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逍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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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快过年了

    sun mar 13 23:03:17 cst 2016

    临近年关,老道很通情达理,关了三天禁闭的两人这才得以见着久违的太阳。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好天气。

    武曌又哭又笑的拥抱着每一个迎接她的师兄,连边上杂役都不放过。被拥抱过后的杂役惊愕的愣在当场,明显是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老道也无从幸免,来不及示意,武曌就跟树袋熊似得挂在了身上,崭新的道袍瞬间就被眼泪鼻涕摸的一塌糊涂。

    真是老夫的好徒弟啊,不枉费师父含辛茹苦的淳淳教导,老道仰天长望,无语凝噎。干枯的大手不自觉的摸了摸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柔顺的头发。这可是为了接客,哦不,接银子特地穿上的,自从上次收徒穿过之后一直舍不得穿,特地留到过年的,这下全毁了。

    褚欻倒是有些反常,晃晃悠悠的溜达,随手从杂役手中的篮筐里捞起一根黄瓜,就着衣服下摆胡乱一擦就送到了嘴里。甘甜爽口,清香宜人,不错,又拎了两根蹲在台阶上跟没见过世面似得,双眼放光盯着杂役们忙前忙后的搬运着的箱子。

    眼见箱子里那串晶莹剔透的珠子被最小的徒弟理所当然的收进了怀中,顺带着还有两锭硕大的金子,老道心疼的直抽抽,顾不得身上还挂着的武曌,大步流星的奔了过来,这小子按理说来被关了三天,该消停了啊,可是……

    观里的小黑屋是老道亲手设计的,最初老大下山,也是带着一身的伤,一屁股的祸事回来的,被关进了后院的柴房,被关了半个月,放出来的时候老大没有丝毫的悔过自新,恋恋不舍的望着远去的柴房。等到老四上山后,老道这才发现这个关禁闭的地儿可能有些舒坦,因为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争先恐后的犯错,为的就是蹲柴房。老道把自己关进柴房冥思苦想良久,这才想出了法子。

    后院几间破屋子被封闭的严严实实,厚实的砖墙隔绝了一切。老道以身试法,在里面呆了半天就受不了了,门口同样厚重的石板落下的瞬间,黑屋里一片寂静,只有通过屋顶留下的通风口才能辨识出白天或者夜晚。初时新鲜感一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时间久了,本打算打坐修炼的念头就被压抑代替了,说不出来的厚重压得自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砰砰的心跳声放大了无数倍,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心脏的律动。老道赶忙用手压住胸膛,真气运转全身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恐慌。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道自认为自己都受不了小黑屋的禁闭,小辈们更不值得一提。建成当天,就拎着一干徒弟逐个抛进“监狱”。一天后,就连平时最为淡定的老二都目光呆滞,衣衫凌乱。自此从前用来享受逃避的安乐窝变成了老道的杀手锏,众人提及小黑屋无不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老六是一脸不情愿的被送了进去,老七欣喜好奇的主动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不出大伙的猜测,年幼的武曌几乎是崩溃的,小脸苍白,发髻散乱,见着谁都是亲人的期盼,着实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喜悦感。

    倒是老七,衣衫平整,面色平静,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一脸不情愿的被闯进去的老五揪了出来。一出来就像是出了牢笼的小老虎,直奔着那些送上门的银子而去,丝毫没有被关过禁闭的觉悟。

    不一会儿的功夫,褚欻怀里就塞满了东西,胳肢窝还夹着一卷字画,欲求不满的眼神远远的瞟向门外还没搬进来的几个箱子。还没来得及挪脚,老道伟岸的身影带着一股阴风挡住了蠢蠢欲动的褚欻。

    “孽徒,给老夫住手”

    老道抽搐的眼角,双眼冒火道:“看样子,禁闭是关少了,放出门就开始祸害道观”

    褚欻眯着眼手搭凉棚,不满老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麻烦,挪挪步,师父,那箱子里有什么啊,看上去很沉的样子,我猜一定是大白菜吧?”

    老道放下抱着自己不放手的武曌,道:“呸,大白菜,那是货真价实的银两,鄞州城的老匹夫可能是良心悔过,早上差人送来的拜年礼,虽说少了点,聊胜于无,勉强够老夫过个年了”

    “哦”

    褚欻眉开眼笑:“师父说的没错,肯定是老家伙慑于您老的淫威,心甘情愿的送上门的,我就说嘛,这老家伙外硬内软,典型的人前打脸充胖子,人后猥琐当小人。这不就屁颠屁颠的赶上门来送银子了。相比之下,师父您简直就是英明神武,睿智宽容,人品一流,举世难逢啊!”

    武曌狠狠的赏了自己的小师弟一脚,几位师兄习惯了小师弟露骨的谄媚,小七只要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就代表着这小家伙有所图谋。几人同情的目光一时间都转向了一脸享受的师父,这种事儿都快司空见惯了。

    名满江湖的老道很显然十分享受自己徒弟的马屁,轻飘飘的快要飞上天了:“徒儿此言有理,能与这恬不知耻的老匹夫相识简直就是老夫一生的污点,还好,老夫向来洁身自好,没有与之同流合污,实乃大幸。唉,小六啊,回头劝劝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做人要正直,处事要公正,放着师父这么好的楷模不学习,非要自甘堕落,为师也不忍多年相识就此绝交,告诉他,银子是一定要还的,不还老子打上门去。”

    “就是,就是”

    褚欻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认同,讨伐鄞州城内厚颜无耻的老家伙,是师徒俩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正好过分贪财的两人一直对于武国公悄无声息的侵吞了上千万两之巨的银两耿耿于怀。有了师父的带头褚欻更加得意忘形,口水四溅的声讨起来:“一定要上门讨账,杨白劳不好过,黄世仁也有难处,凭什么老家伙吃肉喝酒,到我们头上连口汤都没得喽,要不是看在六师姐的份上,小爷早就抄枪下山灭他满门了……”

    武曌毫不留情的踹翻了喋喋不休的小师弟,师父是长辈怎么骂自家祖父都无所谓,再说两人一见面就吵吵,都快吵了数十年了,每次见面都吹胡子瞪眼但武曌明白师父跟祖父两人感情很好。不像是小七这个兔崽子,这小家伙一向不怎么将长辈放在嘴边上,最喜拿长辈开刷,自从入门开始经常气的师父跳脚,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师父最疼的恐怕就是小七了。 而且一张毒嘴常常说的人生无可恋,撞墙赴死。

    老道情绪很不稳定,三言两句就被挑起了火头。“小七说得有理,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他不给是他不要老脸,老子占着大义,就应该下山去抢,去偷……只要能弄到银子,拆了他那破屋子也是可以的。徒儿们,抄家伙,跟老夫下山干一笔,好过年”

    老道匪性十足,吆喝起来,只有褚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掏出短铳冲天上就是一枪:“师父英明,除了老家伙,鄞州还有头肥猪,养了这么久也该杀了过年,徒儿上次就踩过点子了,很肥,一头顶过去五头。”

    依着褚欻显摆的个性,尽管众师兄早已见识过这把短铳的威力,但还是免不了受惊,武曌红着眼盯着那把被小师弟命名为“绝杀”的短铳,依旧羡慕的一塌糊涂。这短小精悍的小家伙,自家祖父说全天下不过七支,名贵之极。

    就连师父看到后同样大惊失色,就算绝杀顶着脑门来一记也未必能伤得了自己,胜在防不胜防,短距离内抽冷子来一下,就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也会退避三舍的,当然受伤容易,死则未必。直到这不要脸的道七当着众人的面给弹丸涂满见血封喉的毒药,自家师父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这一枪惊醒了尚在白日梦的老道士,最近越来越受不了小徒弟的蛊惑了,差点就招呼人下山强拆国公府了,幸好……

    咦,刚才要说什么来着,银子,对银子。狠狠的瞅了一眼大呼小叫一脸急不可耐的小徒儿:“下不下山,抢不抢钱另说,别人孝敬老夫的供奉,一分不留的给老夫吐出来,否则,给老子滚进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

    褚欻萌萌的双臂一摊:“什么,师父,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精光“小爷身无长物,为人处世全靠这两把枪,大的打男人,小的打女人,从不食言的”

    老道左瞅右瞅,平坦的青石板上哪有什么金锭子,珠子之类的,不可置信的揉揉双眼,难道真的老眼昏花了,一干徒弟一致的摇头以示小师弟的清白,不知害臊为何物的小徒弟得意洋洋的吊着小泥鳅晃来晃去。

    老道跌跌撞撞的回房找药方,最不会说谎的老三说这是眼疾,医书里有。

    身后几个徒弟藏在怀里,袖子里的金银珠宝正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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