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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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纷扰四方乱

    敬祥扮作游方道士,陈当护卫,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汴梁城外。

    “金军大举围城,各地没有援兵吗?”

    “有哇,天师居于深宫,祭祀上天,据说已请得三十万天兵下凡,诛灭金贼!”

    “到了这种光景,还有投入城的傻子?”

    “某亦是汉儿后裔,想要报效国朝,抗金救民,故而来此。我听说有个洪全洪督抚乃是英雄豪杰,特来投奔。”

    “哎,你是说洪全,洪秀才吗?”有个出自的南粤老人叹息一声。‘你们来晚了。我知道他,去年腊月,他大病一场,醒来就胡言乱语,后来被天师贬去江南啦。’

    “他都说了什么胡话?洪秀才对汴京局势有何见解?”敬祥凭借银子入城后很快搭上了这位太平军落魄老人。

    有些话,也只有出自南粤的老资格底层士卒,才知道的详细,陈当在旁也留意倾听,想看看主公重视的人有何等不凡的过往。

    “拿些吃的出来给大家伙打牙祭。”敬祥朝陈当致意。

    陈当伸手从怀里取出个青黑布袋,右掌在袋口一划,滴入数滴鲜血,很快异象乍起。那青黑布袋饮血后哗啦啦从袋口吐出大量器物,引得四下围观者发出阵阵惊喜若狂的尖叫!

    无他,从袋子里倒出来的乃是实实在在的烧饼,和大米等吃食,足以让这些缺粮的数十人吃个饱。

    而这袋子乃是兵家秘宝——百纳布袋,需要用天蚕丝加上战场煞气混炼而成,十分罕见,只有出自南粤苗疆一带的太平军子弟才有,陈当也是在此行途中意外炼成,目前只能装载百人口粮。

    这下子得到吃食后的太平军老卒再无疑惑,这两个人是真的投奔太平军来的!

    “后生!”太平军老卒一个小头目冯疙瘩吃饱喝足后,扶了扶肚皮,对敬祥和陈当道。“你打听洪秀才的事,问老汉算是问对人了。今日俺就给你讲讲他过去的事。”

    “有什么神奇的事?老人家尽快说来听听。”敬祥不着痕迹的问。

    老头冯疙瘩道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都是南粤子弟,又在危难之际前来,当然是自己人。

    “洪秀才嘛,早年家中富足,乃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十六岁中秀才,原本前程好着呢,后来咱们洪天师举兵,他家收到连累,阖家被金朝狗官锁拿,都糟了难。”老头扳着手指头,悉数过往,‘但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他,脱困后十七岁从军,百战建功,二十二岁就被天师封为八千岁梁国公。’

    “原来此人是年少得志,功成名就。”敬祥大赞道:“梁国公真是个好男儿!”

    能不赞吗?十七岁从军,二十二岁封公,统帅千军万马,所向无敌,岂非妥妥的天命垂青之子?

    “可惜啦,洪秀才。”冯老头长叹。‘去年腊月初八,秀才突然犯了头痛病,昏迷三日后醒来,就大骂天师,说什么汴京守不住,他再不要做什么天国英王,连自己的身份都记不清楚。

    天师大怒,就削去他的八千岁梁国公职位,让他到江南反省去了。”

    敬祥失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冯老,说不定梁国公能在江左再立功勋呢。我看汴梁城现在从状况,可不大妙。”

    冯老头闻言,面色青白不定,好一会儿才招来几个年前小子,一副托孤之话。“我老了,还是追随天师去吧。这几个小子就交给后生你,带着南下,投洪秀才去吧。”

    席间很快变得鸦雀无声,显然是底层的太平军士卒都觉得汴京城守不了多久了。

    “得早点将此消息传回越地。”敬祥心思电转,又瞅了两眼按刀警戒的陈当,然后才认真点头应允道:“倘若汴梁果真不可守,我自会带着大伙南下投靠梁国公!”

    于是,从冯老头以下,这队太平军士卒纷纷承敬祥的人情。

    ……………………………………………………………………………………………………………………………………………………敬祥用机关鸟向永宁城传书,五日后终于到达。

    “大师!”杨温忽然有摊开手里的书信,声音拔高:“你来看!金军累日攻城,驱赶汉儿如羊,每下一城,就动辄屠戮,将我汉家子民屠戮一空。汴水为之堵塞,流血漂橹,这是何等的惨剧……我们坐困吴越,争权夺利,又算什么东西!”

    杨温越看越是气氛,识海里一片赤红业火熊熊燃烧,让他几乎不能自持。无论是出于气运驱使,还是家国情怀,都让他无法坐视。

    卢太翼接过信笺,只见页尾附着一首残诗:

    “腐尸白骨满城墙,万死孤城未肯降。寄语同胞后来者,不与金贼共太阳!”

    以卢太翼的心性修为,也大受震动。于是开口道:“主公,民不畏死,奈何以死迫之!洪全为一己之私,放弃中原百万民心,即便他有再大的天意也不足成事!”

    杨温面色铁青,几度握刀,就要劈出去,却忍耐不发,而张忠信,魏从之,乃至胡冰岩都若有所思。

    “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位布衣愚和尚!”杨温霍然立定,对卢太翼道。“我知道你能找到他,既如此劳烦大师去替我问一问,莫非这天下亿万汉家生灵之命,尚比不过一人称王称霸的富贵重要吗?休要再助纣为孽!”

    杀人诛心!好严厉的诘问!

    卢太翼面色数变,终究还是焚香作法,以法术连通了城里的另一处宅第。

    “洪全文武兼备,又怎会困守江南不图进取?成大事有牺牲在所难免。”一个清瘦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少年,赖布衣也想问你,阁下无半点根基,又凭什么去抵挡金军铁骑呢?恢复汉家江山社稷之重,可不仅仅是喊两句大话就能担得起。”

    是啊!金国兵锋之盛,八旗当世无敌,有多少汉儿英雄豪杰前仆后继,却都倒在了屠刀之下。

    在座的人听了无不心生忧虑。

    伴随着反问,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杨温身上,看他如何回应。

    杨温拔刀抚刃,朗声道:“明灭金兴百余年,故国沦落无觅处。黄旗卷起太平戟,金人高举霸主鞭。壮士从容拔剑起,遍地英雄赴北伐。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一股无所畏惧的气机漫卷而出,既有秉承前世先烈的无畏,也有今生明太祖余烈之刚猛。

    壮士北伐兮何惧行!

    卢太翼抚掌大笑,然后对着屈身他处的愚和尚道:“我就知道,愚和尚你不会轻易转换辅佐对象!来,咱们定个约定。灭金之前,互不为敌,如何?到时,看看我主与洪全,谁才是真英雄!”

    香火缭绕的画卷里,终于有个年老布衣乞丐缓缓点头:“善!”

    …………………………………………………………………………………………

    汴梁城外,金军大营,旌旗林立,煞气直充云霄。

    清晨,帅营一处空地上,完颜*黄台吉赤着上身,手握短刀,翻腾进退,熬练武技,加上那肥胖的身子,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一头大黑熊在舞动。

    在远处,有两个儒生在观看,等候主子停下来。

    黄台吉直练得满身大汗,才收刀递给一个伺候的奴才,自己取过条毛巾擦了把汗,复着好衣袍。

    “范先生,宁先生,这时候到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主子,老汗(完颜努尔哈赤)下令攻破汴梁,屠城十日,这样会毁掉女真八部在中原的立足之基,您应该去劝一劝。”那范先生先开口,他腰悬长剑,显得文武兼备。

    “宁先生怎么看?”黄台吉一双鹰眼目露精光,却并不立即作决断。

    “回禀主子,万万不可。”宁先生道:“此时取天下尚早,大汗军令既下,决不可违背。可先执行屠城令,获取汗爷信任,等主子日后继任大汗后,再行他策收拾人心不迟。”

    怀柔的手段固然重要,但必须等到自己当家作主。

    “二位先生,走,回去开日讲。你们给俺多讲讲汉儿的兵法典故,尤其是历代开国帝王定乱之策。”黄台吉心中有了决断,却不言明,反而拉着两万先生谈论长短。

    “是,都听主子安排。”两个北地儒士在金军大营里渐渐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