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话 本是他想
第二七七话本是他想
锦瑟握住玉梳的手指抽搐似的收紧。
“没有解药吗?”锦瑟只觉得身上陡然起了阴寒,只是她的脸越来越白,额角隐隐的脉络便愈发明显。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一转身,面向轩辕恪时,她还是若有若无的笑了起来,“傻话,哪能没有。没有药也要先回来,那样才保险,我不管……”她突然将手里的梳子一丢,“他一定要回来。”
彷徨得失了颜色的神情让轩辕恪心中猛然一滞,好像被人狠狠拧过的痛着,可面上仍得换上一张愉悦的笑脸,轻轻拉过她,叮嘱,“你也别想得太多,生死由命——”
“不!”锦瑟打断了他,“要信命,我们早就死了,我不信,你也不许信。段宇不回来,我亲自去请,我就不信,他真的能不管不顾。”
轩辕恪脸上因为勉力笑了,略微带了些僵硬,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表现出波动的神色。
内心如刀,此时生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锦瑟环上了他的颈项,眼睛深长缱绻的悲怜,“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没有你也是一样,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和孩子。”
“没关系,我们会走过去的。”锦瑟缓缓接口,声音清柔。眼此时弯弯的笑起来,竟带了很坚定的意味。“你要好好的,你答应过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我后面。”
“傻丫头!”
锦瑟失神地望着他,喉中堵着似的,半字不能应,半是迷离半是暗醉。心中柔肠百转,纷乱的思路骤然停止了,一片空白。
“瑟儿……”这声唤是吹皱一池春水的柔风,吹进心里都带着三分醉人的语调,有些含糊的声音,盘绕着如许缠绵。//*看*书阁*“多陪我几日可好?”
“我马上动身。”靠在他的胸前,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撒娇般的呢声道。“恪,来日方长。”
轩辕恪贪恋着她流露的柔情。
他所说的段宇所在的地方,千里迢迢,往返至少要半月有余。她说出了他想要的回答,他心里有不舍,有如释重负,却又万般悲凉。
手中捏起一小束她润滑的发丝,放在唇边轻吻,馨香萦然,沁入心田,“你去了又能怎样?不如,再找人先去试试?”
“我亲自去,段宇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她话语中深藏的热望令轩辕恪忽然不忍,几乎想要动摇。
“不想你去找他,就算是哥哥,也是别的男人。”他轻易的就带了过去。
“就为这个皱眉?”不满地轻怨,锦瑟伸手轻扭了一下他的耳朵,随即轻笑出声,“听说,民间的妇人会如此惩戒丈夫。”
耳上温热,浅浅的痛感传来,轩辕恪定定瞅着她的嗔态,似笑非笑:“如果真是如此惩戒,倒也不错。”
话音未落,锦瑟突然就加大了力,轩辕恪轻声哀呼,惹来她阵阵笑声。
“恪。”笑未歇,她状似不经心地提道,“也许,我们一起去就更好了。”她突然觉得和轩辕恪一起带上子恕去找段宇也好。
若——若真的没有了时日,她想和他一起走最后一段平静的日子,只是想来,也似针扎!
“想一起出去玩啊,好,等都城的一切安排好后……”知道她的意思,他却有意歪曲,脸上倒是动容的笑,唇舌舔舐着她的红唇,若离若即地在她唇鼻间厮磨,半着迷半享受着。
“呵呵。”她浅笑如熏风,主动偎上身,就在轩辕恪深眸一沉,唇接之时,她轻偏首,在他唇边擦过,笑颜如风,“只要段宇回来,一切都会好,那你等我回来。”
眸光流动,落在她横波流媚,娇娆如花的秀容上。
轩辕恪手中下力,攫住她的身子,“你就这么相信他。”
锦瑟微讶时,已被他狠狠封住唇畔,带着微熏的醉意,恣意地一番纠缠,他才略带满足地放开她,望着她的眉眼更显专注,更显深邃,几乎要让人沉沦在那一望无底的魅眸中。
他何尝想放开她。
“我一定会将段宇找回来。”她笑,眉也笑,眼也笑,唇也笑,惟独心,空白地没有一点感觉,隐隐的总觉得心里不安。“我这就去收拾。”
她默默起身,刚走两步,轩辕恪就拉住了她。
锦瑟暗叹,话音一转,悠淡道:“恪你可知,成婚以来,我最恨什么?”
轻震于心,轩辕恪轻声问:“是什么?”
“我最恨你留给我的背影,”锦瑟莹然一笑,“每次都是你离我而去,我送你,这次就由你送我吧……”
轩辕恪慢慢松手,神色复杂。
任凭那娉婷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良久,他还是慢慢起身,向着房间而去。
再见她,已经换了男装。
他微显诧异,她却风轻云淡,“这样更快。”
“其实不必那么急。”他的话音有些艰涩,“不许骑马。”
“好。”她轻答,却未必听。
见她脂粉未施,皎如清月,长发飘然,泛出润泽,轩辕恪搂过她,手抚上她的发,滑得不可思议,比之江南锦缎丝毫不差。
心中忽地一动,他牵起她的手,到铜镜前。
“让我为你梳一次发。”他至小就在王府,除了兵法,他的手也能画山、水、鱼、虫,能书真、草、隶、篆,这小小梳发岂能难倒他。
听他说得有趣,锦瑟明白他的心意。
也就任他为之,他的手依旧修长洁白,此刻梳子在他手中,倒似戏法一般,片刻,就梳出一个发髻,简单雅致。
随手挑支银簪,插在发上,配上锦瑟的眉如墨画,轻颦浅笑,相得益彰。
他贪恋的看着她的容颜。
直到紫春走了进来,有些不忍的催促,“王妃,一切都备好了。”
“好了,去吧。”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含笑而言。
锦瑟转身,决然的离去,没敢回头。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角,他竟然没有勇气迈出殿门,酸涩和不舍一点点涌起,原来送走心爱的人,只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