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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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七章 龙牙堂东槊往事

    庄黎初此式一出,真是吓破洞外四人的胆子。

    数百金饰洋洋洒洒,拴缚它们的金链‘砰’地一声碎裂,各式金饰在庄黎初的催动下,密密麻麻飞向阮甲渊。

    “呵,雕虫小技,我连唐门暗器都接的住,岂会怕你这小小金饰?”

    金饰飞来,阮甲渊挥起链镰,却明显低估了庄黎初这一招式。

    只见数百金饰碎裂成千百金刀,它们旋转啸杀,居然破了阮甲渊那一链镰,只见它们绕过链镰,纷纷刺入阮甲渊的身体中,金饰透体而入,刺穿阮甲渊全身经脉,鲜血流淌,阮甲渊跪地不起,他沉沉低下头,两眼望向洞外,只见东槊在洞外站着,这时,阮甲渊的嘴角浮现出些许笑意。

    ——

    数年前。

    “阮甲渊!给你看看我们的新朋友!”

    “是个女娃娃哦!”

    阮甲渊半开玩笑,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在哪?带我去见!”

    几人领着阮甲渊去见,阮甲渊拎起链镰,推开簇拥的人群,他呆呆看着前方,已是脑中一片空白。

    眼前那人,一席黑袍坠于地,风姿绰约,将那衣袍撑地前凸后翘,她十指如葱,修长嫩白,右手撑一柄纯黑油纸伞,平白无故的大热天,为什么要撑一把伞呢?

    这让阮甲渊颇感好奇,他对女色并无兴趣,只是对新鲜事物感到欣喜。

    突然龙牙堂堂主道:“东槊女子,是在黑鸦崖上来的暗门,为天朝顶尖实力,既然她要求有另一助手随行,我不能丢了龙牙堂的脸面!阮甲渊!日后你跟随东槊,她做什么任务,你就做什么任务,她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不能有半点违背的意思!”

    周围数百暗门纷纷起哄:“哇!如此美女,给了你这个疯子!”

    “你可要好好待她!”

    “哈哈哈哈!”阮甲渊无所谓地大笑,实则搔着后脑勺,满脸娇羞模样:“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个女娃娃嘛?有什么好怕的,不饿死就行呗。”

    入夜,阮甲渊本想为东槊搬搬行李,却发现她除了一柄伞,别无其他。

    大半夜的,打把黑伞,多不吉利啊!

    “走。”

    东槊脚掌轻轻踏地,漫不经心开口,阮甲渊呆愣片刻,猛然回头,跟在东槊身后入了房间。

    “以后,这就是你的床位,我们龙牙堂有钱,你想吃什么做什么,让摆宴阁去做,堂主全部报销。”

    “好。”东槊又是一声漫不经心,她收起伞,

    轻轻放在桌上,便将阮甲渊推出门去,轻轻合上木门,只见屋内的她直接熄了烛火,睡觉去了。

    “奇怪。”阮甲渊摇头叹气,慢慢挪上街道,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堂主颁布新的刺杀令,阮甲渊按照往常,上前就撕下赏金最高那一页。

    不过阮甲渊被东槊阻拦,她夺过刺杀令,看着上面写着:“东古城农户田二妞,占地不交,领其人头来见者,赏两百金!”

    东槊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是个平民,暗门不能欺负弱小。”

    阮甲渊不耐烦地插腰道:“那你挑一个我瞧瞧。”

    东槊走上前,在数千张刺杀令中,找到赏金最低的那张:“席凉城知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残杀村中三户共十六口,全村筹集五两白银,请壮士行刺,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这才是暗门应该做的事情。”

    “啊?”阮甲渊抢过刺杀令,也没看上面的简介,直接看了看赏金,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张难度太高,赏金还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拿最少的钱?”

    所有人呆呆看着两人拌嘴,只听东槊轻声笑道:“嘿嘿,我们是侠,办的就是这些事,你堂堂一个暗门,生死本应度之身外,怎么还会怕任务有多危险?”

    “哈哈哈!好好好!”阮甲渊被她说的服服帖帖,她将两手放在脑后,大摇大摆挤出人群道:“我要看看你,下月挣不了银两,怎么跟堂主交代!就怕过几日白白折了性命,连收尸的钱都没有哦!”

    东槊仰起头,默默念出山林染曾教她的一句话:“侠士,死何处,葬何处。”

    阮甲渊看似气愤,实则心中暗喜:“这个女生,还真是有点意思!”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阮甲渊一改之前只接赏金最高的任务,而是去拿最低的钱,办最难的事,这让龙牙堂的其他子弟享了福,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赏金最高的,往往都是最简单的任务。

    直到有一日,东槊领来一任务,是要刺杀二品振威大将军,将军身处朝堂上,周围又有千百护卫时刻相随,赏金也只有寥寥十两纹银,这让阮甲渊犯了难:“杀知府还好说,这朝廷命官,振威大将军,我们怎么杀?拿命搏?要去你去,这单我不干了!”

    东槊淡然开口:“好,那我只等下雨。”

    阮甲渊于山中坐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细雨绵绵时,东槊果真提伞出门而去。

    阮甲渊轻轻摇头,他奔下山,夺过东槊手中黑伞,撑起后傲娇

    道:“要死,一起死。”

    东槊这时露出笑容,怕是阮甲渊见过人世间最美最动人的面容。

    这一战异常艰辛,小雨转暴雨,振威大将军又身处泥地,阮甲渊行动不便,好险被砍下一只手臂,还好只是中了四五刀,成功劈下振威大将军的人头。

    阮甲渊拎着振威大将军的人头,随东槊没命逃入崇山峻岭,为躲避追杀,过起了茹毛饮血的日子。

    阮甲渊善猎,每日都能拎来山鸡野兔改善伙食,但东槊从不动手烤,她只是日夜望着星辰天空,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

    阮甲渊两腿勾着树枝,突然垂下,手中拎着一只烤兔道:“东槊,你在想什么?”

    东槊神秘地笑笑,她接过烤兔,长叹口气道:“唉,你说星辰之上,会不会也有我们的世界。”

    阮甲渊不解问道:“星辰是什么?”

    东槊回答:“是令一个世界。”

    阮甲渊抬起头,望向那漫天银河,肯定点头道:“那肯定会有。”

    东槊侧侧身:“那你说,那个世界,还会像这里一样厮杀连绵吗?”

    阮甲渊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厮杀,那还叫世界吗。”

    “嗯……也是。”东槊沉思许久,低头去吃那只烤兔。

    阮甲渊见到东槊姣好的面容,不禁发问:“东槊,你可有男人了?”

    “有过……”

    阮甲渊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东槊又沉思许久道:“但不算。”

    阮甲渊这才放下心来,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那就好!”

    “有什么好的?”东槊翻了个白眼道:“我倒希望有个男人,能陪我遨游世界,如可能,我想去那颗星辰上看一看。”

    阮甲渊望向东槊所指的方向,那是一颗明星,正散发着耀眼光辉。

    “我可以陪你去。”

    阮甲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坚毅,期盼又肯定地说着。

    “不正经。”东槊抬起黑伞,啪地打在阮甲渊的鼻头上,看着阮甲渊捂着鼻子从树上掉落,两人居然放声大笑,真如夫妻一般。

    阮甲渊多希望男耕女织,过上神仙日子,可生活所迫,不做暗门,便没有饭吃。

    他看着东槊,心中暗下决心:“我一定会带你去那颗星辰上看一眼。”

    ——

    “东槊,我先去那颗星辰上等你!”

    阮甲渊耗费最后一丝力气站起,他满面污血,瞧着庄黎初道:“匹夫,你去哪?”

    庄黎初愤恨回头,他看着阮甲渊道:“你为何还能站起来?”

    阮甲渊惨笑一声:“因为……我是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