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挣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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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曾经的得意 犹如过眼烟云

    wed oct 28 16:38:18 cst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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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我初中毕业。

    因为一向是学校里的第一名,我被邀请进入本村名办小学,当了一学期的代课教师。

    那年的腊月,村里的同伴们走的走,散的散,就留下我一个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留守着那个古老偏僻、平穷落后的小山村。孤独与寂寞使我决定放弃我喜爱的教育事业,我决心走出这个死气沉沉的小山村,跟随浩浩荡荡的打工人流,到城市里去,于是,就在那年的正月初八,我从贵州老家动身,于次日抵达昆明,在我哥哥上班的服装厂里,做起了一名小小的服装生产工人。

    2年后,1992年,我17岁,经我的“越南自卫反击战英雄”的姨夫的介绍,我在昆明凉亭的化工仓库当了2年的门卫,领着每月400元的工资。

    1994年,我19岁,经一位当兵的老乡举荐,我被塞进了一间叫“娥眉信托贸易有限公司”的公司里,当起了老板的“小弟”。开始了我春风得意、令很多人艳羡无比的、给大老板做小弟的灯红酒绿的奢侈生活。

    所谓信托贸易公司,本来只是做一些供求信息的搜集,从中赚点差价的生意。可我的老板“陈哥”,却另有生财之道。

    “陈哥”结交了很多公、检、法各界的朋友,这些朋友,几乎都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

    经朋友建议,“陈哥”成立了这个“娥眉信托贸易公司”。

    “陈哥”的朋友们经常给他出谋划策,指点他如何赚钱。

    比如,在某某大酒店开一个美容厅,找一群漂亮的姑娘,一方面以美容美发为名,另一方面,让姑娘们们提供一些按摩洗头以及一些更特色的服务。

    治安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为什么呢?陈哥的这些朋友都有通天的能力。

    于是,没多久,陈哥的美容厅就开了起来。

    后来,某朋友又给陈哥出了一个主意:开一个无痛人流诊所。因为,那时做人工流产的市场太大。于是,没过多久,陈哥的“省计生中心无痛人流门诊部”揭牌了。因为是“省计生中心”的门诊部,生意自然源源不断,人流川流不息。

    再者,做些中药材的收购与倒卖的生意,这个贸易公司生意,有这几项业务的支撑,还算做的红红火火。

    在“娥眉公司”的这两年,我的工作大多数就是在办公室里接接电话,记录电话内容,再就是看报纸,把报纸上的一些有商业价值的信息剪下来,归类整理后交给陈哥。我那时的工资500元一个月。

    96年,我21岁。

    那些年,国家对烤烟管理不是很严,广东、福建的一些大老板,凭着雄厚的经济实力,来云南走私烤烟。

    在一次酒足饭饱之余,陈哥的朋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造一纸烤烟出口调拨单,直接与这些沿海的大老板们干烤烟走私。没几天,陈哥的调拨单被造了出来。于是,一场以“娥眉信托贸易公司”与“广东某某某有限公司、福建某某某有限公司”贸易合作的烤烟生意开始轰轰烈烈的上演了。

    这种生意利润十分可观。

    烤烟以“担”计量,50公斤为一担。在红河州乡下烟农哪里的收购价为每担500元,一经装上买家的大货车上,价格为每担1000元。一辆大货车,一次可装150担,老板每担净赚500元,150担可赚7.5万块。而这样的私货,几乎每天要从红河州的乡下,往外运出2车到3车。所以,你几乎不用计算器就可算出陈哥每天的收入――15万到22.5万元!一个月30天,陈哥的收入不低于600万元。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那时的工作是跟几个同事下乡,到乡下收集烤烟的小老板家里,监督他们打包。一是监督重量,五十公斤一担,最多只能有几公两的误差;二是监督质量。有些不老实的小老板,会往烟包里放些石头或者枯柴烂树叶之类的。所以我们的工作也显得相当重要。

    那时我的工资是每天300元。一个月下来,能拿八千至九千元,在94年的行情来看,那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高收入了。那时,我哥哥还在服装厂上班,他一个月的工资,最多也就是500多元而已。

    我那时钱多得没有用处,一有空就带着小镇上的半大孩子去把镇上的游戏厅给包了场,请那些孩子们打游戏。再不,就把镇上供销社柜台上的玻璃罐里的水果糖一罐一罐的抬回来,请镇上的孩子们享用。

    供销社由本镇有实力的一户人家掌管经营。这户人家有五个漂亮得犹如仙女一样的姑娘,一个赛过一个的漂亮,每次我去供销社端糖果罐子,总会看到她们那惊异而又羡慕的眼神,我无比的得意。

    那年的冬月,东窗事发,调拨单造假的事件败露,烤烟生意逼迫中止,我被调回昆明公司驻地。

    短短的三个月,我的银行卡上已经存进了三万元人民币。我花了两千元买了一个令很多人羡慕不已的摩托罗拉中文传呼机。

    在化工仓库上班的时候,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刘静。人长得瘦削但很精神。跟我一起上班的还有我一个才上过小学二年级的表弟。一次消防演练提前预演,我表弟因为笨拙,一直没把抽水的发电机给发动起来。门卫队长本来是刘静的同学兼好友,叫陈文,陈文早就对我表弟不满,因此在公司的扩大会议上,强烈要求辞退我的表弟。刘静在会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陈文争辩,为我表弟开脱,说:“第一,那个发电机多年没用过,本来就有问题。二,即使有火灾发生,也不能是某人一个人的事情,一个班有四个人,一个不会,总有人会,没必要辞退别人。三、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你把人家推向社会,你叫人家去哪里?……”

    刘静能弹奏一手好吉他,在化工仓库的那段时间,好些个傍晚,我就跟刘静坐在仓库前的草坡上,听他弹奏《少年犯――心声》,每次弹响琴弦,他就用沙哑的嗓音和着琴声吟唱:“妈妈,妈妈,儿今天叫一声妈,禁不住泪如雨下……”每次唱完,他都一脸的泪水,我也听得泪眼婆娑。

    回到昆明,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跟我这位正直善良的朋友聚上一聚。我把刘静邀约到工人文化宫溜冰场,溜了两个多小时的旱冰。最后,我请刘静及他的朋友在卡拉ok厅唱了一晚上的歌,在卡拉ok厅里,我定了三箱大理啤酒,叫老板差人到附近点了烤鱼烤虾烤鸡腿烤牛筋……什么贵,咱哥们就点什么,反正今晚的目的就是吃得快乐,玩得开心。我面前桌上摆放着三包“万宝路”香烟,刘静尴尬的收起了他的四元五角一包的“红梅”香烟。

    那一次我花了刘静每月400元工资的三倍。

    后来,我再打传呼给刘静,我的这位朋友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声息。我因为自己的暴发户行为,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

    这世界就是那么奇妙,你没有钱,有些朋友会远离你;你有钱了,也有朋友会远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