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门不幸
钱渊坐在餐桌前用筷子一粒一粒扒着米饭，坐在他对面的钱母不停地往他的碗中加着丰盛的菜蔬。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邻里之间地家长里短。
半晌，钱母轻轻地放下筷子，看着仍兀自出神的钱渊，再次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儿子……”钱母静静地望着身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钱渊闻言，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假如……”钱母莹润的双眸看过来，而后才接着说道：“假如你父亲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地错误，我希望你至少能让他善终。”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钱渊蹙着眉，望向对面。
“你父亲自小便笼罩在你爷爷和几位叔伯的光环之下，平生想做点大事却总是遭受各种挫折，人年过半百，依旧一事无成。每每思及往昔，总是心意难平。”
“我呀，自嫁给他之后，总觉得他会有这么一个坎。”钱母慢慢地用围裙擦着手上看不见地水迹，缓缓说道：”你比你父亲强，知道做什么，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将来……万一……将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妈还是希望你能拉他一把。”
钱渊面无表情地静静听完钱母的一席话，却只见他落筷，起身，穿鞋出门。
钱母见着他的动作，一颗心不由得向下沉去……
钱渊按在门把手上的右手紧了又紧，这才踟蹰地回头对着颓然坐在餐桌前的钱母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答应你……”
说完，便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钱母远远地望着那道如山岳般地脊背消失在门后，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也终究没再说什么，缓缓叹了口气后旋即开始整理一桌的杯盘碗筷。
钱渊疾步走在路上，如同一头发疯的牛犊般横冲直撞，却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梭巡。
忽地，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钱渊旋即转身弓膝，赤红着双眼握紧了拳头。
李迹被他这幅模样下了一大跳，旋即捂着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钱渊看见来人地面目，这才混身松懈下来。又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于是乎，就见他在漫天尘土中颓然地坐下。
“你怎么了……”李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钱渊的头，坚硬锐利的头发不断地在娇嫩的皮肤上划过。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一阵阵独属于某人的隐隐约约的馨香，焦躁的内心刹那间为之一静。
“和我去见首席……”话音未落，就见其人猛地起身，而后拉着李迹的手就向着某处跑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门内的声音这样说道。
“首席……”
“师兄……”
钱李二人朝着门内地某人打了声招呼。
“哟……”李枫看着携手而入的两人打趣道：“怎么，你们这对小两口今天一起来，是要和我说你们准备结婚的时间了？
香汗淋漓正喘着气的李迹闻言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娇嗔地喊了声：“师兄……”
依旧引来一阵大笑。
钱渊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这对师兄妹，心下微叹。
这才正色道：“首席，我有话对你说。”
李枫深深地看了眼站在眼前和师妹并肩而立地青年，对着他点点头后言道：“来这边说。”
“是这样……”钱渊看了眼李迹至今一脸疑惑地面容，这才将梦中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并将梦中带出的那块令牌交到了首席的手中。
“总之，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钱渊话音刚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老师还说过什么吗？”李枫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随口问道。
“师兄……”一直在旁边凝神静听的李迹忍不住出声。
钱渊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地手，示意其稍安勿躁。而后又极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发现并无遗漏后这才开口言道：“没有了。”
于是就见李枫缓缓走到桌后，又取了一份文件递到钱渊地眼前。
钱渊伸手接过，打开。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当看到最后的署名是自己地二叔和父亲时，不由得抬头逆光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李枫。
被二人注视的李枫似无所觉，巨大的阴影沿着光线刻画在地面上。
半晌后，才见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阵剧烈的心悸包围着钱渊的心神，只见他未急着开口，先是略微凝了凝神，又想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为了避嫌，我希望能将手中的第一第三队的管辖权移交，以及……”
待钱渊说完，这才见道李枫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嗯？”钱渊见状，一脸错愕再也掩饰不住。
“你也算是老师的半个弟子，老师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李枫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你和囡囡一样，算是我从小带大的。真是越大越见外……该打。”说话的人笑了笑，抽过那份躺在钱渊怀里的文件。
“老师也说了，小挫折而已。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渡过就好了。”只见他顺势将那份文件抛到了垃圾桶里。
“是，师兄教训的是。”时隔多年，那声师兄终于再次叫出口。
“嘿……”李枫畅快地笑出了声。
“拿着……”李枫笑完，将手中的东西抛向钱渊的怀里。
而后就见手忙脚乱的某人接住，看清手中的物什后呆立当场。
“这……”捧着手心的黑色令牌，钱渊再次陷入到语无伦次的尴尬境地。
“老师交给你，那你就好好保管……要是丢了，看老师和钱老会不会出现往你身上甩拐子。”李枫笑骂道。
“师兄……”钱渊出言后又顿了顿，这才对面前的二人说道：“我确实拿着不合适……”说着，就将令牌往自家师兄那边送了送。
“拿着……”李枫的话语里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二人推来送去半晌，而后就见钱渊忽地说道：“那干脆交给我们两个人都放心的人好了。”
李枫顺着钱渊的目光看去，只见全程围观的李迹一脸错愕。
“随你……”李枫毫无形象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言道。
于是令牌兜兜转转，交到了李迹的手中。
“还有，注意保护好你的母亲。”李枫看着令牌交到小师妹的手中，忽地想起来什么，轻轻地磕了磕桌面后提醒道。
闻言，钱渊忽地想起自家二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性子，不由得凝重地点了点头。
半晌过后，三人又交谈许久，这才见钱渊和李迹相携而出。
刚出门，就见李迹锤着钱渊宽阔的胸膛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事先一句半句地都不曾透露出来，要死啊你……刚才简直要被你和师兄吓死了。”
说完还故作激动地按了按胸口。
钱渊见状，思及之前所作所为，忽地面上一红，而后慌忙解释道：“我这不是事情一下子堆过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嘛……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家里大事都是你拿主意。”
“谁和你家里了……”李迹原本就不多道怨怒在这一番连消带打下早已扔到了爪哇国。
正要说什么，就见身后未关严实的门内传来一道粗声粗气道声音：“臭小子，臭丫头，秀恩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一直杵在我门口算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皆羞红了脸。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忽地来了一人脚步匆匆地走进首席的房间。
而后，二人就听到原先那道声音带着微不可查地震怒说了声：“你俩别忙着走，回来看看这个再说。”
二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其他，再次推门而入。
来人送来的是一段视频。
只见钱渊的二伯位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在其人身后，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环绕而立。那群人围拢的中心区域，还有数人半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三人仔细分辨，皆是各个研究领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忽地，李迹一阵轻呼，其余二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画面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钱母无疑。
钱渊的二伯最后说道：“我希望首席能在三日内能向委员会交出一切权利和事物，并承认委员会及由鄙人作为首席委员的合法性。不然……”那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举起手中的枪，朝着树立在一旁的雕像连开数枪。
伴随着数道惊呼和猖狂狰狞的大笑，这段视频缓缓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之中。
“这帮畜生……”钱渊一拳打在身前的矮几上，回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钱母那略显灰败地面容，不由得心神大乱。
“稳住……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李枫皱着眉拍了拍钱渊的肩膀，又对着来人问道：“查到在哪了？”
“已经锁定了几个地方，但我们的人完全进不去。”来人闻言，答道。
“小子，现在回去见你的父亲，我有预感，他一定知道。”话音刚落，就见钱渊如一阵风一般冲向门外。
“找两个人跟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还有，派人仔细排查出入城内道所有人，这件事一定有北方基地道人参与其中。”李枫吩咐道。
来人领命而去。
“师兄……”李迹开口。
之间李枫的眉毛成了个川字，又朝着她摆了摆手，不知说给谁听道：“多事之秋啊……”
钱渊回到家中，就见钱父安闲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口，似是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一般。
钱渊见状，瞬间红了眼眸，而后猛地冲上去拽住钱父地衣领怒吼道：“我妈人到底在哪……你说啊……你快说啊……”
忽地一阵猛击打在钱渊后脑勺，吃痛之下，这才松开早已被憋的面色通红地钱父。
钱父松了松衣领，看了看跪在地上怒目而视地钱渊，对着他身后控制住钱渊地几人挥了挥手，这才缓缓说道：“你妈不会出事的，只要你肯配合你二伯交出手里的指挥权。”
“你……”钱渊闻言，又怒目作势欲扑。
于瞬间，又被按倒于地，并有人在他身上猛击且连连吼道：“安静！”
看着钱渊不断地挣扎而起，又被数人联合制伏。忽地想起临行前自家二哥对他说的话：“这女人啊，功成名就之后想要多少有多少，甚至于儿子，也不是不能再生一个听话的……老三！你，明白了？”
话音未落，居高临下的阴鸷目光垂落在自己的身上。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一阵阵地浑身发寒。
视线被脱力半伏在地上的钱渊拉回，钱父旋即故作苦口婆心地开口劝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外人再好，也哪有血浓于水的家人亲密？只要你支持你二叔，不仅你妈会没事，你将来还有可能也混个首席当当。”语气肯定，仿佛已经打好了保票。
“你放屁……”钱渊挣扎而起，朝着钱父吐了口唾沫后高声骂道。
见状，钱父喘着粗气，狠声戾气地拽着钱渊的耳朵说道：“如果你不配合……哼，我就没法保证她的安全了。到时候……”
“钱思，你这个畜生！连陪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都不放过……你这个畜生！”钱渊狠狠地盯着一脸自得钱父，声嘶力竭地骂着。
钱思闻言，莫名地一阵心虚，随后色厉内茬外加恼怒地来回踱步着喃喃道：“小崽子……小崽子……我打死你!”
说完，抽出随行人员身上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钱渊的额头。
钱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你们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好。”其人怒目着，眼神却飘飘忽忽，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如同魔怔了一般。
见状，钱渊含着血声色俱厉道：“不见得你好……多少次是因为你目光短浅，妄自尊大到最后害的爷爷一直给你收拾一屁股的烂摊子。你难道忘了爷爷是怎么死得了吗？”
“你……”钱父回神，面上下意识地带了三分惊恐三分愧疚。
“就是你，就是你害的……”
钱父忽地眼前一黑，颓然地朝着沙发倒去。
屋外，二人带着队员隐在各处，静静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我们现在进去？”队员乙问。
“情况还不明朗，先静观其变。”为首的队员甲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屋内。
好半晌，钱思才缓过神来，看着仍在喋喋不休叫骂着的钱渊，钱思捏捏额角，忽地恶从胆边生。旋即对着身后护卫的一人说了句：“告诉我二哥，给他点教训……”
那人领命转身去联系上级。
钱渊闻言，挣扎着就欲扑向离开的那人。刚迈出一步，瞬间又被按倒于地。
钱渊抻着一只胳膊向着那人徒劳地伸出手，口中喊着“不，不要……”,一时之间涕泪四流，声衰心哀。
不多时，就听到发动机声由远及近轰隆隆行来。当那车停在屋门口，车上下来一人，带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
钱思看向来人，只见那人站在钱渊的面前，缓缓打开盒盖。
入目，是一方小小的黑色绸缎，染血的黑色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两根齐根断裂的新鲜手指，手指上还带着往昔日日见到的那枚熟悉的戒指。
钱渊几欲昏厥。
钱思也看向那盒子内的东西，刹那之间脸色苍白无有血色，一股莫大的愧疚和恶心转瞬之间填满整个心房。颤抖着看向来人，又恐惧地看向跪服在地上的钱渊。
来人似是相当满意二人的状况，待他父子俩都看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二爷让我带话说，‘如果你们两个还不配合。那么，下次见到的，就不仅仅是手指这么无关痛痒的东西了。’”
“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求求你……求求二伯……”钱渊梗着巨大的悲伤无声地呜咽着，听到来人一袭话，颓废地回答。
“那么签吧。”那人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份委托文件，抓起钱渊带血的手指就向着落款处按去。
“还有武库的钥匙。”那人好整以暇地问道。
钱渊伏地半晌，却只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快啊……武库的钥匙。”那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说道。
钱渊颤抖着手，忍者巨大的疼痛和滔天的恨意缓缓从领口拿出武库的最高权限密钥。那人查验片刻，面上却是总也压不下去的狂喜。
“走！”那人朝着四下诸人使了个眼色后说道。
旋即那人如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乘着轰鸣的声响远去。
队长甲忍者内心的狂喜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旋即对着队员内吩咐道：“所有人，去追刚才离开的那辆车。这可是大功一件。”
“队长，那屋里怎么办？”队员乙望了眼屋内凄惨的状况，面露不忍。
“那就交给你了。”队长甲眼珠子一转，对他说。
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地率先带着所有人冲向刚才那辆汽车离开的方向，徒留队员乙在原地叹气。
队员乙想了片刻，这才缓缓地推门而入。
钱渊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队员乙推门而入，并将其扶起身来。
此时的钱渊任由别人摆布，整个人如同捕猎前的凶残巨兽，安静、却散发着滔天的凶意和影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下的庞大怒意。
不多时，钱渊从沙发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瑟缩在沙发角落的钱父，想说什么，最后却张着一双孤寂的漆黑双眸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邻里之间地家长里短。
半晌，钱母轻轻地放下筷子，看着仍兀自出神的钱渊，再次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儿子……”钱母静静地望着身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钱渊闻言，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假如……”钱母莹润的双眸看过来，而后才接着说道：“假如你父亲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地错误，我希望你至少能让他善终。”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钱渊蹙着眉，望向对面。
“你父亲自小便笼罩在你爷爷和几位叔伯的光环之下，平生想做点大事却总是遭受各种挫折，人年过半百，依旧一事无成。每每思及往昔，总是心意难平。”
“我呀，自嫁给他之后，总觉得他会有这么一个坎。”钱母慢慢地用围裙擦着手上看不见地水迹，缓缓说道：”你比你父亲强，知道做什么，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将来……万一……将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妈还是希望你能拉他一把。”
钱渊面无表情地静静听完钱母的一席话，却只见他落筷，起身，穿鞋出门。
钱母见着他的动作，一颗心不由得向下沉去……
钱渊按在门把手上的右手紧了又紧，这才踟蹰地回头对着颓然坐在餐桌前的钱母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答应你……”
说完，便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钱母远远地望着那道如山岳般地脊背消失在门后，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也终究没再说什么，缓缓叹了口气后旋即开始整理一桌的杯盘碗筷。
钱渊疾步走在路上，如同一头发疯的牛犊般横冲直撞，却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梭巡。
忽地，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钱渊旋即转身弓膝，赤红着双眼握紧了拳头。
李迹被他这幅模样下了一大跳，旋即捂着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钱渊看见来人地面目，这才混身松懈下来。又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于是乎，就见他在漫天尘土中颓然地坐下。
“你怎么了……”李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钱渊的头，坚硬锐利的头发不断地在娇嫩的皮肤上划过。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一阵阵独属于某人的隐隐约约的馨香，焦躁的内心刹那间为之一静。
“和我去见首席……”话音未落，就见其人猛地起身，而后拉着李迹的手就向着某处跑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
“进来……”门内的声音这样说道。
“首席……”
“师兄……”
钱李二人朝着门内地某人打了声招呼。
“哟……”李枫看着携手而入的两人打趣道：“怎么，你们这对小两口今天一起来，是要和我说你们准备结婚的时间了？
香汗淋漓正喘着气的李迹闻言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娇嗔地喊了声：“师兄……”
依旧引来一阵大笑。
钱渊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这对师兄妹，心下微叹。
这才正色道：“首席，我有话对你说。”
李枫深深地看了眼站在眼前和师妹并肩而立地青年，对着他点点头后言道：“来这边说。”
“是这样……”钱渊看了眼李迹至今一脸疑惑地面容，这才将梦中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并将梦中带出的那块令牌交到了首席的手中。
“总之，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钱渊话音刚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老师还说过什么吗？”李枫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随口问道。
“师兄……”一直在旁边凝神静听的李迹忍不住出声。
钱渊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地手，示意其稍安勿躁。而后又极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发现并无遗漏后这才开口言道：“没有了。”
于是就见李枫缓缓走到桌后，又取了一份文件递到钱渊地眼前。
钱渊伸手接过，打开。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当看到最后的署名是自己地二叔和父亲时，不由得抬头逆光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李枫。
被二人注视的李枫似无所觉，巨大的阴影沿着光线刻画在地面上。
半晌后，才见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阵剧烈的心悸包围着钱渊的心神，只见他未急着开口，先是略微凝了凝神，又想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为了避嫌，我希望能将手中的第一第三队的管辖权移交，以及……”
待钱渊说完，这才见道李枫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嗯？”钱渊见状，一脸错愕再也掩饰不住。
“你也算是老师的半个弟子，老师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李枫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你和囡囡一样，算是我从小带大的。真是越大越见外……该打。”说话的人笑了笑，抽过那份躺在钱渊怀里的文件。
“老师也说了，小挫折而已。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渡过就好了。”只见他顺势将那份文件抛到了垃圾桶里。
“是，师兄教训的是。”时隔多年，那声师兄终于再次叫出口。
“嘿……”李枫畅快地笑出了声。
“拿着……”李枫笑完，将手中的东西抛向钱渊的怀里。
而后就见手忙脚乱的某人接住，看清手中的物什后呆立当场。
“这……”捧着手心的黑色令牌，钱渊再次陷入到语无伦次的尴尬境地。
“老师交给你，那你就好好保管……要是丢了，看老师和钱老会不会出现往你身上甩拐子。”李枫笑骂道。
“师兄……”钱渊出言后又顿了顿，这才对面前的二人说道：“我确实拿着不合适……”说着，就将令牌往自家师兄那边送了送。
“拿着……”李枫的话语里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二人推来送去半晌，而后就见钱渊忽地说道：“那干脆交给我们两个人都放心的人好了。”
李枫顺着钱渊的目光看去，只见全程围观的李迹一脸错愕。
“随你……”李枫毫无形象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言道。
于是令牌兜兜转转，交到了李迹的手中。
“还有，注意保护好你的母亲。”李枫看着令牌交到小师妹的手中，忽地想起来什么，轻轻地磕了磕桌面后提醒道。
闻言，钱渊忽地想起自家二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性子，不由得凝重地点了点头。
半晌过后，三人又交谈许久，这才见钱渊和李迹相携而出。
刚出门，就见李迹锤着钱渊宽阔的胸膛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事先一句半句地都不曾透露出来，要死啊你……刚才简直要被你和师兄吓死了。”
说完还故作激动地按了按胸口。
钱渊见状，思及之前所作所为，忽地面上一红，而后慌忙解释道：“我这不是事情一下子堆过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嘛……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家里大事都是你拿主意。”
“谁和你家里了……”李迹原本就不多道怨怒在这一番连消带打下早已扔到了爪哇国。
正要说什么，就见身后未关严实的门内传来一道粗声粗气道声音：“臭小子，臭丫头，秀恩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一直杵在我门口算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皆羞红了脸。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忽地来了一人脚步匆匆地走进首席的房间。
而后，二人就听到原先那道声音带着微不可查地震怒说了声：“你俩别忙着走，回来看看这个再说。”
二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其他，再次推门而入。
来人送来的是一段视频。
只见钱渊的二伯位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在其人身后，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环绕而立。那群人围拢的中心区域，还有数人半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三人仔细分辨，皆是各个研究领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忽地，李迹一阵轻呼，其余二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画面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钱母无疑。
钱渊的二伯最后说道：“我希望首席能在三日内能向委员会交出一切权利和事物，并承认委员会及由鄙人作为首席委员的合法性。不然……”那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举起手中的枪，朝着树立在一旁的雕像连开数枪。
伴随着数道惊呼和猖狂狰狞的大笑，这段视频缓缓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之中。
“这帮畜生……”钱渊一拳打在身前的矮几上，回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钱母那略显灰败地面容，不由得心神大乱。
“稳住……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李枫皱着眉拍了拍钱渊的肩膀，又对着来人问道：“查到在哪了？”
“已经锁定了几个地方，但我们的人完全进不去。”来人闻言，答道。
“小子，现在回去见你的父亲，我有预感，他一定知道。”话音刚落，就见钱渊如一阵风一般冲向门外。
“找两个人跟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还有，派人仔细排查出入城内道所有人，这件事一定有北方基地道人参与其中。”李枫吩咐道。
来人领命而去。
“师兄……”李迹开口。
之间李枫的眉毛成了个川字，又朝着她摆了摆手，不知说给谁听道：“多事之秋啊……”
钱渊回到家中，就见钱父安闲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口，似是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一般。
钱渊见状，瞬间红了眼眸，而后猛地冲上去拽住钱父地衣领怒吼道：“我妈人到底在哪……你说啊……你快说啊……”
忽地一阵猛击打在钱渊后脑勺，吃痛之下，这才松开早已被憋的面色通红地钱父。
钱父松了松衣领，看了看跪在地上怒目而视地钱渊，对着他身后控制住钱渊地几人挥了挥手，这才缓缓说道：“你妈不会出事的，只要你肯配合你二伯交出手里的指挥权。”
“你……”钱渊闻言，又怒目作势欲扑。
于瞬间，又被按倒于地，并有人在他身上猛击且连连吼道：“安静！”
看着钱渊不断地挣扎而起，又被数人联合制伏。忽地想起临行前自家二哥对他说的话：“这女人啊，功成名就之后想要多少有多少，甚至于儿子，也不是不能再生一个听话的……老三！你，明白了？”
话音未落，居高临下的阴鸷目光垂落在自己的身上。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一阵阵地浑身发寒。
视线被脱力半伏在地上的钱渊拉回，钱父旋即故作苦口婆心地开口劝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外人再好，也哪有血浓于水的家人亲密？只要你支持你二叔，不仅你妈会没事，你将来还有可能也混个首席当当。”语气肯定，仿佛已经打好了保票。
“你放屁……”钱渊挣扎而起，朝着钱父吐了口唾沫后高声骂道。
见状，钱父喘着粗气，狠声戾气地拽着钱渊的耳朵说道：“如果你不配合……哼，我就没法保证她的安全了。到时候……”
“钱思，你这个畜生！连陪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都不放过……你这个畜生！”钱渊狠狠地盯着一脸自得钱父，声嘶力竭地骂着。
钱思闻言，莫名地一阵心虚，随后色厉内茬外加恼怒地来回踱步着喃喃道：“小崽子……小崽子……我打死你!”
说完，抽出随行人员身上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钱渊的额头。
钱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你们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好。”其人怒目着，眼神却飘飘忽忽，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如同魔怔了一般。
见状，钱渊含着血声色俱厉道：“不见得你好……多少次是因为你目光短浅，妄自尊大到最后害的爷爷一直给你收拾一屁股的烂摊子。你难道忘了爷爷是怎么死得了吗？”
“你……”钱父回神，面上下意识地带了三分惊恐三分愧疚。
“就是你，就是你害的……”
钱父忽地眼前一黑，颓然地朝着沙发倒去。
屋外，二人带着队员隐在各处，静静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我们现在进去？”队员乙问。
“情况还不明朗，先静观其变。”为首的队员甲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屋内。
好半晌，钱思才缓过神来，看着仍在喋喋不休叫骂着的钱渊，钱思捏捏额角，忽地恶从胆边生。旋即对着身后护卫的一人说了句：“告诉我二哥，给他点教训……”
那人领命转身去联系上级。
钱渊闻言，挣扎着就欲扑向离开的那人。刚迈出一步，瞬间又被按倒于地。
钱渊抻着一只胳膊向着那人徒劳地伸出手，口中喊着“不，不要……”,一时之间涕泪四流，声衰心哀。
不多时，就听到发动机声由远及近轰隆隆行来。当那车停在屋门口，车上下来一人，带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
钱思看向来人，只见那人站在钱渊的面前，缓缓打开盒盖。
入目，是一方小小的黑色绸缎，染血的黑色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两根齐根断裂的新鲜手指，手指上还带着往昔日日见到的那枚熟悉的戒指。
钱渊几欲昏厥。
钱思也看向那盒子内的东西，刹那之间脸色苍白无有血色，一股莫大的愧疚和恶心转瞬之间填满整个心房。颤抖着看向来人，又恐惧地看向跪服在地上的钱渊。
来人似是相当满意二人的状况，待他父子俩都看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二爷让我带话说，‘如果你们两个还不配合。那么，下次见到的，就不仅仅是手指这么无关痛痒的东西了。’”
“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求求你……求求二伯……”钱渊梗着巨大的悲伤无声地呜咽着，听到来人一袭话，颓废地回答。
“那么签吧。”那人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份委托文件，抓起钱渊带血的手指就向着落款处按去。
“还有武库的钥匙。”那人好整以暇地问道。
钱渊伏地半晌，却只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快啊……武库的钥匙。”那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说道。
钱渊颤抖着手，忍者巨大的疼痛和滔天的恨意缓缓从领口拿出武库的最高权限密钥。那人查验片刻，面上却是总也压不下去的狂喜。
“走！”那人朝着四下诸人使了个眼色后说道。
旋即那人如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乘着轰鸣的声响远去。
队长甲忍者内心的狂喜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旋即对着队员内吩咐道：“所有人，去追刚才离开的那辆车。这可是大功一件。”
“队长，那屋里怎么办？”队员乙望了眼屋内凄惨的状况，面露不忍。
“那就交给你了。”队长甲眼珠子一转，对他说。
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地率先带着所有人冲向刚才那辆汽车离开的方向，徒留队员乙在原地叹气。
队员乙想了片刻，这才缓缓地推门而入。
钱渊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队员乙推门而入，并将其扶起身来。
此时的钱渊任由别人摆布，整个人如同捕猎前的凶残巨兽，安静、却散发着滔天的凶意和影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下的庞大怒意。
不多时，钱渊从沙发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瑟缩在沙发角落的钱父，想说什么，最后却张着一双孤寂的漆黑双眸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