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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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thu may 12 08:00:00 cst 2016

    从慕容沫发现有凉国的追兵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慕容沫所率领的十二万夜兵已经被凉兵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慕容沫看到四处逃散的夜兵,和气势如虹的凉兵,心中的沮丧和懊悔,都已到了极点。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四处溅洒的鲜血分明是真的。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第一次征战沙场,凉人的凶残,让他触目惊心。

    “太子殿下,快走吧!”

    一个老者骑在马上,赶到慕容沫的面前,神情慌张,刚说出一句话后,慕容沫再去看时,那老者的头颅已经不见了,鲜血溅的慕容沫满脸都是。

    慕容沫看着依然坐在马上的尸体,鲜血犹如泉水一般,从脖颈中流淌出来,接着,那尸体坠到了马下。

    一种绝无仅有的恶心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是脸上的鲜血都被他拥进了嘴里,血腥味充斥了他的脑海。

    “哇”的一声,慕容沫还是吐了出来。

    “殿下,快走。”又来了一个老者挡在他和凉兵之间。继而,又被那人一刀毙命。

    这时慕容沫才真正地意识到危险,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意识到大势已去了,于是调转马头,率领着自己的亲信,冲破凉兵的包围,一路向南去了。

    等到慕容沫等人走了数十里之后,后面的喊声依旧如在慕容沫的耳边环绕,慕容沫的心悬得高高的,只顾着往前奔走,都不敢向后看上一眼,也不知道后面的凉兵有多少人。

    慕容沫一面奔跑,一面向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跟在自己后面的五六百夜兵,这时只剩下五六个夜兵了。

    慕容沫苦苦地笑了笑,心灰意冷,又想后看了看,只见一队凉兵紧紧地跟随着他们,距离他们已经不远并不是太远。

    “啊,啊”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夜兵中箭而亡,掉在马下。

    这时,一个人从后面追上来,挥舞着长枪,冲着慕容沫大声吆喝着。慕容沫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正是木之的大将木仁,他在岳城时也见识过木仁的勇猛,连续打败了他手下两员大将。

    慕容沫看见木仁身材魁梧,满脸杀气,凶神恶煞,就如同猛兽恶鬼一般,令人胆寒。他本来已经惊弓之鸟,万分慌张,突然又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杀过来,心里就更加着忙,也来不急思索,急忙驱马向南跑去。

    木仁也加快速度,依然向前追赶。待木仁连续杀掉几个夜兵之后,慕容沫已经完全暴露在木仁的视野中。

    木仁算定了距离,然后迅速端起枪,冲着太子猛地掷出,这对木仁来说,是惯用的伎俩,可以说是从没有失手过。

    枪靠着惯性,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线之后,然后冲着慕容沫飞去。眼看那把枪就要刺中太子,结果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箭射中,从而改变了方向,扎进了一边的泥土里。

    木仁沿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身穿夜国铠甲的少年夜兵,骑在马上,手上端着弓,弓上又填满了箭。

    木仁心中一凛,心中暗暗叫到不好,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一支箭快速冲他飞去。木仁手中没有了兵器,躲之不及,那支箭就狠狠地射进了木仁的右胸。

    木仁惨叫一声,但没有从马上坠下来,咬着牙,忍着痛,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佩剑,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少年。

    这时,那个少年又快速举起弓箭,冲着木仁放了一箭,木仁急忙挥剑去挡,但是木仁却并没有挡到箭,也没有中箭。正自惊讶时,看到那个少年已经飞出数里之外,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只是那个少年虚放了一箭。

    那个少年因为没有了箭,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没想到居然还成功了。骗过木仁之后,那少年从后面追上慕容沫,然后一同向南去了。

    “多谢你!你是谁的兵?等到我回龙城后,一定上表父皇,重谢于你。”慕容沫疑惑的望着那个少年。

    “我是王悦王老将军手下的弓箭手,保护殿下,是我应该做的,并不为什么奖赏,只可惜,刚才我没有射杀那个凉人。”那个少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慕容沫上下打量着那个少年,只见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甲胄,没有带头盔,背着一把弓,背后的箭筒已经没有箭了。身材不是很高大,但是看上去也是很健壮,两只大眼炯炯有神,白皙的肤色将沾染在脸上的鲜血映衬的更加赤红。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姓氏,单名一个晋字。”晋回答说。

    “晋?”

    “对,晋升的晋!”

    “好字,那王悦王老将军呢?”慕容沫又问。

    “王老将军为了保护我,被凉人杀死了。”晋伤心地说,神色变得沉重。

    “哎……这都怪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十二万将士的命都被我葬送了,他们的父母妻儿,一定会把我恨之入骨了。”

    “这不是殿下的过错,这都是凉人犯下的罪恶,凉人真是太凶残了。”

    “不,都是因为我才疏学浅,大意轻敌,亏我还固执地认为他们都是太愚蠢了,其实我才是最愚蠢的。他们都是被我害的。”

    慕容沫叹了口气,沉默片刻之后,接着把话锋一转,问晋说:“晋,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我们怎么才能回到龙城?”

    晋听后,急忙收住马,慕容沫也停了下来。

    “晋,怎么了?”

    “刚才只顾着说话了,通往龙城的路,我们已经错过了,要去往龙城的话,我们需要刚才路过的那个路口转弯向东,前面再没有路通往龙城了。”

    “什么?难道我们还要调头返回去吗?”

    “再返回去,恐怕会遇到凉兵,那样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背后的喊杀声还隐隐可以听到,他们二人望着背后,不知所措。

    “那龙城去不成了?”

    “去不成了!”

    “算了,事到如此,我们就去云城,投靠我的伯父海陵王,你知道怎么走吗?”

    “一直往南走就可以!”晋指着南面说,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到云城向海陵王去搬救兵,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我们回去杀他们个回马枪。”慕容沫一边鞭策着马一边说。

    很快,太子和晋二人翻过前面的一个山头,后面喊杀之声也渐渐平息了,正在这时,前面分出了两条道,一条通往东南方向,一条通往西南方向

    慕容沫望着晋说:“晋,怎么会有两条路,那一条才是通往云城的?”

    晋挠了下头,思索了一下说:“我也不太清楚,小时只是听义父说过,从洛城出来,一直往南走就到云城了,也不知道为何会分出东西两条路?”

    慕容沫疑惑地说:“那这该选那一条路?选择对我来说,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晋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二人犹豫之时,后面的追兵吆喝声又渐渐逼近,二人吃了一惊,于是慌不择路,慕容沫骑马往东南走去,晋却往西南走了,慕容沫回头一看,发现晋竟往另一条路走了,心里焦急万分,急忙喊道:“晋,快回来,往这边走。”

    晋回头一看,才发现和太子走反了,于是又急忙掉头,跟着太子往东南走了。

    经过几次凉兵的追击,慕容沫和晋两人都不敢有所逗留,一路上只顾飞奔,连续走了一个夜晚,一个白天。直到一片片平地被茂密的树林所取代,他们才停下来休息。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幸而凉爽的晚风,一阵阵的吹来,让仲夏的夜不至于太热。

    晋看着天上的月亮,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里冒出来,说:“恐怕我们走错了。”

    慕容沫问:“你怎么知道的?”

    晋说:“我听义父说过,洛城与云城相隔不是太远,一个白天的时间,足可以到了,可是如今,我们走了都快要一整天了,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所以我觉得我们走错了。”

    慕容沫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呢?”

    晋说:“事到如今,我们再往回走,恐怕再遇上凉兵,不如接着往前走,说不定能赶到别的城镇,到那时我们再想办法去云城。”

    慕容沫点了点头说:“既如此,我们现在应该在龙城西南处,或者已经是正南处了,我们就直接向东北走,或许可以走到龙城,如果我们真的能到龙城,那么我们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也未尝不可。”

    就此决定以后,二人沿着大道继续向前走,一旦遇到岔口,就选择偏北的路走。就这样,他们向前又走出数十里路,来到一片树林当中,但是仍然不见一个人影,一个城镇。

    这时二人已经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困,腹中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今天已经走了一天了,不如我们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明天再接着赶路吧。”晋跟着慕容沫连日行军,都不曾好好休息。

    慕容沫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下,于是二人下马,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慕容沫抿着已经干裂的嘴唇,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摇了摇头,心中有说不出的愁闷。

    晋从马背上摘下三四个水壶,然后对慕容沫说:“我们已经把水喝完了,刚才路过一个小溪,我去打点水来。”

    慕容沫:“那小溪里的水能喝吗?”

    晋轻轻一笑,说:“怎么不能喝,我们行军打仗,都是喝的河里的水,不照样活到现在了。”

    慕容沫生活在宫廷之中,喝的水大部分都是井水或者泉水,所以总觉得河里的水不甚干净。

    过了一阵,晋回来,将一个水壶递给慕容沫,慕容沫接过来,大喝了两口。接着,晋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圆形似大饼模样的东西,递给慕容沫。

    慕容沫看了看,觉得这东西丑的很,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问说:“这是什么?”

    晋笑着说:“这是我的干粮,是出征时发的军粮,我还没吃。”

    慕容沫一脸惊疑,又问:“这能吃吗?我看着怎么这么肮脏呢。”

    晋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这些下层的兵士都是吃的这个。”

    慕容沫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干粮,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缓缓地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没嚼两下,慕容沫就拼命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又把那干粮随手一摔,扔在一边,说:“这是什么破东西,这么难吃,你吃吧,我不吃。”

    晋知道慕容沫锦衣玉食惯了,这些东西不合他的胃口,只得自己捡起来吃。

    慕容沫什么山珍海味,珍馐佳肴没吃过,只有在把这些吃腻烦了的时候,才会去吃一些粗淡一些的,但也要比刚才那个好吃的多。

    他本不屑于吃这些粗粮,怎奈何连日来的赶路,使得他的腹中饥饿难耐,又见晋吃得津津有味,心想还是填饱肚子再说。便又从晋手中夺了过来,咬上一口,艰难地嚼了几下,使劲咽了下去。晋递来水壶,意思是说喝口水会好一点。

    慕容沫看了看晋,接过来水壶,喝了几口,然后准备把水壶还给晋。当他再扭头看晋时,晋已经将铠甲脱掉,身上只剩一件青色布衣,一种奇异的蓝光从他的脖中透射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慕容沫指着那发光的东西问。

    晋看了看脖子上戴的那块玉佩,笑说:“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父亲在沙场战死之后,把玉托给了我的义父,又转交给了我。”

    “它为什么会发光?”

    “我也不知道,它总是会时不时地发光。”

    慕容沫又问:“那你的父亲是谁?”

    晋摇了摇头,说:“我是义父在战场上捡到的,义父也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义父只是告诉我,捡到我的时候,我是被一块黄布包裹着,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我的义父,也并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慕容沫听了,感觉很好奇,自己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事情,于是问:“这也怪了,那你义父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晋扬起眉毛,很是自豪地说:“我的义父就是征南将军。”

    慕容沫一听,心里就更加奇怪,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晋在说谎,因为一个夜国的征南将军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行走行伍之间,而且还是个最下层的弓箭手,就算是养子,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要以一个征南将军在朝中的地位,晋绝对不至于只是个小卒,可是晋为什么要骗他,慕容沫无从知晓,于是说:“征南将军?程志远么?可是他位居要职,自应该提携你才对,怎么只让你做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兵卒呢?你是不是在撒谎?”

    晋急忙解释说:“不不……我没有撒谎,程将军确实是我的义父,再说我也没必要去欺骗太子殿下,至于义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义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曾经也对我说过,他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我好。”

    慕容沫心想:“晋确实没有必要欺骗我,要是心怀鬼胎,完全可以不去救我,既然他出手救我,那肯定是和我坐在一条船上的,至于他的身份,等我回到龙城,亲自去程老将军府上一问便知。”

    于是说:“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可是你义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你好,难道不应该让你衣食无忧,不受到半点委屈的吗?全部都是狗屁,只有你这种老实巴交的人才会信他。”

    晋听着慕容沫贬低他的义父,准备要替他的义父辩解一下,可是他又不敢冒犯了慕容沫,于是只得默默听着,不敢打断慕容沫的话。

    慕容沫说完,晋就站起身,到四周转了一圈,幸而月明,晋捡了些长一些的枯草回来,铺展在石上,然后对慕容沫说:“殿下,天色晚了,垫着这些干燥杂草上睡,会比较舒服。”

    慕容沫冷冷地笑了几声,连看都没看晋一眼,站起来,径直走到一边去了。晋也不理会他,自己躺在枯草准备要睡。

    没过一会儿,只见太子急忙跑过来,脸都变得煞白,慌慌张张地说:“我的天啊!吓死我了,那边有好多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