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与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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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下失去才珍惜

佳人与谁约二十九(下)失去,才珍惜

秦深近來喜欢上了一首歌,他开始学着林欣莹,将歌打开后循环播放,有一个周六,他一边在办公室用电脑看下载的文献资料,一边放着那首歌,结果什么都沒看进去,

三分四十三秒,整整八个小时他都在放这首时长三分四十三秒的歌,放了一百三十遍,每多听一边,他的整个身心就像被一剂吗啡安抚了一遍,只因它太接近他的心声,仿佛,为他而写,

“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还是会有人不肯去忘记,忘不了那一段回忆,刹那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命运像一场电影,不断在重复上映,抓不住的情绪,逃不了的陷阱,凌乱的心情,这样下去该怎么抚平,爱总是在离别之前,让每个人能看清一点,犯下的错,该如何放下,该如何放手,再怎么去挽回,一道裂痕隐隐约约掠过……”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爱在离别时》,可歌里却明明写着,爱总是在离别之前,到底爱是在离别前还是离别时呢,秦深放任满不着边际的思绪,罢了罢了,放在自己身上,却是爱在离别后了,

音乐,原來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真心,原來可以如此毫无压力地释放情绪,难怪,林欣莹这样千方百计地要靠近它,即便,她离开了自己,她也对音乐和诗歌不离不弃,

现在,他也爱上了音乐,是否,也更贴近她的心,

有那么两次,他曾是离她那么近啊,近到呼吸可闻,心跳可闻,这是他最隐私的秘密,近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温习,许是看到了林欣莹在qq空间里传的照片写的日志,她开始幸福的新生活了,他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总是要到回忆里取暖呢,

听到林欣莹苏醒的消息,他虽然不像吴恒远一样兴奋地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我就知道,”,却是感觉终日死气沉沉的自己活过來了,久违的新鲜与活力充斥身体,生命的气息,原來,林欣莹于己是有这么大影响力的,

仅仅是因为愧疚和感激吗,

不,不是这样的,在那天林欣莹说恨自己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惶恐,只是他自知理亏,亦不知如何相对,宁愿选择麻木,这麻木就像沉郁的疼痛,它不像钝痛一般的尖锐和突然,让人反应强烈寝食难安;却是恒久而持续,慢慢地,让人也能昏昏沉沉地在这痛中入睡,

“待会儿我们就去看看她,”贾笑新高彩烈的声音在吴恒远的手机中传出,殊不知,在看视频的秦深早就放了静音,尖着一双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不过,秦深就别去了,你只要告诉他林欣莹沒事就行,”明显压低的语气,待到字字句句反应在脑子里时,秦深只觉自己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一个小针尖一戳,瞬间灰飞烟灭,

她不想见他,

并不是因为差点命丧黄泉,而是,从此再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虽然,不久前,舍命相救,曾几何,爱恨交加,

他欠她那么多,他错了那么多,只想余生好好珍惜和爱她,

她却要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秦深还是见了林欣莹,在她睡着的时候,

第一次,就在她苏醒的那个夜晚,看着贾笑和吴恒远上了校车出去,秦深选择了下一班车,会晚十分钟,他们两个肯定觉察不出來,坐在车上的时候,秦深隐约觉得自己像个盯梢和跟踪的家伙,但是他只是笃定,非去不可,他想见她,确定她安好,

下车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贾笑和吴恒远还沒上去,在医院旁边的花店买花,

远远地,看到吴恒远拿起一束红色的花,又放下转而拿起一束白的來,

贾笑一直摇头,最后挑的是紫色的花,“满天星好了,小莹不喜欢玫瑰也不喜欢百合,她就喜欢长茎的,一小朵一小朵开得很热闹的花,”

原來,她喜欢长茎的,一小朵一小朵开得很热闹的花,秦深难过,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从來都沒有送过她花,

自己居然从未送过她花,

看着吴恒远抱着一怀满天星过來,秦深赶紧躲在站牌后,满满一怀抱的紫色,果然开得热闹,可他不知怎的,猜测林欣莹那冷清却渴望烟火的心,只有这样的心,才是渴望热闹的吧,如若往日的秦深,他要的是死寂,

目送着他们进了医院,秦深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去,这病房里住了两位病人,所以即便是探望,也是不敢怎么闹腾的,夏日里,天黑得晚,虚掩的门透出灯光來,

但听贾笑压得低的嗓门掩盖不住兴奋,“你终于醒了啊,你要再不醒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几个人热热闹闹地笑,秦深忙仔细辨别,无奈林欣莹的笑被遮盖过去,想是太过虚弱,不然,那如银铃般的声音……

原來,有些东西早潜入内心,不曾忘怀,

门外的秦深品着汹涌翻滚的苦和涩,

“快点好起來啊,你们乐队的告别演唱会还等着你呢,”吴恒远也适时地鼓劲,总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总有些东西是舍不得的,他认识的林欣莹,看起來柔弱,有时候确是很能撑地坚韧,

只是,不懂得保护自己,

“嗯,”林欣莹答应着,

怎么可能,演唱会在即,毕业在即,且不说到时候能不能下床自如行走,就是稍微一个感冒要支撑一晚的演唱也是煞费体力的事情……

可是,有希望总是好的,仿佛,就连想到都能够带來安慰,林欣莹笑了笑,依旧脸色苍白,好歹眼睛恢复了神采,她的爸爸妈妈听到这一声嗯,就像听到了保证书一样开心,

“说说学校里的事……”

“那还不是得说你,”贾笑夸张道:“美丽声线冠军,x大的准研究生,英国y大的准留学生,拜托你,快点回到学校里去,接受大伙儿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吧,”

林欣莹知道笑笑想让她开心,只是,她笑起來也很累,浑身疼,

秦深一惊,她不理他也就罢了,以为好歹以后都在b大读研,做个有心人就好,却不料,英国c大,

不怪林欣莹如此决绝,是自己昔日伤他太深,

吴恒远正经道:“最近就是在答辩,今天答辩完毕后,大伙儿松了口气,能疯的都出去疯了,然后,就是要准备到处拍毕业照吃散伙饭了,平日形色匆匆的人现在碰到,都交流工作读研什么的,就在刚答完辩的时候,我一哥们拉着我的手兄弟长兄弟短了半天,”他说完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状,

好在林欣莹的爸妈都挺开化,不然起鸡皮疙瘩的轮到他们了,林欣莹却恁地,想起刘正來,

同性恋,大抵是不被祝福的吧,可是,异性恋又如何,如若不是两情相悦,还不是修不成正果來,刘正喜欢光头,林菲也喜欢光头,这对表兄妹,前世难道真是冤家吗,

“光头……”林欣莹听到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是意念想到而已,怎么就说出來了呢,

虽是不大,吴恒远和贾笑却听得清清楚楚,

“对了,光头也老问我你的情况,你今天醒來,我也告诉他了,他说找机会來看你,”

“还有,”吴恒远打消林欣莹的顾虑,“光头在紧锣密鼓地组织灵魂乐队的告别演唱会,而且最近不是也答辩吗,我碰到过他,忙得走路都带跑的,”

可以想象得出來,他陷在自己思想里,埋头疾走的样子,

体力渐渐不支,尽管有心强打精神,林欣莹的笑容逐渐无力,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她又陷入了睡眠里,贾笑和吴恒远又坐了会,起身告辞,林父起身相送,秦深忙一个箭步,往旁边角落的楼道上小跑,

待到他们下去,秦深又走至门口,却听有人往门口走來,秦深忙侧身把手机放在耳旁,半是掩住脸半是做出打电话的姿势,这才险险和上洗手间的林母擦肩而过,

在开门的当口,秦深快速往里面瞟了一眼,林欣莹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踏入病房的那一刹那,秦深听到了自己跳到不能自已的心跳,乱得像十面埋伏里的调子,林父随时可能上楼來,林母随时可能回房來,林欣莹随时可能醒过來,

但是,他管不了这么多,

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兴奋,泛着微微的红,嘴角的笑容还未褪去,林欣莹看起來,是这样的纯真而美好,谁能想象得到,她因为自己,刚从鬼门关闯过來,她因为自己,修修补补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即便在病中,这依旧是一张美丽的脸,美丽得让人动容,秦深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

他在她床边半蹲下來,近距离看她,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微红的小点,仔细一看,是针孔,秦深不忍再看,

却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秦深似听到她规律的心跳,

这才注意到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是另一个病人的亲属,

“小男朋友,”大妈似笑非笑,

秦深有些发愣,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妈却是了然于胸的样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秦深促狭地笑笑,看一眼林欣莹,连忙走出去,碰到迎面而上的林父,他急忙往走廊的尽头走去,直到林父进去,他才往学校赶,

那一夜,他梦到了林欣莹,

她在他怀里,一如宿营那晚,他欣喜,深吻过去,醒來只觉身下黏湿一片,

这光景,恍如情窦初开,多么不可思议,只是时光不复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