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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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失望的受降仪式

    1945年9月9日,这是一个值得人民纪念的一天,是中国近百年的屈辱史终于得到申诉的一天,这一天日本人在我们的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

    由于中美空军,陈纳德少将辞职离去,故,上校参谋长杨文海则作为代表参加此次受降仪式,并接受日本航空兵的投降。

    这一天,中国人民等了八年,中国军队打了八年,杨文海也打了六年多。他和张正龙从來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亲自接受日本航空兵的投降,但这一天真的來了。

    二人,充满自信的驾驶原來飞虎队的“鲨鱼p-40”,从芷江机场飞往南京。原本是准备在总统府接受日本人投降的,后來改在了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大礼堂,也就是中央军校大礼堂。

    会场呈“口”字型布置,受降席座北朝南,以何应钦为最高受降官。投降席坐南朝北,官吏席则在东西两侧。

    现场观礼席除了国民党有关军政人员外,还有美军在华军官、中美各大媒体记者,可谓场面十分宏达。

    大礼堂的门口,直到街头有一条长长的路,路口都站着人。除了中国警卫兵外,更有很多百姓。他们在激动而兴奋的等待,等待冈村宁次低着头,三步一鞠躬的走进來。有的百姓已经准备好了烂鸡蛋、臭白菜,准备挥洒在以冈村宁次为代表的投降代表身上。

    但,最终让他们失望了。……

    杨文海和周至柔、毛邦初已经就坐,张正龙则坐在了观礼席。9点30分,以冈村宁次为首的小林浅三郎等人來到了中央军校门口,可是他们的身上沒有一点臭鸡蛋的味道。

    他们沒有走那条路,至于为什么沒走,谁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站前,何应钦和冈村宁次是老朋友,国民政府也推出了什么“以德报怨”受降政策。

    10点整,冈村宁次一行七人,在我中国士兵的押解下,來到了大礼堂。

    一行七人,在礼堂门口脱下了帽子,低着头在我中国士兵的押送下,缓缓的走进礼堂。此刻的冈村宁次连正眼的不敢看中国士兵,和周围的中外媒体记者。

    杨文海轻蔑道:“这龟孙子不是很狂吗,怎么连头都不敢抬起來,现在知道当缩头乌龟了,早他妈的干嘛去了。”

    周至柔忙呵斥道:“你小声点,这是受降仪式。”毛邦初笑道:“无妨,现在该我们说他们。”

    张正龙接着道:“如果是我订立投降仪式,我非让他们学藏民不可。”周至柔、毛邦初、杨文海诧异道:“藏民,”

    张正龙微微一笑道:“是啊,现在,咱就该当活佛,让他们三步一小拜,五步一大拜,从校门口给我跪到这里來。”

    三人哈哈一笑,周至柔道:“好你个张正龙,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惜,上头不答应啊。”

    就这样,一行七人坐到了投降席。中国总司令参谋长萧毅肃主持开场,投降仪式,也正是开始。

    这个投降仪式,的确跌破了众人的眼镜。杨文海他们以为这多复杂,多隆重,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羞辱一番冈村宁次,沒想到却是出奇的简单。

    萧毅肃的一通开场白之后,受降仪式开始了。岗村宁次,直接在降书上签字并盖上了鲜章。他拿着降书缓缓的向何应钦走來,他双手拿着降书,恭恭敬敬的向何应钦鞠躬并奉上降书。

    何应钦直接站了起來,微笑着微微鞠躬还礼,接过降书。这一刻定格了,中外媒体无数的老式相机开始啪啪啪的拍照。

    杨文海惊讶得瞳孔放大,他激动的用手指着何应钦。他激动的说道:“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说罢,他眼含愤怒之泪道:“他何应钦,在干什么,”

    话音一落,毛邦初立马将他举起的手,按了下來,并死死的抓住道:“小声点,这是程序。”

    杨文海呵呵一笑道:“程序,他走过來向胜利国的受降代表递交降书,居然沒有交出他的佩刀。交了降书鞠躬,他何应钦还要站起來,还要还礼,这是谁他妈的订的程序。”

    毛邦初继续道:“小声点,我中国是大国,要有大国风范,我们是礼仪之邦。”说到这里,明显感到他自己也有一些愤怒,无奈他可不能像杨文海一样大声说出來。

    张正龙看到了杨文海的异样,他知道这个直肠子又要发泄不满了。但是,绝对不能在今天发泄,他匆忙的走到杨文海身边。

    就这样几人走到了一边,看着何应钦签字并盖章。更让人气愤的事情发生了,第二份降表岗村宁次也爽快的签字了。

    可是,这一次不是他走到了何应钦的身边,是他的参谋长小林浅三郎拿着降表走到何应钦的面前。

    同样,小林浅三郎向何应钦敬礼。一个参谋长向他敬礼,他都站起來回礼。这一刻,拍照的记者更多了。白色的强光不断的闪烁了好几分钟,这张照片也会被更多的后人记得。

    杨文海挣脱了控制住他的毛邦初和张正龙,他用尽全力向何应钦那里跑去。沒跑多远,就被周至柔、毛邦初、张正龙给按了下來。

    他流着眼泪道:“他在干什么呀,这是为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参谋长,你都要还礼。你是中国海陆空军最高上将啊,你的级别比他冈村宁次还要高,这他妈的不是丢人吗,这不是丢中国军人的脸吗,你他妈的对不起,死去的海陆空军战士啊,”

    说罢,他伤心的哭了起來。

    就这样,十五分钟,短短的十五分钟,主受降仪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各个军种的受降仪式了。

    整个大礼堂,到处都是掌声。唯有中国空军一席,沒有一个人鼓掌,沒有一个人有笑容。包括周至柔、毛邦初在内,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也可以说是面如死灰。周至柔和毛邦初是年长的将军,自然忍得住不会轻易流泪,但脸上一样在控诉这场不公的受降。

    只有杨文海大声的咆哮,哭泣,尽管声音很大,但和大礼堂如雷鸣般的掌声比起,这里就是零分贝。沒有人注意这个角落的故事,沒有记者注意这里,杨文海的眼泪也沒有被历史记住。

    张正龙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上。他把点上的香烟递给杨文海,杨文海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长长的吐出烟雾。

    张正龙淡淡道:“很不爽吧,呵呵,我他妈的也不爽,真的沒有想到,打了八年,死了千万人。这才等到了今天,居然投降的是大爷,受降的是小弟。闻所未闻,呵呵呵,闻所未闻啊,”

    毛邦初走來道:“行了,别在这里添油加醋了。”他蹲下身來,拍了拍瘫坐在地上的杨文海的膝盖。他淡淡的说道:“事已至此,别多想了。我刚才问了下,这是委座的意思。”

    杨文海一听委座二字,立马道:“我不信,委座,委座绝对不会下这种命令。”杨文海虽然是上校,但他现在也只有28岁,他只是一个一心想打鬼子的空军战士,沒有想得那么长远,也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政治。

    毛邦初冷冷一笑道:“委座当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委座却下令让何应钦來接受投降。他为什么不亲自來,你有想过吗,”

    杨文海淡淡道:“我懒得想。”毛邦初摇了摇头道:“上校,你得学会去想,这就是政治。”

    毛邦初继续解释道:“原因有二。第一,投降代表是岗村宁次,不是他们的最高统帅不是裕仁老贼,委座來的话,就降低了他的身份。第二,我们推出了“以德报怨”受降政策,而何应钦和岗村宁次,在战前是老朋友。这下,你懂了吧,”

    杨文海哈哈大笑,笑后他淡淡道:“还是陈将军明智啊,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东西,而我还一切都不知道。”

    毛邦初好奇道:“哪个陈将军,”张正龙抢先道:“海军上将,陈绍宽,他已经辞职了。”话音一落,张正龙和杨文海离开了大礼堂。

    毛邦初呵呵一笑道:“年轻人。”说罢,他大声对杨文海道:“行了,别多想了。记得下午的空对空受降仪式,别缺席了。”

    下午,两点,周至柔、毛邦初坐在正中间,杨文海和张正龙作为中美空军代表坐在旁边。同样,小林浅三郎递上了降表。

    周至柔和毛邦初都面无表情的签字了,当小林浅三郎把降表递到杨文海面前的时候,向杨文海敬礼道:“阁下,请签字。”

    杨文海故作沒听见,直接把双脚抬上來,放在桌子上。然后悠闲的拿出一支雪茄,点燃之后,自顾自的吞云吐雾起來。

    此刻,众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周至柔更是皱着眉头看着杨文海,毛邦初在桌子下用力扯了扯杨文海军装的一角,示意其赶快签字。

    而小林浅三郎则一支低着头,观礼席上的所有人都投以敬佩的眼神。唯有何应钦的眉毛皱到了一堆。

    何应钦站起身來,大声道:“上校,别过头了,签字。”

    杨文海扔掉雪茄,愤然站了起來。毛邦初按都沒按得住,周至柔立马道:“让他说吧,他说的,就是我空军想说的。”

    杨文海大声用英语说道:“各位中美记者朋友,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能听得懂英文。”说罢,他怒视着岗村宁次道:“包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大家的冈村宁次降将军,我想你们的天皇一定会让他的受降代表念大学,学英文。”

    此刻,冈村宁次面怒尴尬之色,何应钦更是大声道:“上校你过分了,要么签字,要么离开。”

    杨文海大声道:“何部长,我会签字,也会离开。”说罢,杨文海继续道:“我是中美混合飞行大队的中方参谋长,现在是代理大队长。请注意代理二字,大队长是克莱尔.李.陈纳德将军。”

    他拿起降表向大家展示道:“签字栏,最上方是大队长该签的,可是他在美国。请降将军冈村宁次先生打电话到美国,问问他是否授权我代替他签字。只要他打电话,让我签,我就帮他签。”

    他呵呵一笑道:“程序,是这样的。上司不签字,我这个下属哪里敢啊,”说罢,他在降表他和陈纳德的签字栏上,写了一个大大的x。这个x覆盖了两个人的签字栏。

    他展示道:“因此,我不知道该签什么,但为了这个程序可以继续下去,所以我只能签一个x。等降将岗村宁次先生给陈纳德将军打了电话后,我得到授权,再來补签。”

    何应钦真的是很想让宪兵把这个刺儿头给抓起來,但是这里的情形,他不能这么做。他淡淡道:“上校,陈纳德将军已经辞职,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发泄一些不满。但,你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杨文海哈哈大笑,那笑声还有些渗人。他笑过后大声道:“罪人,好,我这个罪人就当到底。而你,何应钦,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更会让后人耻笑,你才在丢人。”

    “如果我是岗村宁次,你知道我会怎么想吗,中国人,太好欺负了,即使输了给他们、即使杀害了他们那么多老百姓、即使侮辱了他们那么多的姐妹,女同胞、即使把他们的老百姓用來当老鼠,做细菌武器活体实验、即使把他们的战俘用來当靶子练枪、即使把他们的女护士用來当慰安妇。”

    “就算做了这些,哪怕是输了,败了。就是写个降书,我鞠躬,他还还礼,这沒什么大不了的。等我们回去养精蓄锐,等机会再打就是,反正输了也就是这样简单了事。”

    说罢,杨文海看着面色难看的冈村宁次笑道:“你现在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这么想。”

    话音一落,何应钦正要发作。杨文海继续道:“何部长,我自己走,不用找宪兵。我不说了,我知道说多了也沒用。我会为我说的话负责,我在芷江机场等着。”

    说罢,杨文海拿着军帽,直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半小时后,一架“鲨鱼p-40”在何应钦和冈村宁次的头上做了一个超低空俯冲接高位拉起的动作,而后直接消失在了云端向芷江机场飞去。

    这一段小插曲,因为一些原因未被载入史册。但是杨文海这个名字,当时在场的人,肯定会记住一辈子,包括冈村宁次和小林浅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