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仙侠要从科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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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解书与梅雪

    雅居里红泥小火炉,有热茶。

    也有黄酒烫生姜和喧闹。

    虽说考的是童生,但没有考状元的心思,只怕这辈子考到秀才都能,在这里聊的都是童生后秀才的事。

    所谓秀才的事,便是解书。

    四书五经逐字逐句什么意思,将其一一的理解说出,便是“解”。

    解得不对,叫“错解”。

    解得标准,叫“良解”。

    解得平庸,叫“拙解”。

    解得好,叫“妙解”。

    解得无话可说,叫“无解”。

    寻常私塾只要求“拙解”即可,栢岁堂这个地方,李知崖先生要求得“良解”。

    众人喝酒解书,好不快活。

    许长安却索然无味,觉得在这里只是干熬时间,便端坐着,痴望窗外落雪,一言不发,心里头想着回去后吃什么,如何过活。

    “许兄,可是家里有事?”

    许长安闻言转头看,却差点和这脸撞在了一起,两人弄得颇为尴尬,对方连忙后退,坐在他旁边——和农家不同,儒家讲理,所有学子都是分座而食。

    许长安看着人,眼中闪过一丝奇怪。

    这个人唇红齿白,长得秀气俊美,若是男子那当真是小白脸,美男子了,只可惜“他”脸庞少块骨头,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女扮男装罢了。

    这个人就是第二名的久宝地。

    “无他,看梅花。”许长安随意道。

    “可看出什么意思来了?”

    “想起一首不知哪里瞧见的诗。”

    “哦~说说看。”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话没说完,全雅居一静,转瞬哄笑。

    “许兄,我来替你说完吧,十二十三十四片?对否?”有人凑上来吆喝道。

    “是极是极……”

    雅居就没有不笑的,纷纷打趣。

    “许兄,咱们就别吟诗作对了,那是老秀才举人们干的事儿,咱们连童生都没考呢,一步步来,把走学会再学跑,跑学会再学跳,来来来,一同来解书、解书!”

    许长安不理,一声叹息,借着说。

    “飞入梅花总不见。”

    整个雅居又是一静,这回没人笑了。

    一个个回味刚才整首诗,纷纷暗叹,前面三句低庸,偏偏最后峰回路转,把所有的都给带活带绝了,当真绝妙。

    “此乃妙解也!”众人拍手称赞。

    “可是许兄,适才你说看梅花,这分明是在看雪,言不对问,岂不是错解?”身旁久宝地眼珠一转,笑问道。

    “我因看雪,见多雪覆白,唯墙角之物傲骨,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哗……

    出口成诗,一时再让雅居哄然。

    “许兄高才,我等佩服!”一群人离席,上前对许长安拱手作揖长拜。

    “我有什么才,无才,这些诗不过是前人所做罢了,我一个穷酸书生书都买不起几本,哪有那么多本事作诗。”许长安起身,摆摆手,示意众人回去,他担受不起。

    “许兄过谦了,过谦了……”

    “何事喧哗。”就这事,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是李知崖先生来了。

    “先生,是这样的。”久宝地走上前,讲刚才许长安说的两首诗道出。

    李知崖一听,拧眉捋须。

    “这真是你作的?”

    “学生没这个本事,是他人所作。”

    “哪里看来的?”

    “一些古籍孤本……”

    “历代诗词都收录在擘楚乐府之中,总共十二万六千八百七十一首,当年我当乐府总纂官,每首都要查看,却不记得有你这两首——谦逊是好事,过度谦逊却不是。”

    许长安是老实人,被这么一说,当真有苦说不出,只得恭敬地应声称是。

    既然李知崖来了,那么便开始出题了。

    席间众人纷纷响应,错解偶有,良解多见,拙解不多,过小半天才有一个妙解,还是久宝地推了一言不发的许长安,被迫把许长安推到前面说的。

    这个久宝地倒是自来熟。

    只是女扮男装,让许长安多有嫌隙。

    擘楚开万世之先河,能让女人做官,也能让女人科考,当初擘楚太祖做这决议时,不知多少旧臣反对,说要撞墙死谏,结果那些旧臣还没撞墙,就被太祖派人抓起来杀了脑袋,自此后便没有人反对。

    可这也引起许多人不满,暗自抗议。

    这些人要么告病,要么辞官。

    最后没办法,太祖杀一批,抓一批后,稍微修改了女子科考的条例,这才达成了平衡,而女人做官,要么做武官,要么去户部工部监管钱粮布帛账目,要么就去礼部掌管礼仪,亦或者去此下乐府,掌管诗书礼乐。

    至于其余大权,依旧是男子把持。

    女人要科考,也得去塾里,但不是男人在的这种私塾,而是擘楚公塾。

    擘楚公塾都是女子,也只有女子。

    不过公塾却极少,县之上为郡府,通常一个郡府才有那么一个,所有女子笼统加起来百来号人,都是大户人家姑娘,寻常人家依旧守旧,认为女子就当相夫教子,无才便是德,让女儿待字闺中就好。

    虽说如此,可奇的是,自擘楚立根以来,发生过数次贪污滥权大案,都是女官查出的,且女官皆清廉公正,账目上也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丝毫不差。

    这倒是把不少男人给比了下去。

    这久宝地不去公塾在栢岁堂,显然是有问题的,许长安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家穷,只能走这条路。

    不过他不喜欢这女子。

    老是推他出来,烦人得很。

    雅居内解书了大半天,众人酒足饭饱,彼时雪稍停,李知崖便说到此为止,众人这才散去,许长安也连忙起身准备回去。

    “许兄去哪里?”久宝地追上询道。

    “回家。”许长安道。

    “许兄不住附近?”久宝地顿了顿:“我听闻苏家在周遭安排了居舍,还派了仆从,便是想让许兄安心读书。”

    “人家对你好,你不能当做理所当然。是自己的,自己要看得开些,不是自己的,更加要看得开。不该拿的别拿。苏家对我好,我知道,那全是我父母的面子,还有我这苏家准女婿的身份。只是我这身份不会长久,自力更生是我所愿。”

    久宝地有些急道:“许兄说不会长久,这又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