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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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番外篇(三)

    thu may 12 03:43:07 cst 2016

    大厦将倾怎奈何?只惜独木实难支

    番外篇·良弼

    公历1912年1月26日,农历辛亥年腊月初八;是日深夜,北京红罗厂附近已进入梦乡的人们,被一声猛烈的爆炸声惊醒,爆炸发生在清朝宗社党领袖良弼宅第门前,掷出炸弹的革命党人彭家珍当场牺牲;良弼被炸断左腿,于29日夜身亡

    良弼之猝震动朝野,使得在南北议和期间拥护清室的宗社党诸位大佬闻风丧胆,惊呼革命党已经潜入京师,乃不再过问清室存亡,纷纷作鸟兽散,潜往天津,大连,青岛等租界自保;宗社党偌大之势随之瓦解

    至此,主战派销声匿迹;1月29日隆裕太后再开御前会议时,到者屈指可数,连庆亲王奕劻也告病不来,清廷已成树倒猢狲散之势

    良弼身死半个多月后的2月12日,清帝下逊位诏书:“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江)南中(原)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至此入关260多年的清朝遂亡

    宗室翘楚,延揽士官生以抗北洋

    良弼(1877-1912),爱新觉罗氏,字赖臣,隶镶黄旗,是清末亲贵中胆识过人,才情卓著之军事人才,其人刚正傲骨,素有大志;以知兵而为清末旗员中的翘楚,不但是旗人中“崭新的军事人才,且才情卓越”,参与了清末一系列振武图强的军事活动,“改军制,练新军,立军学,良弼皆主其谋”尤注意延揽军事人才,举凡吴禄贞,哈汉章,沈尚谦,卢静远,章递骏,陈其采,冯耿光,蒋百里等无不延纳,与铁良等被称为清季干将;然其自负而傲上,惜才而厌庸碌,改革过激而得罪碌碌权臣,结果“颇为时忌”,“常以不得行其志为恨”,以独木支危厦何其难哉?关于其身世有两种说法,一:他是清初摄政王多尔衮的后代;二:其乃清太祖努尔哈赤幼弟贝勒巴雅喇八世孙(爱新觉罗·巴雅喇-清朝开国功臣;满族,爱新觉罗氏,清显祖塔克世第五子,清太祖努尔哈赤异母弟);即其祖上原系宗室,顺治年间七世祖巩阿岱受睿亲王多尔衮之风波,被削爵,幽禁,黜宗室;直到嘉庆四年始命复宗籍,赐红带子;由宗室降成了支系...后世均偏于后者说法;其早年丧父,与母亲杭阿坦氏相依为命,从小接受正统的忠孝伦尚教育,侍母极孝,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和耆英一起代表清政府同英国代表璞鼎查签订《南京条约》的伊里布即其祖父;其父在四川做官,他于1877年出生于成都,少年丧父的他对母亲非常孝顺,且刻苦好学

    良弼后至湖北,由该省官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留学期间结识了张绍曾,吴禄贞等许多汉族士官生;吴禄贞等倡言革命,身为满人的他便进行针锋相对的反驳和苦口婆心的劝说

    1903年,良弼毕业回国即投奔清室效力,由于“根正苗红”而渐获重用;先在练兵处任职,该处为清廷采纳袁世凯建议而设,领导全国新军编练事宜,为清廷当时整顿军事的要图之一,清廷希望藉此举将军权集于中央,加强宗室对全国军队的控制;故命庆亲王奕劻为总理练兵大臣,袁世凯为会办大臣,铁良为襄办;奕劻虽有总理练兵大臣之名,却并无实权,铁良的资望与才具均不足以同袁世凯抗衡,练兵处实际由袁世凯一手主持

    练兵处的设立使袁世凯的北洋势力在小站练兵之后再上层楼,成为继曾国藩湘军和李鸿章淮军之后的又一个新兴的武装集团;袁世凯的野心是通过编练的新式陆军为后盾,使自己成为左右朝局的实权人物,这一点当然逃不过满族亲贵良弼和铁良等人的眼睛,在他们看来,军权在握的汉人袁世凯是清室的最大威胁,北洋新军练来练去竟被练成了“袁.家.军”

    1904年,良弼任练兵处军学司监督,专管军事教育和训练

    1905年,良弼被提升为练兵处军学司副使,后历充第八标统带官,军学司副使及长校阅参议,太湖秋操北军审判长,考试陆军游学毕业提调官等职;像职位一样不断上升的还有他对袁世凯的戒心,他对袁世凯培植亲信势力,拥兵自重的做法极为不满;对那些八旗膏粱纨绔亲贵,以及专事吃喝玩乐的贝勒们,更是深恶痛绝

    满人亲贵多顽劣不堪,甚少可用之才的现实使良弼清醒认识到-欲加强清室军权,对抗袁世凯的北洋势力;唯有利用在其时渐次由日本归国的汉人士官生;良弼也常在亲贵中游说,要以士官生做班底,以抗衡袁世凯的北洋势力

    1906年6月,良弼推荐留日同学张绍曾担任新设贵胄军事学堂学监;他明知吴禄贞的革命思想,还是对他说二人如同兄弟,“如携手练兵以御外侮,左提右挈,天下事大可为;尊主庇民,何必革命?”吴禄贞在练兵处任职时,曾巡视蒙古陕甘等地边防形势,在驻军中鼓吹革命;遭到陕甘总督升允的构陷,幸有良弼在京城进行营救活动,才免于一死;由于良弼在载涛的面前大力保荐,吴禄贞得以在1911年出任新军第六镇统制

    良弼,铁良二人乃清末皇族集权之捍卫者,他们大力起用士官生为新军中的将领,不仅希望可以藉此对抗袁世凯,还希冀以此转移思绪消弭士官生的革命思潮,以收一举两得之效;蔡冠洛在《清代七百名人传》中称良弼“尤留意人才,自将帅以至军士莫不延纳,思有所建树”良弼一视同仁,不分满汉延揽人才的做法可谓用心良苦;徐一士则在《凌霄一士随笔》中指出良弼这些做法的目的是“利用汉人以防汉人,以为高官厚禄仅足以驾驭英才,入彀者多,即足以制反侧而延帝祚;革命党中多知名士,苟縻以好爵,联以感情,亦不难潜移默化”;良弼“汲引党人,实具深心”,但是士官生中的革命党人自有打算;他们的目的在于通过排袁以取得军权,故良弼之策,收效甚微,反而为革命党人进入北洋六镇并传播革命思想打开了方便之门,这是良弼等人始料未及的;众所周知,湖北的新军六镇;尤其是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对辛亥革命的迅速成功作用至大,武昌起义后“各省风从,以新军将领多党人或与党人通款曲者,故一呼众应,共和迅建”笼络党人之策,本想巩固清朝邦基,却反而给清廷内部撒下了毁灭的种子,促成了清廷的迅速灭亡;因此徐一士感叹革命之成“微良弼之力,弗能如是之易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这里顺便提一下,慈禧太后虽一生都有私心缠绕心头;但其自庚子国难后的晩年凭籍其绝对的威望对改革宪政做出了诸多让步与妥协;采纳两江总督刘坤一与湖广总督张之洞的《江楚会奏变法三折》,使清末庚子后的近十年间国家平稳;当然,你要硬上纲上线的说神马那时候的人民过的也很苦很造孽之类的...那我也无言以对;只能说“相对的话”就是现在,许多历史砖家也不得不承认一点,若是慈禧再多活几年说不准就立宪成功了呢!国会呀,内阁呀,国体改组神马的;在慈禧在世时均完成了一大半了...以慈禧的谋略与眼光,是可以避免清末新政中的诸多弊端,例如皇族内阁与川汉铁路之类的绝对能避免掉...并且在我查阅诸多历史资料时,发现不论是历史课本或百度上的历史介绍都很“巧妙”的避开了一个很小却起了极其极其重要作用的细节,黎元洪当初之所以敢跟着革命党人干给他壮胆的就是当时清朝设在武昌的一个国库“中转库”,武昌这地方九省通衢,南方的税收都到武昌,国库有大量的..至少上千万两银子都没有结算到北京去;这哥们就是一看有这个才在考虑了三天两夜后毅然干革命!发电报通知各省,你上午宣布独立我下午就给你汇款~南方十二三个行省先后之独立均赖于黎元洪之资金支持而黎元洪之资金均来源于慈禧晩年之改革所带来的国家经济...仅此一斑可见全局;顺便一提,正是因为这千万两银子所带来的效果,就连孙中山和黄兴都称赞黎元洪“你是民国首功”以至于在后来选举中华民国的第一个临时大总统时,十七个省的代表投票;孙先生倒没得全票,就得了个十六票;但黎元洪这个副总统却十七票全票通过..= ̄w ̄=这倒是很有意思的,后来袁世凯上来后又选副总统,结果又是这货;1913年袁世凯扑灭二次革命后派段祺瑞到武昌“磋商要政”黎元洪这哥们硬绑到北京去的;这哥们原本死赖在武昌不想走的( ̄. ̄)袁世凯哪干呐,这也是黎元洪和段祺瑞这俩“对头”的第一次见面...好家伙,头一遭见面就被段祺瑞给阴了,能不恨他吗?怪不得后来“府院之争”最后被袁世凯这阴货丢到瀛台“办公”,当了三年备胎“光绪”)玛德..扯远了

    随着新政的开展,铁良,良弼等满族亲贵同袁世凯之矛盾日益上升

    1906年秋,清廷议论改革官制时,在削减督抚权限的问题上,铁良与袁世凯争论激烈,良弼主张杀掉袁世凯但怕慈禧太后不允许,又怕北洋系军官起来造反,未敢聚然下手

    1906年11月,清廷颁布上谕,设陆军部;以铁良为尚书,统辖各省新军;练兵处撤销,良弼所在的军学司并入陆军部,接着袁世凯在内外压力下被迫交出了四个镇的兵权给铁良

    1907年7月,丁未政潮之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调任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明升暗降,失去了最后的军权,注意-此时慈禧和光绪尚在世,大家再怎么玩也是玩阴的,还不敢明着来

    1908年11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双双驾崩,摄政王载沣终于迫不及待地向袁世凯出手

    1909年1月初,袁世凯被载沣以“足疾”为由开缺回籍;亲贵纷纷出台大掌军权,良弼一贯的集中军权于清室的主张得到了载涛的欣赏

    1909年7月,军谘处从陆军部分出,清廷先委毓朗管理,后又派载涛管理,载涛依靠良弼出谋划策

    1910年2月,良弼随载涛赴欧美考察军政事务,成为载涛的心腹臂膀,身为禁卫军训练大臣的载涛并不懂军事,故禁卫军日常操练和管理实际上均由良弼负责“禁军一切章制计划悉出其手,而全国重要军职之进退,亦多待其一言而决”总之,没有袁世凯的这段时间里,对良弼而言称得上是如鱼得水,惬意非常...

    生性刚强,不吃贿赂且富有军事思想的良弼无疑是清末皇族中的翘楚,得到摄政王载沣和满洲贵族的信任和拥戴,在亲贵中鹤立鸡群

    主张君宪,组织宗党以护清室

    良弼是属于那种在骨子里维护清朝统治,竭力主张君主立宪的“保守派”

    1911年3月,广州将军孚琦被革命党人温生才炸死,良弼忧心忡忡道:“长此不变,祸在眉睫”提出要释放被关押的革命党人,开国会,尽快实行君主立宪等建议,希望籍以消弭革命风潮

    然,未给清朝更多的时间;当年10月10日,部分新军在武昌发动起义;消息传到北京,满族亲贵束手无策“王公贵人皆气馁,莫知所为”良弼“独与三数才杰朝夕规划,外联群帅,内安当国,思以立宪弭革命,救大局;上下皆恃以为重”

    良弼的主张是一手武装镇压革命,一手搞君主立宪以笼络民心;说实话,若是真办下去了,未来的中国倒还真是怎么脑补都难补的有趣局势呐...其为军谘府制定了武装镇压的计划,并请命往前线督军,欲奋战而死,幻想以此支撑危局;在写给友人廉泉的信中,其称自己仍坚持君主立宪“非到天荒地老,必立持不易”

    当起义各省屠杀满人的谣言传到北京后,有满族亲贵宣称把北京内外之汉人尽数捕杀以报复泄愤;良弼得知急忙向军谘府大臣载涛陈述此计之谬,言哉:“此种种族偏狭之见,恰好激全国之民愤,不特各地满人无活路,且必自速亡国之惨;请即转奏,弥压此等狂妄之蛮动,弼在此等着等候,如是决而必行,弼便率同本协军队撤离,不愿与尔等救亡无办法,临事只捣乱的庸碌竖子们同遭奇祸”良弼说这些话时涕泪交下,载涛亦为之动容;当清廷迫于形势,欲起用袁世凯时良弼曾坚决反对;主张自己率北洋军南下,他还暗自联络各旗军都统上疏谏阻,条陈袁世凯不可用的理由,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挡住袁世凯复出,只有无奈地感叹“亡清必袁”

    在袁世凯以内阁全体辞职要挟清廷接受退位条件时,良弼即主张批准袁世凯内阁辞职,组织皇族战时内阁-自为全权大臣,总揽满汉文武内外事宜,以东三省总督赵尔巽为内阁总理,铁良为大将军,统率“讨伐军”南下镇压起义(这里提一下,东三省总督赵尔馔和当时的四川总督赵尔丰是亲兄弟,其二人均是铁杆的“忠清派”我也不知是该站在今天的三观与角度去骂他们是“孤臣孽子”“倒行逆施的罪人”还是说他们是“清朝的末世孤忠”,忠的其实也不是某个人或物,忠的是几百年的法理法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忠的是“有皇帝才有三纲五常”“有皇帝才有..”总之,最后赵尔丰身死;赵尔馔比赵尔丰更赋谋略,在关外镇压起义与革命党;与张作霖配合的挺默契的....其晩年主修“清史稿”直至修毕才一口气咽下去..受其影响张作霖亦是一个主张或者较为偏向于“帝统”的人...当然,人人都有私心;一心为国还是已经亡了的国的而无私心的人在那个年月里根本就没有...张勋倒还算半个那种人..又有点扯远了...)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这里顺带提提,当时的南京守备大将就是张勋,这哥们与革命军血战了旬月;是辛亥革命中反抗最激烈的清朝部队,木有之一;另一方面袁世凯与临时政府的和谈也在进行着;在1月12日清廷王公亲贵的秘密聚会上,奕劻承袁世凯之意提出清帝退位的建议时,良弼与铁良载涛等激烈反对,此时的大家都会遵从“法理法统”袁世凯也是,没有像朱温那样;大家都会恪守着底线..

    18日御前会议,奕劻劝谏隆裕太后除了在优待条件下自行退位,别无办法;隆裕太后失声痛哭,会后-良弼纠合30余名皇族亲贵,齐赴庆亲王府包围奕劻,表示强烈反对清帝退位;把奕劻吓的够呛..良弼看到袁世凯挟议和以自重,想用清室退位换取大总统宝座,而当权者又无所作为;便联合一群王公贵族,组织宗社党,并被共推为首领党魁;其后来在遗言中道:“上年我奏请释党人,开国会,皆不我听;今秋变起,请以禁军赴前敌,又不我用,而委之荫昌;内廷纷争,外环四起,我宗社之亡将无日矣!我见政府不可为,始组织宗社党...”(这里顺带说说,当时的北京除了北洋六镇外还有大概一镇的兵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为良弼亲自教导编训的一支“皇族禁卫军”但最后清朝还是自内而外的“由人而溃”首先隆裕太后就奔溃了= =..最后发圣旨退位...没了良弼后,大家都求自保,加上清廷自己发圣旨退位,你是听呢,还是听呢?...总之,最后这种部队就这样静静的目送“亿万斯年”的清朝覆灭)

    据日人宗方小太郎在《一九一二年中国之政党结社》中所述,宗社党“乃清帝退位以前,以清朝之皇族宗室及旗人为核心,以及食清朝之禄的义士为挽救宗社而组织之政治团体”;宗社党的主要成员有军谘使良弼,恭亲王溥伟,肃亲王善耆,贝勒载洵,镇国公载泽,原陆军部尚书铁良等少数清室王公亲贵,另有蒙古王公那彦图和陕甘总督长庚,署陕西巡抚升允等蒙族重臣;宗社党的主要斗争对象是正在加紧进行逼宫活动的袁世凯;19日,宗社党甫一成立即用君主立宪维持会的名义,发布宣言《北京旗汉军民函启》,称袁世凯“蔑视纲常,损辱国体”,“其居心更不可问”;时人廖少游在《新中国武装解决和平记》中记载道:20日,“传闻宗社党运动成熟,京中将有暴动,袁内阁已处于危地矣”;23日,“宗社党上书袁内阁,其词旨极为严厉:’略谓欲将我朝天下断送汉人,我辈决不容忍,愿与阁下同归澌灭‘袁内阁览之,恍若芒刺在背,意不自安”

    良弼曾到:“袁世凯胁迫朝廷,从中垄断,此等其坏无比的东西,我们便叫他滚蛋,难道还怕他真敢篡逆不成?”又向隆裕太后道:“太后把国事尽托付袁总理,还要我们旗人做什么?袁世凯负国不忠,图谋私利,要他何益?还不如罢斥回籍”宗社党还曾计划当袁世凯再以内阁总理辞职相要挟时,便乘机断然解散内阁,再由毓朗,载涛等出来组阁;由铁良统帅清军南下与革命军决一死战,良弼也自请随军南下作战;如果战败,则迁都热河,退守关外自保东北;有东三省总督赵尔馔在,清朝不论如何都不会亡的...

    然计划泄露,袁世凯由此更加坚定良弼及宗社党乃其逼宫之道上的最大阻力;良弼身为宗社党的领袖和“灵魂”,袁世凯必欲除之而后快,遂指使其党羽在北京街市散布说帖,有“先刺良弼,后炸铁良,二良不死,满虏不亡”等语

    袁世凯亲自除掉良弼,并非难事,但“袁良之争”举朝皆知;袁若为此举,则为下策中的下策,非但攸关个人名誉,还会激怒宗社党反抗,恐变生不测(那群贪生怕死的满清贵胄说实话..要是都拼了命的对抗辛亥年的变故,清朝的结局还真说不准..);老谋深算的袁世凯将良弼等宗社党人对他逼宫和接受共和所产生之阻力,经各种渠道透露给了革命党人,希冀借刀杀人;而对革命党人言,有军事知识且思想顽固的良弼无疑是共和之路上的拦路虎;同盟会京津支部军事部部长彭家珍“决计”刺杀良弼,他曾愤然对其同志说道:“良弼,枭雄也,此獠不除,终为革命大患,吾不除之,人其谓我何!”

    末世孤臣

    彭家珍,字席儒,四川金堂人;毕业于四川武备学堂,曾被派赴日本考察军事,于日本加入了同盟会,在刺杀良弼之前,他是同盟会京津支部军事部部长;为了刺杀良弼,其事先做了周密细致的准备工作;最后弄到了一张良弼的照片和良弼好友奉天讲武堂监督崇恭的一张名片,然后又派人去奉天,假借崇恭的名义打电报给良弼,说是要来北京共商大计

    26日夜,即腊八晚上,彭家珍以崇恭之名乘车先至军谘府及良弼旧宅,均未遇见良弼,再到西城红罗厂良弼宅前,出示崇恭名片求见;但因此日北洋将领联名通电清廷请求“共和”,良弼为此正在肃亲王善耆府中商议对策并不在家

    彭家珍等候至深夜11时左右,仍不见良弼归来,失望之余,乘车离去;刚走出不远即迎头遇见良弼归来,彭家珍遂高叫一声“赖臣!”但马车去势甚猛,良弼未应;彭家珍急忙掉转马车跟进,到大门外后,良弼下车,彭亦下车,口内喊:“崇恭拜会良大人”良弼见彭家珍面生且神色有异,心中便产生警觉,喝问道:“深夜至此,胡匆迫乃尔!”彭家珍也不回答,迅速从怀中掏出炸弹掷向良弼,轰然一声,阶石尽裂,逃避不及的良弼当场被炸断左腿,晕倒在地;因距离太近,弹片触石反击彭家珍头部,当场身亡

    良弼晕厥两个时辰后醒来,对刺客彭家珍却没有恨意,有的是对“各自信仰而执着的”惺惺相惜之感;他对老母道:“杀我者,好英雄也,真知我也!”又对幕僚说:“我死不足惜,惟清廷宗社从此灭亡为可恸耳……我死,清廷亦随之亡也...”

    良弼知道刺杀他之事绝不简单,长叹曰:“今日之害我者,即来日之夺国者”他自知命在旦夕,于是口授遗折,称自己“举凡陆军章制,教育规划,靡不悉心赞划”请清廷“尊重信条,实行宪政,以挽将倾之国势,而收已涣之人心”

    29日夜,良弼重伤身亡,时年36岁

    然坊间传言,良弼的最后身死与袁世凯脱不了干系;当良弼被炸之时,家人请日本医生抢救,良弼左腿被锯掉,手术情形良好,生命可保;韩锋在遗稿中说,良弼被炸后,到良宅慰问的新任民政部部长,袁世凯的心腹赵秉钧,推荐了一位中医,替良弼解除火毒,良弼服药后,伤处巨痛,辗转呼号而猝“外人传说是袁世凯忌良弼枭雄,故买嘱医生,以对攻之药死之”真实的已发生之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今天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良弼之死,客观上讲对袁世凯之逼宫是绝对有利的;梁士诒讲述其时隆裕太后的恐惧情形道:“良弼被炸之日,京师风云至急,入朝行礼后,隆裕太后掩面泣云:‘梁士诒啊!赵秉钧啊!胡惟德啊!我母子二人的性命,都在你三人之手里,你们回去好好对袁世凯说,务要保全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赵秉钧率先大哭,誓言保驾;我亦不禁泫然”

    良弼死后,拥护清室的宗社党随之解体,2月12日清帝退位;2月15日,南京临时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大总统,用今天的三好学生之角度说“辛亥革命的果实都被袁世凯这个国贼给篡夺了”

    良弼在其言行中显落落不群之气度,又颇有知兵之名,“有学有术”的端方称赞他“才猷敏练,学术精深”“其宅心忠亮,足备武学顾问之选”;时人将其与吴禄贞,蓝天蔚并称“士官三杰”

    但良弼置身其间的清王朝却早已是千疮百孔了,显出风雨飘摇的衰颓气象,康乾盛世早已成遥远梦忆;千疮百孔的是什么?不是国家,不是某栋房屋建筑,也不是军事力量的武器;而是那“清朝”二字所代表的以“皇帝”为中心的人心之思绪思维的人心之联合机构的千疮百孔...是人心..是人心...庆亲王奕劻父子站在袁世凯一边,对良弼行事多所掣肘;就连铁良后来都对良弼多有微词,曾对人说良弼华而不实;如此看来,良弼在清室亲贵中的真实处境其实也不是很好

    金梁《光宣小记》则对良弼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权贵皆畏葸无远志,君以一身撑拄其间”然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良弼死后“亲贵丧胆,逊位议定;呜呼,君其瞑哉!”

    用今天的话说“清朝的丧钟早已敲响,而良弼却装作充耳不闻;他想促成朝廷尽早采用君主立宪政体,转旋补救,以对抗共和革命;他的事业和人生最终因彭家珍的炸弹而仓促地画上了句号,成了清王朝退场之前的无谓牺牲,最终-良弼留给世人评说的,不过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徒劳和带着一抹血色的悲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