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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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乌兰巴尔思铁骑

    “后来呢?”皇思麟望着已经沉默的乌兰巴尔思,乌兰巴尔思的眼中似乎有些许怒火,但他很快便将这怒火压制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皇思麟,微微一笑,割下一片羊肉,他用舌头接住那片羊肉,将它卷入口中,他把玩着手中的弯刀,沙哑而又幽怨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出。

    “后来,我的第二任父母也死了,杀他们的并非别人,是这北狄的统治者。”

    皇思麟幽怨地看着乌兰巴尔思,听他讲述着他的故事。

    当他在北狄生活了数年,终有一日,皇无极率军讨伐北狄,而北狄却毫无还手之力,那时北狄没有铁骑,有的只是轻骑,但这些军队骚扰还有些作用,真若是两军互擂,北狄军便被杀的人仰马翻。

    那时乌兰巴尔思看见了天朝的铁骑在北狄的草原上驰骋,他们所向披靡,北狄的弯刀根本砍不透天朝铁骑的盔甲。

    他第一次对铁骑产生了仰慕的心情,而这场战争过后,北狄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互相征战,割据分地,而战争的火焰,则蔓延到了乌兰巴尔思的住处。

    轻骑的弯刀从不挥舞向天朝的士兵,而是挥向了自己的族人,乌兰巴尔思的养父母便葬身在草原之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弯刀将两人砍为两截,鲜血渐渐在刀刃之上凝固,他则躲在泥土中,不敢出一点声音。

    直到这些混蛋带着他们的战利品笑嘻嘻地走远,乌兰巴尔思才从那泥土中爬出,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抬起头,却与一名刚去撒尿的北狄人四目相对。

    这个北狄人乌兰巴尔思见过,他手中的弯刀滴淌着鲜血,那血干涸了大半,便是他养母的血。

    北狄人咧开嘴,露出其中残缺不全的黄牙,乌兰巴尔思事后想起,觉得这人的牙可能是被打掉的。

    他挥起弯刀,狠狠向乌兰巴尔思扑去,乌兰巴尔思侧身一闪,躲过着笨重的一击,但这北狄人不依不饶,他大声吼着难听的粗话,手里的弯刀左挥右舞,却是抓不到乌兰巴尔思,这北狄人没有了耐性,他怒吼一声,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乌兰巴尔思一肘怼去,撞在北狄人的胸口上,他大声咳嗽,丢下弯刀,缓缓跪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的北狄人痛苦至极,他看到乌兰巴尔思拾起他的那柄弯刀,于是北狄人全然没了刚才的野性,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磕着头,直到面容尽毁,石子与泥土混杂着鲜血糊在他的脸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乌兰巴尔思听得真真切切。

    “(你走吧。)”乌兰巴

    尔思握着弯刀,略显轻柔地说出这句话,那北狄人呆滞许久,忽而他匆忙爬起,踉踉跄跄向后逃去,乌兰巴尔思不慌不忙地骑上一匹骏马,他两腿一夹,这马便在草原上飞驰起来,片刻后便追上了那名北狄人。

    北狄人用余光看着乌兰巴尔思,恐惧与惊讶占据了他的内心,直到冰凉的刀刃贯穿了他的脊柱,那弯刀将他的皮肉撕碎,虽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这北狄人却好像经历了一年的痛苦,鲜血混杂着血块向外喷涌,他猛然跪在地上,后背的两片肉向外扩张,痛苦至极,但他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痛苦地哀嚎,他见到乌兰巴尔思调转马头,他挥舞着弯刀,向自己奔来。

    ‘呲……’血花在空中绽放,北狄人的头颅在空中飞翔,乌兰巴尔思或许找到了曾经砍死那一家三口的感觉,但他没有兴奋,只是怔怔地瞧着那北狄人的头颅在天空中飞旋几圈噗通落在地上。

    “呼……”乌兰巴尔思长叹一声,他将弯刀丢在地上,随后他驾驭着马匹在草原上疾驰,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但乌兰巴尔思也没有选择回到天朝,因为他知道回去就会被那不讲道理的卫兵按在地上,迎接他的将是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

    但乌兰巴尔思看了天朝的铁骑,心中十分感慨,他知道北狄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次战斗,皆以失败告终,正是因为没有一名出色的领导者教会他们军纪,也没有重型铠甲可以披在身上,然而北狄的骏马壮硕,无疑比天朝的马匹更能适应这些重甲。

    所以乌兰巴尔思游走北狄,他劝说着各个部落加入他的阵营,以让北狄的名号打响世界,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北狄的可汗知道有一名从天朝来的男子四处募兵,气得从椅子上跳下来,他命令整个北狄的军队去搜捕乌兰巴尔思,直到将他的人头献上。

    如此一来,乌兰巴尔思的处境便更加艰难了,他甚至有一次三天没有乞讨到一粒米,反而是遭到一顿打骂驱逐,甚至告诉了他们尊贵的可汗。

    但乌兰巴尔思没有放弃,他终于在一个荒弃了三十年之久的古战场,找到了一张被砍到千疮百孔的重甲,不过这重甲还很结实,甚至于乌兰巴尔思的弯刀没办法将它分割开。

    乌兰巴尔思费力地将它从沙土中拖出,其中的人早已化成了皑皑白骨,见了阳光瞬间便碎成了沙粒,乌兰巴尔思将铁甲穿在身上,果真如他所想,这北狄的骏马驮着铁甲,却还是健步如飞,这种机动性绝不是天朝的铁骑所能媲美的。

    这回乌兰巴尔思直接去找到统领北

    狄的可汗,为他推荐了这套来自天朝,看似破旧又古怪的重甲。

    可汗穿着厚厚的皮衣,他顶着风寒走到乌兰巴尔思面前,伸出手敲了敲胸甲,其中传来清脆的响声,可汗质疑地看了一眼乌兰巴尔思,只见乌兰巴尔思点点头,示意可汗采用这种重甲。

    但可以看出来可汗对这甲胄并不感兴趣,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乌兰巴尔思的胸口,随后回身道:“(你私自募兵,死罪,给我把他抓起来!)”

    于是乌兰巴尔思立刻被两名护卫按在地上,他们将乌兰巴尔思关进囚车中,准备择日问斩,乌兰巴尔思十分后悔,他如今过上了阶下囚的日子,饱经风霜的乌兰巴尔思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勇敢,他在牢笼中计算着日子,盘算着该如何逃跑,可是这牢笼怎样都是打不开的,最终乌兰巴尔思放弃了,直到他被揪出牢笼。

    “(这小子可真够沉的!)”将他抓出牢笼的人这么喊到,可汗走到他身旁,摊摊手,满怀歉意道:“(对不住了,我们的粮食有些不够吃,不能再养你这个饭桶了。)”随后他毫无怜悯地摆摆手,这时一名护卫提着弯刀走上前来,他将乌兰巴尔思按跪在地,又灌了一大口酒,喷在那弯刀之上,那护卫喃喃道:“(放心,不会痛的。)”

    “(我只求,能砍我的后背。)”

    “(什么?)”

    周围观看的北狄士兵捧腹大笑:“(这怕不是个傻子!死法还要选最痛苦的!)”

    所有人都知道,被砍成两截比直接砍掉头颅痛苦一万倍,他们调侃地看着乌兰巴尔思,认定了这个人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护卫扭过头,向可汗致意,可汗点点头,认可了乌兰巴尔思的要求:“(既然他自己想要死的惨一些,那就这么办吧。)”

    护卫将乌兰巴尔思按趴在地上,他想拦腰斩断乌兰巴尔思,便非要这么做不可,他向口中吐了口水,紧紧握住那柄锋利的弯刀,弯刀闪着令人恐惧的寒光,它落下,传出‘叮啷’一声脆响。

    阵阵惊呼让人头昏脑胀,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鲜血飞溅的场面,而是护卫手中的弯刀被震成两截,他捂着手腕,跪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可汗急忙奔上前,但他并不是去扶护卫,而是去抚摸着铁甲上的凹痕,那虽是深深的凹痕,却没有对乌兰巴尔思造成一点伤害,除了被震一下,可汗发出赞叹的声音,可乌兰巴尔思却没有功夫与他闲聊,他双手的锁链早已被摘下,只见乌兰巴尔思拾起那柄落地的弯刀,狠狠捅入可汗的肚子,他要为这几日被关入牢笼

    而复仇,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乌兰巴尔思扭转着弯刀,用力向外一扯,这回开肠破肚的,轮到那位可汗了。

    可汗手下的士兵大惊失色,他们纷纷抽出弯刀,一场闹剧变成了一场对峙,但乌兰巴尔思没有丝毫惊慌,他抓住可汗那又长又黑的辫子,将他的喉咙割开,而后乌兰巴尔思丢下弯刀,走向那些游牧士兵,他拍拍胸膛,发出巨大的声响:“(看看我!再看看你们的可汗!我可以让你们的盔甲变得坚不可摧,最后跟着我一起征服天朝!而你们的可汗能做什么?每天带着你们东跑西跑,居无定所,最后还怀揣着妄图攻入天朝的可笑愿望?臣服在我的脚下,我发誓,我将组建一支北狄从未拥有过的铁骑!他将比天朝更加强大,我们要踏过五汊河!烧毁天朝人的房子,将他们的儿女妻子沦落为胯下的坐骑!)”

    于是这些北狄人真的响应了他的号召,加入了这场史诗般的改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