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鼎1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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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二章 霸权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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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浩是大元首麾下地位超然的特使,年轻能担当大任,更在最近的国际外交搅动风云,功勋卓著。

    朱尔典是大英帝国特命全权公使,代表着当今第一大国的尊严。两人加在一起的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他们俩聚在一堆的时候,立即吸引了许多人注意的目光,眼见他们在一起聊得那么“热乎”,身边很快被悄然移动过来的人群给挤满了,一个个的竖起耳朵听他们俩撕逼。

    杨浩那一嘴的高大上言论,把西方列强那么贬低的说法,很是让不少人吃了一惊。

    之前国内的舆论一直在宣传“我们的制度更优越”,“我们的文化更先进”,“我们那儿都不比西方人差,除了科学素养”等等之类的说法,鼓舞民心士气,乃是常理。

    但要说中国霸权和文明优劣,这话题未免有点儿大,也超出一般人概念之中的范畴。杨浩如此“狂妄”的议论,朱尔典居然煞有其事的跟他辩论,不得不令人暗暗吃惊,他们这是在弄啥唻?

    直到听杨浩说中国自己也有“根本问题”,心中不以为然的旁听者顿时一惊,立即集中精,生怕错过一个字。

    杨浩是大元首的“身边儿人”呐,他的看法或许就代表着大元首的真实想法,提前知道了,意义重大啊!

    朱尔典没想到杨浩承认的那么干脆,心里吃了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甚至一副等着对方瞎忽悠的揶揄表情道:“哦?那么可否对我这个外人说一说呢?”

    杨浩貌似坦然的摊开双手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我觉得这种问题越早让全体国民知道。就可能越早的解决掉,以免暗生祸端。当然这也不是我或者那个人的独特发现,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头都很清楚。只不过他们不说而已。”

    朱尔典越发好奇了,他自信也是通晓中国文化的,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到底是何种大的可能影响到一个民族的问题,是可以一口说出,还广为人知的。

    周围听小话儿的人也都纷纷露出注意的表情。他们私底下。也是把杨浩说得话当成为大元首传递出来,那必然是一些不太方便与众人只说的,借他的口说给大家听,免得脸上都不好看。

    杨浩也不在意的眼睛一扫众人,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坦然直说:“自古以来,中国的官僚贵族都有一个通病,他们光想当官,不想做事。自己不干,还不让别人干。认为是务实的都是下贱行为,搞研究的统统贬斥为奇技淫-巧。”

    在场的官僚们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即不太乐意的纷纷往下一沉,眼睛是闪烁的光芒却不是那么仁善了。

    朱尔典老鬼子察言观色的水平一流,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杨浩一句话跟刀子似的,正正戳进他们的心窝里。

    别看在场这些人貌似对新中华忠诚,对工勤恳,大面儿上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骨子里来说,几乎每一个都依然有着传统文官那种骄矜之气,自以为是。读书人的傲气,不自觉的要凌驾于众人之上。

    杨浩等人穿越以来,一直想要培育出的革命者,在他们当中真的不太多。从本质上说,绝大多数的高级官僚们,跟历朝历代科举考试出来的官员,心态上几乎别无二致。

    这其实并非什么特例,根本是数千年来形成的文化思想影响太大了,绝不是随随便便所能改变的。

    以本世界为例,建国的那一代革命者当中,毫无疑问有着足够多的坚定者,他们奉行的信念大多数也是一生不该。而太祖还试图将这种精传承下去,一代代的形成一种全新的民族精内核。

    可结果却令人非常失望,还在他们那一代人活着掌权的时候,传统封建官僚思想就试图复辟,并因此引发漫长的纷争动荡。

    到了20世纪末期,新一代官僚们已经跟历朝历代差不多了,父母官思想,官大于法、权大于法、特权阶级、官商一体等等,几乎恢复旧观。更有甚者,还要进一步跟每个朝代的土地兼并、资源掠夺、财富瓜分套路演进,于是便有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反腐风暴中那数不清令广大老百姓瞠目结舌的“战果”。无怪乎许多悲观的人动不动就说“中国药丸”。

    传统文人和官僚的毛病,从晋朝开始论出身不论才干,傻子都能当皇帝开始,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僚每天舞文弄墨,尚空谈不尚实干,到了宋代达到一个顶峰。北宋的大文豪大官僚们,好歹还能搞一些学术研究,弄出不少令后人都为之赞叹的成果。

    但到了明朝,那真真儿是文不成武不就,明明自己一塌糊涂,还满嘴的君子小人乱比划,大家伙齐心协力的想要架空皇权,操持国家权柄,自身却严重缺乏做事的能力,或者说压根不屑于做事,弄到后来国家变成什么样,文化扭曲成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的很。

    新朝用十多年时间重整文化,对各个朝代利弊得失批评分析,已经指出其中的诸多问题,通过报纸刊物广发天下,让每一个高中生都从教材里看到。

    但当了官的这些人,知道归知道,传统的巨大惯性,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这才十年时间,坊间已经冒出不少的言论,认为政府对普通民众已经足够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不能把他们惯坏了。虽然都在积极进行扫盲教育,然而到底都基础太差,依然不太懂事儿,需要官员们去教化,去放牧。

    其实就是想要恢复官吏分野,各级官员大权独揽的旧观。

    有本世界的例子在那里摆着。杨浩能不知道这种趋势的毛病?中国的传统官僚们。只要逮着机会就想那么干。为了彻底掌控地方。把中枢隔绝开来,君不见他们有事没事都要把大元首搞得没空离开京城吗?

    就是不让你看到下边的情况,这样大家都省心。

    真到了太平年景,搞不好真会让他们得逞,本世界的相当长时间里,地方政府与中央相抗衡,“政令不出某某地”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要解决这矛盾。光靠政治斗争是不可行的,就算你把这一批官僚杀光了,后边儿上来的依然会那么干。当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持续保证外部的危机压力,也就是,战争。

    大元首自己当然不会跟众人直说,杨浩却可以毫不客气的直接批评,他身份超然,官僚们也不可能把他怎么着。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却不肯咬牙认了。就像插嘴跟他辩驳一番。

    杨浩却不给他们机会,紧跟着又道:“由于历史和传统文化的原因。自古以来每个时代,中国的士绅阶层都想捧出一个圣人皇帝,好彰显他们的文治成就,在史册上留名。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私底下不可告人的一层用意,却是可以用‘圣人’之名当做挡箭牌和替死鬼。”“

    他们这些当官的可以毫无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就可以推到皇帝头上去。圣人么,当然要什么事都懂,什么都能干,哪怕是一个国家几万万人的抱怨,你都得及时听到并回答。否则话,就有违圣人之尊的体面。”

    “一旦皇帝上了套,就别想再过安稳日子了,哪怕累成死狗都是应该的,谁让你是圣人呢?谁让你独尊天下呢?谁让你是真龙天子呢?就是应该无所不能。就好像西方的耶和华一样,既然世界都是你造的,那就应该无所不能,就应该背负世人的一切罪孽,就应该成为无数亿万人倾倒废话的垃圾桶......。”

    杨浩越是说得兴起,朱尔典和周围听众们脸色越是没法看了。这是指桑骂槐,把所有人一股脑的全卷进去了啊!

    事实可不就是这样么?而今新朝的这些官员们,明里暗里在做的勾当,便是要把大元首捧上坛,奉为圣人,然后很自然的,用一种绝对不可以有瑕疵的标准去套。你达不到,是你当圣人的不够自觉,下边出了什么问题,最终都能追到你大元首的头上。

    朱尔典是被杨浩那“垃圾桶”的比喻给搞懵了,千百年来,似乎还没有谁敢如此批评他们至高的主。而对广大教徒们整天忏悔的行为,也形容成向他们崇敬的主倾倒垃圾废话,这简直是天大的亵渎啊!

    不过转念想想,貌似真是那么回事儿。无数亿人口隔三差五的去忏悔,说得可不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吗?你们倒是倾倒完了,心情舒畅的回去继续造孽,那些垃圾话可都集中到“主”的耳朵里,他老人家整天忙活这些狗屁倒灶的,烦不烦?累不累?后不后悔当初一时手贱弄出这么一堆混账玩意来?

    一众人听得直咳嗽,这话简直太不中听了,哪能说得如此直白生硬,令人无法接受啊!

    杨浩一点都不在乎周围这些人的敌视眼,转移看着朱尔典道:“所以您瞧,我们的麻烦绝不是一般的大,它甚至可以在短短几年之内,把我们好不容易推向现代文明的国家民族,重新拽回庸碌腐朽的旧貌。而且要命的是,这种问题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反反复复都成了一种以几百年为阶段的节奏,谁也没有好办法解决。而我们今天要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防止在问题出现时,一边尽量的削弱,一边尽可能把外部威胁消除掉,制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尝试解决消化。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朱尔典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其实您或者大元首是想把内部矛盾转移出去一部分,同时为了解决问题,先推动欧洲战争以消除顾虑。对吗?”

    杨浩欣慰的点头,真不容易啊,费那么多唾沫,总算说明白了。

    朱尔典忽然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冷冷的道:“我还知道了,大元首其实是想不断保持外部危机,始终不给国内文官阶层以削弱军权的借口。只要外面始终有战争威胁,他就可以随时以此对全国官僚行使无可争议的果断处置。这样,能够把代表着他意志的诸多国策安稳的推行下去,长期执行,并最终得到令人满意的成果。直到最后,就算他不在了,官僚们都恢复到你说的那种历史旧貌上,也将没有任何外族能再侵略或者奴役中国。”

    这回,轮到杨浩惊讶了。

    他情不自禁的轻轻鼓掌,由衷赞道:“真是令人惊叹的智慧啊!公使先生,您绝对是一位世界上少有的智者,佩服佩服!”

    朱尔典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终于明白中国的目的所在,同时对以后大英帝国面临的困境忧心忡忡。

    只要中国的大元首活着,只要他本人觉得中国革命没完成,内部整顿没搞好,就必然要保持外部的军事斗争压力,无论规模大小,始终都要保持军事上的不间断动,让那些试图制造“太平盛世”的文官们,找不到借口搞**。

    这正应了中国古人的至理名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适当保持小规模的战争,可以让国家体制一直保持健康。

    这一两百年里,大英帝国就是这么干的。在本世界的后期,美国也是这么干的。而今,杨浩不过是有样学样,凭着一个天然的好底子,积极展开这等大战略而已。

    问题是,这种搞法,到底会让其他人倒多大的霉呢?

    朱尔典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他能想象出来,中国持续这种国策折腾他二三十年,当大元首七老八十的时候,被他影响整整半个世纪的两代人,将变成一种何等凶残的存在?

    中国的霸权,将不可动摇!

    他更加忧虑,如果中国一直这么搞下去,恐怕欧洲战争的规模烈度将不可控,到底能打多长时间,谁获得最后的胜利,将一切从中国需要的方式进行。并且可能还不止一次。只要欧洲各国之间的矛盾一天不能彻底消除,中国早晚还得挑唆着继续打下去。

    ......这尼玛不正是英国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儿吗?中国人想要截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