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泪
字体: 16 + -

第十九章 为你心痛,不愿你知

    tue aug 25 17:24:05 cst 2015

    秦雨青看到郑明俨是带着佩剑出去的:郑明俨,你的刀伤和佩剑要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郑明俨和郑安来到大夫人的住处,淡漠无情地问:“大娘,我这么称呼你是因为你一直像亲娘一样待我,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另一个亲娘。可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儿子的最爱呢?雨青是有孕之人,这样的酷刑,你也任世袭胡来?”

    大夫人有苦说不出:明俨,我这都是为了你和老爷父子两好啊,秦雨青会坏了你们父子的感情的。

    郑明俨见大夫人没有直视他,也不说话,就问:“大娘,你怎么不回答明俨?明俨斗胆问您,是内疚还是自责?”

    大夫人看着明俨的脸,一阵心酸:“明俨,你脸上这么长的刀伤是谁弄的,谁这么狠心?”

    郑明俨漠笑:“大娘,我一道刀伤,你就心疼成这样,你看到雨青的烙伤了吗?有块绿豆糕那么大。难道雨青在大娘眼里就不是孩子,大娘你想想您生的三位姐姐,她比三位出阁的姐姐小不了多少。如果三位姐姐在夫家受到这样的酷刑,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大夫人只能摆出架势给他讲无谓的理了:“明俨,你的三位姐姐是郑家千金,秦雨青是一个丫环,这个你不反对吧?”

    “确实。”郑明俨怒火冲冲。

    大夫人继续说:“明俨,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早上,是世袭坚决要求大娘这样做的。大娘不是你一人的大娘,要兼顾郑家上下。世袭没了亲娘,亲哥哥有离开了郑家,多可怜。可他毕竟是郑家的五少爷,怎能任其受伤害和委屈?”

    郑明俨嗤笑:“大娘,退一万步讲,即使世袭的伤都是雨青造的,你也不分事情轻重吗,等我回来,我这个大少爷亲自给世袭赔罪,足以弥补对他的亏欠了吧?大娘,明俨真的不想顶撞你,或许你也有糊涂的时候,我已请四娘带着世袭过来,还有爹和娘,今天,我们就把这事掰开了,揉碎了,弄清楚世袭到底怎么了。”

    “明俨,你是要在你爹面前和大娘对峙吗?”大夫人有点站不稳了,毕竟明俨是她从小疼爱的长子,尽管不是亲生的。

    郑明俨稳住大夫人:“明俨不敢,只求为雨青讨个公道。不过大娘,你放心,你是我的大娘,如同亲娘,我会维护你的尊严。”

    就这样等着,郑芝龙和二夫人,四夫人带着郑世袭都来了。郑芝龙和二夫人看到郑明俨脸上的刀伤都焦急万分,郑芝龙知道此事因何而起,问:“明俨,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二夫人心痛地问:“明俨,很疼吗?”

    郑明俨扶二夫人坐下:“爹,娘,明俨因雨青的烙伤而心痛难耐,只好自己用这刀伤来驱逐内心的疼痛。”

    “可你就不管爹娘的心痛吗?”二夫人哭着问他。

    郑明俨安慰二夫人:“爹,娘,明俨伤害自己,对不住你们。但今日,爹,请你为雨青所受酷刑做主!”

    “今早的事,我也听说了,家里怎么会出这种事?烙伤?黔刑?我堂堂郑家居然会有这样恶毒的事?”郑芝龙赫然大怒,听说秦雨青的烙伤,也很焦急那张迷倒他的西施脸,她脸上的痛都痛在自己心里了。

    郑安回答说:“回老爷的话,当时只有大夫人,四夫人,五少爷在场,秦姑娘和我在一旁。五少爷向大夫人告状,说秦姑娘记恨二少爷写假信谋害,所以叫我打骂他。五少爷说秦姑娘以丫环的身份欺凌主子,该受罚,要么二十大板,要么脸上烙印,如果秦姑娘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没有做出决定,就直接给二十大板。可这二十大板下去,秦姑娘腹中之子就没了,秦姑娘为了保住孩子,选择了脸上烙印。奴才郑安目睹了秦姑娘被押着,用烧红的烙铁烙脸,奴才都哭了。”

    郑芝龙望了大夫人一眼,心中想说,但没说,既然事已至此,再批判她也没用,关键是查清缘由。

    郑明俨立刻说:“爹,雨青是个将做母亲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信她会带着郑安打世袭。”

    郑安也说:“老爷,我从来没有动五少爷一根毫毛。”

    郑芝龙蹲下,看着瑟瑟发抖的郑世袭,问:“世袭,爹在这,你别害怕。”

    郑芝龙掀开郑世袭的衣服看,确实有各种伤痕,他严肃地问:“世袭,告诉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酷刑罚秦雨青?”

    郑世袭在发抖,四夫人也在抖,生怕郑世袭不按自己的意思,说错什么。只听郑世袭说:“爹,秦雨青这个贱婢认为我娘想下红花让她滑胎,憎恨我娘,我二哥又写假信谋害她,她又憎恨我二哥。如今,我娘枉死,我二哥离开郑家,秦雨青的憎恨迁怒于我,将她的愤懑发泄到我身上。世袭没了亲娘,亲哥,怕这个贱婢取我性命,才决计惩罚她,这是她罪有应得。”

    郑芝龙听完郑世袭的解释,念着:“贱婢?滑胎?憎恨?愤懑?迁怒?枉死?罪有应得?”

    郑芝龙疑惑鄙视地看着四夫人,说:“纡纾,带世袭回去,好好教她怎么做人!”又对郑明俨说:“明俨,事已至此,尽力挽回吧。”

    郑安哭着说:“老爷,烙印是朝廷重型,难以医治。可怜秦姑娘一张天仙般的脸。”

    “回去!”郑芝龙发火。

    “爹,你就是这样主持公道的吗?”郑明俨质问。

    “我说过事已至此,更何况这是你五弟的决定!回去。”郑芝龙再度说。

    但他心中的疼痛忍不住,也不知雨青是怎么个痛,转身说:“我得去看看我的孙子如何。明俨,走,去你的社玖院。”

    郑明俨只得暂且收兵,送二夫人回去后,带郑芝龙来到书房。

    “爹,你别进去,在外面看看就是了,雨青现在很痛苦,不仅是脸上痛,心里也痛,刚开始不准我看她的脸,怕我对她色衰爱弛。她现在定不准任何人看她。”郑明俨解释着秦雨青现在的状况。

    郑芝龙捂着心坐下:这是怎样钻心的痛啊?都痛到我心里了。雨青,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郑明俨奇怪而焦急:“爹你一向身体康健,这捂着心事怎么回事?大夫正好在这,让他来为你看看吧。”

    “不用了,明俨。爹是想到爹的大孙子在秦雨青肚子里,会不会也觉得疼。”郑芝龙痛苦地说。

    郑明俨这才放下心:“爹说话怎么突然像个妇人了?哦,不对,明俨说错话了,爹怎么会像妇人。”

    大夫出来了,郑芝龙连忙迅速走过去,神色紧张:“大夫请坐,请问我媳妇和孙子可性命无忧?”

    “这位是郑老板吧?”许大夫暂时还拿不定说:“这胎儿完好,全耐这位秦姑娘的保护。秦姑娘的性命无忧,但脸上的烙伤,老夫要想办法。日后胎儿的健康全靠秦姑娘的自身,能不能挺得住。秦姑娘要趁着现在烙伤还未定型,将烙伤治好。但秦姑娘一边要保住胎儿,一边要治疗烙伤,这真的是割肉的痛,老夫都不敢想象。”

    “大夫,你定要保住我的媳妇和胎儿双双无恙,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多少工钱,我都给。”郑芝龙不假思索就说。

    许大夫挥挥手:“郑老板别担心,这不须名贵药材,关键是患者能耐得住疼痛,治病期间护住她的安全和宁静。至于工钱,大少爷已付给老夫,郑老板更无须担心。”

    许大夫走后,郑芝龙坐在外面吹寒风,心中痛恨自己没能保护近在咫尺的秦雨青,又不能立刻处置这行凶之人,而面对秦雨青的所受酷刑和治疗,大夫说自己竟然帮不上任何忙。他坐了很久,只有对郑明俨说:“还好现在入冬了,皮肤受损不会发炎,不会祸及胎儿。明俨,等秦雨青睡着后,让我去看看她的伤,看看我的孙子是否真的无恙,否则爹今夜都难以入眠。”

    “爹对明俨孩子的关心,明俨代他谢谢爹了。”郑明俨苦中有一丝开心:还好爹想着要孙子,为雨青着想。

    郑明俨进去看看,秦雨青睡着了。出来示意郑芝龙过来,郑芝龙来到床边,看着秦雨青的脸,果然是右脸如烂泥,姿容全毁,郑芝龙差点没掉下泪来:雨青,我想象了千百个样子,也想不到你的脸会被毁成这个样子。这是我带给你的苦吧?想当初,你向我乞讨时,我若不接受你那块丝巾,也不会给你招来今日的祸患。这毒辣的史纡纾,你到底什么原因,这样对一无辜姑娘行酷刑?我就先让你得意一阵子,等着我狠狠地收拾你!

    郑芝龙坐了一个时辰后,看着秦雨青在睡梦中,脸上还透着疼痛的表情,自己真想把自己这张脸换下来给她,痴想。郑芝龙起身,出去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经历炼狱般的沉鱼秦雨青:雨青,你这个样子了,但还是那个捧着丝巾向我乞食的捧心西子,是我站在浣纱亭远远看着的浣衣房里洗衣裳洗到最后的浣纱西施,也是在乐山别院被我趁人之危而霸占的落泪皱眉仙子。不管你的容貌如何,都改变不了你在我心中的那个位置,你一直在我心中浣纱。

    郑明俨越来越觉得父亲这样难过,是念着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对秦雨青母子更好。

    “明俨,别告诉秦雨青我来看过她,免得她胡思乱想,伤及腹中胎儿。我的孙子不能有事,你念书之余,要好好照顾着。”郑芝龙一句一句地告诫郑明俨。

    郑明俨对郑芝龙的关注很感激:“爹说的话,都是明俨应当做的。有爹这些话,明俨心里都替雨青暖了许多。只是明俨多问一句,何不告诉雨青,爹你进书房来看望过她,让她知道爹有多关心她和她的孩子,她才更有意志力闯过这刀山火海。”

    “不用告诉她,我听你说她现在心思脆弱着,告诉她的话,谁知她会怎么想。听爹的,别说。”郑芝龙觉得不让雨青知道,会更好。

    “爹说的也是,明俨知道了。不告诉雨青,等她好了再说。”郑明俨自秦雨青受伤后,终于有些兴奋了,这兴奋是自己的爹带给他的,只是他不知这背后有他爹怎样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