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宇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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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郭灿笑意员外忌

    mon jul 13 02:15:39 cst 2015

    萧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一阵翻滚,整个内脏好像是一架水泵将血液撞到自己的头上。几乎在瞬间,胜与负便逆转过来。孙谦一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希望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减少流血量,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扯下腰间的铃铛轻摇起来。孙谦面色铁青,狠狠说道:“捂着耳朵是没有用的,这枚铃铛发出的声音不是给你听的。”铃铛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但是原本站在一旁的人看到孙谦悄悄扯下了铃铛之后,仿佛见到了瘟神一般,连连后撤四散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个别人腿脚不利,虽然也想早些离开,却跟不上大流的速度,结果被踩到了脚下,做了身后人的垫脚石。一时间踩踏随处可见,死伤不计。不过这些事情萧晴是没办法注意到的,而在萧晴身边的孙谦环视了周围人逃开,轻蔑道:“丧家之犬,后来再给你们好看。”

    “府上的粥,喝上一口便要褪掉一层皮肉,你倒是大胆,如此这般倒也省去我一番功夫,小子暗器了得,不是也要倒也是个麻烦!”孙谦摇了一阵子铃铛便停了下来,但是萧晴的痛苦却是没有尽头。孙谦尝试着站起来,一阵剧痛却从两个膝盖上同时传来,只好再次做罢。孙谦决定等待府里来人帮忙,自己则再没有随便乱动。看着萧晴痛苦的表情一阵子,孙谦觉得稍微解气,骂道:“贱婢你怎么敢这样无礼!你哪来的胆子?你怎么敢......”孙谦停住了声音,眼神忽然转到了地上再也不能移开,一根银丝!此时安详地落在地上。孙谦想要伸手去捡,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似乎那根银丝对于孙谦有种不可名状的震慑。

    孙府的门又一次开了,与孙谦的穿着相同的一位女婢跨过门槛走了出来,见到被踩踏成伤势不一的众人,也是一脸轻蔑,朗声道:“赶快滚,府上的门庭不是你们占住不走的!”又注意到零零散散的人中,好像有一个人抱着不大的孩子痛哭,这位女婢几步移到孩子身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呵斥道:“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来这里?你这厮是迷了心窍了吗?家主的命令,孩子可是不能在这里的,这里人群拥挤人落着人,不知道孩子会受伤吗?你这家伙也真的狠得下心!赶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最后,这位女婢才移到了孙谦的面前,朝着孙谦奚落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也被人群踩着了吗?等着我来接你么?”孙谦苦笑道:“孙巧你有所不知,膝盖教暗器伤着了,站不起来。”孙巧不客气地讲:“嘿嘿,你也有栽的时候啊?少见啊孙谦。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子,能把你伤成这种。哦?用过铃铛了?少见,那你今年只剩下三次机会咯?”

    孙谦忽然冷冷道:“你对外人讲这个做什么!”孙巧一边拿出绳子将萧晴的手脚紧紧绑起来一边回应道:“喏,急眼了?反正她是死定的,你担心什么?咱们几个的关系,也不能讲么?”

    孙谦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抱怨道:“真是受不了你这种疑问的语气。绑好点,铃铛的功效现在也差不多了,她的暗器可不好对付。”孙巧一脸不屑,绑好萧晴之后看到萧晴沉沉睡去,才回头伸出两根手指撑开了孙谦肋下的衣服,只见一道极为细微的血痕,不停地渗出血来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孙巧奇道:“怪了,这么细的伤口应该不会伤及血管才对,怎么会停不下来?你的胸口也中了一下?这样的话我的药是敷不上去的,敷上去也被冲走了。”孙巧想了一下穴位的分布,用大拇指朝孙谦的胸口按了几下,又说道:“不想死就别发力,连说话也不行!话说这样应该可以止住血了吧?”解开了孙谦的衣服扣子,随后才又掏出一个金色的金属盒子,挑开了盒子盖儿,把里面的透明胶质在孙谦的伤口上薄薄地涂抹了一层。孙巧又说道:“嘿嘿,太厚的话不透气你的伤口可能会烂掉咯。”孙巧帮孙谦处理好伤口之后又帮她把衣服扣好。“等会儿我叫人来抬你回去。”孙巧最后说完这一句之后便站起身来,一只手拾起萧晴的包袱,另一只手拖起萧晴的一只胳膊,然后拖着萧晴走回了孙府。

    孙谦目送孙巧回去,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回头又朝着地上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孙府门庭上的大灯笼有些摇动。些许光亮照到孙谦这里已经很是微弱。而孙谦借着微弱的灯光已经无法再找到刚才看到的那根落在地上的银丝了。孙谦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刚才银丝掉落的位置,似乎与那个家伙躺的位置,差不太远吧......

    郭灿看了看孙府的大门,摇了摇头,直接越身跳上墙头,翻进了孙府的宅子。郭灿第一个去的地方是书房,要找的人是孙员外。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舍妹萧晴昨日与贵府发生了一点误会,被贵府留下了,我是来领人的。员外可能对此事还一无所知,不过确是贵府无疑。”

    孙员外本名叫做孙岳东,见郭灿冷不丁地闯了进来,而一干家奴院工均没有发觉, 又见到郭灿的一身练家装扮,对郭灿的身份猜到了些许。孙员外倒是不敢惹着外边的大人物,先问了一句:“敢问女侠名号?”

    郭灿接下来又讲道:“东皇城城主张真人乃是家师,名讳是上若下奇。”说罢拿出一张张若奇写下的帖文交给了孙员外看,之所以讲出了张若奇的名号,是因为都门一直以来不以真正实力示外人,而孙员外并非武林中人,沧浪门的名字也不会给他多少正视,所以用到了张若奇的城主身份,倒是也不算郭灿胡诌。

    东皇城城主的名字孙员外自然是知晓的,在接过张若奇的帖文检查过之后,孙员外确信帖文是真的。于是孙员外立刻站了起来,整张脸似乎都变得光亮了起来,语气自然也大有不同:“老朽愚钝,不知是张真人的高徒莅临蔽府,死罪,死罪!敢问女侠所为何事?”

    郭灿按捺下不耐烦,又把自己来找萧晴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并且强调这是一个误会,为的是不给孙员外压力。孙员外自称不知情,并且立刻吩咐自己的管家去查此事,一面则是声泪俱下拼命给郭灿道歉。郭灿没有闲心去听孙员外的闲扯,不过为了脸面上过得去也只好应付着。不一会儿管家推门而入,后边跟着的是四个丫鬟,四个丫鬟手中捧着茶碗和水果糕点,放在了茶几上边。管家回道:“老爷、女侠,牵扯到孙府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如果有的话也是不知哪一位仆人私下里做的事情,要想查清可能得费上一下时间,我怕老爷和女侠等得心急,先来禀告。”

    郭灿心里想到:“仆人私底下做的?可真的是欺我无知了,哪家的仆人敢这么做?敢这么无礼?简直是玩笑话。”不过也没有拆穿管家的话,只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恐怕还得贵府出面查出真相,区区不才,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也万不会怪怨员外,请员外恕罪则个。”

    “是,是,一定的,一定的。”孙员外赔笑道,“女侠之命,一定当做金玉良言,遵行无悖。请女侠用茶。”中途孙员外脸色变了几下也尽数被郭灿看在了眼中。

    “这样吧。”郭灿抿了一小口茶,忽然道,“这次事出有因,关系到舍妹安危,得罪也只好得罪了,员外见谅,我知道员外的背景不简单,背后有‘墨衣堂’在撑腰,我知道员外家的粥里面有些门道,我还知道员外给我的茶里面也有一样的东西,不过半年前我去墨衣堂的时候早已经中过噬血蛆的成虫之毒,卵毒对于平常人有不测之效,对我来说却有些小儿科了。依着我的性子来说,平时撞到这类事情我是一定要做些什么的,不过这一次我可以破例不计较什么,我只要舍妹无恙,否则的话,对员外也有不好。”郭灿说罢,一只右手已经扣到了孙员外的肩上,但是没有发力。

    原本站在一旁还没有离去的四位丫鬟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各握着一柄峨眉刺,朝着郭灿身体的四个地方突袭过去。郭灿朝着他们四人扫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同时将扣住孙员外的那只手发力提起,速度绝伦。四位婢女反应过来的时候,郭灿已经把孙员外挡在了身前,将之前自己将要被攻击的几处身体遮挡得死死的。只是一瞬间,孙员外感觉自己全身骨头似乎都散了架一般,一点力量也发不出来,婢女们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收手撤招,手中的峨眉刺强行在空中拐了一个弯。临时收招导致脚步方面来不及做改变,四位婢子纷纷有些趔趄不稳,等到站稳之后四位女婢都对郭灿怒目而视,一副以之为不齿的表情,不过郭灿已经在气势上胜了一筹。

    至于孙员外,见到自己手底下最为出色的几位好手只在一瞬间都吃了瘪,不禁更加萎靡,只好长叹一声,吩咐手底下几位婢女暂且退下,管家则被留了下来。“女侠神功了得,果然不是老朽这些不入流的婢子能够比得了的。还请女侠容老朽从头解释。”

    郭灿微笑,然后便放开了孙员外,请孙员外再次坐了下来,道了一声告歉。孙员外表情僵直,木然摇了摇头,说道:“女侠神算,知道府上和墨衣堂有些瓜葛,那女侠应该也知晓我府上的难处吧?”郭灿点了点头,却不言语。孙员外继续说道:“表面上我孙府以墨衣堂为倚仗,在外横行无忌,说难听点是欺行霸市,府上也确实因为有这种关系在生意上顺了些。但是实际上我孙府受到墨衣堂挟制已久。很多事情并非出自本意.....”

    孙员外正在声泪俱下地讲着,郭灿强忍着不耐烦没有发作。孙员外讲的内容无非是孙府一直在墨衣堂的控制之下,孙府的每一个人都服下了墨衣堂的噬血蛆卵虫,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由自己意志控制的什么什么的。孙员外正说着,忽听得门外一阵子吵闹,一个人推门而入,却是小阮进来了:“你们这些丫头们别闹,别闹,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要打架的话你们去找坐在里面的那位大姐。哦?大姐你在做什么?”按照小阮的逻辑郭灿向来都是先动手后解释,现在看到郭灿好好地坐着,不禁微微吃惊。

    “小阮你来了啊?”郭灿终于等到了小阮来,不禁说道,“应该有实质性的进展吧?”

    “这个要我明着说出来吗?”小阮看了看坐在在一旁的孙员外,有一些犹豫。郭灿摆了摆手:“说吧。”

    “好消息和坏消息,格格昨天和孙员外府上的婢女孙谦打了一架,不知道格格占了上风没有,总之被打了之后被关在了孙府之中,大概发生在昨天申时天黑的时候。而后,似乎是,格格脱了困,并且把府上两三位婢女烧成了灰烬......你看我做什么,是你让我当面讲的。总之现在找不到她本人,不过万幸的是确定她没有什么危险了。孙府的实力还算不错咯,功夫最精深的是十几个丫鬟,屋子外边的几个自然也包括在内。倒是没有发现墨衣堂的知名人物在府上,凭借师姐的修为足以摆平。”

    郭灿没有看孙员外的表情,说道:“嗯,还算不错,要是格格发生了什么意外,看我将整个墨衣堂踏平!要是连这件事情都摆不平,我们煞星的名号也扔掉算喽。”

    小阮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一个物事,说道:“之前感知到的格格的灵火是这个,这个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和感知到。”放到了郭灿的手心上,郭灿眯着眼睛盯着看了看,只见那是一个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淡黄色薄片,微微反着彩色的光,但并不刺眼,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郭灿耸了耸肩,把那枚薄片装了起来,然后起身准备和小阮一块儿离开,临走的时候,郭灿回头和孙员外说道:“员外,我受过成虫之蛊,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若是还有良知,便不要再卖粥给其他人。至于贵府中的人,那种卵虫对人体压制的效果会日渐减少,只要戒掉一段时间的话,应该不会再有依赖。卵虫有害,员外好自为之。告知墨衣堂我们是煞星,他们便不会再为难你们。朝廷若是知道了孙府做的事情,决不会放过墨衣堂,到时候贵府也会受到波及,所以员外若是想护得一府上下周全,此事还是不要伸张为好。”

    孙员外面如土灰,不敢起身相送。

    同一时刻,一驾马车正驶出镇子,坐在车夫的位置的是一位俊秀的少年,而车子里边做的正是萧晴,萧晴被绑成一个大粽子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狠狠瞪了少年几下。而少年看来不怎么会赶车,只能让马车勉强沿着小路移动,车轮还时不时地轧过石头,让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一下,看起来十分别扭。路上萧晴几次都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绑我到这里做什么?”但是少年几次都没有回答。

    好一阵子之后,就连少年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不要再吵了,车翻了的话算谁的?别让我分心,一会儿再解释给你听!”偏偏绑萧晴的绳子的绑法十分特别,让萧晴没有力气运内力促就墨焰出来烧断绳子,萧晴又无法挣脱,只好暂时闭嘴。马车慢慢悠悠地驶出了镇子之后,少年终于让马车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少年也钻进了车厢之中。萧晴吓了一跳,忽然生出了一个对方要心生非礼的念头,“喂,我说你别乱来啊!”

    少年拔出了一把非常细的尖刀,切断了萧晴身上绑的绳子。少年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你问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好了。”

    萧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嗯?好吧,你是谁?”“方玥哓。”“我会知道方玥哓是谁吗?”萧晴反问道。“这个还不能告诉你,你问其他的事情吧。”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你一命。”方玥哓回答。

    “我用得着你救吗?本来我已经用墨焰烧断了绳子,清理掉了那两个婢子,差一步就能逃出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这算不算是多管闲事啊?要不是你的话现在我已经走在大街上了你知不知道?更可恶的是你这个小子竟然把我绑的这么紧!一路上我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萧晴嚷道。

    方玥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道:“你别说的这么大声好不好,叫别人听到了真以为我是对你怎么着了。我对你讲吧,你中毒了,名字我忘记了,不过是青花道花月府流派的毒,喏,算你运气好,我只知晓这一种毒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