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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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孤独

    sat dec 26 18:09:07 cst 2015

    孤不信!

    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不同于我们的异族。

    孤举世不可敌,但是孤要的是长生!

    长生……

    “孤要你死!”嬴政面色冷峻。手中长剑一抖,却见那长剑宛若枯朽一般,剑身之上,不断有铁屑掉落。

    剑身內藏着另一柄剑!

    嬴政有辘轳,太阿,天问三剑。

    隐而不发,井渊无光,是为辘轳。

    嬴政持剑自立,又有两道光芒自咸阳宫中迸射而出,

    两柄剑从咸阳宫中激射而上,停浮在嬴政身后,太阿临太阴,天问负太阳。

    二十多年前,杀楚王负刍时,嬴政也只是出了一把辘轳,而今,而今面对子归之时,三剑齐出!

    子归并不理会,宛若一头野兽冲上前去,他想近身肉搏!

    嬴政见状,持剑迎上!身后太阿、天问悬空,一左一右杀向子归。

    剑舞!

    伟岸的咸阳宫在两人的争斗中,垂垂危矣。

    “你还不是孤的对手!”嬴政一剑斩过子归的右肩,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这令他惊异,但是更多的,是妒忌!

    果然,那一族有着强大的体魄,无人能敌。

    一旁,子归右手一拳砸向嬴政,左手紧紧抓住斩来的辘轳剑,手中鲜血淋漓,却置若罔闻。

    嬴政手中辘轳被控,又不舍弃剑,只能提起左拳,与子归硬拼一拳。却不想子归的体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测,一拳便将他狠狠击退,辘轳也到了子归手中。

    “哼!”嬴政感到左手疼痛欲裂,不由的怒火中烧,大呵一声,太阿凌空而来,被他握在手中。又从腰间解下一方大印。

    左手承天命,右手斩灵明。

    “印?”

    子归面色大变,这嬴政居然炼了秦印!

    皇朝未立,天下未统,嬴政居然就已经胆大包天到炼国印!

    嬴政将手中大印抛出,印心正向着子归!大印金光迸射,散发无尽威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孤倒要看看,是孤的国运强,还是你的体术强!”嬴政冷笑,却见子归在那印下,身体宛若漏气一般,不断萎靡下去,本强壮如兽的身体,精气汹涌而出,几个呼吸间,便普通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皮骨可见!

    “呵!”子归奋力一声巨吼,声音嘶哑,双手上托,似乎要将那方大印托起,却在金光之下显得艰难无比。

    “告诉孤,长生之道从何而始,你说出来,孤就放过你!”嬴政气定神闲的看着苦苦支撑的子归,眼中却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渴望。

    “呵……呵呵,”子归全力抵挡秦印,看着前方的嬴政,冷笑道:“受命于天?”

    嬴政并不在乎子归的嘲讽,反而正视着子归,眼神无比真切,“不错,孤受命于天!”

    “哈哈哈哈哈哈!”子归放声大笑:“受命于天?你未立朝而炼印,本就是逆天而行,即使你治了九州,这天下,也不是你的天命!我没看错的话,这印炼成不久吧?前不久你才把楚国余孽诛杀殆尽,嘿嘿,你的王朝,得防着楚人啊!哈哈哈哈!”

    “哼!冥顽不灵!真当我只有从你这里才能知晓?”秦王冷笑,偏过头来,看着远方。

    他发现我了!

    子敛浑身一僵。

    是啊,这是他的天下,他自是知晓自己逃走了。

    “独夫!”子归反应过来,嬴政的目标正是子敛。不由的着急起来。

    子敛,是他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了。

    子归开始仰天大呼,歌声苍茫,却语音怪异,但是子敛明白。

    那是他们那一族的语言

    “我有祖兮祖有德!”子归双目怒睁!手持辘轳,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之中,鲜血涌出,他却不以为意,反而面色狰狞!

    “祖有德兮亡其国!”子归胸膛辘轳震动不已,却无法挣脱,只是激出更多鲜血。子归并不理会辘轳剑,抬手果断,中指、食指狠狠插入双目之中,将双眼挖出。握在手中!

    “怒斥苍穹与尔类!”子归慢慢站起来,死死盯着嬴政的方向,双目却十分空洞,唯有鲜血不住的流下。

    “何日应我复朝歌!”子归歌罢,将手中紧握的双目狠狠抛出,那双目虽已经被挖出,却生机勃勃,带着鲜血,与空中的大印撞在一起,那大印瞬间暗淡了几分,其上的“寿”字,更是被鲜血遮蔽,几不可见。

    子敛落泪不止,他知道,大兄在警告他,再不走,就再也走不掉了!

    他不想走,可是为了大兄,为了族人,为了这近千年的等待,他必须离开!

    咸阳宫上。那大印光芒暗淡,子归瞬时压力大减,拔出胸膛中的辘轳剑握在手中,趁机向嬴政斩去。

    “孤的国印!”嬴政见大印被污浊,心中大愕,不由的分神,待他回过神来,却见辘轳正携风雷之势向自己斩来,下意识向右避开。

    但是太慢了,避开了必死一击,但是却无法真正避开这一剑。

    一剑斩下左臂!

    嬴政闷声不吭,额头却冷汗不止,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左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恼怒,他面色扭曲,那大印回转,狠狠砸在子归背部,将油尽灯枯的子归击向嬴政。

    嬴政手持太阿,反手斩下,想将子归劈做两半,解他断臂之恨,谁知剑入头颅不过半数,便无法再深入半分!

    子归,再也不曾反抗。

    但是他依旧站立着,干枯的身体稳若泰山,巍然不动!

    嬴政也不再顾他,拔出剑来,弯腰拾起自己的左臂,一步跃下咸阳宫。

    “赵高!给孤厚葬他!”嬴政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咸阳宫。

    “诺!”赵高匍匐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只是应道。

    过了许久,在确定了嬴政离开之后,赵高方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抬头看着高处依旧稳稳站立着的子归的尸身,眼中露出一丝向往。

    强者,无论对错总会受到尊重!

    有朝一日,我赵高,也要名闻天下客!

    咸阳城外,宽阔的秦道,子敛突然低伏在马背上,他闭上眼睛,任由胯下的骏马在一望无尽的秦道上奔驰。

    他感到了,他的大兄,离开了!

    自此之后,任九州广阔,天下茫茫,也只剩他一人了。一人,便是一族!

    他看不清前路,可他必须一直前行,不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先辈,为了父上,为了自己的大兄!

    今日断嬴政一臂,他日,定取他首级!

    草舍

    秦王赤足倚坐在门槛上,换上了那身粗衣,只是左臂显得空落落的。

    他神色有些呆滞,若有旁人在此,定然很难相信,近乎拥有一切的秦王,会流露出这种神色:迷茫!

    “内史腾!内史腾!快给我传内史腾!”秦王突然急呼道,整个人宛若从梦中苏醒一般,大呼不止。

    “老臣在,陛下。”过了片刻,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看着有些癫狂的秦王,低身准备行礼。

    “免礼了,免礼了,来来,内史腾,你给孤算一算,孤的王朝会亡于何时何人?”秦王热切的盯着面前恭身的老人。子归的一句话,令他有些惊恐,违天命,他怕自己的王朝真的会被天命背弃。

    “老臣大限将至,不足十年寿元,且这国运缥缈不可算,老臣难以做到啊。”内史腾并不抬头,苍老的声音令秦王感到愤怒。

    他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内史腾,孤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此次之后,你尽可告老!孤放你归乡!”嬴政背过身去,指着自己的草舍说“归乡之后你也可以建这样一座草舍,植树栽花尽由你心,岂不乐哉?”

    “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那一天了!唉……罢了,罢了,陛下,就让老臣为这大秦,尽最后一份力吧。”内史腾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两个卜卦,捧于手心。

    “灵兮!归兮!祭我以命兮!”内史腾口中喃喃,周身浮现阵阵红光。那是他的精气,或者说,那就是他的寿元!

    随着内史腾的精气涌入,那本就灰暗的卜卦,更是显得神秘无比,宛若一个黑洞,似乎连阳光都会被吸纳进其中。

    内史腾收回双手,看着径自浮在空中的卜卦,显得更加垂老。

    嘣!

    那卜卦突然炸裂开来,秦王心中一惊,可是透过那碎裂的卜卦,秦王看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轮番出现过三个人,皆为背影,但是秦王能感受到他们的杀气!因为他们前方,是战火!是血肉!是咸阳!

    “孤倒要看看,是谁想要亡了孤的王朝!”秦王面色冷峻,凝神向画面中看去,想要看穿画面中的那三个人到底是谁!

    秦王双目宛若两**日,光芒不止。透过卜卦的昏暗,竟将画面中的杀气冲淡了几分!

    画面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秦王的存在,转过身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窥探!秦王冷冷一笑:“无论是谁。只要让孤看到,孤便要你死!”

    可是就在那人准备转身的一瞬间,碎裂的卜卦也不再浮在空中,如同凡物一般,一片片摔落在地上。

    “内史腾,你想死吗!”秦王见状,气势大涨,恼怒不已。

    “陛下,天命不可违啊!况且这卜卦损毁,恐怕老臣自此之后,再也无法为陛下占卜了。”内史腾依旧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模样。

    “哼哼,不错,内史腾,你果然不错!也罢了,看你也不过六七年活头了,孤便放你一马,走吧!”嬴政盯着内史腾,权衡了半晌,方才开口道,

    内史腾并不意外,只是平淡的说了声:“谢陛下!”而后转身离去。

    无论如何,他为这个王朝献出了一生的心血,他知道,秦王不会为难他,不会为难他这个毫无用处了的老朽!

    看着内史腾离去的蹒跚背影,秦王竟显露出一丝不忍,但却转瞬即逝。

    “赵高!”秦王闭着眼睛。

    “诺。”赵高听闻,连忙走上前来,跪伏在地上不敢出一言。

    “去,把这个给白起,让他自己了断吧,还有,把刑天司司正章郸的人头给孤带回来。”秦王从腰间解下那把辘轳,插在地上。

    赵高见状,应诺一声,站起身来,捧着辘轳便转身离开。

    过了良久,秦王方才睁开双眼:

    “大秦自此,武将不存!”

    秦王不确定那三人到底是谁,但是他确定,那三人,都是武将!而天下最强大的武将,都在他的手下!

    白起,王翦,蒙骜,王龁,李信,这些都不能留!

    这天下,有孤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