从梦中惊醒:“有人到访!”

    南宫维道一骨碌翻身起来,却不见半个人影,他机警地穿窗而出到了院中,依然毫无动静,心想,奇怪,莫不是梦魔?

    心虽如此想,人已朝前院扑去。

    一个青衣蒙面妇人,正在向前院扑去。

    南宫维道一闪现身院中央,冷声喝道:“尊驾何方高人?”

    “是你!”

    “你……是……哦!周伯母!”

    来的正是“金钗魔女”,可能为了那张丑脸、才蒙起面来。

    “怎么回事,这里没有人?”

    南宫维道答非所问地道:“伯母!”

    “为什么?”

    “周伯父昨天午前走了!……”

    “金钗魔女”明显地一震,栗声道:“你说什么?”

    “小侄说周伯父走了!”

    “哪个周伯父?”

    “神针射斗周础!”

    “金钗魔女”连退数步,双眸露出两道泪光,颤声道:“他……他也在你们会中?”

    “是的,已经很久了。直到昨天,小侄才知道他的身份!……”

    “他说了些什么?”

    “他向小侄讲了一个故事!……”

    “全告诉你了?”

    “是的!”

    “他走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说从此埋名!”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