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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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途中,二人去了刘藩尸身所在的山峰。庾飞白见到刘藩,面若无事,滴泪未流。只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大礼,将其清理整洁一番。又在山峰上挑选了块风景俱佳的位置,让刘藩入土为安。

    庾飞白心中默默道:这地方风景优美,山水俱佳,可望帝都风云变幻。主公,便在这卧看他们的凄惨下场吧,飞白不久便来陪你!

    刘裕如今独大,帝都行兵变之事,无视皇家,司马家的下场必定凄惨。刘裕若是行那司马家篡魏旧事,刘氏得国不正,下场必与司马家一样凄惨。庾飞白暗暗立誓,许下恒愿:今生若不能杀之,愿化作厉鬼,神魂永献魔王,日日诅咒刘氏权势不保,子孙俱亡。

    秋风吹过,漫山枝叶摇曳,叶落如雨,肃杀之意极浓。

    张小玄双手虚抬,轻轻将刘藩被送入墓穴之中长眠。又和庾飞白运来新土,覆盖其上。

    庾飞白立于新墓之前,木然呆立,喃喃自语: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念完转身疾走,头也不回,直往建康行去。

    张小玄恭敬拜了三拜,匆匆追上身影落寞的庾飞白,行与其侧。

    他转眼看去,庾飞白一头黑发竟在十数息之间,悉数生白,青丝如雪,风拂乱之。

    山峰下,一条不知从何方发源流来的蜿蜒小河,曲折环绕。山上望去,白光粼粼,宛如为山上刘藩披上白绫之孝。

    河中盛开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芦苇花,便如万千兵士头上戴着的孝首。

    秋风吹过芦苇花,满天飘扬。一时山下茫茫,大地一片雪白。两个身影,飞鸟一般穿过芦苇花,转瞬不见踪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朱大力仰天痛呼,口鼻之中不断喷血,腰间亦是血流如注。

    他狂喝一声,左手将刺入腰肋骨间的长枪狠狠夹住,狼牙棒猛然砸向高踞高头大马之上的王镇恶。

    王镇恶冷冷一笑,轻提马缰,战马与他早养成了默契,扬蹄而起。

    王镇恶人借马势,避开朱大力的垂死一击,双手发力顿错开来,一搓手中长枪。长枪如风车一般旋转动起来。

    枪尖高速旋转之下竟如锯齿,狠狠将朱大力的腰腹切开,瞬间将他几乎腰斩,血糊糊的肠子哗啦滑掉满地。

    朱大力痛呼一声,挣扎抽搐几下,终气绝而亡。他就这样怒目圆睁,软绵绵挂搭在王镇恶的枪尖之上。

    王镇恶猛然将朱大力的残尸挑举起,鲜血瀑布一般盆泼直下,腰腹上脏器暴露而出,挂在残尸之上。

    众将士皆高呼:“将军威猛!”

    王镇恶长枪一甩,朱大力的残尸像稻草人一般被扔在地上。

    边上另有两具尸体,浑身上下插满羽箭,正是崇雷、晁雨,早死的不剩一口气。

    王镇恶面色狰狞,出了胸中恶气,心境却极是沉重。一提马缰,掉转马头,缓缓驰入大营。众将士自是随之回营,各自安歇。

    半个时辰后,有兵士来报,水军已在江边备好了近百艘船只,只待大军登船。王镇恶号令大军开拔,往江边接收船只而去。

    临行前,王镇恶下令将再次反叛的兖州军三人朱大力、崇雷、晁雨枭首示众,曝尸三日,以警示兖州余下的三四百残兵。

    行军途中,三人头颅被插在削尖的木棍上,由军法官持之巡视全军。至兖州兵队伍时,更是逡巡三周。众人怒而不言,其中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少年,双目紧盯三人的头颅,怒火中烧,恨意滔天。此人正是重伤未愈的丁小乙。

    待到江边水军大营时,丁小乙已将恨意深深埋于心间,状极平静。曾有人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少年不识愁滋味,凡俗世间走一遭,五味食过烟尘染,匆匆回首已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