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怪侠
字体: 16 + -

045

    小物体逐渐升高,也逐渐涨大,上端的一些草纷纷掉落,终于,整个人影清晰可见,象是从地下长出来了。

    是许彦方,他穿了一袭灰中带淡青绘不规则图纹紧身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蜷缩在草中,体积缩小至最大限,象一只逃避强光危险的蝙蝠,缩小至比原形小了四分之三,上面用草枝掩饰,即使走近也无法发现。

    “你是谁?”

    姜少谷主惊问,不敢确定是许彦方。

    “你这人真健忘是不是?”许彦方徐徐接近,口气轻松:“你这狗养的小混蛋,把魔道的混帐绝活学全了,卑贱地在我背后用绝学六阳神掌偷袭,随时皆准备使用隐元天魔的七步断魂镖行凶,有道是杀人尝命,欠债还钱,你我的债,今晚得好好算算。”

    “混蛋!你配吗?”他怒吼:“你说谁替你把六阳掌力驱出体外的?是缥缈神魔吗?”

    “我与缥缈神魔非亲非故,他哪有闲工夫替我驱除掌毒?你少给我废话,光棒打光棒,一顿还一顿,今天非揍死这狗娘养的混蛋不可。”

    咒骂声中,许彦方象莽夫似的向前冲。

    “你找死!你……”

    姜少谷主愤怒地连拍两掌,浪涛声与炙热的气流涌发,劲道如雷霆霹雳,声势就可以慑服一等一的高手名宿,把许彦方控制在掌功的威力圈内痛击,志在将许彦方打成一团烂肉。黑影在热流中扭动了数次,竟然从掌功因连续发出而成的断续几微空隙中,象逸电流光般射入,然后速度加快了一倍。

    第三掌击出,威力也增加了一倍。

    许彦方的身形,正好从涌出的掌功侧方射入。

    噗一声音,姜少谷主感到鼻尖如受雷轰,鼻血立即流出,双目也因震动而发黑,大骇之下急用双盘手封架,盲目地封住胸腹中宫要害。

    噗一声小腹挨了一脚。

    后续的打击象狂风暴雨,一阵紧似一阵。

    六阳神功以阳刚至极的功道,反震外力所加的打击,比金钟罩铁布衫的防卫更高明,威力倍增,用一般正宗气功攻击,反震的功道更为惊人,所以列为玄功的一种,与罡气源流近似。

    可是,姜少谷主却完全失去反震的威力。

    许彦方的铁拳,有一种神奇的怪劲,不但可以消去六阳神功的反震力,而且及体的怪劲直撼内腑,逼散体内凝聚的先天真气,每一记重拳皆有雷霆万钧的威力。

    内家对内家,功深者胜,攻弱者注定要输。

    姜少谷主感到自己成了一具大铁砧,被两只万斤巨锤连续重击,只能做绝望的狂乱封架,封住一拳却要挨上三四拳,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不知人间何世,口鼻血流如柱,片刻间便濒临气散功消绝境。

    仆而又起十余次,他终于失去封架与防守要害的能力,成了一条病狗。

    “不……不要打……了……”姜少谷主躺在地上虚脱地讨饶:“我……我认……认栽……”

    “给我站起来说话,你躺在地上像老太爷,不礼貌。”许彦方站在一旁怪叫:“要不要我把你施起来?”

    “不……不要……”

    “你非站起来不可。”

    许彦方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拖起,在小腹上来一拳,手一松,他呻吟着倒地继缩如虫子,抱着肚子哼哼哈哈。

    “你的六阳神功火候,距登堂入室远得很呢!”许彦方踢了他一脚嘲弄地说:“凭你这点点斤两,居然敢妄想在江湖称雄道霸,哼!除了带着一群狐犬壮声势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到底具备了多少雄霸才华。”

    “你……你用泼……拨皮的打法来……来计算我,也……算不了英……英雄……”

    “哈哈!我风尘浪子本来就不是英雄,你指责在下用拨皮打法计算你,这公平吗?”

    “你……”

    “你已经立下门户,在下才出手攻击的,而且先出手的是你,你敢否认?”

    “这……”

    “我已经先给你运功的机会,没错吧?而你却是躲在我身后暗算我打了我一掌,没错吧?呸!你输不起,丢你老爹一代邪魔至尊的脸。”

    “你……你想……”

    “我想宰掉你灭口。”

    “不……”

    “那我就破你的气门。”

    “不要……”

    姜少谷主狂叫着,吃为地爬起便跑。

    许彦方抓住他的发结,把他拖倒。

    “以后,你离开我远一点。”许彦方一脚踏住他的咽喉沉声说:“下次,我要把你身上两百多根骨头打撒,或者弄松你一身贱筋,记住没有?”

    “呃……呃……你……”

    咽喉被踏住,说的话自然含糊不清。

    咽喉的压力消失,他挣扎着挺身坐起,四周虫声卿卿,鬼影俱无。

    他的两名神鹰卫士,躺在草中象是死尸。

    “我……我绝不放过你,姓许的……”

    他爬起发疯似的厉叫。

    北门的大道直达五老峰,是游客必经的大道。

    五里亭外的一座农舍中,许彦方比农舍主人起床更早,五更天就起床练功活动手脚,遨游天下期间,除非情势不许可,不然他必定苦练不缀。

    署光初观,农舍主人起来升火,那位年已半百的大嫂一进厨房便吓了一跳。

    厨房里点了灯,一个比狐仙还要美丽的白衣裙少女,居然扮起灶下婢,用柴草生起火来了。

    “你……你……”

    大嫂惶然惊呼。

    “不要大惊小怪,我来帮你弄早膳。”白衣少女笑吟吟地说:“那位姓许的年轻人,在你家住宿,是吗?”

    “这……”

    “我是他的朋友。”

    “吓……吓我一大跳。”大嫂拍拍自己的胸口说:“但……许爷昨天借住时,并没有说还有朋友……”

    “他的话你也相信蚜?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是天下间有名的大骗子。”

    “姑娘可不要乱说!”大嫂笑了:“许爷象貌堂堂,眸正神清,和气又风趣,怎会是大骗子?看姑娘风华绝代,绝不会结交他这个大骗子对不对?”

    “大嫂,上当的人不止我一个,信不信由你,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哦!是煮粥吗?”

    “小姑娘,吴楚的人,即使是再穷苦的人家,也不会吃粥的。去去,到堂屋里坐,这里没有你的事,可别弄赃了你这一身衣裙。”

    她的确帮不上忙,乡村贫农的厨房,绝不是她这种千金小姐所能搬弄得了的,乖乖从草堆中取出自己的包裹和一把连鞘长剑。

    她当然不能到前面的堂屋里等,整座屋子暗沉沉,岂能到处乱闯?她走出后院,跳墙绕到农舍前,在晒谷场旁的大树下坐候大亮。

    身后,突然传末一声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