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狄公主 狼曋之妻
sun feb 22 18:00:00 cst 2015
先且居也是一愣，没想到狼曋反应如此剧烈，笑道：“看来真有情况，被我这一诈，诈出真相了！君上，三年前，为了专一对付北方夷狄，文公设了‘三行’，也就是三个步卒序列，主要是方便山地作战。”
“嗯，这我知道，去年先君合并‘三行’，组建新上军和新下军。”
“不错。新军确是由‘三行’而来。文公七年，也就是前年，先都、荀林父将‘三行’，曾在北境奇袭过白狄的一个部族。这白狄号称八大部族，势力最大的要数诡膺、诡昊和彼方三家，当时奇袭的是彼方部族。战斗很是顺利，彼方部族猝不及防，四处逃散，狼曋这小子追击一支溃军，俘获多人，这里面就有。。。就有现在的狼曋夫人；而且，这位夫人还是白狄的公主！”
狼曋无奈，只好接下去照实说了，“不错，当时我看到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上马逃命，我就追了过去，一个清秀模样的武士死死缠住我，虽然最后被我制服，但那个首领却也逃走了。挣扎中，我发现她是个女的，问了问情况才知，逃走的正是彼方，而她是彼方的女儿。”
“君上，按晋军军法，这‘战利品’是不是应该交公啊？”
狼曋没有理会先且居的玩笑，继续道：“君上，言归正传。组建骑兵的设想确实是来自内人，她说的很有道理。内子本就擅长骑射，曾说我大晋战车笨重有余而灵活不足，机动能力远不如她们白狄的骑兵部队。”
赵盾和姬欢都从嬉笑中缓过神儿来，赵盾说道：“君上，既然白狄公主都这么说，想来必有道理。不如给狼曋一个机会，专由他来训练骑士，组建一支骑兵队伍。”
“可难就难在所有马匹军士都有元帅统一调配，父帅是不会答应拨出战马步卒供狼曋调遣的。”
姬欢也知道先且居说的没错，先軫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是他不认同的主张绝不会退让，即使先君在时也是如此。“这样吧，仪仗马队有五百匹良马，还是城濮之战后，周王赏赐给先君的，这群马不在军事序列，不需经元帅知晓，我把它们交给你！”
狼曋一听，眼前一亮，可他深知，这只马队不仅皆是良马，而且意义非凡，“君上，这万万使不得！这可是君侯的仪仗用马，是国家体面！君上会盟诸侯的时候还要靠它们展现霸主威仪呢。”
姬欢听后，莞尔一笑，“妇人之见！当今天下，君侯威仪，国家体面，都是靠国力战力。仪仗不过粉饰装点而已，何足道哉？狼曋听命！”
狼曋起身接令。
“令狼曋及夫人为我晋国骑兵主将，赐战马五百匹，从先且居军中挑选精锐军士，专司训练骑兵战法！”
其余两人一听，主将之中还有狼曋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狼曋一时狼狈至极，不知如何回答。
“还不接令？”先且居在一旁怂恿道。
“狼曋，既然夫人擅长骑射，又懂骑兵战法，你们夫妻二人共同掌军不是更好？”赵盾一旁解释着。
“谢君上！狼曋领命，感激不尽！”说罢长跪一礼，起身后满饮一爵。
“好，此事暂不要让元帅知道。”姬欢举起酒爵，“祝我大晋骑兵早日成军！狼曋，我这可是把家底儿都给你了。”
一阵笑声后，四人共饮一爵，婢女将姬雪带来的烤羊肉热了端上来，几人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了君臣之分，已然回到旧时军中。
“狼曋，我可是听说在家里，你最听夫人的话。这君上都封你为骑兵主将了。来，说说你是怎么把敌人变成内人，又是如何让内人成为主人的？”
姬欢先且居对视一眼，“嗯，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好吧，好吧，没有太复杂，她叫彼韵，被我发现是女子后，我就把她放了，说是晋军不俘女兵。没想到她一直跟着我，我问为什么跟着我，她说我是第一个打赢她的人，所以她要嫁给我。”
说道此处，狼曋有些羞涩，“我当时实在纠缠不过，几次赶她走她都不走，就。。就带她回来了。”
“听听，听听！还是人家公主主动的。”先且居一旁煽风点火。
“君上，你别听且居的；他是喝多了酒，我们家是谁说的对听谁的！”狼曋不愿承认自己害怕妻子，可想想也确实是惟命是从，无奈挤出了一句话。
“你小子，行！今天高兴，咱们喝酒也得有歌助兴。狼曋，你抱得美人归，又偷学了人家战法，你先来首歌！”姬欢借着酒劲儿，发挥开来。
“那我就来首咱们以前唱的——《采芑》。”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
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
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
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
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
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君上，有多久没听过这首歌了？想当年每逢出战，必唱此曲。”赵盾也被这熟悉的旋律所感染。
“是啊！好多年没再听过了。还记得文公五年，大军伐曹，当时我们就是唱着这个歌凯旋的！来，再干一爵。”说罢，四人一饮而尽。
“赵盾，狼曋唱的不好。你来一个，你的歌好听。”先且居已有醉意，撺掇起其他人。
“好，我也来一首《江汉》。”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
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
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
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厘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
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
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两番歌罢，四人一阵觥筹交错，醉意渐浓，竟在凤羽宫中酣睡起来，勃鞮看了不免皱起眉头，吩咐婢女将火盆架在周围取暖，又将门窗关紧，以防几人着了风寒。可以看出，了却了心中几件大事的姬欢，这次真的是开怀畅饮。
日头已经西斜，四人才慢慢醒来，一番整装之后，三人略感失态，几句谢罪的话都被姬欢免了。
“君上，这骑兵的事儿，您可得说话算数！”狼曋担心姬欢刚才只是酒话。
“放心，五百良马，你明日即可找勃鞮去牵走，草料供给也一并转到你的‘骑兵大营’！且居，你来给他物色一处训练的场地。”
“谨遵君命！”两人相视而笑，狼曋心中的结算是被解开了。
“即是如此，我们就不多耽搁了，向君上告辞。”
“你们回吧。赵盾留步，我有几句话。”
先且居狼曋应声退下，赵盾略感意外，随着姬欢来到了前殿，两人面对而坐。
“有一事，我思量再三，想让你执掌邦交，不知你意下如何？”自从阳处父请辞之后，姬欢就一直在物色新的人选，既要信得过，又要才华出众，思来想去，唯有赵盾最为合适，这也是今天姬欢请来赵盾的一个原因。
“万万不可！君上，邦交之职一向由太傅司职，而且先君一朝，晋国邦交可谓左右逢源，太傅功不可没，为何竟要此时换帅？”赵盾深知邦交之职的重要，听到姬欢的话，既欣慰又惊讶。
“这你不用担心。太傅主动请辞，就是希望晋国邦交能后继有人。论才华和能力，你都算是晋人中的佼佼者，更为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你！”
看到姬欢面色严肃，言辞恳切，赵盾激动不已，“谢君上信任，臣愿效犬马之劳！”
“好！你能帮我，再好不过！明日你去太傅处，交接公务。另外，晋国一直有一支秘密军队，各国密使坐探，也在太傅那里。你接掌之后，密切注视秦、楚两国动向！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崤函之战后，秦国不会善罢甘休，楚国也可能借机生事。”
“赵盾明白，谨遵君命！”
“你、且居，还有狼曋，能得诸卿佐之；晋国大幸，我之大幸！”
赵盾抬起头看着姬欢坚韧的目光，心中一阵暖意，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赵盾再拜而起，相视无言。
先且居也是一愣，没想到狼曋反应如此剧烈，笑道：“看来真有情况，被我这一诈，诈出真相了！君上，三年前，为了专一对付北方夷狄，文公设了‘三行’，也就是三个步卒序列，主要是方便山地作战。”
“嗯，这我知道，去年先君合并‘三行’，组建新上军和新下军。”
“不错。新军确是由‘三行’而来。文公七年，也就是前年，先都、荀林父将‘三行’，曾在北境奇袭过白狄的一个部族。这白狄号称八大部族，势力最大的要数诡膺、诡昊和彼方三家，当时奇袭的是彼方部族。战斗很是顺利，彼方部族猝不及防，四处逃散，狼曋这小子追击一支溃军，俘获多人，这里面就有。。。就有现在的狼曋夫人；而且，这位夫人还是白狄的公主！”
狼曋无奈，只好接下去照实说了，“不错，当时我看到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上马逃命，我就追了过去，一个清秀模样的武士死死缠住我，虽然最后被我制服，但那个首领却也逃走了。挣扎中，我发现她是个女的，问了问情况才知，逃走的正是彼方，而她是彼方的女儿。”
“君上，按晋军军法，这‘战利品’是不是应该交公啊？”
狼曋没有理会先且居的玩笑，继续道：“君上，言归正传。组建骑兵的设想确实是来自内人，她说的很有道理。内子本就擅长骑射，曾说我大晋战车笨重有余而灵活不足，机动能力远不如她们白狄的骑兵部队。”
赵盾和姬欢都从嬉笑中缓过神儿来，赵盾说道：“君上，既然白狄公主都这么说，想来必有道理。不如给狼曋一个机会，专由他来训练骑士，组建一支骑兵队伍。”
“可难就难在所有马匹军士都有元帅统一调配，父帅是不会答应拨出战马步卒供狼曋调遣的。”
姬欢也知道先且居说的没错，先軫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是他不认同的主张绝不会退让，即使先君在时也是如此。“这样吧，仪仗马队有五百匹良马，还是城濮之战后，周王赏赐给先君的，这群马不在军事序列，不需经元帅知晓，我把它们交给你！”
狼曋一听，眼前一亮，可他深知，这只马队不仅皆是良马，而且意义非凡，“君上，这万万使不得！这可是君侯的仪仗用马，是国家体面！君上会盟诸侯的时候还要靠它们展现霸主威仪呢。”
姬欢听后，莞尔一笑，“妇人之见！当今天下，君侯威仪，国家体面，都是靠国力战力。仪仗不过粉饰装点而已，何足道哉？狼曋听命！”
狼曋起身接令。
“令狼曋及夫人为我晋国骑兵主将，赐战马五百匹，从先且居军中挑选精锐军士，专司训练骑兵战法！”
其余两人一听，主将之中还有狼曋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狼曋一时狼狈至极，不知如何回答。
“还不接令？”先且居在一旁怂恿道。
“狼曋，既然夫人擅长骑射，又懂骑兵战法，你们夫妻二人共同掌军不是更好？”赵盾一旁解释着。
“谢君上！狼曋领命，感激不尽！”说罢长跪一礼，起身后满饮一爵。
“好，此事暂不要让元帅知道。”姬欢举起酒爵，“祝我大晋骑兵早日成军！狼曋，我这可是把家底儿都给你了。”
一阵笑声后，四人共饮一爵，婢女将姬雪带来的烤羊肉热了端上来，几人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了君臣之分，已然回到旧时军中。
“狼曋，我可是听说在家里，你最听夫人的话。这君上都封你为骑兵主将了。来，说说你是怎么把敌人变成内人，又是如何让内人成为主人的？”
姬欢先且居对视一眼，“嗯，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好吧，好吧，没有太复杂，她叫彼韵，被我发现是女子后，我就把她放了，说是晋军不俘女兵。没想到她一直跟着我，我问为什么跟着我，她说我是第一个打赢她的人，所以她要嫁给我。”
说道此处，狼曋有些羞涩，“我当时实在纠缠不过，几次赶她走她都不走，就。。就带她回来了。”
“听听，听听！还是人家公主主动的。”先且居一旁煽风点火。
“君上，你别听且居的；他是喝多了酒，我们家是谁说的对听谁的！”狼曋不愿承认自己害怕妻子，可想想也确实是惟命是从，无奈挤出了一句话。
“你小子，行！今天高兴，咱们喝酒也得有歌助兴。狼曋，你抱得美人归，又偷学了人家战法，你先来首歌！”姬欢借着酒劲儿，发挥开来。
“那我就来首咱们以前唱的——《采芑》。”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
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
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
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
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
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
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君上，有多久没听过这首歌了？想当年每逢出战，必唱此曲。”赵盾也被这熟悉的旋律所感染。
“是啊！好多年没再听过了。还记得文公五年，大军伐曹，当时我们就是唱着这个歌凯旋的！来，再干一爵。”说罢，四人一饮而尽。
“赵盾，狼曋唱的不好。你来一个，你的歌好听。”先且居已有醉意，撺掇起其他人。
“好，我也来一首《江汉》。”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
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
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
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厘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
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
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两番歌罢，四人一阵觥筹交错，醉意渐浓，竟在凤羽宫中酣睡起来，勃鞮看了不免皱起眉头，吩咐婢女将火盆架在周围取暖，又将门窗关紧，以防几人着了风寒。可以看出，了却了心中几件大事的姬欢，这次真的是开怀畅饮。
日头已经西斜，四人才慢慢醒来，一番整装之后，三人略感失态，几句谢罪的话都被姬欢免了。
“君上，这骑兵的事儿，您可得说话算数！”狼曋担心姬欢刚才只是酒话。
“放心，五百良马，你明日即可找勃鞮去牵走，草料供给也一并转到你的‘骑兵大营’！且居，你来给他物色一处训练的场地。”
“谨遵君命！”两人相视而笑，狼曋心中的结算是被解开了。
“即是如此，我们就不多耽搁了，向君上告辞。”
“你们回吧。赵盾留步，我有几句话。”
先且居狼曋应声退下，赵盾略感意外，随着姬欢来到了前殿，两人面对而坐。
“有一事，我思量再三，想让你执掌邦交，不知你意下如何？”自从阳处父请辞之后，姬欢就一直在物色新的人选，既要信得过，又要才华出众，思来想去，唯有赵盾最为合适，这也是今天姬欢请来赵盾的一个原因。
“万万不可！君上，邦交之职一向由太傅司职，而且先君一朝，晋国邦交可谓左右逢源，太傅功不可没，为何竟要此时换帅？”赵盾深知邦交之职的重要，听到姬欢的话，既欣慰又惊讶。
“这你不用担心。太傅主动请辞，就是希望晋国邦交能后继有人。论才华和能力，你都算是晋人中的佼佼者，更为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你！”
看到姬欢面色严肃，言辞恳切，赵盾激动不已，“谢君上信任，臣愿效犬马之劳！”
“好！你能帮我，再好不过！明日你去太傅处，交接公务。另外，晋国一直有一支秘密军队，各国密使坐探，也在太傅那里。你接掌之后，密切注视秦、楚两国动向！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崤函之战后，秦国不会善罢甘休，楚国也可能借机生事。”
“赵盾明白，谨遵君命！”
“你、且居，还有狼曋，能得诸卿佐之；晋国大幸，我之大幸！”
赵盾抬起头看着姬欢坚韧的目光，心中一阵暖意，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赵盾再拜而起，相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