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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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你”

他迟疑一会儿,终于站起来,向她靠近,那脸上狰狞的**,和他以往指挥厮杀械斗时同样,一根根肉丝都横了起来:“ 听着,柳娟,我并不是吓唬你,于菱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答应我,还是拒绝我,听你的一句话”

“无耻”

“哈哈,正经和贞洁又值多少钱柳娟,你别躲着我,你躲不开的,从你最初背叛我,去爱我对头的儿子,打那一天起,我就不打算饶了你,咱们还是好结好了,因为我需要你,而且此时此刻就需要你”

他步步进逼过来,恨不能一手攫住,搂在怀里,但柳娟绕着钢丝床,躲闪着他。这更使得他心急难忍,猛地从**蹦跳过去,差一点抓住了她。

“来人哪”

“你叫吧,这儿是我的天下。”他冲了过去,正把柳娟逼到大衣柜的一角上的时候,眼看就要得手,房间门啪地被人拧开了,进屋的是他的情妇兼“情报部长”早先,由于她的一记耳光的汗马功劳,当过一阵子动态组长,现在这个职称是非官方的了。

“妈的,钥匙在她手里。”高歌回过身去,只见她脸上交织着嫉妒和凶残的神色,像恶狗一样冲过来,骂着:“ 好一个不要脸的臭x”两眼血红血红地缠住了柳娟。

一见这种泼妇式的来势,知道是个不可理喻的东西,柳娟便闪了一下。但是这个满头卷毛的大块头女人,手挺长,一把扯住她的衬衫,只听嘶的一声,拽破了袖山的衣缝,露出了肩膀。于是柳娟狠狠地给了那婆娘一脚,到底是受过芭蕾训练的舞蹈演员,那一个大弹跳的踢腿动作,至少要够对方疼半个月的。就是她本人,也拐着走了好几天,幸亏地震后一切演出活动停止,算是把她饶了。

“情报部长”真像马一样尥开蹶子了,并且迁怒到高歌身上,一连串肮脏的话,连珠炮似的喷射出来。许多不该让外人听到的,属于他们之间的地下活动,或者秘密勾当,都毫无遮拦地从那充满**的厚嘴唇里倒出来。

现在他想起王纬宇的话,是多么千真万确了:“高歌,高歌,你早晚要被女人搞昏头的。”果然,卷毛青鬃马望着柳娟,又望着自己在大橱穿衣镜里映照出的那副尊容,一种自惭形秽的心理,更促使她肆无忌惮地发泄着疯狂的仇恨和怒火。哦,连高歌都吓得心惊肉跳,眼看要出人命案,只得赶紧推着她,离开了这座房间。

屋里只剩下柳娟一个人,她赶紧拨电话,谁知早有预谋,把电话线掐了;跑去拉门,门也给反锁上了。怎么办她把钢丝床推过去,挡住了房门,所有能够搬得动的家具,都当做障碍物筑垒据守了。

那天夜里实在闷热异常,她忙了一阵,汗流浃背,累得一点劲都没有了。看看表,两点多快三点了,只要再熬几个钟头,天一亮,工人上下班,就可以大喊大叫求救了。

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高歌正在安抚着那个歇斯底里大发作的女人。闷死人的燠热,和狂暴的跳嚷叫喊,使得她扒掉了衣裙,满头卷毛,赤身露体地冲到卫生间里,打开莲蓬头任水冲淋着,尽管这样,也压不住那股怒火,死命地嚎叫着、咆哮着,和高歌没完没了地闹着。无论他硬的软的,她横直是半点油盐都不进,像个浪里白条似的,一会儿寻死,一会儿上吊,一会掐住自己的脖子,非要憋死过去不可。“妈拉巴子,要不是老娘,你们这帮狗杂种能有今天,我不想活啦”碰上这样蛮不讲理的撒大泼的疯狂女人,连万能的上帝都得退避三舍,何况王纬宇的明星

总算高歌幸运,也不晓得是癫痫病发作,还是神经性**症或者是大吵大闹过度兴奋而浑身脱了劲她四脚巴叉地躺在卫生间的瓷砖地上,像一个大字。高歌直以为她休克了,关了莲蓬头的凉水,推推她,也动,喊喊她,也哼,便阖上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

柳娟在屋里歇了一会儿,觉得还不牢固,又费劲地把梳妆台转过来顶住钢丝床,这样,即使他能挤开条门缝,人也休想进屋。但是,未等到她把工事筑成,冷不防身后那扇带穿衣镜的大衣柜门开了,浑身湿漉漉的高歌,凶恶地从里面跳了出来。

啊原来那是他们的一条秘密通道。

他纵过来,像饿狼一样,把她抱住,一面狂吻着她那细巧的脖子,和那被撕破衣服而露出的光滑肩头。但是,他想都不曾想到,这个被他紧搂住像人鱼似的娇俏女性,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仇恨,将一把锋利的刀,朝他大腿根扎去。

“哦”他叫了一声,松开手,跳了开去。

柳娟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像一座复仇女神。

他不顾裤裆上的血,再度冲上来,并且掏出了手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地强烈地滚动起来。整个楼房在震颤着,门窗发出吱吱嘎嘎的可怕声响,吊灯在大幅度地摇摆,家具像被鬼神附了体似的滑动着。他那些惊惶失措的小兄弟们,鬼哭狼嚎地奔跑着,呼叫着,贼窝变成乱糟糟的马蜂窝。高歌现在顾不得她了,这种生死关头,命比**要紧,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劲头,拉开了钢丝床,和那些桌椅板凳,破门而出。在那螺旋形的楼梯上,不是一步一级地走,而是连滚带爬一溜烟地滑下楼,蹿了出去。

柳娟孤零零地站在阒无一人的危楼里,悲愤万状,泪珠像线似的落下来,她想着陷进贼窝里的自己,想着死于非命的父亲,想着沙漠那边的爱人,望着那倒塌的一角洒进来的朦胧夜色,她真想喊:“这是什么世道好人没有活路,这世界都成了他们坏蛋的天下一个好端端的国家,被他们糟蹋得像个什么样子啦这真是天怒人怨,恶贯满盈啦震吧,老天,震死他们吧把他们统统都震完蛋了吧”

她想到自己向苍天呼吁的情景,伤心地啜泣了。

书房里的灯亮了,谢若萍披着睡衣站在她面前。自从于菱回家以后,她只要留下不走,就在这张长沙发上睡。

“你怎么啦娟娟”

“妈”她哭出声来:“ 我是清白的,妈妈,我是绝对清白的。”

“谁怀疑过你吗”谢若萍挨她坐下,把她的膀子塞回到睡袋里去,抚摩着她的头发:“不要哭啦好孩子,睡吧,菱菱明天还要上路呢”

她仍在不住地抽噎,并且从睡袋里挣出来,一把抱住谢若萍:“妈,你是大夫,你领我去医院检查。妈,我是干干净净的”谢若萍给她擦去泪痕,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娟娟,我的乖孩子,我们全家都相信你,起心眼里爱你,喜欢你,让他们去闹吧,让他们去折腾吧,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们已经熬到东方发白了。原来,我也糊涂,甚至还不大愿意让菱菱的爸爸出去工作;现在,我开窍啦,如果我们不和他们较量,他们再爬上来,还会把白天弄成黑夜。十年来,他们糟蹋了国家,糟蹋了人民,尤其罪恶滔天的,是糟蹋了党;党曾经是我们心目中最美好的形象,她代表着我们的理想,愿望,追求,向往,以往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只要想起她,我们就有力量,可现在让这帮败类抹了黑。娟娟,不瞒你,我都失去过信心,不知道这种属于鬼的黑夜,还有完没完如今,白天来了,而白天是属于人的。娟娟,你还记得么你总来接我下夜班,我们一块在黑夜里走着,娘儿俩惦着远在边疆的菱菱,默默地掉着泪,谁也不去伸手擦,怕更引起伤心地走过多么漫长的夜路呵现在,走到头啦,天已经亮啦,孩子,你还哭什么呢应该笑,娟娟,应该是好人挺直腰杆笑的时候啦”

再没有比在黎明时间,更能体会到夜的黑暗。

曙光开始照耀的一九七七年的春天,多么美呵

第五章5

一个猎人,伺伏在丛莽之中,当身旁紧贴着的猎犬,开始躁动不安;当远处传来野兽的响声,这时候,他的心情,是紧张,绝不是畏惧;只能应战,端起枪来瞄准,而不应该望而却步。至于一个战士,一个确实想打一仗的战士,是不害怕听见鼙鼓之声的,来吧,欢迎哪炮打当头,老将给逼出来了,那该真枪实弹地较量一番,也就是所谓的刺刀见红吧

于而龙站在半岛尖端,心想:现在,在这春光明媚,景色宜人的石湖上,他,一个离职休养,尚未安排工作的干部,是不会有人来干扰他的了;而是相反,该是他来给别人制造些麻烦,增添些不愉快了。是啊,三十年以后才头一回踏上故土,如果仅仅为了悼念,为了怀旧,恐怕那地下的英灵也不会苟同的。而且,那冥冥之中的女战士,他相信会支持他勾掉那个“ 不”字。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好像看到,芦花的眼光里,在流露着赞同的神采。

哦终于看到了这颗信号弹,不过,不是红色的。

水生的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索,只见那个供销员快步向他跑来:“二叔,又把我找得好苦”

“出了什么事吗”

“快回家去吧,我娘等急了,朝地委江书记讨人呢”

“发脾气啦”

“是的,江书记没得办法,叫我来接你回去。”

“真有趣,你妈妈还是当年候补游击队员的劲头,竟敢一点不见外地,去0 江海。可是我也奇怪,水生,怎么对你们那位县委书记,你爸爸当年的助手,好像有点距离,或者说,存着畏惧之心,怎么回事”

“其实王书记还是挺关照的,譬如对我”

“这么说,是你妈的不对啦”

“她总跟不上形势。”水生总结地说:“ 认死理,不开窍,这年头,心眼儿要不放活泛些,那怎么能行”他看出这位父一辈的人物,不大喜欢听他的处世哲学,就改口了:“走吧,二叔”

“不行,我在等一个人的下落”

“谁”

“叶珊,有人说她跳湖了”

“被人救起来了,二叔。”

“现在,她在哪儿”

“柳墩。”

“是吗好极了,快找条船,搭上珊珊娘,走你怎么知道我在陈庄”说着他们去找那个可怜的母亲。

“就是叶珊讲的,这个姑娘,也不知怎么一时想不开,钻了湖,也许她太关心她的鱼了。蛖,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围湖造田吧,她反对;我们化工厂往湖里排点废水吧,她抗议;老乡们的渔网,网目稍为细了点,她也大吵大嚷,说人们吃了子孙后代的饭。可谁听她的呢命令都是上头下来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有天大本领也不行,难道凭良心讲,她的话不在理么可一个小萝卜头,顶个屁用,所以还是应该安分守己,端多大碗,吃多少饭”他又打开了那部处世哲学的新版本,得意洋洋地宣讲。

于而龙根本不往耳朵里去,他在思忖:“这么说,王纬宇的非法定继承人还活着,十年前,她不知道事实真相,被他瞒了。十年后,她已经全部明白,看看他那个良心砝码,在血统的呼唤面前,是抵赖,还是承认是接受,还是背弃王纬宇,王纬宇,我倒要看看这个角色,该是怎么样来扮演呢”

水生的那套理论,并不停留在书本上,而且还充分运用,他嫌坐船一摇三摆太耽误时间,截住了一辆过路的运货卡车,和司机搭讪了几句,答应搭他们三个人,绕一点远,送到柳墩。看起来,友谊在这种情况下,就变成了可以等价交换的商品了,谁知水生在司机耳边嘀咕了些什么,那个老油条驾驶员表现出很高的热情,定要于而龙和水生坐进驾驶室里。也许水生有些话想对他讲,所以附和了于而龙的主意,把珊珊娘让进去坐,然后他们俩攀上车厢,拍拍驾驶室顶篷,解放牌汽车便离开那唱个没完的买买提和王小义,向三河镇开走,是的,得绕个很大的弯子。

很显然,水生是受了王惠平的嘱托,要来给他做工作的,供销员嘛三寸不烂之舌,能说会道,和行驶中的这辆车一样,在给他兜圈子呢

“二叔,你看那座双曲拱水泥桥没有”

一座抛物线似的公路桥,像彩虹般骑跨在蟒河上,映入眼帘,他由不得赞叹:“呵相当漂亮的嘛”

水生加了一句:“全部水泥,都亏了纬宇叔,要不是他,我们县眼睛哭出血来,也弄不到一袋啊”

于而龙纳闷了:王纬宇什么时候当上水泥厂的革委会主任即使他手里有座水泥厂,也无权调拨这么多吨水泥给石湖县,至少得千吨以上吧一座多墩桥梁,恐怕很需要点水泥的吧可惜不懂土木工程,概数都计算不出。

“二叔”又来了:“你看见那并排的高烟囱吗”

于而龙眼力不那么太好了,假如有大久保那架蔡司望远镜就省劲了,尽管水生指给他,他还认真看,夹在他当石湖县第一任县长时种的防风林里的那两个烟囱,怎么也看不出来,三十年后,那些树木都郁郁成林了。

水生相信他看见了,告诉他:“ 一个烟囱是化工厂,就是叶珊拚命反对往湖里排污水的,计划外的项目,省里说什么不拨款,是纬宇叔帮了个大忙,算是从头到脚都武装起来。”

“哦,那不用分说,另一个大烟囱,也是纬宇叔的功劳啦”

“是正在筹建的农机厂,计划内的,省里答应给钱,可是”

“可是什么”

水生莫测高深地笑笑,住了口,不说下去。

于而龙乐了:“ 水生,按你的年龄,总是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了。”

“我倒是有眼福看过几天四旧的。”

“其中有一段十八相送,还记得吗现在我演的那个角色就是梁山伯,什么都不明白;你取的那个角色,就是祝英台啰,想拚命让我知道那些你不便明讲出来的话,于是只好一个劲地 梁兄、梁兄。我说水生,你们那位县委副书记交给你什么特别任务何必吞吞吐吐,拐弯抹角,干脆痛快些不好吗”

“二叔”他讪讪一笑,这个创造出人民群众要靠**,而**无需靠群众的理论家,坦率地说:“ 现在农机厂,好比一位要出阁的大姑娘,光有两只空箱子。”

“哦,需要陪嫁。”

“二叔,你真懂行。”

“纬宇叔呢这个乐善好施,功德无量的好好先生呢”

“他是点了头的,帮忙帮到底,送佛到西天。”

“那不很好,不过,按照一般规律,他这样热爱家乡事业,你们怎么报答他呢”

“他什么都不要。”水生叹息着:“真该给他挂万民伞啦”

“哦有这等好人”于而龙心里想:他究竟为了什么这位一石三鸟的“二先生”。于是说:“那就照方抓药,再找他。”

水生迟疑一会儿,才说:“关键在你,二叔”

于而龙吓了一跳:“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怎么成为关键别忘了我担任过石湖的区长,县长,支队长,这里的江山是我们一块一块解放的,怎么会如此缺乏感情水生,你搞错了吧”

“一点都不错,二叔你很快要官复原职,还会回到工厂里去,所以纬宇叔不好太专断了,得照顾到你。只要你能同意,或者你答应不予追究,那台电子计算机”

于而龙吓了一跳:“什么”

“就是你们厂实验场里那台进口的什么宇宙型”

他糊涂了:“跟你们有什么牵连”

“有一家研究所搞不到外汇,假如你们能转让,我们农机厂要什么,有什么,想星星,还得给月亮呢”

这位前党委书记兼厂长,气得差一点从卡车上跳下去。“搞的什么名堂吗究竟我们还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什么时候中国又出现了掮客这种行业电子计算机是实验场的心脏部分,难道觉得它死得还不彻底,定要斩草除根,杀尽灭绝才丢开手不成哦有的人心肠实在太狠毒了,就像当年残害你哥哥小石头那样,水生,水生,你呀”但是,责备一个小小的供销员,有什么用处充其量也只是具体经办人员而已。于是,告诉他:“到三河镇,你让车停一停”

“干什么,二叔”

“我需要找个人,办点事。”

“找谁”

“一个残废同志”

他摸不清底细深浅地看着于而龙,但是,他估计得出凶多吉少,便不再做说服动员工作了。

车在三河镇停住,几乎不用找,老迟还在昨天早晨的河边,继续钓他的甲鱼。他看见急匆匆走来的游击队长,乐了,因为他脸上那块伤疤,笑起来,面孔是很难看的,但于而龙懂得那是真心的笑,毫无隔阂的笑。

“你这个队长,又打开游击啦,神出鬼没”

“老迟,能不能马上去给我发个电报”

“这等紧急”

他笑着说:“大久保要来搞掏心战术啦”

“那还用说得。”他立刻收拾他的渔具。

于而龙向水生讨了纸笔,写好拍给工厂和王纬宇的电报,电文很简单,但工厂里的同事准能听得出来,那是于而龙的语言:“ 不要打电子计算机的主意了,这种挖坟的游戏,可一可二,可不能再三”

“拍加急电报,老迟”

“一准啦”他把电报稿折好,掖在帽檐里,像过去战争年代传送情报似的,马上就去执行任务了。

“老迟,等等,给你钱。”

这句话,于而龙可说得太糟糕了。老迟站住,回过身惊诧地看着他。他后悔了,钱有些东西不是拿钱可以买来的,譬如**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是和商品交换毫不相干的。呵老迟,我的兄弟,对不起,我把你侮辱了,你为我咬掉的那截手指头,是多少钱也补赎不回来的,你唾我吧唾我这生锈的脑袋瓜吧

于而龙挥挥手,老迟也许看到了他的内疚,便车转身走了。

卡车继续绕圈朝柳墩开去,他对失望的水生说:“ 你那样总结我们的社会,我总认为有点消极。无论什么时候,**也得靠人民,就如同鱼和水一样,水没有鱼照样流,鱼没有水,可活不成。只有那些老爷,和存心要祸害党的败类,才把党变成救世主,人民得看它的脸色行事,得靠它的慈悲恩赐生活。放心吧,水生,那样的老爷,那样的败类,早早晚晚要垮台的。去年十月就是一个铁证,你说,历史上有谁比那些人失败得更惨,九亿人民的唾弃呀”

水生摇摇头,并不以为然,道理是一回事,现实生活又是一回事,在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未合拢,一个小小供销员,还用得着那部处世哲学,包括对于而龙,也不敢得罪。倒不是因为于而龙是长辈,而是一个他认为可以靠一靠的**的老爷,不是很快要官复原职了么

冬天,在每个人的心灵上,都留下了寒意。于而龙想起他们家乡的一句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