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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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命恩人

第二章 救命恩人

天明时,凤天澜醒了过来,那时候雪已经渐渐停了。

朦胧中,他看见窗户边有白衣如雪纤细曼妙的身姿在静静执笔书写,岁月静好,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他清楚的看见那女子眉目静好,墨发朱颜,白衣广袖,清绝无双。

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伤口又重新被包扎过,染着血的中衣也被换了下来,他躺在那里悠悠松了口气,不动声色。

不对——!!

他蓦然睁开了眼,暗自运气,却发现四肢百骸没有一点气息涌动的迹象,凤眸微闪,迸发出惊人寒意,内力被封了!

伸手摸了摸胸口处,那块他随身带着的令牌亦不见了!

慕歌正专心的写着一幅字,对于**男子不动声色的醒来全然没有察觉。

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有寒意瞬间包围,卷去了她写好的字画,担在窗棂上轻轻漂荡。

慕歌叹息了声有些不甘愿过去拿,又顺手阖上了半掩的窗。

其实她挺怕冷的。

她细细的将画卷卷好,转身,却有更甚的寒意逼来,那个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再次冷漠而戒备的用剑指着她。

冰冷的长剑与她的喉咙仅仅毫厘之差,慕歌甚至能感觉到那寒烈的剑气。

——第二次了……

暗自无奈的叹了口气,慕歌忽然觉得自己捡回来的是一个天生喜欢用剑指着别人的偏执狂。

她无比淡定的抬眼,看见这个虽然面色苍白但却掩不住惊世风华的少年,在他美好的凤眸里充满了杀气,还有……说不清的复杂。

凤天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女子不会丝毫武功,只要自己的剑再进毫厘,便能置她于死地,然而,这个女子却是如此的波澜不惊,她不怕死?

冰寒的气息顺着长剑直指慕歌,可是她却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凤天澜扬了扬嘴角,声音里难得多出几分揶揄,“先生就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凤天澜皱了皱眉。

青悠端着药进门,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想起那个男子眼眸中冰冷的杀气就觉得恐怖。

浑身打了激灵,青悠努力抖掉忽然堆积起来的鸡皮疙瘩,抬眼想叫自家主子,结果却看到自家主子和那男子正在两人一剑对峙的画面,于是——

“啊——!”青悠一声尖叫,两手一松,熬了一个时辰的药就这么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洒了满地。

慕歌复又无语,有些无奈的看着依旧冰冷的少年,“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换种方式。”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救回来,却接连两次被人剑指喉咙,怎么想都有点恩将仇报的嫌疑啊,不过无所谓,她原本也没指望在这人不信任的情况下回有什么好待遇,若是换成别人或许就不是用剑指着你,而是直接动手了。

慕歌倒是很看得开,不过很显然,自家小侍女可没有这么多心思,只是觉得憋屈,好不容易把人救活了却一直遭受这种非人待遇,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慕歌身前,“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要不是小姐救你,你早就死在雪地里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拔剑,武功高了不起啊!”

这一番话吼得理直气壮,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不只是慕歌,就连凤天澜也难得愣了一下。

慕歌眨眨眼,看着吼完就开始瑟瑟发抖的小侍女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径自走到书案前把先前写好的字画铺在上面。

“这里是风华绝代,我叫慕歌,她是青悠,五天前,我们在楼后的雪地里救了你。”

这种情况下,无非也就三个问题——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慕歌便索性一次说了,省得麻烦。

“你就是慕歌?”凤天澜挑了挑眉,一丝幽光快速在眼中闪过,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转瞬即逝。

一个月前他还在与神枭谋划如何接近这个女子,想不到今日竟能如此方式相见,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然而再多的情绪也并未令他的表情有一丝变动,慕歌不是没看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却并未多想其他,只是以为他应当是知道自己是风华绝代艺妓而有些错愕罢了。

“没错,我就是慕歌。”她头也不抬的答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凤天澜看着慕歌静默而专注的整理着书案上的字画,黝黑的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手中的剑早已放下,顿默片刻,心中对眼下情况已有计较,于是他走到她跟前。

“我的东西呢?”他如是问道,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清冽冰冷,这句话很不温和,甚至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慕歌知道,这个少年还没有相信她,不过她并不奇怪。

护主心切的青悠,几乎看不出来原先还对着凤天澜脸红心跳过,听着他带着几分命令语气的话,忍不住在心里不满,只是碍于这个少年能以杀人一般的凌厉气息她再也生不出第二次去吼他的勇气。

怨念十分之重,慕歌想不注意都难,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青悠,去换药。”

“哼!”青悠狠狠的瞪了眼那冰冷的长剑,很不情愿的转身出去。

慕歌打开书案的抽屉,拿出那块从他身上解下来的玄铁令牌。

黝黑的颜色,握在手里冰冷刺骨,令牌上那个苍劲狂傲的“令”字异常显眼。

“物归原主。”她把令牌递给他。

“多谢!”就算是道谢,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疏离。

慕歌也不去在意,只是将字画细细收好之后,开始煮茶。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后岂堪夸。

凤天澜看着她优雅华贵的一举一动,凤眸微合,也不知想的什么。

不多时,凤天澜才淡淡的开口,“叨扰多时,在下也该告辞了,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来日定当相报。”说着,拿了剑便想离去。

“最近云城之内突然多了不少能够飞檐走壁的夜行生物呢!”慕歌淡淡的一句话,让凤天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转身狐疑的看着她。

碧绿的茶在水中缓缓舒展、游动、变幻……

慕歌兀自斟着茶,一边道:“两日前,大淼已派遣丞相韩廷与夏国国师在梧州议和,并且,已签下和约。一段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但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另一个乱世的开始呢?你说是不是啊,冷湮将军?”

冷湮?

凤天澜凤眸微闪,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玄铁令牌,苍劲狂傲的“令”字似乎也在不断的散发着寒气。

他把自己当成了东淼的将军冷湮,凤天澜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冰冷的令牌,戒备而探究的看了眼安然端坐的女子。

慕歌只道他是因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而戒备,有些意味不明的扬了下嘴角。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冷湮——东淼的大将军,天纵奇才,少年得志,十三岁出征,十五岁封侯,如今才十八岁,便已成为名动五国的战神。

人在高处,感受的冰冷和黑暗总会比其他人多些,这是命运给的最公平的待遇。

“冷湮将军是我大淼王朝的守护神,所用令牌独一无二,知道你的名号并不奇怪,是不是?”慕歌淡淡道,仿佛说着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

凤天澜微微皱了皱眉,手中的令牌的确是东淼调动军队的军令之一没错,不过却不是冷湮手里那一块,而是是神枭从韩廷手中偷梁换柱得来的,原本只是想用它来制造东淼内部的混乱,却不想会被慕歌错认成冷湮。

不过也难怪,冷湮虽然是东淼的护国神将,却因常年在外打仗而鲜有人知其真面目,加之自己正好与他年纪相仿,又有东淼的调军令,被错认是很正常的事情。

凤天澜心思流转,当即决定先维持现状,如果真如慕歌所说,现在外边已经积聚了众多高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韩廷正在全城缉拿自己。

他要离开到并非难事,只是神枭行事需要时间,况且……此行最大的目的不就是眼下的情形么。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正优雅煮茶的女子一眼,终于还是过去她面前坐下。

“将军,请。”慕歌斟好茶放到他面前。

凤天澜摩挲着细腻的杯沿,好一会,才抬眼问道:“我的内力,是你封的吗?”

慕歌轻轻点头,“没错。”

并不意外的答案,冰冷的表情微微松融,于是他举起茶杯似是以茶代酒的样子,“多谢!”

慕歌挑了挑眉,对这少年的态度起了些好奇之心,“将军难道不问问我为何封你内力?”

习武之人原该最是忌讳内力被人封住,原本以为这少年即便不动怒也会不悦才是,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下伤及经脉,短期之内若是使用内力只会比现在的状况更糟糕,姑娘用心良苦在下铭感五内。”

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女子的嘴角轻轻扬了下,知道的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