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藤杖之下
fri jul 31 10:19:59 cst 2015
“柳如水，前些日子你借二公子带你出门的时候与人私奔，可有何辩解吗？”公主第一句话不是治罪而是给机会辩解，柳水知道这一定是田姨在她跟前说了自己的好话。
“回公主，奴婢逃跑是真，不过并不是私奔，我只是骗那个人帮我逃走罢了。”
“那你可知道卖身的奴婢私自逃跑，要受怎样的处罚。”
“奴婢知错了，还请公主开恩。”柳水说着就磕了一个，她一直都没有抬头看旁边坐着的人，不过从那双靴子她便知道宇文成都也在。
南阳公主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没有跟成都求饶，她歪头看了眼面色如水的将军接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犯错就要承受后果，本宫罚你藤杖三十，罚俸半年，每日早晚打扫佛堂，你可心服？”
主子罚奴才，哪还管什么服不服的，公主特意问这么一句，就是想看看宇文成都的反应，这三十藤杖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要是打在男子的身上有个三五日也便没有大碍了，不过看柳如水这个单薄的身材，三十下藤条下去，恐怕要躺上几天才能起身了。
宇文成都看着可怜巴巴的跪趴在地上的柳水，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她挑衅时的样子：“不能可怜这个女人，谁知道她恭顺的外表下想的是什么。”成都狠狠心咬了一下牙关硬是没有开口求情。
田氏在旁边看着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咬了咬嘴唇出来跪在柳水的身边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柳如水她一直就身子弱，如果一下子杖则三十的话，恐怕最后还要别人伺候，这不是适得其反了吗，还请公主免了杖刑罚她劳役吧。”
南阳公主以为宇文成都自己好面子不开口而是让下人来求情，不免起了戏弄之心，她平日里就最喜欢逗这个严肃恭谨的大侄子，今天有这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只见公主故作严肃的挑了一下眉毛说道：“田氏，你看关不严走失了奴婢我还没给你治罪呢，你到关心起别人来了。”
“奴婢知罪，还请公主开恩。”田氏没想到公主会突然说到她身上来了，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公主瞥见成都这时有些动容了便接着说：“你身为府中的老人，对新来的奴婢管教不严以致逃走，我看就罚藤杖二十，减俸三个月好了。”
“不可！”宇文成都刚要说话却见柳水终于抬起了头：“公主，逃跑这件事全是我一人策划，跟田姨无关，这二十下藤杖，我愿意带她受罚！”
“你不知轻重，莫要乱说！”成都低声对柳水斥责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对公主拱手道：“叔母，奶娘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样的体罚，还请公主从宽处理吧。”
杨菀心中得意的笑着面上却慢条斯理的说：“成都你统领禁军也知道法不容情，如果都可以求情了事，那日后我如何去管理别的院子的下人啊，资历老年纪大就可以免除责罚，那以后府里的老人不都可以不守规矩了吗？”
成都一时被说的语塞，他没想到公主今天会这么较真，但是田氏跟他感情深厚，如果让柳水替罚那也非打出人命不可。成都情急之下立马想到了一个替罪羊，只见他再次拱手说：“叔母明鉴，虽然奶娘她有看管不严之错，但是当日是成龙硬要将柳如水带出府的，奶娘她是下人不得不从，这藤杖要罚，我看也应该罚成龙才对！”
“哦？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来人，去把二公子请来。”公主说完便对大侄子一摆手道：“成都稍坐，来尝尝父皇刚赏赐的新茶。”成都回身落座，不一会宇文成龙这只替罪羊便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他应该也是刚刚沐浴完，头上只别了一根玉簪，发梢还是湿的。
成龙一进门便笑嘻嘻的拱手道：“见过三叔母，大哥，几日不见叔母你的皮肤好像更白嫩了，是不是有宫廷秘方啊，透露给侄儿一下呗。”
杨菀好像对成龙的奉承已经习惯了，她美目一翻将茶杯放下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保养那么好干什么，还嫌你们宇文家的人不够白么。”公主说着特意瞟了一眼旁边的宇文成都，可是他却只是低头喝茶完全没有理会公主的调侃。
“嘿嘿，我自己不用也可以送人啊，哎？水儿你回来啦！”成龙余光一扫正看见跪在地上的柳水，“贺若怀廓那小子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怎么回来的？定是大哥把你抢回来的吧！”
“成龙，叔母面前不得没了规矩！”宇文成都一墩茶杯打断了成龙的啰嗦，杨菀掩嘴偷笑随后也配合的一指二侄子说：“宇文成龙，你私自拐带柳如水出门，以致她有机会逃走，现在成都要罚你代田氏挨二十藤杖，你可愿意吗？”
成龙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呆萌的问道：“大哥，是真打吗？”
“废话，受罚惩处哪有做样子的。”成都真对这个弟弟无语凝噎了，哪个下人敢对府里的公子下狠手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出让成龙代替的法子来。
宇文成龙好像抬头思考了一下，随后他竟然指着柳水对大哥说道：“反正奶娘的我都替了，水儿有没有，我一并挨了得了。”
柳水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向二公子，她没想到，其实宇文成龙已经将出逃事件的责任完全算在了贺若怀廓的身上，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这个贺若小子垂涎水儿的美色才将她绑走的。
“她的她自己受，叔母，现在就行刑吧，成都回去还有公务。”将军横了多事的弟弟一眼，拱手对杨菀说道。
“那就拉到院里责打吧。”公主没想到成都竟然这样坚决，她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抬手命人将柳水拉了下去。宇文成龙心里认为对水儿的责罚也不会是真打，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摇大摆的跟了出去。
厅堂外的院子里此刻已经点起了灯笼，柳水被一个下人带到了院子的一边跪在地上，而宇文成龙自然不会跪，他双手叉腰的站在院子的另外一边，乍一看不像是受罚，到有点要骂大街的架势。
公主和成都跟着走了出来，田氏满脸焦虑的站在将军的身后，想要劝两句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了，看着一个家丁举起了三尺长，一寸宽的藤条，田氏只希望柳水赶快服软求饶。
“一！”一个家丁唱和着，只听啪的一声，打在成龙背上的响却不疼，就比拍苍蝇也重不了多少，但是柳水这边却是噗的一声，随后她便感觉后背如撕裂一般的刺痛，不禁“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宇文成龙跟柳水隔着一束花丛，他见柳水低头没有再惨叫还在心里感叹：装的真像啊，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喊几声配合一下。不过随着后面的藤条一下一下的打来，柳水那边却一直没有再吭声。
其实柳水不是不疼，她感觉后背已经渐渐的麻木，而且肯定已经鲜血淋漓，忽然之间她想起了宇文成都那沾满血迹的内衣，原来如此，定是上次为了救那个女子杀人而受的惩罚。他为了那个女子倒是牺牲颇大，不过人家好像并不喜欢他啊，那么骄傲冷酷的大将军，原来也是凡人，也有有可怜可悲的时候。
想到这里柳水好像心里好受了一些，她紧咬着嘴唇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大将军，如战神般傲然矗立的身姿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他坚硬冰冷的外壳只是为了保护那颗柔软的心吧。
成都本以为柳水是要开口求饶了，那样他便可以顺势请公主开恩免了剩下的责打，但是那是什么眼神，怜悯释然或者是嘲笑与不屑吗！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改不了顽佞的本性，刚才又装着逆来顺受做什么。”成都就这样跟柳水大眼瞪着小眼，不知不觉间柳水的嘴唇已经咬破，她浑身被冷汗湿透，汗水浸着伤口简直比藤条抽打的还疼。
“二十！”宇文成龙这边已经打完了，柳水却还在一下一下的挨着，成龙活动了一下肩膀向柳水这边走来，他边走还边调侃着：“原来挨打这么舒服，叔母，你这个家丁以后就送给我吧，手法不错啊。”
公主这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想要出口阻止怎奈成都跟柳水完全像在斗气，谁也不肯给她一个下来的台阶。这时只听宇文成龙大叫了一声，上前一脚便将行刑的家丁踢翻在地。
“谁叫你真打的！”成龙大喝道，随后便将藤条抢了过来。
“是我！”宇文成都低吼了一声，刚才他只顾跟柳水较劲，此刻越过她的目光才发现，本就纤细的后背上衣服已经赤红一片被鲜血跟汗水浸透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成龙扔掉藤条，扶着双臂将柳水抱在了怀里，此时的柳水已经脸色惨白，鬓角的头发蜿蜒的贴在脸颊上，嘴唇流下的鲜血更是沾满了前襟。
“她跟着别人逃出大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被抓住的后果！”
“水儿就算想走那也是因为你对他不好！”成龙说着就要把柳水抱走，却见宇文成都两步走下台阶劈手将柳水拉了过来：“她是我君子轩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君子轩！”
说罢成都双臂一捞便将柳水抱了起来，他转身对公主低头道：“成都今日失礼，还请叔母见谅。”
“算了，罚也罚过了，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杨菀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后转身回内堂去了，这个大侄子别扭的性格碰上一个更倔强的柳如水，看来以后有热闹瞧了。
成都怀中抱着柳水大步的走在前面，成龙在后面跟了一会儿便被田氏劝了回去，他也知道大哥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今天两人都在气头上，再吵下去肯定也是他自己吃亏。
成龙离开了，柳水却因为行走的颠簸痛的**了出来，她的伤口都在后背，现在跟成都坚实的手臂一摩擦顿时感觉伤口好像裂开了一般，扯的全身的神经都在痉挛，脑子也疼得像木了一样。
成都本来还想说她几句，但是却感觉怀里的人儿在微微颤抖，这么痛苦还要赌气硬挺么，如此坚韧的性格原是他以前没看出来的。成都的心仿佛被攥了一下，他停住脚步随后将手臂往下尽量轻缓的挪到了柳水的腰间，这样便不会在碰到她的伤口了，但是柳水却需要搂住成都的脖子才能保持平衡。
“这样便不疼了吧？”将军低头对着紧闭双眼的柳水问道，怎么会不疼，简直疼的让人想哭！没有这句话还好，听见成都问自己疼不疼柳水顿时再也忍不住泪水，转头将脸埋在了宽厚的肩膀上。
虽然就是这个人下令打伤了自己，但是柳水依然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哭的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斯德哥尔莫综合症的患者，明明总是被这个男人嫌弃威胁，但是却因为他的一句关心话而丢盔卸甲放弃了抵抗。
宇文成都静静的站着，此时的花园中甜蜜而宁静，花朵在轻声的开放，微风划过树梢摘下一片枯叶丢弃水中，怀中的女子已经哭湿了他的半边领口，却还在低声呜咽，忽然间成都觉得这一切都如此熟悉，就好像在梦境里见过一般。
“别哭了，会牵动伤口的。”将军说出了自两人见面以来最温柔的一句话，柳水渐渐止住了泪水，她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嘴角还是那样绷紧着，但是眼中却好像已经化开了些许的冰冷。
成都只扭头看了柳水一眼便又迈开步子向君子轩走去，虽然眼前是青砖铺路花草幽香，但是将军的眼中却只记得刚才那映出漫天繁星的明眸，这双眸子现在正痴痴的凝望着自己，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再去对视一次。
“柳如水，前些日子你借二公子带你出门的时候与人私奔，可有何辩解吗？”公主第一句话不是治罪而是给机会辩解，柳水知道这一定是田姨在她跟前说了自己的好话。
“回公主，奴婢逃跑是真，不过并不是私奔，我只是骗那个人帮我逃走罢了。”
“那你可知道卖身的奴婢私自逃跑，要受怎样的处罚。”
“奴婢知错了，还请公主开恩。”柳水说着就磕了一个，她一直都没有抬头看旁边坐着的人，不过从那双靴子她便知道宇文成都也在。
南阳公主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没有跟成都求饶，她歪头看了眼面色如水的将军接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犯错就要承受后果，本宫罚你藤杖三十，罚俸半年，每日早晚打扫佛堂，你可心服？”
主子罚奴才，哪还管什么服不服的，公主特意问这么一句，就是想看看宇文成都的反应，这三十藤杖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要是打在男子的身上有个三五日也便没有大碍了，不过看柳如水这个单薄的身材，三十下藤条下去，恐怕要躺上几天才能起身了。
宇文成都看着可怜巴巴的跪趴在地上的柳水，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她挑衅时的样子：“不能可怜这个女人，谁知道她恭顺的外表下想的是什么。”成都狠狠心咬了一下牙关硬是没有开口求情。
田氏在旁边看着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咬了咬嘴唇出来跪在柳水的身边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柳如水她一直就身子弱，如果一下子杖则三十的话，恐怕最后还要别人伺候，这不是适得其反了吗，还请公主免了杖刑罚她劳役吧。”
南阳公主以为宇文成都自己好面子不开口而是让下人来求情，不免起了戏弄之心，她平日里就最喜欢逗这个严肃恭谨的大侄子，今天有这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只见公主故作严肃的挑了一下眉毛说道：“田氏，你看关不严走失了奴婢我还没给你治罪呢，你到关心起别人来了。”
“奴婢知罪，还请公主开恩。”田氏没想到公主会突然说到她身上来了，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公主瞥见成都这时有些动容了便接着说：“你身为府中的老人，对新来的奴婢管教不严以致逃走，我看就罚藤杖二十，减俸三个月好了。”
“不可！”宇文成都刚要说话却见柳水终于抬起了头：“公主，逃跑这件事全是我一人策划，跟田姨无关，这二十下藤杖，我愿意带她受罚！”
“你不知轻重，莫要乱说！”成都低声对柳水斥责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对公主拱手道：“叔母，奶娘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样的体罚，还请公主从宽处理吧。”
杨菀心中得意的笑着面上却慢条斯理的说：“成都你统领禁军也知道法不容情，如果都可以求情了事，那日后我如何去管理别的院子的下人啊，资历老年纪大就可以免除责罚，那以后府里的老人不都可以不守规矩了吗？”
成都一时被说的语塞，他没想到公主今天会这么较真，但是田氏跟他感情深厚，如果让柳水替罚那也非打出人命不可。成都情急之下立马想到了一个替罪羊，只见他再次拱手说：“叔母明鉴，虽然奶娘她有看管不严之错，但是当日是成龙硬要将柳如水带出府的，奶娘她是下人不得不从，这藤杖要罚，我看也应该罚成龙才对！”
“哦？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来人，去把二公子请来。”公主说完便对大侄子一摆手道：“成都稍坐，来尝尝父皇刚赏赐的新茶。”成都回身落座，不一会宇文成龙这只替罪羊便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他应该也是刚刚沐浴完，头上只别了一根玉簪，发梢还是湿的。
成龙一进门便笑嘻嘻的拱手道：“见过三叔母，大哥，几日不见叔母你的皮肤好像更白嫩了，是不是有宫廷秘方啊，透露给侄儿一下呗。”
杨菀好像对成龙的奉承已经习惯了，她美目一翻将茶杯放下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保养那么好干什么，还嫌你们宇文家的人不够白么。”公主说着特意瞟了一眼旁边的宇文成都，可是他却只是低头喝茶完全没有理会公主的调侃。
“嘿嘿，我自己不用也可以送人啊，哎？水儿你回来啦！”成龙余光一扫正看见跪在地上的柳水，“贺若怀廓那小子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怎么回来的？定是大哥把你抢回来的吧！”
“成龙，叔母面前不得没了规矩！”宇文成都一墩茶杯打断了成龙的啰嗦，杨菀掩嘴偷笑随后也配合的一指二侄子说：“宇文成龙，你私自拐带柳如水出门，以致她有机会逃走，现在成都要罚你代田氏挨二十藤杖，你可愿意吗？”
成龙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呆萌的问道：“大哥，是真打吗？”
“废话，受罚惩处哪有做样子的。”成都真对这个弟弟无语凝噎了，哪个下人敢对府里的公子下狠手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出让成龙代替的法子来。
宇文成龙好像抬头思考了一下，随后他竟然指着柳水对大哥说道：“反正奶娘的我都替了，水儿有没有，我一并挨了得了。”
柳水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向二公子，她没想到，其实宇文成龙已经将出逃事件的责任完全算在了贺若怀廓的身上，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这个贺若小子垂涎水儿的美色才将她绑走的。
“她的她自己受，叔母，现在就行刑吧，成都回去还有公务。”将军横了多事的弟弟一眼，拱手对杨菀说道。
“那就拉到院里责打吧。”公主没想到成都竟然这样坚决，她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抬手命人将柳水拉了下去。宇文成龙心里认为对水儿的责罚也不会是真打，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摇大摆的跟了出去。
厅堂外的院子里此刻已经点起了灯笼，柳水被一个下人带到了院子的一边跪在地上，而宇文成龙自然不会跪，他双手叉腰的站在院子的另外一边，乍一看不像是受罚，到有点要骂大街的架势。
公主和成都跟着走了出来，田氏满脸焦虑的站在将军的身后，想要劝两句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了，看着一个家丁举起了三尺长，一寸宽的藤条，田氏只希望柳水赶快服软求饶。
“一！”一个家丁唱和着，只听啪的一声，打在成龙背上的响却不疼，就比拍苍蝇也重不了多少，但是柳水这边却是噗的一声，随后她便感觉后背如撕裂一般的刺痛，不禁“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宇文成龙跟柳水隔着一束花丛，他见柳水低头没有再惨叫还在心里感叹：装的真像啊，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喊几声配合一下。不过随着后面的藤条一下一下的打来，柳水那边却一直没有再吭声。
其实柳水不是不疼，她感觉后背已经渐渐的麻木，而且肯定已经鲜血淋漓，忽然之间她想起了宇文成都那沾满血迹的内衣，原来如此，定是上次为了救那个女子杀人而受的惩罚。他为了那个女子倒是牺牲颇大，不过人家好像并不喜欢他啊，那么骄傲冷酷的大将军，原来也是凡人，也有有可怜可悲的时候。
想到这里柳水好像心里好受了一些，她紧咬着嘴唇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大将军，如战神般傲然矗立的身姿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他坚硬冰冷的外壳只是为了保护那颗柔软的心吧。
成都本以为柳水是要开口求饶了，那样他便可以顺势请公主开恩免了剩下的责打，但是那是什么眼神，怜悯释然或者是嘲笑与不屑吗！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改不了顽佞的本性，刚才又装着逆来顺受做什么。”成都就这样跟柳水大眼瞪着小眼，不知不觉间柳水的嘴唇已经咬破，她浑身被冷汗湿透，汗水浸着伤口简直比藤条抽打的还疼。
“二十！”宇文成龙这边已经打完了，柳水却还在一下一下的挨着，成龙活动了一下肩膀向柳水这边走来，他边走还边调侃着：“原来挨打这么舒服，叔母，你这个家丁以后就送给我吧，手法不错啊。”
公主这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想要出口阻止怎奈成都跟柳水完全像在斗气，谁也不肯给她一个下来的台阶。这时只听宇文成龙大叫了一声，上前一脚便将行刑的家丁踢翻在地。
“谁叫你真打的！”成龙大喝道，随后便将藤条抢了过来。
“是我！”宇文成都低吼了一声，刚才他只顾跟柳水较劲，此刻越过她的目光才发现，本就纤细的后背上衣服已经赤红一片被鲜血跟汗水浸透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成龙扔掉藤条，扶着双臂将柳水抱在了怀里，此时的柳水已经脸色惨白，鬓角的头发蜿蜒的贴在脸颊上，嘴唇流下的鲜血更是沾满了前襟。
“她跟着别人逃出大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被抓住的后果！”
“水儿就算想走那也是因为你对他不好！”成龙说着就要把柳水抱走，却见宇文成都两步走下台阶劈手将柳水拉了过来：“她是我君子轩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君子轩！”
说罢成都双臂一捞便将柳水抱了起来，他转身对公主低头道：“成都今日失礼，还请叔母见谅。”
“算了，罚也罚过了，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杨菀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后转身回内堂去了，这个大侄子别扭的性格碰上一个更倔强的柳如水，看来以后有热闹瞧了。
成都怀中抱着柳水大步的走在前面，成龙在后面跟了一会儿便被田氏劝了回去，他也知道大哥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今天两人都在气头上，再吵下去肯定也是他自己吃亏。
成龙离开了，柳水却因为行走的颠簸痛的**了出来，她的伤口都在后背，现在跟成都坚实的手臂一摩擦顿时感觉伤口好像裂开了一般，扯的全身的神经都在痉挛，脑子也疼得像木了一样。
成都本来还想说她几句，但是却感觉怀里的人儿在微微颤抖，这么痛苦还要赌气硬挺么，如此坚韧的性格原是他以前没看出来的。成都的心仿佛被攥了一下，他停住脚步随后将手臂往下尽量轻缓的挪到了柳水的腰间，这样便不会在碰到她的伤口了，但是柳水却需要搂住成都的脖子才能保持平衡。
“这样便不疼了吧？”将军低头对着紧闭双眼的柳水问道，怎么会不疼，简直疼的让人想哭！没有这句话还好，听见成都问自己疼不疼柳水顿时再也忍不住泪水，转头将脸埋在了宽厚的肩膀上。
虽然就是这个人下令打伤了自己，但是柳水依然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哭的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斯德哥尔莫综合症的患者，明明总是被这个男人嫌弃威胁，但是却因为他的一句关心话而丢盔卸甲放弃了抵抗。
宇文成都静静的站着，此时的花园中甜蜜而宁静，花朵在轻声的开放，微风划过树梢摘下一片枯叶丢弃水中，怀中的女子已经哭湿了他的半边领口，却还在低声呜咽，忽然间成都觉得这一切都如此熟悉，就好像在梦境里见过一般。
“别哭了，会牵动伤口的。”将军说出了自两人见面以来最温柔的一句话，柳水渐渐止住了泪水，她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嘴角还是那样绷紧着，但是眼中却好像已经化开了些许的冰冷。
成都只扭头看了柳水一眼便又迈开步子向君子轩走去，虽然眼前是青砖铺路花草幽香，但是将军的眼中却只记得刚才那映出漫天繁星的明眸，这双眸子现在正痴痴的凝望着自己，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再去对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