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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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宴席风云(上)

    sat oct 17 19:09:32 cst 2015

    却说第二日刘縯起了个大早,今日是大母七十大寿,自己作为嫡孙,自当要出去迎宾纳客。自古百善孝为先,大明朝更是以孝道立国,若是被人知道不孝,哪怕你再有才也不会受到重用,而且名声更是臭了。所以老高堂过寿,对刘府上上下下来说那可是头一桩大事,儿辈孙辈能到的都到了。

    刘縯的四叔刘维钧及其子刘孝威、刘孝先,六叔遗子刘孝荣,都一大早就来到府里帮着迎来送往。刘縯虽是长房长孙,但年纪却比刘孝威、刘孝先小,刘孝荣倒是与刘孝武年级差不多,都是十六岁。五姑母远嫁扬州,只是遣人送来了贺仪,刘维铭也不怪罪,毕竟如今兵荒马乱的,来回几千里路,情有可原;七姑母婆家在叙州府,一路鞍马劳却是刚刚赶到。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你们七姑父,乃叙州府宜宾县典史;这是你七姑母,你七姑母出嫁的时候你们都还小,恐怕你们都不熟识。”刘维钧介绍道。

    刘縯、刘孝武、刘孝威、刘孝先、刘孝荣等人也都过来齐齐见礼。

    这七姑母面相看起来颇为慈爱,要是不介绍,刘縯还当真不认识这个姑母。

    “多年不见,一个个都长成大人了。这就是孝文吧,前段时间你爹稍信来说你受伤了,如今好的如何了?”

    “有劳姑母挂念,侄儿已经痊愈了。”刘縯拱手答道。

    ············

    巳时刚到,刘府上下就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刘姓本就是永宁的大姓,刘维铭这一房更是当地的大户,因此刘府老夫人大寿,在永宁这块地面那可不谛为当年紫禁城的皇帝老儿过寿一般,上到整个永宁的大小官员,下到各地的乡绅富户及寻常民人,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是能走动的都来赶这趟,好多人甚至是全家出动。

    前院早已经人满为患,不得已,刘縯只好指挥家卫将府前的一大片空地都搭上了凉棚。后面来的宾客很多都只能在府前这里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聚集。

    这迎宾也是一个体力活啊,刘縯感叹道,从天刚亮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接待了多少宾客,收了多少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笑脸相迎,还得跟别人寒暄几句,说句欢迎光临、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要不是有有几个堂哥过来帮衬着,只怕自己腰都早就累断了。

    且说刘縯正伸手锤着腰,陈懿陈大人和张文清张大人前后脚往府门而来,刘縯赶忙正了正身子,和刘孝武一左一右走下台阶拱手相迎:

    “两位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两位大人能稍移贵足已经是大恩赐了,怎还带了这多礼物,这不是折煞我等小辈吗。快里面请,父亲大人刚才还念叨两位大人呢。”

    说罢,自是有小厮将陈、张二人送来的贺仪抬走,刘縯将二人引到书房候茶。二人进的书房却见刘维铭正在挥毫洒墨。只见陈懿拱手道:

    “文山兄真是好清闲喃,外头直如赶集一般,文山兄却还有这般闲心练起字来。”

    “哈哈,两位大人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这人老了,心力就不济,两个小子也整天不收心,借的这个机会也正好让他们历练历练,索性将那些俗务事打发两个小子去打理,老夫也乐得个清闲。”

    “文山兄还真是看得开。不过府上两位公子仪表不凡、天资聪颖,多得文山兄真传,待人接物也没的说,也难怪文山兄能够坐得住。”陈懿道。

    “陈大人谬赞了,那两个败家子能少给我添点麻烦我就烧高香了,两位大人里边请。”

    自有婢女过来上茶,盏茶尽后,张文清开口道:

    “文山兄之前建言之事在下已经如数照办了,江门峡的防务我亲自过去布置了,定要叫他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如此就有劳张大人了,刘某人先代永宁数十万百姓谢过张大人。”

    “不敢当,护卫桑梓也是在下的职责嘛。只是····”

    “张大人有话直说就是,无须顾忌。”

    “如此那我也不弯弯绕了,文山兄府上昨日人声鼎沸,我还以为有山贼过来滋扰,派人过来一看方昨日大肆扩招家丁,虽说招些家丁看家护院本也无可厚非,但我看那人山人海恐怕不下一千之数,似逾越之嫌。”

    这陈懿与张文清今日联袂而来,刘维铭本来还有点惊讶,如今看来确是为此事而来。

    “张大人说的是这事啊,我也正准备与两位大人禀报。想那张贼压境,我永宁境内那些山贼彝人多有蠢蠢欲动之辈,打家劫舍之事时有发生,月前兴隆李府便遭土匪洗劫,鸡犬不剩,老夫深感忧虑。我刘家扩招家丁不仅是为了护得我刘家一家一族,也是为了与张大人分忧,护卫桑梓百姓,打击盗匪。何况一旦那张贼攻势凶猛,我刘家家卫也是张大人一股助力。”

    “文山兄能这么为大局着想端的是深明大义,只是这缉拿盗匪、阻拒流贼本是下官分内之事,况朝廷谕令在上,文山兄久在官场想必也不用在下多语。若事果有急,必不会忘了文山兄拳拳之心,到时说不得要文山兄支持一二,只是这家丁人数嘛,还望文山兄不要让我等难做才好。”

    “那是,那是,前日我对操办此事的两个小子已经交代过了,不得超过100之数,定不会让张大人与陈大人为难。”

    “哈哈,文山兄果真是爽快人。如此最好不过,待会说不得要向文山兄多讨几杯水酒喝。早听说文山兄家里藏得许多好酒,这回定要让文山兄多出点血才是。”

    “哈哈,张大人说的什么话,两位大人大驾光临是我刘府的福气,别的不说,上好的天宝洞藏管够。”

    “当真?”那张文清武人性格,本就嗜酒如命,听到有好酒喝,顿时两眼放光。

    “张大人几时见我打过诳语。”

    三人自是在书房寒暄一番不提。

    ···········

    却说这会眼见午时已到,刘维铭引陈、张二人来到上席入座。待得四方宾客皆已落座,刘维铭朝刘縯点了点头,刘縯会意,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父老亲朋,今日是大母七十大寿,各位能来小子不胜感激,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眼看这也到晌午了,多的就不说了,大家开席,吃好喝好···”

    刘縯话还没说完,却见一三十多岁的中年儒士进到院中,后面跟着十几号劲装汉子,再后面是抬着两个大箱子的脚夫。刘縯定睛一看,确是日前来过的徐以显,徐以显一边走一边朝刘维铭拱手道:

    “老夫人大寿,小可多有来迟,真是死罪死罪。”说罢,转身朝东头坐着的刘老夫人又拱手作了一楫。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哼,你的确该死,好端端的一个寿宴被你搅黄了。”刘孝武嘀咕道,却见刘维铭一个眼神瞪了过来,悻悻然退到了后面。

    刘縯一看,心道事情要遭。徐以显上次过来游说一事,刘府众人都未向外界透露过,主要就是怕引起陈张两个父母官的猜忌,要是被他们认为刘府通贼那就不妙了。但如今当着两位大人和众多宾客的面,徐以显打上门来,这事便再也包不住了。那徐以显此番前来,肯定已有万全准备,多半是要借此机会大肆宣扬自家已经投靠了张献忠,让永宁上下官员和各地乡绅都以为自家已经从贼,断了自家的后路,只能乖乖就范。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咬死不答应,只是这样一来也不一定能免了众人尤其是陈张二人的猜忌,同时却彻底地得罪了张献忠,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以拖待变多半就会成为镜花水月了。但是这种场合自己也不好出面,只能看自家老爷子的应对了。

    刘维铭略一思忖便知道徐以显此番来祝寿的险恶用心,当下也不点破,拱手回礼道:

    “这位夫子言重了,现在还未开席,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只要能来赴宴的,我刘家都欢迎之至,只是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从何而来?”

    “文山兄怎么如此健忘,几日前才见过了,如今却是装作不认识,难道这就是刘府的待客之道?”徐以显对着上坐的陈张二人大声道。

    陈张二人对了对眼神,然后都望向刘维铭,心想着刘维铭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隐瞒着自己。院中众宾客都齐刷刷地望着刘维铭,看他如何作答。

    “这位夫子恐怕是认错人了,你我素未谋面,何来相识一说。”

    徐以显却是不依不饶,顿了顿,转身对着院子中的众宾客继续说道:

    “我乃大西王帐前天授府参军徐以显,我家王爷听闻刘府老夫人今日大寿,特命在下前来祝寿。几日前我来到刘府拜访,宏章公已经答应我家王爷延揽,出山为我大西军效力。今日在下前来,一来是为老夫人祝寿,二来也是宣读我家王爷的任命。”当下便有一随从呈上一卷黄绢。

    “奉天行道,澄清川岳,大西王张谕:

    闻永宁卫刘府谓维铭,英武不凡,勇猛过人,武艺超群,兵法韬略皆是上选,今特封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望汝恪守职责,不负孤望!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