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挣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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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8 城池理论

怎么可能是丽丽呢?

    岂不说丽丽正想方设法躲着我呢,就算她突然心血来潮,想我了,又怎么会知道我手里有一个手机,怎么知道我手里这个手机的号码呢?难不成她认识何静?

    难不成她见到了何静,开口就问:“何静,你什么东西?竟然勾引我老公?”

    荒唐,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开始回味刚才的这一声“老公”,八成是丽丽的声音,另两成……那不是何静吗?

    我真笨,电话那头的女人,非何静无疑了。

    只是,这何静,怎么就称呼起我“老公”来了?我们不就是有过一夜的亲密接触吗?

    对了,人家送给我一个价值4000块的手机。不把你当老公,人家凭什么送这么昂贵的手机给你?

    如今的4000块,在很多人看来似乎不是个事儿。

    可那个时候,4000块一部手机,那可是乖乖不得了的。

    2001年,你听过iphone吗?

    那个时候,iphone连受精卵的雏形都还没有形成呢。

    风月无情,物换星移。

    如今,曾经陪伴我们走过那段“激情燃烧岁月”的摩托罗拉,我却很少见到它熟悉的身影了。

    我是个很念旧的人。习惯了的事物,总是割舍不去。

    习惯了丽丽对我的称呼,偶尔听大街上有女人发嗲了声音叫一声“老公”,我总要扭头循声寻觅,总感觉那么熟悉,熟悉得让我心碎。

    确认了电话那头是何静而非丽丽,我内心的失落,不可言喻。我懊丧着嗓音:“何静……你……”

    “老公,你在哪里?”

    “我……在八公里。”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一整天,电话也不打一个!——老公……我想你了……”

    啊!多么柔情!

    每次丽丽对我发嗲,我总是心意绵绵,道不出的受用。可这不是丽丽,是何静。

    我心里的滋味,道不出的酸楚,表不尽的驳杂。

    何静,我该怎样面对你的柔情呢?

    我竟然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彼此彼此,心有灵犀……”

    “是吗?老公!我都飘起来了。——你晚饭吃了吗?”

    “没呢。”

    “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去。——你想吃什么?”

    谈恋爱:无非就是女人勾着男人的胳臂,逛街、看电影、吃饭、泡网吧、打游戏。就这档子事儿。

    逛街、看电影、吃饭、泡网吧、打游戏,是要花钱的。可我裤兜里就一百块。能干嘛呢?

    也罢。人家送我一个手机,我请人家吃顿饭。

    标准:想办法把这一百块花完了事。

    等这一百块花完,我就天天猫在张子房的屋里,学习学习再学习。反正,我尽我的能力,如此而已了。

    我说:“我有点东西要送回电影厂去。大概要40分钟。40分钟后,我打电话给你。”

    何静说:“我现在就赶到电影厂去等你!”

    行吧,就依你。

    我骑着自行车,拉着那一大卷海绵。

    两米宽的海绵,捆在自行车的货架上,整个非机动车道,一长溜两米宽的空间被我独占。好些骑自行车的都拧头愤愤然看我。

    真滑稽。一个看起来尚还光鲜的小伙,骑一辆破自行车拉着一大卷海绵,大象过街似的招摇过市。

    前面骑自行车的太慢,我摁响了自行车的铃铛:“叮铃铃铃铃……铃……铃铃……”前面的人都回头看我,往两旁让道。

    有那么几个女人恨恨着说:“没素质!”

    我乐了:有素质?有素质你还骑辆自行车丢人现眼的?还不赶紧开你的奔驰宝马去!

    于是我一路不停的摁响自行车的铃铛,收割着满满一路的回头率……

    电影厂门口,一短发、挎一红色小包、着一袭绿色齐腿连衣裙、披着一身闪闪金光的女孩,一身飘逸,正举目流离顾盼。

    此女孩正是何静。

    何静见我这副模样到来,一脸的惊诧:“老公!你收破烂去了?!”

    我说:“怎么样?你碰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公!后悔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何静说:“呵!你收破烂也好,当乞丐也罢,我就跟你一辈子!我要你收破烂养我一辈子!你能怎么的?!”

    到了张子房的单身公寓,我把海绵往床上一扔。何静冲我说:“老公,收拾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我满心的混沌:“去哪里?”

    “你朋友住的地方,你想呆一辈子?走!搬我那儿去!”

    呵!什么呀!

    “等等!不是还没吃饭吗?先把肚子填饱再讨论这个话题!”

    何静挽住我的胳臂,走出电影长门口。

    右侧是一排小吃店小餐馆之类的。

    我问:“吃点什么呢?”

    何静说:“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我想折回张子房的厨房里,下一碗面条,加几叶小苦菜,你吃吗?

    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于是我说:“找家干净点的,三菜一汤,够我俩奢侈的了。”

    进了餐馆坐下,我把菜单往何静手里递了过去。

    何静拿着菜单站起,跟一脸灿烂的老板娘进厨房比划去了。

    我想:张子房在就好了。

    最起码,我还可以借助招待何静,对这个朋友的不弃聊表心意。

    张子房现在干嘛呢?8点过10多分,8点半,电影即将开映。看来这位老兄是赶不及我的盛情款待的了。

    张子房……城池……什么是城池?

    居然说我心里有座城池!我吴清泉要从大罗卜到萝卜花的蜕变,必须要砸毁我心里的那座城池?

    什么是城池呢?

    不就是宽宽的护城河、一扇大闸门、一圈城墙、一座炮楼吗?

    我被关在炮楼里了?

    “别人走不进来,我不想走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要是炮楼里有吃有喝,还有女人——当然最好是丽丽——那我还走出去干嘛?我何须费那劲干嘛呢?

    关键是我坚守的这个炮楼里没有吃喝的储备,更没有丽丽。

    我必须走出去找吃找喝的。

    唉!炮楼!

    ……

    “嗨嗨嗨!老公!发什么呆呢?”

    我眼前晃动一只摇摆不定的手影。我抬手拂开了去:“别嚷嚷,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炮楼。”

    “什么炮楼炮台的?你不会是想着泡妞吧?说:你是不是打着收破烂的幌子,背着我泡妞去了?!”何静拉了个草墩,挤着我坐了下来,一副嬉皮笑脸,俏皮着端详我。

    我说:“没那个心情。我跟子房逛了一整天苗圃,累得精疲力竭,哪有那闲心?”

    何静说:“你俩吃饱了撑的,逛苗圃干嘛?”

    于是我把跟张子房考察市场的前因后果给何静做了叙述。

    何静若有所思,说:“盆景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这么说,你们打算搞这个?”

    我说:“这是下一步计划,目前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拍电影。”

    “拍电影!你演什么角色?”

    我噎住了。

    好一阵,我说:“拍电影是回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呢。不过我们不是去演戏,我们是做道具工作的。”

    “道具工作?”

    我说:“不说这个。你知道什么是城池吗?”

    何静说:“城池?不就是战争片里不计代价,哪怕血流成河依然不止争夺的那些个城堡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如果人的心里有那么一座城池,会有人去争夺吗?”

    何静恍然似的:“哦!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你说的是城池理论吧!”

    我问:“什么是城池理论?”

    何静问:“你不知道?”

    我说:“我孤陋寡闻。”

    何静说:“时下,有那么一些人,鼓吹什么城池理论,不成文的理论。

    “说:眼下闭关自守、不思改进不思进取的人,不愿让别人了解自己,自己也不愿走出自己的心灵世界,这样的人,就像被围困在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里,不久将被世界淘汰。

    “意思是告诫这些人,打开心门,接纳别人的劝诫、说教,让别人、让世界了解你。告诫这些人必须从自己的心灵世界走出来,去了解社会了解世界,与时俱进。”

    我恍然大悟,说:“说到底,就一句话:面向向世界面向未来,你才能不被世界淘汰。”

    何静说:“不就这么简单吗?还大谈特谈什么城池理论?”

    菜上桌了:一锅汽锅鸡、一盘糖醋鲤鱼、一盘爆炒腰花、一盘炸排骨、一盘金钩白菜。

    我傻眼了。何静,你在慷谁的慨呀?

    我才装了一百块,一百块,够买这一桌子的单吗?

    唉!眼前的这一关都过不去,还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我拿什么去面向世界和未来呢?

    何静问我:“老公,喝什么酒呢?”

    啊?还喝酒?

    我未醉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