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医者、毒者，一念之间(上)
mon jun 27 18:26:18 cst 2016
张猎烧火，小雪下厨，不一会，几个简单的小菜便热锅出炉，就着稀薄的小米粥就是一顿晚饭。简单而且粗糙的食物，没法与在许都将军府的美味饭菜相比，但是张猎和小雪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家里才有的味道。对于张猎来说，更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幸福，因为这是他长大后与父亲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晚饭缓解了下午时分的尴尬，不过华佗依旧很不自然，有些愣愣的啜这小米粥，许久没有放下碗，甚至没有去夹菜。这是一个反常的行为，不过张猎和小雪此时此刻的心思可没放在华佗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张生默默的注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哪怕华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仅仅是华佗下午喝茶的表现，就已经让张生产生的疑虑，这是他多年来作为杀手的直觉。
......
三十年前，豫州有一名年轻气盛的学子，自持饱读诗书，欲要立下一番事业。承蒙乡贤举孝廉，这名年轻人混了一个小官，开始了仕途生涯。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识可以平步青云，哪里想到如今世道如此恶劣，官官相护，搜刮百姓，欺上瞒下。无论是疏通关系，还是加官进爵，都是银子说了算，而这些金银珠宝唯有搜刮民脂民膏。年轻人是想成为一个为民造福的好官，可眼前的现实却告诉他这条路行不通，毅然决然之下，年轻人放弃仕途，一去不回。年轻人在世间游离，广交朋友，学习歧黄之术，救黎民与苦难，这是他觉得唯一能救人的一条路。十年后，世间少了一位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年轻人；十年后，世间多了一位行医济世妙手回春的华神医。
华佗啜着小米粥，思绪回到了过去那段行医救人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眉头一皱，眉宇间有一股难于言语的痛楚。
华佗弃仕从医，苦修歧黄之术，施药救人，美名渐播，找上门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达官贵族亲自上门邀请，也在行医之时结实了小雪的娘亲。直到16年前的一天，一位衣着偏偏的先生找到华佗，从此改变了华佗的这一生。那是一个不堪再回首的往事。
华佗很确定，眼前这个中年剑客一定是那位先生的手下，尽管如此华佗也不敢当面揭穿对方身份，担心对方因身份被揭穿暴怒之下杀人灭口，想到这里华佗不禁皱起了眉头。旋即转念一想，对方既然隐藏身份前来，且没有做出任何威胁的举动，想必对方并不是来杀人的，因为华佗很清楚如果对方要对自己不利，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隐姓埋名而来，想到这些，华佗紧锁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而这一次，张猎注意到了华佗的变化，关切的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华佗回过神来，淡然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华佗又转头对着张生说道“张大侠，老夫待客不周，还请见谅，稍后请张大侠饭后到我书房，我再为大侠诊脉！”说完，华佗便放下碗筷起身离去。
......
夏夜短暂且闷热，夜幕降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
张生轻叩了几下华佗的书房，张生应约而来，华佗停止了焦虑的来回走动，急忙上前开门。在这之前，华佗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如在开门的瞬间快速用小刀将对方杀死，又如等下把脉之时用银针扎穴制住对方。然而这些方法都不可行，以对方的身手轻而易举便会识破自己的伎俩，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生走进书房，华佗抬起一只手摆出请的动作，另一只手不经意间从腰带上划过，此时华佗手上便多了一个小瓶子，华佗将握着瓶子的手跨在背后，拇指侧顶住瓶塞，似乎随时准备打开。如今这乱世，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这个小瓶子便是华佗随身携带与腰间的防身之物，用一些无色无味的**调制而成，华佗不会杀人，也不愿杀人，所以调制而成的**没有毒性，但是也足够让华佗带上家人避开那些危险。
华佗那个轻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张生的眼睛，从下午华佗的反应来看，张生已经大概猜到了那个小瓶子是些毒药或者**之类的，然而张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华佗寒暄几句，便坐下让华佗诊脉。
不知是出于第一次使用**的紧张，还是担心暴露的危险，华佗把脉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张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眼睛余光却在四处扫略。华佗另外一只手也在颤抖，颤抖的更加厉害，大拇指缓缓的顶开瓶塞，无色无味的**伴随着草药香炉的香味飘散满了整个房间。
张生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显得有些倦意，片刻便单手撑住了案桌，慢慢的趴了下去。华佗见状，轻轻的推了推张生的手臂，轻声喊道“张大侠，张大侠！”
只见张生毫无动静，向是熟睡了一般，华佗才站起来，有些焦急的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张生说道“那位先生之前说过，只要我完成了那件事就放我回来，只要我不再提及那事，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如今先生派你过来，我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但是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想和家人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说罢，华佗便急忙拿起一旁的包袱，朝着门口走去，华佗盘算着等张生醒来，他已经带着家人走了一日的路程，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便会相安无事。
正当华佗准备拉开房门，突然背后传来响声“华神医，脉尚未把完，这是急着去哪处？”
听到这声响，华佗瞬间汗如雨下。此时此刻，华佗哪里还会想不明白，声音的主人便是张生，这也就说明，对方早就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才假意昏迷。此时只怕张生突然暴怒，举剑杀人，自己应该如何抵挡，华佗想到这里不禁身心一颤。过了一会，华佗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张生，却担惊受怕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张生看出了华佗的心思，不等华佗开口便说道“华神医不用担心，在下并无恶意。”
华佗虽见对方并无动手之意，却仍警惕道“那，张大侠来此所谓何事，莫非先生......”华佗有些担心是否那位先生又要自己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又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欲言又止。
张生双手抱拳说道“此次与先生无关，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既然神医知道我是水流中人，想必神医也是同道中人，请问华神医是哪字门下？”
水流分天字、地字、人字三门，门下杀手众多，且独常年独自行动，相互之间了解甚少，甚至很多连面都没有见过，只有每年春，先生召集时，才有机会短暂的聚集在一起，即使有聚，但也没有多少相互了解的机会。张生之前并不认识华佗，但是华佗却知道张生来自水流，想必也是水流门下，在哪时碰过一面，被对方记住了。张生是水流门下唯一一个独臂剑客，自然更好认一些，所以张生自然以为华佗也来自水流，便直接请教华佗来自哪字门下。
华佗听到张生的提问，不禁愕然，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华佗才明白，原来张生并不认识自己，甚至从刚才的对话中以为自己便是水流中的一员。然而华佗并不了解水流的内部结构，想胡编乱造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万一被对方识破自己胡说，反而引来麻烦，况且华佗不善那些虚假的说辞，所以便摆摆手，摇头说道“我并非水流之人。”
华佗的回答不如张生所想，张生感到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刚才观察华佗武功平平，也没有刺客的特质，不是水流中人也属正常，毕竟水流里面都是一些一等一的杀手，张生思索片刻问道“那神医如何得知我是水流之人。”
华佗见张生态度谦恭，并非自大冷血之辈，渐渐放下警惕，说道“下午把脉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你身上那特有的毒。”
“喔？”
“那是华某此生最大的成就”华佗轻捋短须，脸上满是自豪之情，转眼之间，华佗突然变得情绪低落，眼中充满着愧疚，神情恍惚，颤声说道“那也是华某此生最无法原谅的罪恶！”
张猎烧火，小雪下厨，不一会，几个简单的小菜便热锅出炉，就着稀薄的小米粥就是一顿晚饭。简单而且粗糙的食物，没法与在许都将军府的美味饭菜相比，但是张猎和小雪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家里才有的味道。对于张猎来说，更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幸福，因为这是他长大后与父亲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晚饭缓解了下午时分的尴尬，不过华佗依旧很不自然，有些愣愣的啜这小米粥，许久没有放下碗，甚至没有去夹菜。这是一个反常的行为，不过张猎和小雪此时此刻的心思可没放在华佗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张生默默的注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哪怕华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仅仅是华佗下午喝茶的表现，就已经让张生产生的疑虑，这是他多年来作为杀手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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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豫州有一名年轻气盛的学子，自持饱读诗书，欲要立下一番事业。承蒙乡贤举孝廉，这名年轻人混了一个小官，开始了仕途生涯。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识可以平步青云，哪里想到如今世道如此恶劣，官官相护，搜刮百姓，欺上瞒下。无论是疏通关系，还是加官进爵，都是银子说了算，而这些金银珠宝唯有搜刮民脂民膏。年轻人是想成为一个为民造福的好官，可眼前的现实却告诉他这条路行不通，毅然决然之下，年轻人放弃仕途，一去不回。年轻人在世间游离，广交朋友，学习歧黄之术，救黎民与苦难，这是他觉得唯一能救人的一条路。十年后，世间少了一位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年轻人；十年后，世间多了一位行医济世妙手回春的华神医。
华佗啜着小米粥，思绪回到了过去那段行医救人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眉头一皱，眉宇间有一股难于言语的痛楚。
华佗弃仕从医，苦修歧黄之术，施药救人，美名渐播，找上门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达官贵族亲自上门邀请，也在行医之时结实了小雪的娘亲。直到16年前的一天，一位衣着偏偏的先生找到华佗，从此改变了华佗的这一生。那是一个不堪再回首的往事。
华佗很确定，眼前这个中年剑客一定是那位先生的手下，尽管如此华佗也不敢当面揭穿对方身份，担心对方因身份被揭穿暴怒之下杀人灭口，想到这里华佗不禁皱起了眉头。旋即转念一想，对方既然隐藏身份前来，且没有做出任何威胁的举动，想必对方并不是来杀人的，因为华佗很清楚如果对方要对自己不利，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隐姓埋名而来，想到这些，华佗紧锁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而这一次，张猎注意到了华佗的变化，关切的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华佗回过神来，淡然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华佗又转头对着张生说道“张大侠，老夫待客不周，还请见谅，稍后请张大侠饭后到我书房，我再为大侠诊脉！”说完，华佗便放下碗筷起身离去。
......
夏夜短暂且闷热，夜幕降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
张生轻叩了几下华佗的书房，张生应约而来，华佗停止了焦虑的来回走动，急忙上前开门。在这之前，华佗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如在开门的瞬间快速用小刀将对方杀死，又如等下把脉之时用银针扎穴制住对方。然而这些方法都不可行，以对方的身手轻而易举便会识破自己的伎俩，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生走进书房，华佗抬起一只手摆出请的动作，另一只手不经意间从腰带上划过，此时华佗手上便多了一个小瓶子，华佗将握着瓶子的手跨在背后，拇指侧顶住瓶塞，似乎随时准备打开。如今这乱世，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这个小瓶子便是华佗随身携带与腰间的防身之物，用一些无色无味的**调制而成，华佗不会杀人，也不愿杀人，所以调制而成的**没有毒性，但是也足够让华佗带上家人避开那些危险。
华佗那个轻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张生的眼睛，从下午华佗的反应来看，张生已经大概猜到了那个小瓶子是些毒药或者**之类的，然而张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华佗寒暄几句，便坐下让华佗诊脉。
不知是出于第一次使用**的紧张，还是担心暴露的危险，华佗把脉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张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眼睛余光却在四处扫略。华佗另外一只手也在颤抖，颤抖的更加厉害，大拇指缓缓的顶开瓶塞，无色无味的**伴随着草药香炉的香味飘散满了整个房间。
张生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显得有些倦意，片刻便单手撑住了案桌，慢慢的趴了下去。华佗见状，轻轻的推了推张生的手臂，轻声喊道“张大侠，张大侠！”
只见张生毫无动静，向是熟睡了一般，华佗才站起来，有些焦急的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张生说道“那位先生之前说过，只要我完成了那件事就放我回来，只要我不再提及那事，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如今先生派你过来，我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但是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想和家人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说罢，华佗便急忙拿起一旁的包袱，朝着门口走去，华佗盘算着等张生醒来，他已经带着家人走了一日的路程，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便会相安无事。
正当华佗准备拉开房门，突然背后传来响声“华神医，脉尚未把完，这是急着去哪处？”
听到这声响，华佗瞬间汗如雨下。此时此刻，华佗哪里还会想不明白，声音的主人便是张生，这也就说明，对方早就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才假意昏迷。此时只怕张生突然暴怒，举剑杀人，自己应该如何抵挡，华佗想到这里不禁身心一颤。过了一会，华佗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张生，却担惊受怕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张生看出了华佗的心思，不等华佗开口便说道“华神医不用担心，在下并无恶意。”
华佗虽见对方并无动手之意，却仍警惕道“那，张大侠来此所谓何事，莫非先生......”华佗有些担心是否那位先生又要自己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又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欲言又止。
张生双手抱拳说道“此次与先生无关，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既然神医知道我是水流中人，想必神医也是同道中人，请问华神医是哪字门下？”
水流分天字、地字、人字三门，门下杀手众多，且独常年独自行动，相互之间了解甚少，甚至很多连面都没有见过，只有每年春，先生召集时，才有机会短暂的聚集在一起，即使有聚，但也没有多少相互了解的机会。张生之前并不认识华佗，但是华佗却知道张生来自水流，想必也是水流门下，在哪时碰过一面，被对方记住了。张生是水流门下唯一一个独臂剑客，自然更好认一些，所以张生自然以为华佗也来自水流，便直接请教华佗来自哪字门下。
华佗听到张生的提问，不禁愕然，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华佗才明白，原来张生并不认识自己，甚至从刚才的对话中以为自己便是水流中的一员。然而华佗并不了解水流的内部结构，想胡编乱造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万一被对方识破自己胡说，反而引来麻烦，况且华佗不善那些虚假的说辞，所以便摆摆手，摇头说道“我并非水流之人。”
华佗的回答不如张生所想，张生感到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刚才观察华佗武功平平，也没有刺客的特质，不是水流中人也属正常，毕竟水流里面都是一些一等一的杀手，张生思索片刻问道“那神医如何得知我是水流之人。”
华佗见张生态度谦恭，并非自大冷血之辈，渐渐放下警惕，说道“下午把脉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你身上那特有的毒。”
“喔？”
“那是华某此生最大的成就”华佗轻捋短须，脸上满是自豪之情，转眼之间，华佗突然变得情绪低落，眼中充满着愧疚，神情恍惚，颤声说道“那也是华某此生最无法原谅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