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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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tue aug 25 07:46:24 cst 2015

    秦人方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睁大了惊奇失望的眼睛。

    “当心,秦伯伯!”在后厨墙后的西邨见了,立即跑过来警告。“‘诗盘子’被大火烘烤过了,要小心!”

    秦人方真的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又小心地想撕开最后的一层,却已粘连在一起。“有刀吗?”

    西邨一边回答说“有”,一边迅速地寻找父亲做鹞子劈竹蔑的快刀。“给,秦伯!”

    秦人方终于将有三层的“诗盘子”的第三层与第二层分割开了,但是,定睛一看,糟了!写在第三层反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也许是瘌痢头连长长时间带在身上受了潮气使字迹泛了黄变淡了,也许是受到大火高温的烘烤,部分字迹根本就“灭迹”了。这上面的字本来就依照八卦测定的方位记下的,来不得一丝一毫的差池,现在竟然有将近三分之一无法识别,这不等于是一张废纸嚒!还找什么找?“完了!”

    “怎么啦?秦伯?”西邨很好奇又很关切地凑过去看。“这上面有字吔,写的是什么呀?坎子□□,震寅五二,巽,这是什么字?读‘撰’还是读‘选’啊?吾不认得;□一二□,巳□丙一□五,离□一□二,坤□□二□,□酉二六二,辛□□二九二,这里又是空的,应该有字的,看不清了。”

    小凤也凑过去,摇摇头,说:“我也不认得!”

    “完了完了!”秦人方把手里的“诗盘子”重重地放下。“这上面记的方位本来是瘌痢头连长写的,他懂《易经》八卦,说给我我也搞不懂。我以为拿着这半个圆盘子再带着我身上的地图就能找到地方的,现在,现在你这半个盘子上面的字都看不全看不清,怎么找?去了也是白搭!完了!完了!”秦人方明显气馁了。

    徐雪森在一旁笑着,不作声。

    “爹爹,看你!这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呀?”小凤问。

    “孩子们,这是用《易经》八卦标注的地点。”秦人方解释道。

    “什么叫《易经》、八卦?没听说过。”西邨天真地摇摇头。

    “深奥复杂着呢,等你们长大了,书读得多了,才能看得懂。”秦人方拍拍西邨。

    “不见得吧秦老兄?有几个风水先生是念过大学的?还不是照样给人选屋基、选坟场?”徐雪森冷不丁地呛了一句。

    “是,是啊,可你得懂啊!对了,我印象中你好像懂风水的嚒!”秦人方回敬一句。

    “吾懂是懂一些,可看不懂你那些字!”徐雪森笑着。

    “秦伯,吾一定好好学习,一定读懂《易经》八卦,破了这‘诗盘子’上的意思!”西邨说话的口气很坚决。

    “对,西邨哥哥,我也读,我两个一起破!”小凤说。

    “雪森,被你放屁吹灭了灯!说着了说巧了!就是能换到钱,也找不回来了。拿着你手里的半个盘子也找不到地方。你不情愿跟我一起去找,现在想去找也没了辙,完了,看不清了,去也是白搭。嗨,我是高兴而来,只能败兴而归了,一场空欢喜!就让那东西躺在那里吧,如果有缘分,留给西邨他们去找吧!”秦人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你说,秦老兄,吾早就跟你说过,命里注定你发财,喝口水都是酒味;命里不该你有的,到手的金元宝立马化成烂泥巴!”徐雪森不无嘲笑。

    “不,秦伯,爹,吾听见你们说话了,怎么能让那么多宝贝埋在地下呢?为什么扔到脚面前的宝贝不去捡?‘诗盘子’上面的字吾来破。吾就不信破不开!”西邨急了,起誓似的模样。

    “好好好,也只能这样了,急也急不起来。反正它埋在那里也跑不了,等你长大了破了,你去起挖那批宝贝吧,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秦人方说。

    “破解了吾就跟小凤一起去挖,一定把宝贝带回来!爹,吾家翻盖砖瓦房就不愁了!”西邨看着父亲。

    “何止是砖瓦房啊,孩子,可是造几个满是高楼的胡州城呐!”秦人方点着西邨的鼻尖。

    “那吾就在这西村造胡州城!全是高楼洋房!还要用西洋人的水泥造,用糯米浆掺石灰造!”西邨回答道。

    “哈哈哈!”秦人方和徐雪森都大笑起来。

    “哎,他爹,秦伯,你们的酒还喝不喝?要不要盛饭?”西邨娘听了他们的对话,本来热腾腾的的心一下子冷到了脚后根,满心的欢喜落空了,从后厨撩着围裙走来问。

    “好,酒是不喝了,就盛饭吧。”秦人方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一点不装模作样。

    “大哥,吃饭哪?有我一口吗?”正当他们说着,刘站长骑着脚踏车到了门口,一边撑起车,一边朝屋里问。

    他是刚开完会来向徐雪森报信的,顺道去买了二样下酒的卤菜和一瓶白酒。

    徐雪森偏脸一瞧,是他新交的老朋友,立即从里面迎了出来。“啊,稀客!刘站长,是什么风把你刮来的?里面请!”

    “人来风!”刘站长笑着拉住徐雪森伸出的手,跨进门槛。“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有客人哪?喝上了!来,我来作陪!”

    说着,刘站长把卤菜和酒瓶放到桌子上,也不用徐雪森请,一屁股坐了下去。

    “刘叔叔好!”西邨见了刘站长感觉很亲热。

    “西邨,上来坐,看叔叔给你带什么来了!”刘站长摊开用荷叶包裹的烧鸡和酱鸭。

    “呀,好香啊!小凤,来,一块坐,你尝尝!”西邨撕了一片鸡肉,递给在一旁想离开的小凤。

    “刘站长,你来就来了呗,怕饿着你还是怕说你揩百姓的油啊?还带上了酒和菜,就差把家里的锅灶搬来了!”徐雪森说着客气话。

    “错啦,徐副社长!”刘站长笑眯眯的,刮了西邨一个鼻子。“你爹当副社长啦!大哥,我这是来报喜又是来庆贺的!”

    “寻什么开心!吾一个做鹞子的,又是老梁的死对头,他能让吾当社长?”徐雪森不相信,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看这位干部的说话不像是开玩笑。雪森老弟,你有这个才,当!这也是你八辈子想翻身的机会!”秦人方在一旁大口地扒着米饭,一边发了话。

    “对,这位师傅说得对。大哥,你有这个才,更有那个德!当!我一是担心梁书记突然之间改变主意,所以来告诉你你明天一早就去乡里报个到,让梁书记想反悔都来不及,二是,主要是担心你没有思想准备,到时候乡里来人通知你,你的牛脾气一上来,把个好端端的纱帽甩掉了,让我去哪里找你这样的帮手啊!你可千万不要谦让啊、赌气的!”刘站长认真起来。

    “喔?看起来是真的了?好,这个纱帽吾接了!也让西村的人,让宋树根那帮人瞧瞧!他娘的,不蒸馒头蒸(争)口气,不造楼房看把戏!喝酒!后头的,还有鸡蛋吗?别掺面粉了,再炒二个来!”徐雪森一高兴,容光焕发起来。

    “雪森,你这话有些道理,当上了共产党的干部,还愁造不出砖瓦房?只怕楼房、洋房都造得出!你陪这位干部吃着,我要先走一步了,去晚了怕搭不上车。既然那东西找不回,日子还得过下去,得赶回去揽活计不是?”说着,秦人方放下碗筷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小凤,跟爹走吧。”

    “爹,我还没吃饭呢!”小凤叫了起来。

    “小凤,你住下来,吾不让你走!”西邨拉住小凤,怕她跑了。

    “他伯,您也住下吧,孩子难得来一次,饭还没吃呢。”西邨娘从后厨跑出来挽留。

    “不了,大妹子,赶回家揽活计呢。四丫头,走啊!”秦人方喊着。

    “不嚒!我不走!我要住下来陪西邨哥哥!”小凤跺着脚,躲在西邨身后。

    “他伯,您家里有事吾就不强留您,您真的留下来也没地儿给您住,就让孩子在这儿住二天吧,到时候让西邨送她回来,您不放心啊?”西邨娘劝道。

    “对,秦伯伯,明后天吾上东青来卖鹞子,顺便把小凤妹妹送回来,成吗?”西邨征询似的看着秦人方。

    秦人方想了想,说:“好吧,也是前世的怨孽!棒打不散的鸳鸯!不许调皮,知道吗?顶多二天,要开学了,你忘了?”

    “知道了,谢谢爹爹!”小凤高兴得跳了起来。

    徐雪森与西邨娘把秦人方送到村口,又让西邨和小凤陪着送到大路上。

    “嘿!撒尿捡了个屌!吾徐雪森也能当上共产党的官了!”在回来的路上,徐雪森暗自高兴。他要马上回去陪刘站长,不能冷落了这位新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