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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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sat aug 29 08:23:30 cst 2015

    “爹爹,吾觉着秦伯说的有道理。”西邨走过去,站到父亲的身旁。“阴财也是财,宝贝毕竟是宝贝。把宝贝拿到了手,说不定啥时候可以换成了钱,爹的梦想,想造高楼的梦想不就实现了?不仅高楼,连吃的、喝的、穿的,都可以买,爹和娘也用不着这么起早贪黑地这么辛劳,你们就可以享福了。”

    “嗨,傻孩子,世间哪有这么简单这么便宜哦!”徐雪森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不是老老实实用血汗换来的钱,用起来也不踏实不安心,到时候愁都来不及!”徐雪森叹了口气,把头垂下来。

    “不会吧爹?哪有有了钱反而发愁的道理?”西邨听不明白,问。

    “今天没事,爹就给你讲讲上海茶馆里听来的故事。”徐雪森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摇了摇,失望地放下了。

    “爹,吾去杂货铺给你赊一瓶。”西邨二话不说,跑出门去,到西村村东头靠路边的杂货铺欠账赊了瓶白酒,立马飞奔回来,一到家,拔去瓶塞,给父亲斟了半碗。“爹,你讲,吾就想听故事!”

    徐雪森笑着喝了一口,说道:“从前,有个姓钱的年轻人,一心想着要发财,要光宗耀祖,要置卖田地,要造红漆高楼,于是就远走他乡闯世界走江湖去了。过去了很多年,也不知是他在外面当了大官发了大财,还是做生意运气好发了洋财,或者是当土匪做强盗发了不义之财,总之,这位过去的穷光蛋现在变成了钱大人。

    “这位钱大人是红光满面、神气活现地衣锦还乡了。钱大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推倒旧房盖楼房,三进五开间,再加辅房,好气派!造好了房子大摆筵席,请来戏班子,邀请三亲六眷、三朋四友,喝上三天三夜。这让他着实风光显摆了好一阵,众人也是羡慕不已,赞不绝口。

    “可是,钱多有钱多的好处,钱多也有钱多的祸害和烦恼。没过几天,他的那些亲亲眷眷,朋朋友友好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登上门来,有些都是三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来了。譬如他小时候为了长命活下去寄拜的寄娘(西村语,即干娘)的女婿的寄娘家的外甥也来了。

    “来做什么?各有各的说头。有的说想做点小买卖缺本钱;有的说家里房子长年失修逢到下雨就漏想借点钱修一修;有的说老人积劳成疾想看郎中没有钱抓药;有的说上年因为饥荒把种子粮吃光了想借点钱买种子,等等,反正理由一大堆,而且都说当年与你钱大人家的关系是如何如何的好,与你钱大人的老子、老子的老子又是如何如何的亲,现在家里有了难有了事,你钱大人总不能自己发了财让他们受穷,看着不管;你钱大人拔根汗毛都比他们的腰还粗,多少也得帮点借点。

    “这就是树大招风招来的麻烦!钱大人是什么人?他是在外面闯荡惯的,知道这一借这一帮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别指望他们会还。开初他是出于自己的脸面,也有些恻隐之心,就一一给点钱打发了之。可是,拿到钱的他们没一个感谢的,说钱大人太势利太吝啬,一家几口人住着一二十几间房子,给他们的钱还不够修个牛圈做个羊栏的。这还不算,来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钱大人手里的现钱派光了,再打发就得用上珍藏的宝贝了,他实在不舍得动他的宝贝。他隐隐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没个头,于是就念起穷经装起穷来。从此就与以前一样一天三顿吃起稀粥来,而且也跟从前一样托着土碗站到大门口吃给别看。

    “这样做还怕别人不相信,得换身行头。有天来了个叫花子,他把身上光鲜整洁的衣裳脱下来,又搭上几吊钱,与叫花子身上臭不可闻、满是虱子跳蚤的破衣烂衫换。行头是改了,样子比以前还要穷,可这更遭来非议。借到的、想借没借到的人、刚想开口还没上门的,统统在背后骂他不仗义。他从此落下骂名。家里的宝贝不敢拿出来见人,更不敢套现换钱买鱼买肉,只能放到床底下藏起来。每到夜深人静时,钱大人偷偷地搬出来看上一眼,甚至还把脸贴上去闻一闻,亲亲他的宝贝,眼泪溯溯地往下淌。

    “可是,他的这个秘密被他的邻居发现了。有一天,邻居趁钱大人外出不在家,偷偷地把他的宝贝拿走了,只剩下装宝贝的盒子。这邻居把宝贝拿走时,在盒子里放了几块破砖,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钱大人,您的宝贝搁在床底下藏着,既不敢见人又不舍得用,与没有宝贝一个样,留在您手上太可惜,白白糟蹋了宝贝。现在给你换上几块砖,您就权当还是您的宝贝,到了夜里,您仍然可以捧起它闻一闻、看一看,只要您不点灯,那与原来宝贝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钱大人外出回来发现了这张纸条,差点气昏过去。又过几天,有个老偷听到风声,下决心偷走钱大人的宝贝。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老偷还真有毅力,花了好几天功夫来踩点。尽管钱大人现在身穿破衣烂衫、喝的是菜边皮的稀粥,但是,老偷凭经验明白,大多数有钱的主都会装穷哭穷,里面穿丝绸,外面罩破衣;白天咽糠菜,晚上吃鱼肉。

    “一天深夜,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老偷潜入钱大人的房间,连同盒子搬起宝贝就走。可是,到光亮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几块破砖。这老偷大怒,觉着是钱大人狡猾耍了他,抑或是感觉忙了几天没偷成十分晦气,就转身返回,到钱大人后厨去拿了把菜刀,把钱大人给杀了!”

    西邨两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完了?”

    徐雪森端起碗喝了一口。“还没听明白?宝贝是宝贝吗?有了宝贝就能过安稳日子了吗?这满世界都是红眼睛绿眉毛,见了宝贝眼睛就发亮,见了钱眼就开,见了钱就起杀心!”

    西邨娘虽到后厨去了,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听到此地,走到前堂来,说:“你这个人前言不搭后语!才刚说做梦都想造高楼住大房子,现在又怕住了高楼担心有人来敲竹杠,跟那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一个样!托词!无能的托词!西邨,别信你爹的屁话!”

    徐雪森睁着酒醉半酣的惺忪眼,朝妻子傻笑着。

    但西邨听了父亲的故事,似懂非懂,说:“吾明白爹的意思了。爹是说钱多了会惹祸,所以不要去争不该是自己的钱。”

    徐雪森笑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完全对。无论谁活着都为了钱,而且都想挣很多的钱。学手艺啊,读书识字啊,经商做生意啊,精耕细作啊,做官啊,等等,都能比种田挣钱多,也都是为了多挣钱,都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好一点。但是,你的日子太好了,超出了一般人,周围的人就会嫉妒,就眼红,就给你下套找麻烦,弄得你日夜不得安生,比穷光蛋还要愁。太穷了自己苦不说,别人也看不起,你活着好像低人一头;太富了,露了富,别人就打你的算盘,非要把你拉到他那个水平,跟他一样穷,而且让你不如他,只能他比你富。斯文的打着笑脸来借、来乞讨、求赞助;残暴的明火执仗地来偷、来抢。许多人都懂这个道理。钱大人后来也省悟过来了,不敢把宝贝拿出来炫耀。这又变成了偷他宝贝的邻居说的下场,宝贝与破砖头在暗处是一个样。”

    “但是,爹,小凤她爹说,宝贝之所以是宝贝,就是因为它值钱。一个人如果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埋头苦干,不敢冒险、不愿闯荡,一辈子别想翻身别想发财,一辈子受穷的命,与老牛一样是干苦力活吃草的命。秦伯还说,穷死忠厚的,累死勤快的,饿死干活的,聪明人要会动脑子、找门子、钻空子、走路子。爹,吾就觉得秦伯说的有道理。吾随他去把宝贝找回来,一不是偷二不是抢,是拿秦伯自己的东西,爹,你担心什么?拿回来之后,吾们可以不学钱大人那样招摇,找准机会悄悄地换成钱,慢慢地花钱。”西邨说。

    西邨娘听了,连忙旁帮腔:“还是儿子有见识!西邨,你就随秦伯去!把宝贝拿回来了,还愁换不到钱?你去,娘赞成!”

    “爹爹,你担心造了大房子有人会红眼,那就等吾长大了,吾来造,造上六开间的高楼,像你说的,红门、红窗、红木地板,后面再建亭台楼阁!把吾们家的鸡呀、猪呀、羊啊都养在后院里,再养条看家狗。”西邨得到娘的鼓励,胆子更大了。

    徐雪森听着儿子幼稚却又可笑的想法,觉着儿子的脾性与他越来越不同,觉得他受母亲和秦铁匠的影响越来越深,内心不无忧虑。

    是啊,钱的诱惑力太强了!儿子说的也对,西邨去挖宝,一不是偷,二不算抢,而且路上的吃用开销都由秦铁匠掏腰包,怎么说也是白捡。

    “儿子,爹同意你随秦铁匠去一趟,这倒不是爹贪图那个宝贝,爹说了,拿到宝贝也花不出去,只怕还会带来麻烦;想发财,想造高楼,还得靠自己用血汗换来的钱;爹同意你去是让你去外面见见世面,否则,你不知道人世的险恶、生活的艰辛。不吃点苦头,不跌上几交,你是长不大的。看了高山大川,只怕你的心胸会开阔一些都有可能,有些事光靠给你讲道理是干枯的,不如你亲身去体验。”

    西邨娘听见丈夫终于松口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马上退回后厨去炒菜。

    西邨一听,高兴地跳起来。“爹爹,吾就是想去外面见见‘市面’、看看世界!吾连火车啊、城市啊,都没见过。如果找到宝贝把它带回来,那就更好了!”

    徐雪森摸摸儿子的头,苦涩地笑了:“儿子,别高兴得过了头!不管找到没找到,催着秦铁匠快去快回,你上学读书才是正经事!”

    “知道了!”西邨仿佛已经乘上了火车,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跑到后厨去盛饭。

    这时候,随着“腾腾腾”的发动机轰鸣声,一辆偏三轮摩托车停在了西邨家门口。车上有一大二小三个人,大的是身穿公安制服牛高马大黑不溜秋的李公安,小的中一人是被喊作“老四”的大男孩。李公安熄了火,跨下摩托车,马上冲着屋里嘶吼:“做鹞子的,把杀人凶手交出来!”

    徐雪森已经听了儿子的讲述,料定来者不善,必定是为他儿子的事而来;再看这个公安,尽管气势汹汹却是只身,车上仅带了二个未成年的孩子,料定他没有经过单位属于私自而来,这就说明他有公报私仇的嫌疑,至少说明他的儿子没有死;而带来的二个孩子显然是来辨认的,他还没有证据。想到这里,他让好奇而倔强的西邨到屋后去躲起来,自己满面春风地迎出大门。“啊,这位公安同志面生的很,在哪里高就?是哪个单位的?”

    李公安一脸的怒气与火气:“我问你,你家可有个**岁的儿子今天去东青卖鹞子?人呢?赶快把他交出来!”

    “**岁的儿子?去东青?公安同志,”徐雪森站在门槛里面,挡住大门,不让李公安进门。“你知道这里到东青有多少路吗?一个**岁的孩子能走那么远?还是去卖鹞子?亏你还是当公安的,连基本的判断常识都欠缺,只怕——”

    “你想教训我?别跟我绕舌头!你把人叫出来给这二个孩子认一认!”李公安如凶神恶煞般站在徐雪森面前,挥舞着榔头一般的拳头。

    “对不起,你还没有回答吾的疑问。吾一上来就问你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介绍信吗?”徐雪森理直气壮,毫不示弱。

    李公安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介绍信?扯你的蛋!你算什么东西!”

    “喂喂喂!你嘴巴干净点!你还算公安吗?还能称你同志吗?啊?这么盛气凌人,想吓唬谁?吓唬老百姓?你没有介绍信,就说明你不是代表单位来的,是私人行为,是私闯民宅!你要来捉人,有公文吗?有那个那个叫逮捕令吗?说人犯了事有证据吗?啊?这点常识你该懂吧?你问吾是什么东西,吾就告诉你,吾什么东西也不是,吾是西桥乡西桥合作社的社长!现在吾倒要代表合作社问你一个骚扰西村百姓的罪名!走,到吾的办公室去说话,家里不是办公事的地方。到了吾的办公室,吾倒要挂个电话问问你们单位,是谁派你来吹胡子瞪眼睛的,究竟来做什么!走!”徐雪森一步跨出门去。

    “啊,是社长同志啊,失敬失敬!不必了吧?一点小事,都是孩子们的事。”一听徐雪森是社长,而且要去办公室谈,还要向他的单位挂电话,李公安懵了、傻了、心虚了。

    徐雪森肚里想:被吾镇住了!这狗儿子真不是个东西!最多是个败类。心里愤怒,嘴里的话却不温不火,学着梁书记的口气说:“小孩子的事?小孩子的事也是大事!是大人管教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嚒,应该交给学校去管。你是公安,拿着国家的俸禄,吃着皇粮,就要把力气放在社会治安上,要为老百姓的安全多操心才对!为一个孩子这么兴师动众、开着公家的摩托车跑这么远的路,是为孩子来打抱不平的还是庇护纵容孩子啊?啊?是不是?对不对?你想过没有啊?影响多不好!还有,即使是西村哪家的孩子犯了错,就算是吾的儿子吧,啊,到了你东青的地盘上犯了事,你也应该通过啊,通过这个西桥乡的党委来处理,是不是啊?要有组织有纪律,不能你个人想一出就一出,哪还不乱套了?照你的行为,吾可以带上一大群社员开着大汽车到你府上大闹上几天,你吃得消?这不成了从前的土匪了?吾再悄悄的把你儿子啦、女儿啊、老婆啊,绑了,让你带钱来赎票,你能有多少钱?你有几个儿子女儿老婆被人绑?告诉你,解放前,你们东青就有好几家地主被吾绑过!不过,那是代表组织,代表新四军共产党绑的,吾见得多了去了!可是,公安同志,现在解放了,是新社会了,不作兴绑票撕票的,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要讲政策,对不对?”

    徐雪森把从上海滩学来的、为新四军做事时候听来的、梁书记刘站长说过的,等等,江湖语言、共产党的理论都搅在了一起,说了一大篇他觉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官腔十足,哼哈有道,着实教训了一顿。他为自己临时讲出这么一番话来暗自庆幸,觉得说官话拉官腔太容易也太好笑。

    哪成想,就这番话,居然把李公安唬得目瞪口呆。

    “社长说的对,是、是这个人民内部矛盾,社长很有这个政策水平!小孩子的确需要教育,我今天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儿子在外面究竟犯了什么事,这狗崽子我是知道的,无法无天,到处闯祸惹事,也是希望取得打我儿子的家长的谅解。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一风吹,都过去了,拉倒吧,到此为止。不过——,请问一下社长贵姓?”

    李公安的理论政策水平并不比徐雪森好到哪里去,口才又不行,土话、脏话、匪话只怕比徐雪森还要多,也分辨不出徐雪森的真实身份。

    “免贵,姓徐,双人旁的徐。”徐雪森得意起来,笑容满面。“要不进来坐坐?吾正喝着呢,一块喝两盅?”

    “不了!时间不早了,徐社长不是说了吗,要把精力用在为百姓的安全上,我得马上赶回东青值班呢!一回生二回熟,不打不相识,不骂不成交嚒!打扰了,下次徐社长光临东青,我一定设家宴给您赔罪!”

    “行!那吾就不远送了!吾喝完酒还要去乡里开个紧急会议呢!儿子,出来,替爹送送这位远道来的公安同志!”徐雪森朝躲在门后偷听的西邨挤挤眼。

    “不用了,徐社长您留步。”李公安跨上摩托车,发动,开车,“腾腾腾!”摩托车一溜烟走了,留下香喷喷的气味和一缕青烟。

    “爹爹,你真行!”西邨脸上乐开了花。“那个张牙舞爪的李公安在你面前变得老老实实、低头哈腰,像个鬼孙子了!”

    “孩子,你知道他怕吾什么吗?”徐雪森回到他的酒桌旁,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西邨瞪起莫名的眼神。

    “他是怕吾头上的社长纱帽!哈哈!这顶破纱帽还派上用场了!”徐雪森畅怀大笑。“是人都知道官官相护,历朝历代都怕官。这灰孙子的公安也怕官。如果吾说是平民百姓,他一准就呼三喝四的,他就是这么来的,来的那个阵势就想吓倒老百姓!可吾一说是社长,他的脸马上阴转晴天了。这灰孙子!还有,儿子,告诉你,今后不管见了什么人都不要怕,要在气势上压过他,要凶就凶过头!叫他吃不透!让他不知道你的底细,他就反尔怕起你来了!”

    “就像爹才刚那样把副社长说成是社长?说解放前你也是新四军共产党?还要去开紧急会议?你还没有上任吧?那不是说谎吹牛编故事吗?”西邨想不明白。

    “儿子,说谎当然不对,但是,对付这种人你能老老实实说实话?呸,他们不配!”徐雪森又喝了口酒,抬头想了想,继续说:“老辈子的老人都知道,对付不同的畜生要用不同的办法,软的、硬的、不软不硬的、文的、武的、斯文的、**的,看是对付谁。对付懒牛你要用鞭子抽却不能太重;要镇住恶狗你要准备一块破砖头;要捉住狡猾的黄鼠狼你不能嚷,得扔出去一二个鸡蛋;要打死向你扑来的野狼你首先不要慌,蹲下身,不让它靠近,点上火,所有的野狼都怕火、都怕见到光,所有的豺狼虎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欺负人;见到野猪最好不用枪不用刀,因为野猪的皮厚很难一下子打死它,要改用毒药毒死它;见到老虎,当然啦,与野猪一样是难得遇到的,不是满世界都有,但是,不是没有,只是很少,难得见到,那比黄鼠狼这样的小东西难对付多了,凶猛、残暴、不认人、六亲不认,不管你是谁,是富的还是穷的,是男的是女的,是老的是少的,是老百姓还是小官僚——当然,当大官的出门前呼后拥有人护卫遇不上野兽——,那老虎都要吃,它就是吃人的,你得挖个陷阱、布下网、套上弓,或者就直接用上枪;再有……”

    徐雪森滔滔不绝,西邨听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