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慕容栋
tue dec 29 23:20:18 cst 2015
冉闵颤抖着双手打开书信，他预感到有一些不寻常的事要发生，果然，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天王，我要走了，就在今晚。”冉闵的心跳猛然加快。
“天王，我不想离开，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这一天总要来到。虽然我是如此地眷恋着你，眷恋着汉人和汉人的一切，但我还是不得不离开。”冉闵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屏住呼吸读了下去。
“天王，其实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好女子，至少我不是一个诚实的女子，我一直在欺瞒着你，尽管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向你说出实情。”
“我并不是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鲜卑人，而且是曾经的鲜卑首领慕容恪唯一的女儿，我的真名叫慕容栋。我的兄弟都战死在沙场，我的父亲希望我能继承他的雄才大略，并且成为栋梁之才，因此给我取了个男孩的名字―慕容栋。”
“可是，天王，从小我就喜欢汉人的一切，汉人的服饰、习俗和文化，从小我就觉得和汉人无比亲近。从小我就常听服侍我的一个汉人婆婆给我讲各种汉人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社会风貌。我从小就被这一切吸引着，引领着。”
“等我渐渐成年，我越来越厌恶，甚至是憎恶自己鲜卑的身份，并不是我不爱自己的部族，而是我实在忍受不了那愚昧野蛮的一切，特别是那可怕的血腥习俗。我亲眼见到他们是如何对待两脚羊，我也知道我的父兄和族人是如何地享受这一切。他们甚至让我也接受这一切。看着这些汉家姐妹，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觉她们真的就象自己的姐妹，我怎么可能她们当做两脚羊呢，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后来，我的父兄战死沙场，我也成年了，我终于决定离家出走。我并不稀罕荣华富贵，也不稀罕鲜卑公主的身份，我一心眷恋着汉人的一切，只想到传说中的温柔富贵之都――江南杭城去尽情领略汉地的风貌。”
“在我的少女时代，我总在听我的父兄和我的族人谈论一个恐怖的名字―冉闵。我总在想，一个盖世的英雄，一个汉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没想到命运偏偏把我们推到了一起。”
“天王，后来的一切或许你都知道了。在从杭城返回的路上，我遇到了你。天王，自从你救了我，自从我来到你的身边，我就再也离不开你。我多想这样的太平日子能永远继续下去，我能守着你，就这么安静的过下去，我就十分知足了。”
“天王，我后来知道了骊音姐姐的事，也明白和感受到了你对她的情意。天王，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更谈不上爱我。可我从不后悔，我也不奢望你能爱上我。尽管你也会温柔地呵护和对待我，也会给我无比的柔情蜜意，而我也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你，可我知道，你对我更多的只是感激而已。可是天王，我没有丝毫的哀怨，丝毫没有。我说过，只要能守着你安安静静地过下去，每天能见到你，我就很知足了。”
“可是，天王，这一切都是奢望。谁让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身处这个血腥杀戮，族群相残的时代。每次看你出征，我都有说不出的担心，都有说不出的忧伤。从小到大，我身处锦衣玉食的环境。我知道外面血火连天，可是我还能逃避，我可以呆在自己的一方清净的小天地里，做着自己的梦。可是，当我来到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最心爱的人投入一次次杀戮，而我却无能为力。”
“天王，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苦闷，感受到你的委屈与挣扎。你背负着血海深仇，又担负着族群的大义，你不得不在内心的矛盾挣扎中踯躅前行。有时我能感觉你倦了，累了，你想休息了，你厌倦杀戮了，可是你看到的，听到的，别人哀求你或者要求你的，又迫使你一次次强打起精神，不断投入到新的杀戮中去，哪怕是面对老弱妇孺。”
“天王，我知道我很幼稚，可是我又没有办法，也想不出别的化解的办法。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暗自神伤，也只有一遍又一遍地令人心烦地叨扰你‘为什么胡汉要杀来杀去，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可是这样的话语于实际毫无用处，也只能增加人的心烦而已。在这样一个血腥的时代，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很多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被一股力量推着走。”
“天王，晚间我送茶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你们还将彻底剿灭鲜卑国，我知道这又将是一个羯族和氐族的故事翻版。不光我们鲜卑的战士将死无葬身之地，更可怕的是我们无辜的鲜卑人，我们的妇孺，我们的孩子，也将在这场杀戮中无法幸免。我们鲜卑这个民族，将可能被永远地抹去。”
“我知道在汉人的眼里，我们鲜卑是血腥、野蛮和未开化的族群。我也知道我们鲜卑确实做过很多血腥野蛮的事情，做过太多对不起汉人的事，这也让我非常痛心而无可奈何，我恨这一切，仇恨这一切，可是我同样无能为力。可我毕竟是一个鲜卑人，哪怕他再肮脏丑陋，哪怕他确实不配存在于北地族群之中，当一个鲜卑人知道这个民族即将被毁灭的时候，她一定会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
“天王，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后，我决定要走了，我要去告诉我的族人这一切。慕容敏是我的叔父，从小十分疼爱我。我要让他知道这里有路可以绕到鲜卑的后方，可以让几十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我要让他知难而退，赶紧退兵回幽州。我想他会听我的。”
“天王，我真的希望以后鲜卑和汉族，不光是鲜卑，所有的胡汉各族都能和平相处，永不杀戮。”
“天王，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虽然你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爱过我，可是我还是如此地眷恋你。”
“天王，我要走了，这一走，这一生或许我们都无法再相见了。谁让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谁让我是鲜卑的公主，而你又是汉人的天王。”
“天王，我要走了，我写不下去，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天王，我要走了，我永远爱着你，永远眷恋你。”
信的落款是“栋儿”。冉闵看完，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伤心、思念、失望、愤怒，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堵在胸口让他难于呼吸。
徐光已经明白过来，他一把扯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旁边冯武等人也凑过来看了起来。
徐光看完，大叫一声“啊呀！”然后把信摔在地上，恼怒得直跺脚。冯武等人更是破口大骂，极尽肮脏恶毒，众人恨不得立刻找出慕容栋，将她碎尸万段。
徐光冷笑着对冉闵说道：“天王，看到了吧，胡人就是这样欺骗和杀戮我们汉人的。”
冉闵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外面满是伤兵的**和士卒思归的抽泣，他的战士被巨石碾压血肉模糊的身影和在火海里翻滚惨嚎的一幕幕景象在他眼前闪过。在这里，一切的儿女情长都显得那么渺小，这些与国仇家恨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冉闵猛地睁开眼，双眼中似乎喷射着怒火，他如野兽般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慕―容―栋，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众人看着冉闵，不知该何去何从。冉闵稍稍定了定神，从悲伤和愤怒中清醒过来。他略一沉思，说道：“慕容敏绝不会善罢甘休，鲜卑人马肯定已杀向邺城，邺城危矣，我们速速返回。”
冉闵颤抖着双手打开书信，他预感到有一些不寻常的事要发生，果然，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天王，我要走了，就在今晚。”冉闵的心跳猛然加快。
“天王，我不想离开，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这一天总要来到。虽然我是如此地眷恋着你，眷恋着汉人和汉人的一切，但我还是不得不离开。”冉闵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屏住呼吸读了下去。
“天王，其实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好女子，至少我不是一个诚实的女子，我一直在欺瞒着你，尽管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向你说出实情。”
“我并不是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鲜卑人，而且是曾经的鲜卑首领慕容恪唯一的女儿，我的真名叫慕容栋。我的兄弟都战死在沙场，我的父亲希望我能继承他的雄才大略，并且成为栋梁之才，因此给我取了个男孩的名字―慕容栋。”
“可是，天王，从小我就喜欢汉人的一切，汉人的服饰、习俗和文化，从小我就觉得和汉人无比亲近。从小我就常听服侍我的一个汉人婆婆给我讲各种汉人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社会风貌。我从小就被这一切吸引着，引领着。”
“等我渐渐成年，我越来越厌恶，甚至是憎恶自己鲜卑的身份，并不是我不爱自己的部族，而是我实在忍受不了那愚昧野蛮的一切，特别是那可怕的血腥习俗。我亲眼见到他们是如何对待两脚羊，我也知道我的父兄和族人是如何地享受这一切。他们甚至让我也接受这一切。看着这些汉家姐妹，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觉她们真的就象自己的姐妹，我怎么可能她们当做两脚羊呢，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后来，我的父兄战死沙场，我也成年了，我终于决定离家出走。我并不稀罕荣华富贵，也不稀罕鲜卑公主的身份，我一心眷恋着汉人的一切，只想到传说中的温柔富贵之都――江南杭城去尽情领略汉地的风貌。”
“在我的少女时代，我总在听我的父兄和我的族人谈论一个恐怖的名字―冉闵。我总在想，一个盖世的英雄，一个汉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没想到命运偏偏把我们推到了一起。”
“天王，后来的一切或许你都知道了。在从杭城返回的路上，我遇到了你。天王，自从你救了我，自从我来到你的身边，我就再也离不开你。我多想这样的太平日子能永远继续下去，我能守着你，就这么安静的过下去，我就十分知足了。”
“天王，我后来知道了骊音姐姐的事，也明白和感受到了你对她的情意。天王，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更谈不上爱我。可我从不后悔，我也不奢望你能爱上我。尽管你也会温柔地呵护和对待我，也会给我无比的柔情蜜意，而我也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你，可我知道，你对我更多的只是感激而已。可是天王，我没有丝毫的哀怨，丝毫没有。我说过，只要能守着你安安静静地过下去，每天能见到你，我就很知足了。”
“可是，天王，这一切都是奢望。谁让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身处这个血腥杀戮，族群相残的时代。每次看你出征，我都有说不出的担心，都有说不出的忧伤。从小到大，我身处锦衣玉食的环境。我知道外面血火连天，可是我还能逃避，我可以呆在自己的一方清净的小天地里，做着自己的梦。可是，当我来到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最心爱的人投入一次次杀戮，而我却无能为力。”
“天王，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苦闷，感受到你的委屈与挣扎。你背负着血海深仇，又担负着族群的大义，你不得不在内心的矛盾挣扎中踯躅前行。有时我能感觉你倦了，累了，你想休息了，你厌倦杀戮了，可是你看到的，听到的，别人哀求你或者要求你的，又迫使你一次次强打起精神，不断投入到新的杀戮中去，哪怕是面对老弱妇孺。”
“天王，我知道我很幼稚，可是我又没有办法，也想不出别的化解的办法。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暗自神伤，也只有一遍又一遍地令人心烦地叨扰你‘为什么胡汉要杀来杀去，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可是这样的话语于实际毫无用处，也只能增加人的心烦而已。在这样一个血腥的时代，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很多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被一股力量推着走。”
“天王，晚间我送茶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你们还将彻底剿灭鲜卑国，我知道这又将是一个羯族和氐族的故事翻版。不光我们鲜卑的战士将死无葬身之地，更可怕的是我们无辜的鲜卑人，我们的妇孺，我们的孩子，也将在这场杀戮中无法幸免。我们鲜卑这个民族，将可能被永远地抹去。”
“我知道在汉人的眼里，我们鲜卑是血腥、野蛮和未开化的族群。我也知道我们鲜卑确实做过很多血腥野蛮的事情，做过太多对不起汉人的事，这也让我非常痛心而无可奈何，我恨这一切，仇恨这一切，可是我同样无能为力。可我毕竟是一个鲜卑人，哪怕他再肮脏丑陋，哪怕他确实不配存在于北地族群之中，当一个鲜卑人知道这个民族即将被毁灭的时候，她一定会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
“天王，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后，我决定要走了，我要去告诉我的族人这一切。慕容敏是我的叔父，从小十分疼爱我。我要让他知道这里有路可以绕到鲜卑的后方，可以让几十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我要让他知难而退，赶紧退兵回幽州。我想他会听我的。”
“天王，我真的希望以后鲜卑和汉族，不光是鲜卑，所有的胡汉各族都能和平相处，永不杀戮。”
“天王，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虽然你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爱过我，可是我还是如此地眷恋你。”
“天王，我要走了，这一走，这一生或许我们都无法再相见了。谁让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谁让我是鲜卑的公主，而你又是汉人的天王。”
“天王，我要走了，我写不下去，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天王，我要走了，我永远爱着你，永远眷恋你。”
信的落款是“栋儿”。冉闵看完，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伤心、思念、失望、愤怒，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堵在胸口让他难于呼吸。
徐光已经明白过来，他一把扯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旁边冯武等人也凑过来看了起来。
徐光看完，大叫一声“啊呀！”然后把信摔在地上，恼怒得直跺脚。冯武等人更是破口大骂，极尽肮脏恶毒，众人恨不得立刻找出慕容栋，将她碎尸万段。
徐光冷笑着对冉闵说道：“天王，看到了吧，胡人就是这样欺骗和杀戮我们汉人的。”
冉闵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外面满是伤兵的**和士卒思归的抽泣，他的战士被巨石碾压血肉模糊的身影和在火海里翻滚惨嚎的一幕幕景象在他眼前闪过。在这里，一切的儿女情长都显得那么渺小，这些与国仇家恨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冉闵猛地睁开眼，双眼中似乎喷射着怒火，他如野兽般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慕―容―栋，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众人看着冉闵，不知该何去何从。冉闵稍稍定了定神，从悲伤和愤怒中清醒过来。他略一沉思，说道：“慕容敏绝不会善罢甘休，鲜卑人马肯定已杀向邺城，邺城危矣，我们速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