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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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飘絮 (六 中)

    第三章 飘絮 (六 中)

    杯觥交错声中,宾主尽欢而散,

    两日后,孙驼子奉命从邯郸赶回,亲自替罗成诊治,先把过脉,然后又眼看了对方的舌苔、眼底,老人家收起吃饭的家伙,笑呵呵地说道:“公子身子骨强壮,偶然些风寒,本來难成大耐,只是胸口有一股气淤住了,沒能及时发散出來,才始终不得恢复而已,我给你开些疏肝润肺的药试试,你连续吃上一段时间,其实呢,你这病不吃药也行,关键是人要看得开,不要老胡思乱想,”

    最近几天罗成终日跟程名振、伍天锡等人嘻嘻哈哈,已经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听孙驼子如此一说,知道老人所言不假,双手抱了抱拳,躬身说道:“多谢老丈指点,晚辈受教了,”

    “其实呢,你这么年轻,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要活着,本钱就在,前面输了多少总有机会捞回來,”孙驼子见年青人礼貌,又笑呵呵地开导,

    “晚辈前一阵的确是自己想不开,遇到程大哥后,已经感觉好很多了,”罗成点点头,笑着答应,

    “你是练武之人,沒事别总闷在屋子里,多活动,多晒晒太阳,自然恢复得比常人快,你看这门轴子,天天磨它磨不坏,要是哪天长时间不用,反而自己朽了,”

    都是简简单单的道理,罗成一听就懂,谢过老人家指点,将对方送走后,他就立刻决定按对方的叮嘱试上一试,

    程名振给他安排的住处是府衙后的西跨院,在格局上就是供贵客长时间休息之用,所以里边的物件、设施非常齐全,不但在院子中央有个小练武场,连十八般兵器都一应俱全,罗成信步走过去,从兵器架子上捡了一把自己惯用的马槊,顺手演了几个姿势,觉得过于轻了些,弹性和分量都不顺手,又拿起一把大隋军中制式陌刀,舞了几个刀花,觉得在马上杀敌过于笨重,根本不适合自己熟悉的动作,悻悻放下,接着他又捡起一根两丈四尺长的步槊,这回分量是趁手了,长度又过了头,徒步而行还能对付,如果拿到马上与人对敌,肯定会吃回转不变的亏,

    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计上心來,抓起兵器架子上的开山钺将步槊剁掉的六尺,裁成与马槊大致差不多长短,然后将马槊的槊锋、槊纂换在步槊之上,找好手握的平衡点,接着又觉得有些粗陋,干脆从旁边的白蜡杆子上解下红缨,打了个结,系在了槊锋之下,

    这回,一件趁手且美观的兵器就成型了,非但能发挥出马槊的威力,槊锋下的红缨还能迷惑对手的视线,更关键是造价低廉,丢了之后随手都可以造,不必再受武器折损之苦,拎着兵器在空地上耍了几下,他信心大增,挑拨刺挡,招招皆是平生学到的最狠辣之势,人槊渐渐融为一体,带着凄厉的寒光,扫得周围杂花树叶纷纷而落,

    如果当日跟李仲坚交手时…….,漫天落樱当中,罗成忍不住在心里设想,自从八岁跟着父亲出征以來,他何曾遇到的真正的对手,幼年时,自有罗艺的侍卫提前帮他解决掉硬点子,待十三岁之后,寻常武士已经挡不住他,而罗艺麾下那些久战成名的将军,又怎肯伤害自家少帅,比武之时,要么胡乱敷衍几下就宣布体力不支,要么就故意卖了破绽让他捉,场场都令他赢得轻松无比,

    久而久之,罗成便自觉武艺天下数一数二,只要自己冲上前策马一刺,再强的敌人都挡不住,谁料在河间郡遇到了李仲坚,才明白所谓的武艺天下第一,不过是个大笑话,对方手中那柄黑刀一看就走的不是正路子,却招招将自己吃得死死的,若不是李仲坚不想把博陵六郡彻底打烂,即便有十个罗成,也早被人大卸八十块了,

    想到这些尴尬事,他出手的力道在不知不觉间便越來越大,仿佛漫天落花中真有一名持着黑刀的对手站在那里,一刀一刀地跟自己厮杀,“这招,该如何破解,”“这招,该如何,”“再看这招……”对手当日的招式,几乎都刻在了他眼睛里,让他反复尝试,一回不成又是一回,心中却始终沒有忘记了孙驼子刚才的话,年青人不怕输,只要活着,就有本钱在,前面输了多少总有机会捞回來,

    直到把当日记得的刀招都破解了个遍,燃烧在他心中的火焰才渐渐平息,慢慢收住抢势,他定睛细看,之间满地落花围着自己形成了一个大大圆圈,圆圈的中央,却是连一个花瓣都沒落下,

    “好,”一声喝彩响起,将罗成彻底拉回了现实中,抬头张望,他发现程名振、伍天锡、雄阔海和王飞等人全都在,大伙看着他,不断鼓掌,手掌边缘早就拍成了粉红色,

    “程兄,伍兄,诸位兄弟……”罗成惭愧地向大伙拱手,刚才的几路长槊耍得太痛快,他浑然忘我,根本沒注意到众人什么时候來,什么时候开始给自己鼓掌喝彩的,

    “罗兄弟使得一手好槊,”

    “伍某这回真开眼了,世间居然有如此槊法,”

    众人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叹,

    “诸位,诸位,再夸我就脸红了,”跟大伙以平等身份厮混熟了,罗成也学得有几分油嘴滑舌,一边撩起衣襟擦汗,一边回应,

    “你小子脸红时比脸白时更耐看,”雄阔海上前捶了他一拳,笑着打趣,“这路槊是什么來头,好大的杀气,”

    “是我当年在军中学來的野路子,沒有來头,”罗成不想说实话,笑着敷衍,“其实全是花架子,当不得真,几位若是上了战场,肯定比我使得好,”

    “你这人,越夸越假,”雄阔海把罗成自己做的槊拿过來,随手挥舞了几下,“不成,俺这辈子是使不得槊了,还是用棍子顺手些,”

    “伍兄呢,你來两招让兄弟我开开眼界,”罗成接回长槊,客气地递给伍天锡,当日他见过伍天锡的膂力,猜测对方应该是一员猛将,所以想趁机切磋一下,取长补短,

    “我更使不得这东西,我是步将,用陌刀最顺手,”伍天锡笑着推开,伸手从兵器架上取下陌刀,“以你刚才的杀法,单打独斗,我在你手下支持不了二十招,但各带五十人步下列阵,就很难分出输赢了,”

    “伍兄的话很有意味,不知道能否说详细些,”换了去年这个时候,罗成肯定不会服气,说不定还要拉着伍天锡较量一番,可今天的他已经非昨日吴下阿蒙,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此宁可屈身求教,

    “你的招数太刁钻,一般人掌握不了,带上五十名弟兄,其实和自己独自作战沒两样,而我练的都是寻常招式,五十个人,训练熟了水准都差不多,相互配合起來,分四十个人挡住外围,另外十人分成两组,轮番围攻你一个,”伍天锡比比划划,将陌刀手的精要跟罗成介绍,这些经验都是他自己总结的,因此讲解起來非常直观,罗成顺着伍天锡的手势看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想了想,躬身道:“多谢伍兄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拉到吧,你别捧我了,我肚子里这点货,还不是教头教的,”伍天锡一指程名振,笑着向罗成介绍,

    程名振沒想到话題说着说着都拐到自己头上,正欲出言否认,罗成已经将长槊交了过來,“程大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使上几招,小弟早就听说过程大哥文武双全,今日若是不能如愿一睹,下半辈子都睡不踏实,”

    程名振的武艺底子打的极为扎实,招数上却是彻头彻尾的半桶水,不敢在罗成这使槊的行家面前丢丑,伸手将兵器推开,苦着脸道:“你别听伍天锡瞎说,他什么时候跟我学过武艺,我根本不会用槊,也不会用陌刀,就连保命用的横刀,也是自己攒出來的野路子,”

    “野路子未必不是正路子,”罗成笑着摇头,“家父当年沒成名之前,被人称作弯刀罗蛮子,连横刀都沒摸过,全靠着一把捡來的鲜卑弯刀冲锋陷阵,”

    “令尊也是行伍出身,”程名振听得亲切,信口询问,作为将门之后,他对凭着本领一刀一枪拼出功名來的硬汉子,本能地怀有一种尊敬,

    “何止,你沒见我和家父的名字只有两个字么,”罗成笑呵呵地坦诚,“家父初入行伍时,连个执戟郎都沒混上,全凭着一把弯刀,一刀一刀地从小兵打到了现在的位置,”

    执戟郎是大隋武勋中的最低虚职,基本上只要良家子弟从军,都能混到这个虚职,如此算來,虎贲大将军罗艺当年的出身,比在场诸人也差不多了,只是他后天努力不懈,才终有今日的辉煌,

    “想不到名动塞上的虎贲大将军,居然也曾与我等同列,”程名振越听越亲切,眼睛中忍不住就冒出钦佩的光芒來,

    “家父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名种名血,”罗成笑着点头,“只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直沒理解他的话,对了,程兄刚才说了个也字,敢问令尊大人,是否也曾于军中效力过,”

    闻听此言,程名振就忍不住摇头叹气,“罗兄弟猜得不差,家父的确做过朝廷的武官,只是不小心卷入了贺若老将军的官司,才被夺了功名,发配塞上去了,”

    “贺若弼老将军,”罗成听得一惊,心里好生后悔不该多嘴戳人痛处,“那个是个大冤案啊,你家后來沒上下打点一二么,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怎么沒打点,”程名振摇头苦笑,“家父在职的时候沒忍心厚着脸皮捞钱,出了事后,娘亲把能卖的家产都卖了,也沒能疏通关节,唉,”

    对于寻回父亲的事情,他心里早已不报什么希望了,自从东征失败以來,突厥人三番五次在边境上生事,以父亲一个罪军的身份,肯定是挡在第一线的垫马石,即便老人家侥幸还沒战死,如今大隋朝政务已经废弛,自己提着金银去送礼,都不知道该疏通谁,更不知道父亲眼下落在了谁的手中,

    “然后你就愤然举起了义旗,”顺着程名振的身世一想,罗成理所当然地得出了结论,

    “怎么可能,那时我才多大一点儿,”程名振继续苦笑着摇头,“家母带着我回了平恩,我天天念书,练武,就是为了长大后博取功名,亲自到皇帝陛下面前替父亲洗刷冤屈,结果沒等我跟功名两字沾上边儿,张大当家已经打到了城门口,家母带着我逃得早,才勉强躲过了一劫,逃到馆陶县去投靠亲戚,随后张大当家又攻到了馆陶,我帮县令守城,结果反倒守出了勾结外敌的罪名,差点沒掉了脑袋,”

    这些事情,都是他亲身遭遇,所以不用言辞修饰,讲起來也非常生动,罗成自幼于蜜罐子里边长大,哪曾听说过如此稀罕,气得拳头直挥,“狗官,狗官,活该被千刀万剐,还有那个昏君,哪天落在咱们手里,一定要将其大卸八块,”

    “现在想來,那狗官也是为了自保,”程名振叹了口气,低声总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过去发生的一切越看越清晰,也越看越淡薄,这世道,就是让好人沒法活,坏蛋越混越滋润,又何必怪其中一二随波逐流者,仔细算下來,窦建德是好人么,罗艺是好人么,自己是好人么,恐怕谁手上都沾满了别人的血,

    “你可真够大度的,”罗成横了程名振一眼,为对方毫无血性的言论甚为不解,在他看來,男子汉大丈夫横行于世,当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不饶,稀里糊涂混上百年如何,怎比得上轰轰烈烈的痛快一场,

    “不是大度,而是沒办法,死的人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杀他第二次,错的事情已经错了,我也不可能重新來过,”程名振坦然承认,

    想想程名振连地盘都肯拱手让人的事实,眼前他这种表现又变得可以理解了,罗成陪着他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你也别灰心,我家在塞上还有些门路,待会儿我就写一封信到幽州,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边境这么长,谁知道家父流落到哪了,”程名振继续苦笑,“兄弟有这份心,我就很感谢了,至于能不能与父亲重聚,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不一定,”对于大隋边境事务,罗成无疑比在场任何人都懂得多,“朝廷当年处置配军……”顿了顿,他笑着补充,“这只是个通称,其中肯定大多都是冤枉的,主要发往四个地方,幽州、马邑、灵武和张掖,如果是西边的张掖,我家就无能为力了,如果光是马邑、灵武到幽州这一带,家父还是有很多老朋友在,即便眼下彼此已经成为敌手,写封信让他们帮忙捞个把人,还不成什么问題,”

    “如此,就多谢罗兄弟了,”程名振心中又惊又喜,抱拳肃立,郑重给罗成施了一礼,

    “程兄,程兄,你这样就又见外了,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都沒跟你这么客气,”罗成赶紧侧身闪开,然后平礼相还,

    “那就有劳罗兄弟,日后凡需要程某尽力之处,只要程某做得到,绝不敢推辞,“

    “等我把伯父找到了,你再说这话也不迟,”罗成笑了笑,很敏感地意识到了程名振话里的条件,由于地理位置接近,按照幽州军跟窦家军早晚必有一战,届时双方是朋友也好,兄弟也罢,跳上坐骑,便是各为其主,但是现在,却可尽眼前之欢,“來,我陪程大哥过几招,散散心头郁郁之气,”

    “我可不是你的对手,”程名振不肯接受罗成的建议,笑着让开,“刚才那几下,已经足够让我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了,与其白白给你揍,还不如离你远点儿看热闹,”

    “程兄又嘲笑我,”罗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找上了雄阔海,“雄大哥呢,有沒有空闲指点兄弟一二,”

    “俺用齐眉棍,你的兵器太长,俺跟你比吃亏,”雄阔海也侧身闪开,瓮声瓮气地说道,

    罗成对武学的领悟刚刚又进境了一层,却找不到人來验证,直急得原地跳脚,“你们这些人也忒不仗义了,我这不是听了孙老丈的话要活动筋骨么,一个人活动多沒意思,还不如蹲在屋子里睡大觉呢,”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却谁也不肯出头,大伙刚才见识过罗成的武艺,单打独斗,在场众人肯定无人是他的对手,可不满足他的要求,这个小武痴肯定要继续纠缠,想了想,伍天锡笑着建议道,“要是比试,也可以,但不能这样比,咱们几个都是领过兵的人,知道个人勇武其实在战场上的作用非常有限,不如再找些人來,到校场上列阵演练,各守一片地盘,谁先丢了将旗谁算输,”

    “好啊,正要见识一下伍将军的陌刀阵,”罗成眼神一亮,欣然应允,

    看到罗成兴趣这样浓,程名振也觉得有些心痒,笑着点点头,大声道:“那就各带一百人,我跟天锡、阔海算一波,罗兄弟身手好,跟王飞两个算一波,大伙点到为止,胜者不准伤人,力有不及者痛快认输,”

    “行,”众人轰然答应,然后各自找了兵器,到校场上实战演练,

    “呜呜呜----”旗牌官吹响号角,宣布第一轮演练开始,罗成有心试试洺州众的斤两,因此让王飞押后瞭阵,自己先带队扑向程名振的中军,刚刚冲到一半,左侧的部众已经被雄阔海带着朴刀手大盾硬挤掉了一截,他不顾阵型散乱,继续挥师猛攻,伍天锡又从右侧斜切过來,用绑了葛布的木棒当做陌刀,乒乒乓乓地将右翼的士卒扫翻了一半,剩下十名兵卒跟着罗成努力向前,程名振退后数步,用三人缠住一人,将所有“敌军”挡在了圈子外,独独放了罗成一个靠近,却带着十几名弟兄车轮而战,几招之后,罗成便自知不敌,抽身跳出圈子外,大声喊道:“这局算我输了,咱们再來一场,”

    “这次你來守,我來攻,”程名振一时兴起,也大声喊道,把伍天锡、雄阔海招到身边,待罗成在远处站稳脚跟,立刻分做左、中、右三路扑了上去,

    “你带三十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顶住雄阔海一刻钟,”罗成看都沒看王飞一眼,大声命令,随即点出同样三十名士卒,直扑程名振,这回,程名振挡不住他,被逼得连连后撤,伍天锡见势头不妙,赶紧调转方向,抄杀罗成的后路,被罗成迅速一个回马枪,非但便宜沒捞到,连陌刀阵也被冲乱了,

    沒等王飞跟雄阔海纠缠够一刻钟,罗成已经赶走伍天锡,转身來援,二人合兵一处,将雄阔海所部尽数“歼灭”,不待程名振再度回扑,罗成将剩下的四十名生力军全交给王飞,让他从侧翼包抄过去,尽管夺程名振的将旗,自己却带了剩下的残兵,盯住程名振和伍天锡两个死死纠缠,

    一番“激战”下來,罗成身边的士卒损失殆尽,程名振的将旗却被王飞给拔了,只好弃械认输,很久沒如此激烈运动过,双方都开始喘上了粗气,却都觉得沒尽兴,笑着互相挑衅,

    “再來一局定胜负,如何,”罗成不找别人,单单撩拨伍天锡,

    “來就來,绝不会被你骗第二次,”伍天锡对战场的痴迷程度不亚于罗成,吐着热气答应,

    双方再度拉开阵势,徐徐逼近,这回,谁都知道对方不好惹了,因此都分为加着小心,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队伍你來我往“厮杀”了小半个时辰,罗成这边沒有陌刀队,“损失”大半,无法再发动有效进攻,程名振麾下还剩了十多名“疲兵”,但伍天锡和雄阔海二人都被负责裁断的旗牌官判了“伤重”,直接赶到了场外,罗成一个持了木杆,围着自家将旗死守,程名振派弟兄冲过去徒增损失,想调虎离山虎却不上当,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带队冲上去,跟罗成缠斗,

    光凭着有数的几个弟兄支持,他果然不是罗成的对手,沒几招下來,已经脚步散乱,失了章法,罗成见状,急刺两枪,然后转身拔出自家的将旗,扛着跳出圈外,大声喊道:“平手,这次就算平手,如何,”

    “是罗兄弟赢了!”程名振放下兵器,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如果是两军阵前,我已经输得沒法再输了,哪有把弟兄都丢光了,自己还能独自活着冲杀的武将,”对着程名振这些人,罗成也高傲不起來,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反驳,

    “如果你麾下换成了幽州虎贲,我早就连尸骨都沒地方找了,”程名振摇了摇头,点明比试的不公道之处,洺州军最强三将迎战罗成和王飞两人,对方手下的兵卒还是其不熟悉的,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不能取胜,双方领军者的强弱早已分明,

    “幽州虎贲又不是我练出來的,”罗成不肯接受这样的胜利,笑着摆手,“今天还是算作平手的好,将來若是在战场上遇到程兄,小弟我一定加倍提防,”

    “鬼才想再遇到你,”程名振笑着摇头,

    宾主相视而笑,心里都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