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挣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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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1 兴趣

到了晚上,何静问我:“老公,你怎么看迷信活动?”

    我问何静:“为什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来了?”

    何静说:“你看,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晚上,你跟吃霸王餐的小混混遭遇上了;第二天晚上,碰到了俩个抢包的、才缓了口气,又在夜摊上碰到了流氓无赖;本想借野营轻松一下吧,又碰到这桩烂事,害得你险些送命。种种不祥,似乎都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冥冥中就像有一种无形力量在跟你过不去一样。”

    我为何静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跟陈哥混的那些年,我们八兄弟几乎每晚至少都要打一场架。最高记录是一晚上就换了不同的地点打了三场,难道说,那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有天晚上,从健身室出来,没架可打,就管门口的城管人员找茬,把人家打得鼻塌嘴歪,一个个变成熊猫眼,那也是因为灵异的力量使然?

    我跟何静说:“流氓、混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架打,还是流氓混混?别大惊小怪的。你如果觉得适应不了,那你可以选择不用适应——明天我就回电影厂去,省得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我也该回到我自己的圈子里去了。”

    何静急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你的脑袋里装的都什么东东呀?豆腐脑?——流氓混混,那是主动惹是生非的主儿,你是那样的人吗?你想一下,我们这段时间碰到的事情,哪一桩是你主动去招惹的?人啊,走起背运来,躺在棺材里都会中招,这说明什么?所以,我觉得,老公,你就听我的——明早我们一起去寺庙里敬敬香去,去祈祷祈祷,我可不希望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好善良的姑娘啊。

    我很奇怪。何静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青年,怎么会信起这玩意儿来了?

    女人啊,在无助的时候,都会把希望寄托于一些神奇的力量。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她们可以不计较世俗的嘲笑,做一些令人喷饭的事情出来。

    不过,何静的用意还是让我感动的。我问:“你打算去哪个寺庙呢?”

    何静说:“我们去盘龙寺吧。”

    盘龙寺?我还有印象。我不记得是哪一年的元宵节,陈哥带着我们八兄弟,还有陈哥的好些哥们,那些人里就有刚哥——刚哥是个教哲学的人,也去寺庙敬香,这是我一直很困惑的事情。

    我跟何静说:“行!去吧!”

    何静一下子兴奋起来了,拿起电话,要打电话约人。

    我问她:“你又要呼朋唤友,拉一大群人跟你去敬香?”

    何静说:“我才不呢。就约一个——莫愁姐。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时间去?”

    这还差不多。我就怕何静把她的那一档“铁哥们”也约了去。那群人唯恐天下不乱,绝非善茬。莫愁,就不一样了。

    何静拿电话走出卧室,去阳台给莫愁打电话去了。

    一会儿,何静进来了,一脸的喜悦:“莫愁姐答应跟我们去了!不过莫愁姐说,敬香许愿要心诚,心诚才能灵验。”

    我纳闷了。心诚?如何才能表示自己的诚心呢?

    我问何静:“如何才能体现诚心呢?”

    何静一脸的遗憾:“你今晚不能碰我!”

    我勒个去!就这点要求?我说:“行!我睡沙发去!”拿了枕头就要奔客厅出去。

    何静一把扯过枕头,说:“哎呀!你就是死脑筋!只是说不让你碰我,又没要你睡沙发,你规规矩矩的睡你的觉,不就行了?”

    我心里一阵好笑:我要睡沙发,是避免有些人碰我。你不让我出去睡沙发,我能保证规矩,你能做到规矩吗?

    我把这当成一出儿戏。反正我不信烧香许愿这些玩意儿,爱咋就咋的吧。

    ……

    第二天大清早的,我跟何静出发了。在东郊收费站出口,莫愁早就在那儿等着了。开一辆白色大众甲壳虫。围一条黑底黄碎花围巾,罩一件白灰风衣,微风轻抚,莫愁就飘飘然于那轻轻柔柔的晨风里……

    何静摇下玻窗,探头跟莫愁打了声招呼,莫愁上车,一前一后,两辆车轻柔的往东驰行。

    寺庙依旧,门前的参天古树依然苍劲挺拔。

    入口两旁早分边儿坐了一长排摆摊儿卖香卖纸、卖纸鞋纸衣、卖发糕糖果等等杂七杂八祭祀用品的老头老太太。

    何静挽着莫愁的胳膊,去买香买纸去了。

    我眼瞅门着前这棵参天古树,回忆起那年我们八兄弟在这棵古树下放鞭炮的情形。

    那晚,陈哥的哥们带来的鞭炮,都全部交付给我们,放鞭炮的任务,就归我们这帮小子负责了。

    别人拿到鞭炮,都老老实实的点火燃放鞭炮,老四这小子撕开包裹鞭炮的包装纸,大把大把的往那辫子上薅羊毛一样的薅炮仗,不多时,俩衣兜、俩裤兜里已然鼓鼓囊囊——他这是公饱私囊,想攒着自己私下里放炮仗玩儿呢。

    老四这小子就这样,满脑子怪异,无论走到哪儿,都怪有自己的创意。

    等到所有人手里的鞭炮放完,俩手空空,意犹未尽,老四这小子就有了自己的乐子了。

    右手拿着香头,左手时不时往裤兜里取出一个炮仗捏手里,拿香头凑近嘴吹红了,就去点着炮仗引线,一阵“吱吱吱”声过后,待引线快要燃到头了,他才将炮仗扔出手去。

    “啪”!炮仗悬空化了一阵青烟,炸开了。

    兄弟们觉着好玩,管老四要炮仗玩儿。这小子自私,捂着裤兜衣兜,说死就是不给。自己乐意融融自享其乐。兄弟们羡慕又是嫉妒。

    杨辉这小子真鬼,自己要不到老四的赏赐,就打起歪主意来了:“你不让我乐,我也不让你独乐乐!”

    打裤兜里扯了一团纸巾,悄悄用火机点着了,趁老四不注意,将那点着了的纸巾悄悄往老四的衣兜里一塞,自己捂住耳朵躲一边去了。

    只是片刻,老四的衣兜里青烟阵阵,“吱吱吱”声乱着一团,不多会儿,“噼里啪啦”!老四衣兜里的炮仗炸开了。吓得老四赶紧褪了外衣扔地上,双手捂住耳朵,拿脚去跺那外衣……

    如今故地重游,难免触景生情,想起了那无忧无虑的过往来。

    何静跟莫愁的香、纸买齐了。我们仨人进到寺庙,见鼎焚香、见佛就拜。何静一路拖拖沓沓,一脸的虔诚,跪拜之时,嘴里还“嘘嘘咻咻”,念叨着什么。

    我忍俊不禁,哑然失笑。何静紧蹙双眉,横了眼睛看我。

    唉!这小妮子,真是萌到姥姥家了。

    将近一个小时的焚香膜拜,才算完事。

    走出庙门,远离身后满世界的乌烟瘴气,感觉庙外的空气格外清新怡人。

    我问何静:“香已烧了,愿也许了,佛也拜了——该打道回府了吧?”

    何静一脸的如释重负,一身的轻松与超脱,大眼睛扑闪着,说:“难得来一趟,不必风风火火的。旁边有一家饮食店,卖豆花米线,还有鲜榨果汁、珍珠奶茶——夫君!何不前往,摔一碗豆花米线,整一杯珍珠奶茶喝了下去?”阴阳怪气,一脸的搞怪。

    莫愁说话了,撮起嘴唇,变了一副泼辣粗野的嗓音:“哟西!你的!建议的!大大的好!花姑娘!前面的!带路!”

    我想到这俩女人焚香膜拜时的那份肃静和虔诚,跟眼下的这份嬉皮与玩世,两相对比,我不禁感慨了:如此顽劣的德性,还来烧什么香拜什么佛呢?佛主若是看到你俩的这副德性,你俩刚才许下的愿心,还能得以报偿吗?

    饮食店依山而建,碧瓦青砖,门前是一个悬空的高台,四周是齐腰的铁艺围栏。最边上拐角处那张圆桌的客人已然用膳完毕,起身正欲离去,我赶紧几个步纵纵了过去,坐了下来。

    我喜欢这个位置。

    扭头看去,山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俯视的感觉令人舒畅无比。

    何静跟莫愁进店里点买吃喝的去了。

    我招呼服务员来收拾桌面,悠然自得,就等着豆花米线上桌了。

    很快,何静跟莫愁拿着珍珠奶茶回来了。过了片刻,服务员用托盘端来了豆花米线。

    我接过属于自己的那碗,三下两下,一碗豆花米线被我风卷残云一扫而空。我拿起珍珠奶茶插进吸管,自顾吸气奶茶来了。

    看着俩女人还在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我说:“你俩是吃米线呢还是数米线呢?韩国片看多了咋的?”

    莫愁用纸巾擦擦嘴,望着我问:“知道猪八戒吃人参果为什么没尝到滋味吗?”

    我说:“人家老猪讲时间效率。”

    莫愁说:“别为你二师兄开脱,他那是不懂得咀嚼人间美味。你能说出豆花米线的味道来吗?”

    我说:“有人为了吃而活着,有人为了活着而吃。我只是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我才懒得管它什么滋味。”

    莫愁说:“你的目的性很强,但是,达到目的的过程,也不能忽视。——清泉,你都有什么兴趣?”

    兴趣?那可多了去了。看小说、下象棋、赌#钱、打架……莫愁问我的兴趣干嘛呢?我们刚才的话题是米线,怎么问起我的兴趣来了?

    像这种有学问的人,每问一个问题,是有一定的目的性的。

    我羡慕莫愁的学问,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跟她学些东西。于是我想到了我关心的话题:挣钱。我想把话题转移到我关心的主题上来,于是我说:“我的兴趣是挣钱。”

    莫愁问:“你的这个兴趣持续了多少年?”

    我无语了。我的兴趣是挣钱吗?鬼才知道。什么是兴趣,我都还没有搞清呢。

    我问莫愁:“什么是兴趣?兴趣该如何定义呢?”

    莫愁说:“兴趣是一个心理学名词。

    “按照心理学的定义,兴趣是这样定义的:兴趣就是人们因为满足自身精神或者物质的需要,对一些关联自己的需要的事物或活动极度热心,通过对这些活动的认识、研究、探索其中的奥妙,从而满足自身的精神或物质的需要。

    “说白了,就是‘因为我想要,所以我喜欢,因为我想得到,所以我乐意也必须去做能让我如愿的事情’。

    “你说你对挣钱感兴趣,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因为你需要钱,所以你喜欢挣钱;因为你想得到你想要的钱,所以你曾经去研究过、探索过挣钱的奥妙’——你研究过、探索过挣钱的规律及其奥妙吗?你坚持这个兴趣多久了?你都得到了哪些收获呢?”

    我说:“也许,挣钱,挣足够多的钱,不该说成是我的兴趣,应该说是我的愿望——这样说可能会确切些。”

    野营的那晚,莫愁说,“人们经常犯概念不明确的错误”。

    是呀,我就是一个经常不明确概念的混球。我懂什么叫兴趣呢?连兴趣跟愿望的概念及定义都搞不清楚的人,怎么敢大言不惭,说挣钱是我的兴趣呢?

    挣钱能成其为兴趣吗?

    所谓挣钱,不过是靠直接出售自己的时间和劳动换取金钱上的报酬。

    出售自己的时间和劳动,能成为一个人的兴趣吗?

    奴隶制社会有这样的人,那就是奴隶主圈养的那些奴隶。但是他们也不会说,出卖他们的时间和劳动是他们的兴趣。

    我为我的无知而感到羞愧不已。

    莫愁可不介意我的无知。

    莫愁说:“每个人,都有着很多的兴趣,比如唱歌、跳舞、看书、踢足球、打篮球、绘画、摄影、摄像、下各种棋、搞科研、搞小发明、销售等等。

    “喜欢唱歌的,可以当歌手成为歌星;喜欢看小说的,可以成为小说写手,成为知名作家;喜欢跳舞的,可以成为舞星;爱好踢足球打篮球的,可以成为球星;搞绘画艺术、从事摄影摄像的,也能成为大家;搞科研、搞发明创造的,可以成为科学家;做销售可以拿到高额提成、佣金……

    “如今的歌星影星球星、各种绘画大师、摄影摄像大师、各种围棋象棋大师、成名作家、科学家、营销大师……这些人的收入、财富、身家,哪一个不令人艳羡?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每个行业之所以有该行业的状元出现,你只要仔细分析,你不难看出,这些状元之所以成为状元,是因为这些人找到了对这个行业的兴趣,并把这种兴趣转变为爱好,把对这个行业的探索研究视为一生最大的乐趣。直到最后,他们成为了这个行业的顶尖,这个时候,他们的高收入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所以,我们需要自我剖析,自我审视,去找准自己的兴趣、爱好,并能具有远见卓识,充分估量到我们兴趣爱好的价值和意义——既能使我们充实快乐,又能让我们挣到我们想要的钱,还能被社会认可接纳。

    “把我们的兴趣爱好跟价值意义挂钩,然后投入地、坚持不懈地去追求去努力去奋斗,得到物质上的丰厚奖赏,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你的兴趣不是挣钱,你没有明确界定你的兴趣。

    “你要重新审视你自己,究竟你都有哪些兴趣和爱好?

    “要界定你的兴趣和爱好,你需要审视:究竟哪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你非常的爱好,爱好到足以让你废寝忘食,不计后果不考虑结局,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成见与偏见,你始终醉心于该兴趣中,乐此不疲。

    “另外你要充分认识到你的这个兴趣和爱好,坚持到最后能为你带来丰厚的物质回报,那么你就认准它,拽紧它,坚持到底,永不放弃,直到成功……

    “当你因为你的坚持,你的执着,你的努力,你成为了你感兴趣的这个行业的顶尖,你还愁你挣不到你想要的钱吗?

    “总而言之,你首先要明确你的兴趣和爱好,这是你能挣到你想要的钱的开始,是你的愿望能够得到实现所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我感叹不已。

    我向两个人提出如何才能挣到钱的问题:一个是张子房,另一个是莫愁。

    张子房告诉我,钱是王八蛋,挣钱就得不要脸。

    按照张子房的观点,我要挣钱,就该去做一些不要脸的事情。

    比如他所说的摆地摊卖难民服,推销伪劣产品,用地沟油炒菜开餐馆,倒卖翻新手机翻新彩电,把同一套房子卖给不同的几个买主……挣到大钱打一枪换个地方,在这个城市挣到了大钱,就跑到别的城市去,继续坑蒙拐骗……

    反正只要能挣到钱,坑蒙拐骗,不及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可张子房自己是这样干的吗?他没有挣到太多的钱,因为他不屑于去做那不要脸的人。

    那么他跟我讲的那一套“挣钱就得不要脸”的所谓的挣钱理论,也就是纯属扯蛋。

    莫愁告诉我的,确是另一种挣钱的理论:要挣钱,第一步是必须明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那么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以及第n步呢?

    我更愿意听莫愁分享的挣钱理论。我期待着莫愁继续为我讲解挣钱理论的接下来的几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