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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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tue may 10 18:00:00 cst 2016

    傍晚时分,天空变得更见昏暗,就如同黑夜一般,而这时雨也变得更大,哗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很快,街道上的雨水凝成了一道小河,在青石之上缓缓流淌。

    木之淌着雨水,撑着雨伞,来到将军府门前,雨水打湿了他的长衫,他却全不为意。

    平西将军府是王应元的府邸,修建的极为华丽,高高挂着的几盏灯笼已经被点亮,闪着昏黄的烛光;门前两侧有两座石狮,高大灰白,被雨水冲刷地更加洁净;两扇偌大的朱红色大门敞开着,高高的门槛横在两扇门之间;再向里面,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矗立着一堵墙,上面画着两只白虎,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在以前,木之还在龙城之时,慕府园中也摆设着一堵相似的墙,正对大门。木之当时不知道这样摆设究竟有什么讲究,于是就问他的父亲慕睿说:“为什么要在大门口摆放着这样一堵墙呢,让人看起来倒觉得不舒服呢。”

    慕睿笑了笑说:“你懂什么?这墙的作用可大了。如果不是这堵墙,人一进来,就看到园中所有之景,那还有什么趣味呢?你说不是吗?”

    木之还小,听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说:“我觉得就是不好,”说完就跑开了。

    木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可笑,不禁咧开了嘴。

    他穿过大门,绕过假山,缓步走到院内。在他的正前方,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大约有四五丈宽,客厅的两侧则是两排厢房,也有四五丈宽,均是青砖绿瓦,泥鳅脊背一样屋梁,看上去很是典雅。

    客厅敞开着两扇门,屋里已经亮起灯,在漆黑的深夜里,在雨水从屋檐上流下来时的哗哗声中,显得更加昏黄。

    木质准备向客厅走去,突然迎面来了一个凉兵,向木之施礼说:“齐王殿下,刚才有个人说是殿下的旧友,有要紧事找殿下,殿下不在,于是属下就让他在客厅里等着了。”

    木之点点头,退去凉兵,心想:我自从进入夜国以后,如今不过五日,平日都是用面罩遮挡着脸,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个夜人旧友?

    木之非常好奇这个人会是谁,于是放轻的脚步,尽量不去惊动了屋里那人,打算瞧瞧那人的模样。可是还没等木之走到屋内,一个肥头大耳,肚囔高挺的中年男子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向木之作揖说:“齐王殿下,久违了。”

    木之先是一愣,接着也迎上去,虽然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依旧很友好地对那人微微一笑,说:“久违了,这位大人快里面请。”

    两人象征性的寒暄之后,都在客厅里坐下。

    木之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这个胖子,只见他脸很胖,上面全都是肥肉,都开始向下坠;脑袋像个冬瓜似的,又方又长;可能是脸上的肉太多,两只眼堆在了一起,快要眯成一条缝;嘴巴很大,牙齿很白,正静悄悄地咧着嘴对自己发笑。

    木之快速地回忆以前,寻找以前可能和这个胖子有关的线索。可是他想来想去,把接触过的所有的胖子都想了个遍,但是对于面前这个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齐王殿下,”片刻的沉默之后,那个胖子说话了,“你可能不认识我,刚才我为了进来,不得已向那个看门的小兵撒了个谎,说我是殿下的旧友。”

    “那大人究竟是谁?”木之很好奇。

    “那我向殿下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其实是夜国的永亭侯。”

    “夜国的永亭侯?难道他就是慕容相佑?他来找我做什么?”木之心中暗暗纳罕。

    木之小时候听父亲慕睿说过这个人,以前是夜国的永昌王,曾随高皇帝南征北战,也有许多功绩,后来不知道怎么触犯了高皇帝,结果被贬为永亭侯。因为慕容相佑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地驻扎,很少回到龙城,后来被调到龙城,而木之却被征调到了北方重镇凤城。因此,木之和慕容相佑并没有接触过。

    “原来大人是夜国的永亭侯,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道永亭侯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是慕名而来,久闻殿下英明,所以前来一见,殿下可否摘下面罩,也好让一睹真容。”

    木之听了,倒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一睹自己的真容,于是说:“如今我们两国可正在交战,我们现在可是敌人,难道你就不怕……”

    “哈哈……”慕容相佑仰天大笑一声,然后摸了一下并不长的胡子,对着木之说:“我既然肯来和齐王殿下相见,自然是把殿下当作自己的朋友了。”

    “即使如此,我想永亭侯此来,也不会只是为了一睹我的真容吧?”

    “自然不是,我是带了宝贝要送给殿下,当然,可以看到殿下的真容,那也是我三生有幸了。”

    “宝贝?永亭侯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对,一个很大的宝贝,不瞒齐王殿下,我这次来,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相信齐王殿下会需要它的。”慕容相佑靠近木之,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消息?”木之这时就好像一只饿狼看到了自己食物一样,眼睛里面闪现出亮光,正直直地盯着慕容相佑。

    “我今天特意来找殿下,正是要告诉殿下,夜国太子得知岳城陷落之后,今早就带着大军从洛城赶往这里,来讨伐殿下,想必这时他们已经过洛河了。”慕容相佑压低了声音,四处看了看之后,继续说,“而且这次他倾尽了洛城全部的兵力,此时,洛城极度空虚,如果齐王可以派遣一支部队,渡河偷袭洛城的话,就一定可以攻下洛城。到那时……哼哼,我就不说了,殿下自然明白。”

    木之听到后大喜,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乐得咧开了嘴,心想: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价值连城,不,是个无价之宝,总是羡慕别人可以遇到自己的贵人,没想到今天我也遇到了自己命中的贵人。

    可是想到这里,木之转而又想: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我现在还没弄清楚,我就开始得意忘形了,该死该死,万一这又是夜人的奸计,诱敌深入,故意要引诱我去攻打洛城,就像三国时期,周瑜打黄盖一样,用的苦肉计,我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木之迟疑地看着慕容相佑,他不知道慕容相佑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要不要相信这胖子的话。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仆,上了两杯茶,然后转身出去了。慕容相佑端起茶杯,翘起二郎腿,缓缓掀起茶盖,然后尖着嘴喝了一口,接着又快速把嘴收回来,把茶水吐在地上,像是被烫到了。木之看着慕容相佑不停地向呼气,心中觉得好笑。

    慕容相佑忍着嘴上的疼痛,又看了看木之,心里觉得木之得到这么重要的信息,至少应该高兴一下,可是他却没有看见木之兴奋之色,反而满脸愁色。于是心中不由得去想:这木之心思太重,会不会也要跟袁绍似的,不采纳许攸的计策,如果是那样,我可就白来了,看来他是在怀疑我,我必须要向他证明我的真心实意,让他相信我。

    慕容相佑于是说:“当然,我并不是没有别的想法,这里面确实也有我个人的私欲,我之所以要告诉殿下这个秘密,是因为我憎恨他们。当年,我也是为他们出生入死过的,虽然没有像谢家军那样战功赫赫,可也是有功于夜国的,他们父子两个非但不加官进爵,反而削我的爵位,更可恨的是,等如今这个昏君继承大统后,他就又把我从龙城调到洛城,将我在朝中的权力都收了回去,这我都可以忍,可是后来,他又把太子派到洛城,把我在洛城的权力又都尽数剥夺走了,只给了我一个闲职,看来他下一步就是要取我的命了。”

    慕容相佑叹了口气,然后又说:“这或许真是事事各有定数,我都打算认命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偏偏你们就出现在这里,我觉得这是我翻身的机会,我又怎么会错失,你们不就是想要子虚鼎吗,我可以帮你们得到,事成之后,我只求齐王殿下可以赏我几座城池,也让我也有个安身之处。”

    木之惊讶说:“给你几座城池,让你做夜国的皇帝,这并不难,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刚才说的子虚鼎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木之第一次听别人说起子虚鼎,因为在之前没有人跟他提起过,包括他的养父慕睿。

    “不会吧?殿下居然不知道子虚鼎?你是在故意戏耍我的吧?”慕容相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确实不知道,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你是第一个给我说起的,还请永亭侯不吝赐教,向我解释一番。”木之又问。

    慕容相佑看着木之的表情,看样子并不是在故意装傻,也觉得木之没有必要装傻,每个人都对子虚鼎趋之若鹜,这个慕容相佑很清楚。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殿下果真不知?”

    木之点了点头。慕容相佑于是又说:“殿下既然不是为子虚鼎而来,那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

    “我自是来取你们皇帝的狗命了!”木之语气很坚决,没有半点的拖拖拉拉。

    慕容相佑又喝了口茶,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能铲除那个昏君当然就更好了。”

    木之紧接着又问:“那你说的子虚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讲讲。”

    慕容相佑清了清嗓子,准备给木之大说一番,这时忽然从外面走来一人,木之一看,见那人正是诸葛绍。

    诸葛绍走进来,看见屋内还有一个陌生的人,于是凑到木之耳旁悄声说:“前方探子来报,说有一大队人马刚刚过了洛河,正往岳城方向来。”

    木之点了点头,更加相信慕容相佑刚才说的话。于是让诸葛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把权相佑刚才说的都告诉了诸葛绍。诸葛绍听了,也是不置可否。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永亭侯能够弃暗投明,是真正的豪杰。既然现在有永亭侯为我们的内应,我们何不连夜出发,去偷袭洛城,洛城一旦被我们打下来,那么刚刚过洛河的夜兵就丢掉自己老巢,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回兵去救洛城,但那时我们只要在夜兵的身后扬声追赶,他们就可不攻自破了,这不正是当年韩信在攻打赵国的时候,所用的计策吗?”木之兴奋不已地说,就好像他的计划已经都实现了一样。

    慕容相佑笑说:“齐王殿下所说的果然是妙计,岳城通往洛城的道路很多,而且曲折非常,而我正好知道有一条通往洛城的秘密小道,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用不了一夜,准可以赶到洛城,如果能够拿下洛城,我自当会前去通知太子,我就假装是从洛城逃回来,最好还有几个人来捉我,这样就更像了。他们就一定相信洛城失守了。”

    木之转向诸葛绍,问:“军师你觉得如何?”

    诸葛绍有些犹豫,正像《论语》中说的:“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一件事前前后后思考两边,就已经可以了,如果思考太多,反而会让人产生更多的顾虑,进而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拿不出一个决定来。

    木之觉得诸葛绍有点老了,做事情也没有年轻人有魄力、有胆识,于是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军师,你带西叶并五千人马,跟随永亭侯去偷袭洛城,我守在岳城。等到了明日,如果夜兵真的退走,那我就知道你们已经占领洛城,到那时候,我就带着大军在后追杀过去。”说罢,就催促诸葛绍跟随慕容相佑出了岳城。

    此时雨已经不下了,天还是黑着,乌云散去,月亮露了出来,微风阵阵,里面还夹杂着雨水的湿意。

    诸葛绍,慕容相佑和西叶三人告别木之后,从岳城东门而出,奔驰在通往洛城的一条小道上,诸葛绍和慕容相佑在前,西叶殿后。

    刚下过雨的小道上,显得非常平整,没有太多的泥泞,有些地方还存有许多积水,平静而又明亮,月亮静静地躺在那里积水里,被经过的凉兵踩了个粉碎。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什么要瞒着齐王殿下?”慕容相佑看着诸葛绍,脸上露出坏笑。

    “永亭侯在说什么,老夫我怎么听不懂?”神诸葛被慕容相佑冷不丁地一问,竟然感觉摸不着头脑。

    “还在和我打马虎,子虚鼎这样重要的东西,你们的齐王殿下竟然会不知道,你可别说你也不知道,当年我们可是一起杀过越人的,为什么杀越人,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想你们在出征之前,你们的陛下一定嘱咐过你。我只是好奇你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慕容相佑眼中漏出狡猾的眼神。

    “我们凉国的事情自然不用永亭侯你来操心,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我们现在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无非是各自在利用对方而已,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东西既然得到,那就不必再知道别的事情,要知道,知道的太多,可是会被灭口的。”诸葛绍阴沉着脸,缓缓地说了这一席话。

    慕容相佑笑说:“哈哈……诸葛军师请放心,我自然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该说什么,你们不希望齐王殿下知道子虚鼎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自讨苦吃,只要你们可以让我登上夜国的皇位,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两只子虚鼎。”

    诸葛绍冷笑一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冲着宝鼎去的?”

    “哈哈,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可都摆脱不了怀疑,谁不想得到子虚鼎,我只在意的是权力,我也根本不想知道那鼎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你没必要怀疑我。”

    诸葛绍又问:“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两只子虚鼎藏在那里?你要是知道,那岂不是早被你偷走了?还会留给我们?”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总比你们这些外来的人知道的多。”

    诸葛绍冷笑两声,表示不屑,说:“你难道没听过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吗?”

    “我不跟你争了,你若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看来我只能去找齐王殿下了,他应该会相信我的。”

    “你不要……”

    诸葛绍还没有把话说完,看到慕容相佑做出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诸葛绍急忙住嘴,又看慕容相佑用手指着前面,诸葛绍顺着慕容相佑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远处有几点若隐若现的火光,穿梭在树林之间。这时,慕容相佑小声地说:“前面好像有人,大家快藏进树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